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种大风大雨天气不太适合赏景就是了。
风暴随时会降临,中心岛人人自危,酒店大堂处的一角堆满了抗洪装备,穿着当地警察制服的人穿梭在大堂之中,气氛很紧张,节目组再三和他们强调今天要留在室内,千万不能随意离开酒店,一定要注意安全,得到九个人的保证才放他们各自回房去。
嘉宾们是知道轻重的,就连最跳脱的男大尔诚这会儿都老实了,大家带着自己的行李回房休息,白莱虽然已经退烧了,身体却还是疲软的,再加上晕船,他回房后就睡了个天昏地暗,要不是到了饭店訾一梦他们来敲他的门,他怀疑自己能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
也许是提前收到了气象预警,这家中心岛最大的酒店目前住客大减,说不定悸动气息整个节目组是目前唯一的住客,反正白莱下楼到餐厅里都没见到新面孔,一想到这么大的酒店可能只有他们在住,以及即将来临的几十年一遇的大风天气,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十分忐忑,吃饭都兴趣缺缺没什么胃口,阮棉棉用叉子把土豆泥搅成了土豆稀泥,訾一梦则把好端端的一只大虾硬是戳成了虾滑。
司观澜看着他们几个忧心忡忡的样子,宽慰了几句,几人面色稍好了些,就听喻柏说道:“酒店里应该还是安全的,就是怕忽然停电什么的,我看到大堂里贴的通知说可能会有突发电源切断……”
尔诚也不知道哪条神经搭上线了,忽然阴森森地说道:“你们觉不觉得特别像恐怖片,空荡荡的酒店突然停电,外面狂风暴雨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訾一梦拿勺子敲了一头油:“别胡说!”
冉羽知肩膀一颤,也忍不住给他一拳:“你别吓人。”
他最看不得恐怖片了。
尔诚顶着一脑袋的油悻悻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不过要是真停电的话怎么办?”
“能怎么办,在房间里等着呗,”庄景雩无所谓道,“着急害怕又不能供电。”
关键时候还是大哥司观澜最靠得住:“一般来说这种大酒店会有备用电源的,就算停电也不会停太久,等会儿我们去借几个手电,要是夜里真的停电了,好歹有个光。”
大家纷纷同意,喻柏琢磨着,轻轻拍了一下訾一梦:“咱们俩房间靠着,要是晚上停电了我就去你房间和你睡。”
訾一梦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俩今晚就一块儿睡算了,反正床那么大,就算不停电,我自己在房间里也有点害怕。”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说好一会儿吃完晚饭喻柏就搬到訾一梦那去,阮棉棉看冉羽知脸色不佳,也小声安慰道:“那我和你住,我不害怕。”
Omega们相亲相爱的劲儿感染到了尔诚,他第一反应先是看了看白莱,刚要开口忽然想起白莱“可能大概或许说不准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点点意思”,立刻来了个急转弯,看向另一位前任室友,满怀期待地说道:“池哥,那我们要不——”
池铭冷静道:“我不怕停电。”
尔诚被兜头泼了一桶冰水也不放弃,期待的目光转向他最可靠的司哥。
司观澜对跟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同床共枕可没什么兴趣:“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接连受挫的尔诚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他庄哥身上。
庄景雩微微一笑:“你睡觉时能不呼吸吗?”
尔诚一呆:“啊?”
“我睡觉时听到别人的呼吸声会生气,”庄景雩嘴角明明勾着,尔诚却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杀意,“非常,生气。”
他的神情十分“核善”,白莱只觉得觉得这人比停电可怕多了。
无辜男大被吓得一哆嗦,转头对上白莱怜悯的目光,委屈道:“那白哥——”
不等他“哥”完,池铭忽然开了金口:“他在生病,需要好好休息。”
尔诚心虚地反驳道:“……我可以顺便照顾白哥。”
庄景雩微笑道:“已经病倒一个了,要是他再传染给你,我们就会有两个病号。”
连司观澜都说:“是啊,尔诚你还是自己睡吧,要是真有什么事再说。”
莫名其妙被全世界嫌弃的尔诚泄气了,蔫头巴脑地点了两下头,跟吃不到肉的大狗狗似的,看得訾一梦嘎嘎直乐:“没关系,你要是真的怕的话,可以在我和喻哥房间门口打地铺,有什么事我们会保护你的。”
尔诚更受打击了,泫然欲泣地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大家胃口不好,他得帮大家多吃一点。
晚饭后大家又坐着闲聊了一会儿,时间还早,于是打算一起去六楼的spa做个按摩,除了白莱之外大家都洗过澡,他便想着先回房间冲个澡再下来。九个人一起上了电梯,到六楼时除了要上去充手机电的司观澜和白莱,其他人都出去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白莱和司观澜安静地站着,看着电子屏上的楼层数字不断上升,到10层时电梯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停了下来,紧接着头顶上的灯光熄灭,整个电梯空间顿时变得昏暗。
白莱觉得自己心脏随着电梯一块儿骤停了,从前看过的电梯安全防护知识快速涌入脑中,他的身体自动紧贴着电梯壁,进入防卫状态。
黑暗中,他听到司观澜颤抖的声音:“……是停电了吗?”
白莱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能是,对讲机在哪里……”他说着努力适应黑暗,隐约看到开始发光的按键,“我看到了,我们先——”
他来不及说完就被司观澜从背后大力抱住,Alpha结实的胳膊环在他的腰腹间,胸膛紧贴着他,司观澜的身体似乎在微微发颤,声音紧绷着,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你……等等,先别动,别动。”
白莱察觉到他的异常,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急着推开司观澜,而是安抚着拍拍他的手背:“好好,我在这。”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的呼吸声平缓了些,白莱感觉到埋在自己后颈的脑袋动了动,箍得死紧的胳膊也稍微松了些,才小心地转了个身,让司观澜的下巴靠在自己肩膀上,抬手有规律地轻拍他的后背,像安慰着受到惊吓的孩子:“司哥,你好点了吗?我先按一下求救按钮。”
司观澜勉强找回了些理智,身体微微退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理智告诉他赶紧松开白莱好好道歉,难以克制的恐惧却让他无法放开白莱的手。
白莱保持着冷静,按下求救按钮后,酒店立刻答复,他简短地说明情况后,对方表示立刻找人来救援,让他们在电梯里不要大幅度动作。
对讲结束后应急灯也亮了,虽然亮度不高,比刚才一片黑暗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白莱借着光线才看清司观澜的样子。
平时他们之中最为稳重的大哥,这会儿脸色苍白,眼里都漫出了一点血丝,平白生出些脆弱感来。
【作者有话说】
司哥的戏份来了~
谢谢宝子们的小星星,鱼仔蹲个2000海星加更嘻嘻嘻。
第43章
在电梯恢复光亮之后,司观澜很快就缓过神来,勉强镇定下来后立刻松开了白莱的手腕,转为扶着一旁的扶手,低声道:“对不起。”
白莱并不介意,摇摇头说道:“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我们稍微等一等。”
司观澜白着脸点点头,背靠在冰凉的电梯上,薄唇紧抿,抓着扶手那只手用力到青筋绷出,不用问白莱看得出他有多紧张。
白莱垂着眸想了想,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司观澜怔怔的目光中,他仰起头笑了笑:“站着干等有点累,坐一会儿?”
他说着,还随手掸了掸旁边位置的灰尘,司观澜沉默了一会儿,沿着电梯壁慢慢滑坐下来,他太紧张了,腿上的肌肉太过用力,坐下来后腿一阵发软。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蜷着腿坐在电梯地上的场景,莫名有些好笑,白莱仰头看到电梯角上的监控,想到也许此时酒店的安保人员正看着监控里的两个傻大个儿,轻轻笑出了声。
司观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那笑声好像会传染,对上白莱带笑的眼睛,他也莫名其妙跟着笑起来。
这一笑,被困在狭小空间的恐惧和紧张顿时减少许多,司观澜整个人都放松了些,僵硬的肩膀也松了下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充满歉意道:“抱歉,我刚才有点失控了,吓到你了吧。”
“小事,没关系的,”白莱说道,“是幽闭恐惧症吗?”
司观澜默然,轻轻点头,对于Alpha来说,要向其他人承认自己的弱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像他这样从小就被家里严格要求的Alpha更是如此,对旁人承认弱点,相当于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对方手中,作为大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来说,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那么多年来,司观澜一直很谨慎,几乎没有在人前暴露过自己有幽闭恐惧症这一秘密,连和他一起长大的喻柏都不清楚,没想到在节目里瞒不住了,此刻他只庆幸节目组没有在电梯里安装机器,他们的跟拍老师刚刚也跟着大部队去了六楼。
他有些难堪,想让白莱替他保守秘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担心白莱追问他缘由,更下意识地害怕白莱会看不起他,各种不好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焦虑感再一次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司观澜不由得攒紧了拳,精细修剪过的指甲刻进掌心。
出乎他意料的是,得知了他的秘密的白莱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他旁边。
看他这么淡定,司观澜自己反而忍不住了:“你不问我吗?”
白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什么?”
司观澜被哽住了,他哪儿知道该问什么,只是觉得正常来说,白莱这会儿不是应该问问他为什么会有恐惧症,再尝试着安慰他开解他一下吗?
但是看着白莱那坦然的样子,司观澜忽然觉得好像的确算不上多大的事,虽然身处狭小的电梯里,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应该马上就会过来,而且头顶有光,身边有人,他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抵触到产生剧烈的窒息感和眩晕感,焦虑和不安仍然有,却逐渐减少到可控的范围内……
不知怎么的,白莱明明什么都没问,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小时候……有一次被绑架的经历,那时我刚上小学,我父亲当时和人争一块地皮,对方有点见不得光的关系,偷偷找人把我从学校带走,关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里面没有的灯,连窗都没有,特别特别黑……”
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段经历,他估计喻柏都记不得这件事,毕竟那时候的喻柏还在上幼儿园呢。
“我在那个仓库里被关了三天,期间有人给我送了一次吃的,几个面包和一瓶水,我就靠那点东西熬了三天,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白莱很安静,眼睛却一直认真地看着司观澜,他没想到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富豪家的小孩遭人绑架的桥段居然是真的,还被他认识的人碰上了,他没法儿想象一个刚上小学,不过六七岁的孩子,独自一个人被关在漆黑的仓库里,没有吃的喝的,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绑架自己的人会不会狠心下手,在这种极端的空洞与恐惧中还硬是熬了三天。
把童年时的阴影揭开给别人看需要巨大的勇气,司观澜在诉说时声音很冷静,白莱却知道他内心一定很不平静,看向司观澜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不忍。司观澜一定是把他当成值得信任的朋友,才愿意把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他,被人信赖的感觉很不错……
——如果白莱不是许静找来的工具人,而是和司观澜他们几个一样的普通嘉宾的话。
司观澜这一通掏心窝子的话,叫白莱一阵愧疚,亏心的感觉不是突然而来的,从昨天他意外受伤生病开始,池铭彻夜的照顾,庄景雩的嘴硬心软,还有其他人对他照顾,大家多关心他一分,白莱心里的歉意就多攒一分。
他很想告诉其实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节目组给了他一笔丰厚的报酬,所以并不值得他们的感谢,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来交朋友的,更不是来谈恋爱的,他只不过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偶然和这八个人交错一瞬,等过两天在投票时挡掉一轮淘汰,他就要和他们拜拜啦。
目的不纯的白莱自觉不应该,也不能够和嘉宾们成为能说心里话的朋友,他在这个节目中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欺骗,并不值得大家真挚的友谊,当然也不值得任何人珍贵的情感。
为了节目好,为了他自己好,也为了被蒙在鼓里的嘉宾们好,白莱打从一开始想的就是第一站结束后就不要再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有联系,他是个别有用心的工具人,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该遵守最后的“职业道德”,消失个一干二净。
结果呢,不过是相处了几天而已,他就渐渐习惯了每天和一大堆人一起,吃喝玩都在一起,互相照应互相陪伴,听他们相互打趣试探,受到他们太多的关心与照顾,现在司观澜的恳挚就像一记警钟,狠狠地敲在白莱的心上。
他忽然有点唾弃自己,要是他没有收那十万块就好了,要是没有那笔钱,他就可以毫无芥蒂地和他们交心,在节目结束后也能和大家保持联系。可转念一想,白莱又清楚地知道,如果当初不是许静提出的十万块报酬,他根本不可能参加这个节目,更不用提认识他们。
从他收下报酬开始,一切就注定会成为无解的死结。
白莱轻轻抿着唇,下意识地收敛了神色,不论心中如何纠结,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安静地听完司观澜的故事。
把积压多年的沉疴一口气说完,司观澜整个人都轻松不少,面上竟露出一点笑意来:“……不过我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这次被困在电梯里,没有干呕也没有晕过去。”
白莱安静了几秒,也跟着笑起来:“嗯,说不定你就克服恐惧了呢。”
“那就借你吉言了,”司观澜甚至有心思开玩笑,“下次我找机会试试,如果真的克服了,我请你吃饭。”
白莱嘴角一僵,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司观澜的目光,低头看自己的鞋,小声道:“好啊。”
可惜大概没有机会了。
电梯外传来询问声,两人连忙站起身来,酒店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电梯门打开了,他们卡在了十层之上,电梯有些错位,要从十一层的门爬上去,白莱本想让司观澜先上去,一回头才发现司观澜已经做好了托起他的姿势。
看出了白莱眼中的担心,司观澜示意他踩着自己的膝盖:“你先上去,我比你沉,你托不动我的。”
白莱没有再废话,微微一点头,利落地在司观澜腿上一蹬,借着工作人员的力爬了出去,然后立刻蹲下身来像司观澜伸出手:“司哥。”
电梯里的司观澜与他四目相对,宽厚的手掌与他紧紧相握,腿上一使劲,借着白莱拉他的力量,很快就得以脱身。
酒店经理不断向他们道歉,并表示要给出补偿,免除他们的房费,白莱和司观澜见节目组的人也在,只说让酒店与节目组去交涉,他们都有点累,却都不愿意再乘电梯了,反正就两层楼,现在对他们来说走楼梯比较让人安心。
前后不过半小时,两人回到13层后才想起还没给在六楼的小伙伴们说一声,也不知道节目组有没有告诉他们,还是得打个电话说一下。
在电梯里时司观澜手机电量耗尽关了机,白莱则是完全没带,回到房间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来电人有訾一梦,喻柏,池铭,连阮棉棉都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夸张的是接连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名字,庄景雩。
他不知道现在谁和谁待在一块,跟司观澜一合计,先给喻柏打回去说了情况,又给庄景雩回了一个,让他顺便告诉尔诚和池铭,他和司观澜就不下去了。
司观澜回了房间,白莱关上门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烦闷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拿起换洗的睡衣进浴室,他现在很需要冲个澡来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冲走。
在他糊了一头洗发水泡沫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作者有话说】
小本本记上:欠一章2000海星加更
莱莱开始过意不去咯,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录完第一站就要滚蛋呢,谁来救救这个不开窍的脑瓜。
白莱随便一裹浴袍急匆匆跑去开门,看到门外来人顿时一愣:“……怎么了?”
他一身乱糟糟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庄景雩却比他还夸张,他似乎是从水疗中途跑出来的,身上也穿着浴袍,脚下踩着一次性拖鞋,左脚拖鞋歪着,右脚的直接失踪了,比洗澡洗到一半的白莱还要狼狈。
庄景雩看到白莱时也是一愣,他接道电话后根本没想那么多,匆匆给和他在同一个按摩室的尔诚丢下一句话,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也不敢去乘电梯,跑了7层楼梯上来的。照理来说,爬几层楼对Alpha而言根本算不得运动量,庄景雩在楼梯间里时却觉得自己心脏要炸开了,以前看过的那些电梯事故新闻不断在眼前闪过,尽管知道此时白莱已经平安无事,他还是要亲眼见到他才能放心。
一肚子的担心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倒霉,不是抽筋就是生病,现在又出电梯事故。”
白莱一听,没好气道:“是啊是啊,说不定是因为有人和我八字不合。”
庄景雩哪里听不出来“有人”是哪个人,哼了一声:“你还挺迷信。”
“你跑过来就是想和我吵架的?”白莱意有所指地垂眸,下巴一点,“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找只拖鞋。”
酒店的拖鞋都是一次性的,底很薄,庄景雩跑得太急,压根不记得另一只拖鞋甩在哪个角落里,顺着白莱的视线低头,右脚脚趾头不受控地动了动。
然后庄景雩就听到了白莱毫不客气的嘲笑:“噗。”
不过嘲笑归嘲笑,在庄景雩生气之前,白莱就回过身去翻鞋架:“我给你拿一双没拆封的吧。”
庄景雩一口气才生了一半,堵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向来不饶人的嘴也难得变笨了,闷闷“嗯”一声,站在门口等白莱的新拖鞋。
白莱个儿高,酒店的浴袍穿在他身上有些短,勉强盖住膝盖,后面开的小叉随着白莱弯腰翻找的动作岔开一些些,隐约露出一小段膝盖往上的大腿内侧,庄景雩视力很好,好到能看见顺着白莱大腿内侧滑到小腿的透明水珠。
他呼吸一紧,感觉浑身的血蓦地往上涌,心说还好只是透亮的水珠,而不是其他的……其他的……
庄景雩自动脑补了那个画面,猛然收回视线,掩饰地低咳两声,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企图把那画面从脑海中清除,那引人遐想的画面却越来越过分。
身体往往是最诚实的,比如现在,庄景雩虽然能控制得住脸上的表情,却控制不住欢快淌下的鼻血。
白莱拿着拖鞋一回头就看到他两条鼻血哗哗流,吓得赶快冲进房间拿纸巾,手忙脚乱地给他擦血:“你干嘛啊?你干嘛啊?!”
不是,这人怎么回事啊?
几分钟后,庄景雩默然坐在白莱房间的沙发上,微微仰着头,脑袋上顶着打湿的冷毛巾,鼻孔里塞着两团沾了一点血迹的纸团,与白莱对面而坐,两两无言。
……丢人丢到老庄家了。
他自知颜面扫地,干脆坐在人家沙发上摆烂,闭着嘴一眼都不看白莱,假装不知道这家伙正在努力憋笑。
“咳,”白莱笑得脸颊发酸,才揉揉自己的脸努力平复嘴角,“你身体还挺好,鼻血能流那么多。”
庄景雩斜他一眼不吭声,白莱第一次见他吃鳖,心情好得不得了,还想火上浇油:“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到酒店的地毯……”
看他说着就要起身去门口查看,庄景雩臭着脸把毛巾一放:“白莱,差不多得了。”
白莱也就做个样子逗逗他罢了,闻言见好就收,拿起毛巾又放到庄景雩额头上:“你再敷一下。”
庄景雩一手扶着毛巾,懒懒地往后一靠,上下扫了白莱一眼:“你洗完澡就不能擦干吗,才退的烧别又来一次。”
“是我不想擦干吗?还不是你差点把我房门给拆了,”白莱呲他,“我还没洗完呢就得出来开门。”
这下庄景雩成了理亏的那个,他绷着劲儿地站起身:“……那你继续洗去吧,我回房间了。”
白莱跟着送了他几步,他又回头道:“睡觉前记得把医生开的药吃了。”
“知道。”白莱给他开门。
庄景雩走到门口又说:“如果夜里停电你别乱跑,等我过来找你。”
说完他强行解释道:“我们俩房间靠着,最方便。”
白莱知道他浑身上下嘴最硬:“行行行,我等着,你快回去洗洗吧。”
庄景雩这才迈出了他的房门,白莱正要关门时他第三次回头道:“还有,”
“给人开门之前先把衣服穿好,像什么样子。”
白莱一时无言,抬手做了个“您请”的手势,总算是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他刚刚着急出来,胡乱冲了一下头发上的洗发水,这会儿总觉得没洗干净,进了浴室正要重新洗一洗,门又被人敲响了,不同于上一次的急切,这回的敲门声比较有礼貌。
白莱在心里骂了庄景雩几句,套上浴袍出去开门,不耐烦道:“庄景雩你是不是有病——呃,池哥?”
池铭神色平静:“尔诚说你和司哥被困在电梯里了,我上来看看。”
“哦,我们没什么事,电梯就是卡住了而已,”白莱好险骂错人,也不知道池铭听到了没,有些惴惴道,“谢谢池哥。”
池铭听到熟悉的道谢,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眸中的光暗淡了些:“嗯,没事就行,我回房间了。”
白莱老实且乖巧地点头:“好,池哥晚安。”
“停电的话,”池铭再度开口,“你不要出来,我会过来找你。”
“……哦,好。”白莱目送池铭离开,合上房门在门后呆滞了一会儿。
想不通,算了算了。
一波三折的澡总算洗完了,白莱呈大字型把自己摔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一会儿闪过一脸真诚的司观澜,一会儿是为了确认他安全跑飞拖鞋的庄景雩,一会儿又是不善言辞但字字都是关心的池铭,还有不懂如何表达所以一直给他倒热水的棉棉,插科打诨只为不让他去搬行李干重活儿的訾一梦,还有冉羽知,喻柏,尔诚……
这几个家伙怎么就这么好呢,好得叫他越想就越觉得温暖,越温暖就越愧疚到有落泪的冲动。
白莱抬起胳膊挡在眼前,抿紧了唇角。
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海上的波浪随着强劲的风一波一波地拍在海岸上,远处豆大的灯光驱散不了无边的黑暗,厚厚的玻璃完美隔绝了风浪声,留在室内的只剩一片反常的沉静,倒叫人更加不安。
半夜里果然停电,房里的门窗都紧闭着,新风停了没一会儿,白莱就被闷醒了,他睡前吃过药,这会儿药效还在,头脑昏沉着,眼皮重得一个劲儿往下坠,可睡是睡不下去的,白莱看了看窗外,急雨被风刮得不断斜打在玻璃,发出沉闷的击打声,海上还是一片漆黑,乌云厚得像把整片海都包裹住了,天上一丝光都没有。
白莱摸着手电,庆幸司观澜有先见之明,提前要来了手电筒,不然这大半夜的还挺吓人。
他不知道其他人醒了没,借着手电的光开门往走廊上看,左右两边都有门开着,白莱才探出个脑袋,就听到一声不耐的“啧”声。
“不是让你别乱跑吗。”庄景雩皱眉道。
白莱转头才发现门边有个人影,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打手电啊。”
“莱莱,你也醒啦。”左手边的光源晃了几下,是訾一梦和喻柏。
冉羽知和阮棉棉也在一个房里,听到走廊的声音,跟着走出来:“真停电了,我刚刚吓了一跳。”
阮棉棉挽着他的胳膊给他顺毛,几人说话的功夫,白莱房间的右边陆续传来开门声。
“大家都醒了?”司观澜走过来。
庄景雩指了指唯一一个禁闭的房门:“就差尔诚,要叫他吗?”
“叫他起来吧,闷在房间里万一有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喻柏说,“这种时候还是大家待在一起比较好。”
司观澜去敲尔诚的门,白莱看所有人都聚在走廊里,想了想说:“要不都到我这边来吧。”
这会儿大家最好聚在一起,那他的房间肯定是最佳选择,不然让Alpha们去Omega的房间不太好,反过来也不太好,Beta工具人的重要性在这一刻突显了出现。
大家没什么意见,一块儿进了白莱的房间,Omega们一进来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存在感极强的葡萄香气,怎么闻怎么像信息素的气味。
池铭一踏进门脸就沉了下来,要不是他避开了手电的光,估计所有人都会发现他这会儿脸比外面的乌云还黑。
该死的葡萄味!
除了白莱之外,所有人都能闻到那可恶的葡萄甜味,之前是谁在白莱的房间里停留过不言而喻。
大家心情都有点复杂,不过有一个人心情很不错,不错到半夜被惊醒的起床气都消了个干净。
【作者有话说】
葡萄味很浓的原因是庄景雩流了鼻血,算他走运咯。
第45章
节目组给他们每个人订的房间规格是一样的,很宽敞的单人间,带办公台与会客厅,九个人坐沙发的坐沙发,搬椅子的搬椅子,竟然也不算拥挤。
“手机没信号了。”喻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
“那节目组的机器应该也断电了吧?”訾一梦抬头望向角落里支棱着的摄像机,“莱莱,你睡觉都不遮镜头的吗?”
“没遮过,我都不知道还能遮。”白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