他想了想,按照冬歉的性子,这种情况也并非毫无可能发生。
他看起来就懵懵懂懂的,好不容易长那么大,对成年人的那些肮脏事他好像一概不知,只要是被他认可的人,哪怕是脱掉他的衣服,恐怕他也只会睁大那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不会有任何反抗。
也难怪段衡说他脑子不好使,一点该有的戒备心和防范意识都没有。
就在他皱着眉思索时,很久没有动静的同学群给他发了个消息。
萧何点开一看,原来是自己以前的朋友联系他:【最近要举办一个同学聚会,你就赏个脸陪我们聚聚吧。】
同学聚会么....
萧何顿了顿,冬歉的事情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以前这种聚会,段衡是从来不会参加的。
萧何原本以为他是对这种人多的场合天生抵触。
但是在某一次自己生病没去的时候,段衡却破天荒地去了。
换句话来说,他在躲他。
就因为自己对他的喜欢,他就把自己当做洪水猛兽。
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管用什么办法,萧何都想让他来见自己一面,而不是隔个几年才通过手机干巴巴的联系一次。
段衡这种人,就算跟他打感情牌也是没有用的。
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萧何顿了顿,心里有了主意。
.....
当天晚上,萧何就给段衡打了个电话。
段衡本来不想接他的电话,但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大有一种会一直打到他接为止的意思。
想着或许有什么大事,段衡动了点恻隐之心,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接了。
萧何调笑的声音从电话对面响起:“明天晚上,大学时的同学邀请我们到酒吧里参加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去?”
说到这里,萧何有些自嘲。
他发现自己能联系段衡的理由,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始终隔着一层浓浓的纱,他知道问题在哪,却也永远破解不开。
果然,段衡还是像以前一样,用平静的口吻拒绝道:“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我们都那么久没见了,好歹以前当过室友,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萧何,我工作很忙。”
萧何的手微微攥紧,随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还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给面子了。
在段衡将电话挂断之前,萧何开口道:“冬歉也会去。”
这种话一说出口,萧何是手指微微攥紧,眼底藏着淡淡的讽刺。
自己现在居然以冬歉为借口来威胁段衡了。
他知道段衡这个人,虽然性子冷淡,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其实格外容易心软。
果然,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段衡沉默了一会,口中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心里很明白,如果是按照冬歉那样固执的脾性,萧何让他去,他是绝对不可能不听的。
段衡确实动摇了。
他并不想就这么一句话被萧何轻轻松松的拿捏。
但是冬歉是什么人,天生白化病,自我情感封闭,讨厌人多的地方,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极端行为,心理健康状况很是堪忧
如果真的去了那么混乱的地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听到萧何如此随意地安排冬歉,段衡的声音带着点愠怒:“萧何,你明明知道他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去酒吧这种地方,不要仗着他对你的喜欢就肆无忌惮地对他。”
萧何的口吻颇有点事不关己的意味:“知道又怎么样,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来吗?”
段衡颇有些无力:“萧何,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何抿住了唇。
是啊,第一次遇见冬歉的时候,他顶多把他当成一个消遣的小玩意,没想到现在,却把他当成了逼段衡过来的工具。
段衡许久没有说话,最后,仿佛是没有力气同他争辩了一般,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了。
段衡心想,萧何自从当了公司总裁之后,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还真是手段众多,无所不用其极。
这次同学聚会来的人并不多。
成年之后,大家都有各自的事业,不是每个人都能抽出时间参加这种聚会。
更何况还是这种明显就别有用心的聚会。
段衡到的时候,冬歉果然就坐在萧何的旁边。
他看起来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明明是在昏暗的环境下,他整个人白的发光,对眼前的酒肉声色丝毫不感兴趣,一双眸子里面像霜雪一般淡漠。
好像无论待在任何地方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一般。
这样也好。
段衡稍稍放下了心。
但不得不承认,冬歉的存在还是相当引人注目。
他的容貌很是少见,就像是从油画里面跑出来的天使一样,只是天生不苟言笑,很少说话。
在座的各位都对他的兴致格外浓厚
萧何大学时期的朋友忍不住问他:“你身边那个少年是谁啊?”
萧何抿了口酒,犹豫了一会,轻笑道:“我朋友。”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这里的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明白冬歉跟他的关系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谁不知道,萧何情人无数,每次看见他身边都是新的人,玩得花样还多,冬歉显然也只是这其中的一员。
他们对于情人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尊重。
之前聚会的时候,萧何也带着不同的情人过来,当别人对那个情人言行有冒犯的时候,也只是适当的阻止。
而且,那些人就算被冒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平常就玩得很开,估计还觉得萧何的朋友开的玩笑尺度很低。
只不过现在这个,就算他们想冒犯,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合适。
冬歉就像是一个误入狼窝的小动物一样,只是他们现在不太饿,所以也没有将他开肠破肚的欲望,甚至还有一些微妙的保护欲。
段衡担心冬歉面对这样的场合会害怕,只是没想到从始至终,他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不适的神色。
就好像,已经早早习惯这种地方,对这里了如指掌似的。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因为根据冬歉母亲的说法,他过去的人生里一直被家里人好好管着,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应该,只是错觉吧。
周围的人谈笑甚欢,冬歉始终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安心坐在萧何旁边的位置上喝白开水,把所有人当空气。
段衡知道,这是冬歉自我保护的方式。
每当他到陌生的地方时,就会像现在这样,尽可能的少言少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所有人都不存在。
这种处理方式,可能跟他小时候经常被人关起来有关。
有人有意想要跟冬歉搭话的时候,他也是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咬着自己面前的杯口发呆。
这样的人逗弄起来自然是无趣的,于是很快,大家便也忽视了他的存在。
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刺激好玩的事情吸引他们的目光。
在这家酒吧里面,只要给钱到位,甚至还会提供陪酒的服务。
前来陪酒的自然都是一些俊男靓女。
虽然上的是同一所大学,但是混得不好的也比比皆是,平常也不是都有机会跟这种颜值的人接触。
但这次毕竟是萧何请客,服务自然是会应有尽有。
不一会,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获得了一个陪酒的服务员。
他们都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服务,只是段衡看起来却无所适从。
过来伺候的人都是萧何特意安排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膈应他,帮他往杯子里倒酒的是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
他的服务态度并不错,只是段衡并不适应被男人靠那么近,给了小费将自己身边的人打发走。
萧何看着段衡的反应,似乎是觉得有些扫兴。
他想了想,唇角溢出了点笑意,故意凑近冬歉的耳朵对他道:“段衡不喜欢刚刚那个陪酒的人,你去伺候他一下。”
冬歉顿了顿,愣在那里。
萧何缓缓笑了,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喜欢野的,如果你想讨我欢心,就跟这些陪酒的人学学。”
段衡看向萧何,语气微冷:“你别乱来。”
萧何却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了,他对段衡的感情早就不再是那么纯粹。
曾经一腔深情扑了个空,又被冷水淋透之后,现在心里只剩下一些扭曲的报复欲。
不知道为什么段衡这个向来对男人不感兴趣的人为什么对冬歉生出点微妙的在意。
或许,这是一种强者对于弱者的怜悯。
上大学的时候,段衡就对班上那些处境不太好的人格外关照,他对于冬歉的关心,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他正要要利用这一点。
至于冬歉在想什么,他自然是管不着的。
至少在萧何心中,冬歉肯定会对这样的场景无所适从。
所以他可能会干脆拒绝,或者做到一半就放弃。
但无论如何,绝对能惹段衡不高兴。
系统:【这两个老同学见面真是分外眼红啊。】
冬歉:【感情确实会把人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只是他们两个说归说,闹归闹,怎么偏偏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了。
不过,冬歉刚好也觉得这次聚会令人烦闷,没有意思。
稍微逗弄他一下好像也不错。
在所有人眼里,冬歉这样对感情木讷笨拙,连好好说话都做不到的人哪里会伺候人,肯定会丑态必出,把场面弄得一团糟。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对于冬歉来说,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经过上个世界的历练,冬歉可是酒吧里最会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于是就在萧何想欣赏一番冬歉不知所措的模样时,却发现冬歉在听到他吩咐的那一刻,眼神瞬间改变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就好像那双冰岛湖一般的眸子浸满了酒,带着诱人的醇香,勾魂夺魄。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冬歉坐起身来,缓缓朝段衡的方向靠了靠,用手指勾住段衡的领带,慢条斯理地打着圈,勾着唇,眼底带着慵懒的笑意。
那一刻,段衡感觉自己的呼吸顿住了,仿佛有一根凭空生出的藤蔓将他缠在原地,无法动弹,生不出半分想躲的意图。
“冬歉,你...”
段衡的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在冬歉的个人资料里,确确实实写着他具有很强的模仿能力。
他天生没有办法建立自己的人格,但是却可以通过这种天生的模仿能力模拟他人的人格。
可以是电视上的人,也可以是他身边活生生可以见到的人。
是否进行模拟完全根据自身的需要。
比如在冬歉渴望获得之前逝去的那名医生的在乎时,就会尽力的模仿那个医生喜欢的积极阳光的讨喜人格。
只是,他虽然知道冬歉的模仿能力很强,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强。
至少段衡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心率失衡过。
冬歉缓缓地凑近他,面上的笑容美丽又恶劣,他舔了舔唇,整个人像是招摇的桃花。
这副惑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像是会勾魂一般,把众人的视线全部吸引走了。
萧何没有想到冬歉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情不自禁看得呆了,发现自己的目光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从少年的身上移开。
恐怕他之前的任何一个情人碰到少年都会黯然失色。
就算是自认为对男人不感兴趣的段衡,此刻也恍惚良久。
他攥住冬歉的手腕,惯常稳重的面容第一次有了一丝裂痕。
桌上的其他人都看呆了,其中甚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等着冬歉待会帮他们倒酒。
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冬歉纯白衬衣下漂亮的锁骨,脖颈处的皮肤细致若美瓷。
就在冬歉手里的酒杯快要碰到段衡的嘴唇时,萧何突然出声道:“够了。”
冬歉转过眼眸,不解地看着他。
他姝色的眉眼里写着些许茫然:“我做的,不好吗?”
好,他做的太好了。
想必在坐的任何一个人此刻都因为他神思不属,呼吸灼热。
萧何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本来想以冬歉为借口跟段衡较量较量,却意外发现冬歉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对冬歉道:“回来好好坐着。”
冬歉虽然不理解萧何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矛盾,一会让他伺候着陪酒一会又让他回去,但他还是听话地乖乖回到了位置上。
只是因为冬歉,整个酒桌的气氛都变得不对劲了。
见过冬歉那股模样,站在桌边陪酒的服务人员都变得寡淡无味。
有人轻咳一声,语气有点变味:“萧总的这个朋友,看起来挺单纯的,没想到还真不一般啊。”
“平常肯定没少调.教吧。”
萧何自然能听得出来他们话里有话,淡然地喝着酒,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段衡的领带被冬歉弄乱了,他一向一丝不苟,此刻却没有发现。
他的心跳依然没有平复下来,他看着若无其事地坐在原位的冬歉,心绪却乱作一团。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是不喜欢男人的。
只是为什么刚刚在面对冬歉的时候,他的心跳漏掉了半拍。
他明明应该是讨厌这些的才对。
不...不应该。
应该只是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所以才会有这种特别的感觉。
段衡强迫自己从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抽身,不再想这种事。
但因为冬歉刚刚出人意料的举止,这里的人都不自觉地对冬歉都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在大学里能跟萧何玩得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心思比较活络的人,喜欢的类型也基本大差不差。
坐在冬歉旁边的人将冬歉手里的白开水弄走,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红酒,推到他的面前。
美人醉酒,肯定又是不一样的风情。
冬歉看了看那杯酒,又看向萧何,似乎是在向大人确认自己能不能喝酒的小孩。
萧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冬歉正想尝试一下,段衡却按住了他的手。
萧何有些不满:“段衡,你现在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管。”
他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夹枪带炮:“总不会他刚刚喂你喝口酒,你就心动了?”
段衡冷冷地看着他:“萧何,你不要太过分。”
萧何却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喝口酒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
这两个人自从大学以来,第一次争锋相对到这个地步。
冬歉坐在原地,默默看戏。
不过到底只是喝口酒而已,没什么大事,在两个人吵起来之前,冬歉往肚子里咽了一口红酒。
熟悉的味道重新灌进了他的喉咙。
在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喝。
只是,在这个小说里,原主小的时候连饥饱都分不清楚,自然也更加不会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喝醉了。
可是,只要萧何不喊停,冬歉便一直喝。
冬歉是按照自己上个世界的酒量来的。
只是他忘了,这具身体跟之前那具不一样,酒量自然也不一样。
照着他那种不知死活的喝法,根本就承受不住。
等到最后,段衡意识到不对劲把冬歉手里的酒打掉的时候,他已经变得醉醺醺的,脑子都变得有点不清不楚。
这个样子要怎么回家。
段衡将冬歉扶了起来,想暂时将他接到自己家里醒醒酒,萧何却拦住了他,言辞凿凿道:“既然是我把他灌醉的,那就应该由我来负责。”
段衡心想,像萧何这样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要是真把冬歉安排在他家,明天不知道还能不能下的来床。
他扶着冬歉的肩膀不松手,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两个人周身散发着沉重的低气压。
冬歉就算是喝醉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想回家....”
.....
夜色浓重,漆黑的夜里寂静万分,少有人住的居民楼里透着点点亮光,谢酌一只手轻轻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则不耐烦地点着一旁的桌子。
冬歉怎么还没有回来?
明明只是今天一天没有陪着而已,从来不晚归的他为何迟迟没有回家。
谢酌的鬼气越来越旺盛,现在已经可以在人面前变成实体而不被人类的阳气所伤害。
明明变强是一件好事,可冬歉晚归这件事显然将他的快乐冲淡了大半。
冬歉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要跟着的,只是后面稍微在外面处理了一点麻烦事,耽误了时间。
等了许久,谢酌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按了按太阳穴,闭上眼睛,一簇簇荧荧的蓝火幽灵一般漂浮在四周,如同游鱼一般四散出去,男人冷硬苍白的面庞在一片沉凝的黑中显得愈发阴森诡异。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眸中红光微亮。
找到了。
谢酌轻笑一声,眼中光芒消散,他站起身来,化作一团黑气从坚硬的墙体中穿过。
在酒吧门口,那帮酒醉的人摇摇晃晃地出来时,谢酌优雅地从一团黑雾中走出,渐渐幻化出个人形来。
为了防止遇见生前的熟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谢酌用的不是自己的脸
一行人还在争执冬歉的归属权的问题,谢酌站在他们的面前,微笑道:“你们好,我来接我的弟弟。”
段衡第一次见他,蹙了蹙眉,问道:“你是谁?”
谢酌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我是他的表哥。”
他看起来脸色苍白,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虽然俊美,但在月光下,他整个人都透着股说不出来的阴冷,就像是刚刚才从哪座坟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段衡不放心将冬歉交给他,冷冷道:“你要怎样证明?”
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任由谢酌将冬歉抱在怀里。
明明刚才看起来还气质森然,可是在将冬歉抱在怀里后,谢酌垂着眼眸看向怀中的人,淡色的眼眸中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他用苍白的手拨开了冬歉额前的碎发,微眯双眸,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好像对怀里的人宠爱至极。
冬歉在谢酌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微微动了动身子,将他整个人抱得更紧。
段衡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想:“难道这个人真的是冬歉的表哥?”
谢酌抱着冬歉,看着他紧紧地扒着自己,凌厉分明的五官都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没有再分给段衡他们任何眼神,转身离开。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在段衡的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待谢酌离开后,段衡的身体好像才慢慢解冻似的。
他缓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目光看向谢酌离开的方向。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回到家之后,谢酌将客厅里的灯全部打开,满意一笑,仿佛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他将冬歉抱到柔软的床上,双眸微眯,惩罚性地掐了掐他的脸颊:“趁我不在,谁教你喝这么多酒?”
力道不是很重,但是冬歉还是难受地哼唧出了声,赶蚊子一般挥手,使唤他离开。
谢酌叹了口气,帮冬歉揉了揉不太舒服的太阳穴,语气带了点说教的意味:“喝这么多,今天晚上肯定要难受的。”
“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任性的病人。”
只是,他的尾音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冬歉这时却攥住了他的手,大抵是觉得触感很冰,于是物尽其用地将谢酌的手贴在了自己被酒精弄热的脸颊。
软乎乎的触感让谢酌的身体微僵。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冬歉却皱了皱眉,不放过似的将他的手攥得更近。
.....算了。
谢酌弯了弯眼眸,顺势躺在了他的旁边,端详着冬歉的睡颜。
他的目光划过他蝴蝶羽翼般颤动的睫毛。
冬歉淡色的嘴唇紧抿,脑袋搁在一只胳膊上,指节骨骼纤瘦,明显是睡熟了,呼吸平和倦慵。
谢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觉得口干舌燥。
冬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打了个滚,谢酌想躲,可是冬歉却已经蹭过了他的嘴唇。
那一刻,谢酌心跳加速。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在胸膛里发酵。
被冬歉碰到的地方酥酥痒痒,像是被电流穿过一般,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让他那颗已经发冷的心再次滚烫起来。
他伸手碰了碰冬歉,随即缓缓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仿佛在细细确认,此刻他真的在自己的怀里。
那是一种完全占有的姿势。
他近乎贪婪地享受着冬歉贴近自己时的温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谢酌形容不出来。
谢酌当年常常被人戏称没有恋爱细胞,永远听不懂暗恋他的人话中的暗示,也不懂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情趣,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单身一辈子。
其实,他都明白,他只是故意装作不懂。
想要接近他的人很多,谢酌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在对方表白之前就若无其事地将话题岔开,避免拒绝时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他一直都是这样。
人人都会被他温柔的外表欺骗,但那真的只是作为一个医生应有的职业道德素养。
他的整颗心都是冷的,是人是鬼都没有什么区别,他不觉得自己会爱上别人,也不觉得有人会真心爱上自己。
毕竟他连温柔都是装的。
听说人死后变成鬼,就会回到他生前执念最深的人那里。
谢酌不信这个,但是潜意识里的本能让他一直追随着冬歉。
难道...
谢酌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可能性给烫到了。
所以....
我...喜欢冬歉?
他像是新学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在心里认真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千珍万重,不厌其烦。
他一直觉得喜欢这两个字是束缚,是枷锁。
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第35章 貌美的白化病小画家
不知为何,自从上次喝醉酒后回家那一夜,谢酌对他的惩罚就变得愈发奇怪起来。
如果说,以前对谢酌对付他的手段还带着一些警告的意味以及伴随而来的疼痛,那么现在,他做的事情就完全像是在故意挑逗他的神经。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冬歉总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触感探进他的衣服,像蛇一般慢条斯理地顺着他的后腰攀上来,一路吻至他的后颈,那样的肆无忌惮。
而且,这些别有意味的举动全部都是故意在他头脑清醒的时候做下的,好像生怕自己发现不了,不能全身心感受似的。
他就是要让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这对于一个怕鬼的孩子来说简直是灾难。
男人有意无意地蹭过他耳后敏感的皮肤,明明是鬼,摩挲贴在肌肤上的指腹却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冬歉的耳颈引起一阵酥麻的战栗。
冬歉有时候按捺不住想要逃走,却因为被困在睡梦中而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地躺在那里,提心吊胆地揣测着这只阴晴不定的鬼会做出何种事来。
他的手腕无力地垂下又被谢酌一只手捉住,声带仿佛被禁锢住了,只能发出无声的呻.吟,尾音止不住地颤动。
谢酌的手指从他的锁骨上轻滑而过,如薄刃一般又不下手,垂着脑袋仿佛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肢解他。
冬歉瑟瑟发抖:朋友,你这是要杀了我吗?
他把前辈这些年带他看过的恐怖片全部回想了一遍,仿佛淋临死前的走马灯一般,猜测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到底是怎样的死法。
只不过,谢酌想做的事情和那些都不一样。
他垂下眼帘,眸中红光微亮,一个血红色的图纹出现在在了少年的锁骨上。
就像是,给他心爱的宝物做了标记一般。
谁也不能夺走。
冬歉起初觉得有些烫,但尚在忍受范围内,没有磨人的灼烧感,比起这些更多的是心中的猜疑。
谢酌到底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什么?
做完这些,那只鬼似乎还觉得意犹未尽,他微微俯下身来,轻吻过冬歉的轻颤的眼眸,眉心,鼻梁,再滑至嘴唇,好像铁了心的要在他的身上深深地烙下自己的印记,而且越多越好。
像一只吃不饱的饿狼一般,永远无法餍足,抱着他心爱的猎物死不送手。
冬歉只能无力地被他抱在怀里任他折腾。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冬歉睡前都故意将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是一到早上醒来的时候,睡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撩到上面去,就连棉被也只薄薄的一层搭在了小腹。
系统都忍不住感叹:【真的是刻在DNA里的习惯,鬼都知道睡觉盖被要把肚子盖上。】
冬歉:【......】
虽然谢酌对他做的那些事情都不痛不痒,但冬歉还是为了剧情操碎了心。
要知道,原主可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每天晚上都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骚扰,这种非科学能解释的灵异现象自己该拿他如何是好。
谢酌明明可以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动手,可是他偏偏不这么做。
就好像一定要让自己从心底里慢慢接受,他的存在。
冬歉无奈地看向镜子。
锁骨上面大概有一颗樱桃大小的红色图纹,凭空从他的身上出现,落在瓷白的皮肤上格外妖冶惑人。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是足以被吓到的程度。
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冬歉看向镜子,缓缓道:“你是谁?”
许久,他又颤声道:“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