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如果你以后还敢再纠缠我家周末,海城估计不会有什么企业敢和南华建材做生意了。”崔丽丽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余颖:“攀上南华建材的高枝儿应该废了你不少力气吧,真可惜,你这辈子最高也就在这里了。”
“还愣着干什么,回家!”
周末被崔丽丽塞进车里的时候还是懵懵的,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崔丽丽是什么时候突然冲出来的,直到崔丽丽往他手里塞了一瓶晕车药,周末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谢谢……”一个“妈”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周末捏着药瓶小心翼翼地看着崔丽丽,见她一副稀松平常,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挑破,既然崔丽丽想要装傻就别拆穿他了,周云宁和周旭已经坐车回家了,车厢里就他们两个还怪尴尬的。
“我听你哥哥和林管家说你晕车挺严重的。”
“嗯。”他用水将晕车药送服下去,大拇指叩在水瓶上摩擦着水瓶上的凝结的水雾。
“去医院检查过吗?”
“没有,老毛病了,只要不坐车就没事。”周末回答。
“我竟然都不知道。”崔丽丽小声嘟囔了一句,周末没听清,一脸疑惑地看她。“没什么,你也累了一天了,先歇会儿吧。”
“哦。”
周末坐车从来都不会睡觉,睡着了八成会被晃醒,但崔丽丽都这么说了周末只好乖乖听话闭目养神。
于是崔丽丽眼睁睁看着周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喉结上下滚动好像在竭力吞咽着什么。
“你要是想吐的话可以吐。”
周末拧着眉毛摇摇头,看样子难受得不行,吐车上了不好收拾。
幸而酒店离家并不是很远,周末没遭罪太久,司机把车停下后他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诶你没事……”
“哕……”
崔丽丽:当我没说。
“你还好吗?要不要帮你叫个医生?”
她这么大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给周末顺顺后背,“你没事吧,晕车这么厉害的吗?”
“没事。”周末干呕的间隙还抽空回了一句:“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味道有点大,等我一会儿自己收拾。”
“别了,我叫芳嫂给你煮碗糖水吧。”崔丽丽让周末去沙发那里坐一会:“你先休息一会儿啊。”
崔丽丽说完就发微信找人,让周末在这里等一会儿她要回去换衣服了。周末叫不回来她索性作罢,刚才干呕得胃里抽搐的疼坐在沙发上揉自己的肚子。
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体质估计这辈子出不了远门了。
神游天外之际,周末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人揉了一下,是周云宁。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周末面前,顺势坐在他身边问:“晕车了?”
“嗯。”
“怎么回事啊,半个小时车程还能晕?”
周末双手捧着水杯没搭话,只是问:“哥你礼物拆了吗?”
“没拆啊。”
“你怎么不着急拆生日礼物啊?”
“就那些东西,手表珠宝支票,没什么心意。”周云宁耸耸肩:“放那儿放着吧,等我什么时候有心情了。”
“那我的你就不好奇嘛?”周末说:“我准备了好久呢。”
周末这么一说,周云宁有一些心动,毕竟这小子平时都直接微信转账的,恨不得一点心意也没有,他这次还真有点好奇据周末说提前好几天准备的礼物会是什么样。
于是周云宁将周末的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端下来放在茶几上,拿着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刮开写着序号一的礼物盒子。
礼物刚打开,一股蛋糕的香甜气息就飘出来了,那是一个造型略显粗略的巴掌大的小蛋糕,造型丑得不忍直视,周末可能是怕蛋糕坏了还往盒子里放了两个冷藏袋。
蛋糕上放着一个硕大的草莓,两层戚风蛋糕中间夹着一层布丁,布丁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奶油抹得也是乱七八糟,但是闻着很香。
“蛋糕我是最近才学的,奶油抹得不是很好,造型也不好看,但是味道应该还行。”周末往蛋糕中间插了根蜡烛:“当然肯定是比不上哥哥晚宴上的那个大蛋糕了,你别嫌弃就行。”
“你俩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崔丽丽换好睡衣下楼,见两个孩子紧紧挨着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她往前走了两步问。
周云宁“刷”得一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得好像也瞬间回到了十八岁,他举着那个巴掌大的小蛋糕兴奋得脸色泛红。
“妈妈你看,末末亲手给我做得蛋糕诶!”
“你怎么了一直在走神?”陶雪伸手在大儿子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傅言之端起水杯,水轻轻地碰了一下嘴唇随后又放下了:“妈,你和崔阿姨的关系一直很好吗?”
“那当然了,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嫁人一起生娃的,关系能不好吗。”陶雪叹了口气:“一胎二胎都是一起生的呢。”
“啊?”傅言之仔细回忆了一下,老妈生傅有物的时候他是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的,只是并没有见到崔阿姨,准确的来说,崔阿姨当时是在国外,半年后才抱着孩子回国的。
这么说来,当时崔丽丽应该是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周末去国外待了一阵子,半年后回来,直接说是自己生的,没有几个人会怀疑崔丽丽无缘无故养个孩子。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怀小五的时候,丽丽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啊,半年之后突然抱回来个孩子,感觉还挺突然的。”
陶雪看他一眼:“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我就是心血来潮。”傅言之故作轻松地笑:“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应该没有和周末有很多接触,按理说咱们两家的关系不应该。”
“嗐,周末那孩子小时候性子独,出门聚餐的时候都不和我们一起,你忘了。不过他这阵子就好相处多了,人也可可爱爱的。”陶雪一手托住下巴:“诶呦,如果他是我生的就好了,末末的那个小脸蛋应该很好挼。”
傅言之:“肯定很好挼。”
陶雪还沉浸在能挼周末小脸蛋的美梦中,没听见自己那个稳重的大儿子都说了什么,当然,可能傅言之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等他回房间时,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阵嗡嗡响,打开一看是周云宁给他发了一堆照片,一个丑得不忍直视的蛋糕。
周云宁:给你看看我弟弟亲手给我做的生日蛋糕[照片]
周云宁:让我看看还有谁没有弟弟亲手烤的生日蛋糕?[照片]
周云宁:尝了一下,味道真不错,就是造型丑了点,但是人家这叫丑萌,丑得可爱。[照片]
傅言之:???
傅言之:吃饱了撑的?
周云宁:让你羡慕一下。
傅言之:……
周云宁从小就是个大方敞亮的孩子,自己的吃的玩的丝毫不介意和身边的人分享,但是崔丽丽不知道这孩子今晚怎么了一口都不给别人。
过个生日年轻了十岁。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周云宁对着蛋糕一顿摆拍,拿着手机啪啪啪发着什么东西,随后又跑去水龙头那里洗了个手,又回来像是品尝着什么高级料理一样一口一口地细细品味。
崔丽丽提出想吃他蛋糕上的火龙果都被他拒绝了。
崔丽丽:“……”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整颗火龙果在他面前剥皮切块,叉起一块送入口中。
抠死了,咱们这大家大业的差那一口火龙果?明天就买一个火龙果园。
“周末呢?”
“先回去了。”崔丽丽挺直腰,叹了口气:算了,今晚先让他休息一下,明早再说。
周末正在自己的小菜园子旁蹲着,两手揣在一起打量着自己的小番茄小黄瓜和小茄子小辣椒,眼神和蔼得像一个慈母。
晚风还是带着些凉意的,周末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开始薅离自己最近的那株小黄瓜的叶子
没一会儿小黄瓜只剩下光秃秃的藤蔓了,两个黄瓜挂在上面有些显眼,周末扯下来一根小黄瓜,用袖子搓了两下放在嘴里咔哧咔哧地嚼着。
脆爽香甜的黄瓜最是解渴,但是周末现在无心享用美味,他双眼放空地嚼完了一整根黄瓜,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将剩下的黄瓜蒂往地上一扔。
“走吧。”
他离开是需要准备的看,夜深人静,整个宅子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周末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从小仓库里搬出了两个菜箱子,将自己的小番茄小黄瓜小茄子都摘下来整齐地码在箱子里。随后又把地上的植株连茎带根全都拔下来放在编织袋子里。
草坪上秃了一块,周末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堆草种子,将土松了松后又把种子种进去,撒上一层养料又浇了一遍水,后院的活就忙完了,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恢复如初。
然而干完这一切已经下半夜了,周末揉揉自己酸痛的肩颈,又转身走进屋子里。他冲了个澡,随后从衣帽间里拽出来个行李箱。
这里他的东西不多,就只有几件大背心大裤衩和一双帆布鞋,一双人字拖,这些都是周末从早市上淘回来的,几件衣服总共才没占行李箱的五分之一,周末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又把行李箱放回去,从衣柜里面扯出来一个背包,将东西和证件全都塞进去。
随后他又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地板擦得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摆得像他第一天来的时候那样。周末之前还兼职过家政,这些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一顿忙活下来出了一身的汗,澡白洗了。
他拎着背包轻手轻脚地将门关上,此时外面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周末一晚上没睡,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昏暗的天色,静悄悄的客厅,安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他长这么大也不是没搬家过,在狼狈的时候都有,但是周末是第一次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
寂静的客厅响起了一声极小的抽气声,周末猛地一抬胳膊抹了一把脸。
崔丽丽一晚上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地想事情。周旭倒是因为和合作伙伴喝多了,一回家就睡着了。气得她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醒。
等外面天色放晴的时候她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床,一推开门就闻见周末独家小酱菜的香气。
崔丽丽吸吸鼻子,失眠带来的烦躁被抚平了不少,踩着拖鞋下楼就看见周末围着围裙,一手端着锅,一手拿着铲子往密封罐里倒小酱菜。
见他来了,便咧起干燥的嘴唇对她笑笑,脸蛋还被热气蒸得红红的,但是唇色却有些苍白。
崔丽丽看见他,脚步一顿,狐疑道:“你熬夜种地去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确实是熬夜种地去了。周末吸吸鼻子,可能是一晚上没怎么睡觉的缘故,他怎么觉着他现在这么困呢?
今天降温了吗?有点冷啊。
“这些是小酱菜,我看你们还挺喜欢吃的,我就做了一些放在冰箱里,应该够吃一阵子的了。”周末打开冰箱给她看,果然把冰箱的一层都装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各样的小酱菜。
“葡萄酒的话,那种东西是需要时间的,我已经把制作方式整理一下发给芳嫂了,你们要是想喝的话可以让她给你们做。”
崔丽丽的眉毛越拧越紧,她说:“周末,你什么……”
“这些日子,承蒙你们照顾了。”周末顿了一下,补充道:“谢谢你。”
“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我得离开了。”周末努力地瞪大自己的眼睛,“你也知道,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应该的,我现在要离开了,您可以过您自己的生活了。”
“你是要去找你自己的亲生妈妈了吗?”
“不是,我不会去找她。”周末含着眼泪笑笑:“我们以后都过好各自的生活吧。”
他拎起自己的背包:“我走了啊,再见。”
崔丽丽眼眶发红,张张嘴:“你可以不用走的。”
周末愣了一下,笑道:“谢谢你,你人真好。”
言罢,他又赶紧将头转过去,崔丽丽看见好像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脸上滑落了。
“再见啦。”他说。
周旭今天不用上班,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朦胧间什么东西“啪”得一声把他扇醒了,他从床上弹起来,右脸火辣辣的,眼睛还有些睁不开,黏糊地问:“干什么啊丽丽。”
“丽什么丽!还睡呢!你儿子都离家出走了!”
“嗯?!”周旭瞬间清醒,“你说谁离家出走了?”
周末步行了一段路,扫共享单车的时候眼睛都花了,怎么都扫不上,站在单车前等了三四分钟才扫上的,一路上光顾着和系统吵架了。
他从来都没见过系统这么生气。
【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要离开周家!这样你之后的任务怎么做!总部会让我电死你的!】
“可都那样了我还怎么在周家待啊。”周末甚至都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时候和亲妈勾搭上的,这些年不知道偷偷给亲妈多少钱,反正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余颖这件事只是加速了而已。
毕竟余颖如果再纠缠的话,保不齐又会找上门来,像苍蝇一样不咬人膈应人,与其到时候给周家添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现在就离开
“再说了,任务在哪里都能做,我只是不在周家了,又不是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怎么办!你离开了周家任务难度直接飙升到地狱级别的了好吗!你完不成的话总部真的会电你的!现在总部就已经有想要电你的意思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现在整个系统圈都知道我带了一个一身反骨的宿主,让干什么不干什么,不让干什么偏干什么,还不停地卡任务机制的bug,卡得总部一个礼拜没能给你发新任务,你现在没被电全靠我,舌战群儒!】
“那你好棒。”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听话行吗?】
“听话那不成孙子了。”
【……我现在就让他们电你,我就多余帮你拦着。】
“别啊。”周末喘口气,道:“要实在不行你帮我拖一拖,等我今天去离职之后再让总部电我?”
第31章 周末款限定小火炉
八月的清晨,本应该是阳光明媚的,周家的上空好像飘着一层乌云。周云宁从小包袱就重,一般起床之后都在卧室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出来吃早饭,但今天崔丽丽闯进他的房间把他从床上拎起来,现在坐在客厅里头发还是炸的。
但是他已经没有闲心顾忌自己的发型了,顶着鸡窝头在客厅里走过来走过去:“昨晚上还好好地,怎么一早上就离家出走了。”
“不是一早上,他应该一晚上没睡。”崔丽丽扬扬下巴,“老林跟我说他在后花园的那一小块菜地已经翻新了,卧室也收拾了一顿,冰箱里塞满了新做的酱菜。他应该是不想在昨晚说,免得你过不好生日,所以今早才道别的!”
“不是,为什么啊?”周云宁抓抓自己的头发:“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他亲妈来找他了。”
崔丽丽垂下眼睫,轻声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但是看周末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联系一阵子了,周末还曾经给过她钱。”
“但是昨晚余颖找周末要钱,周末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他已经知道他……不是我亲生的了。”
“那他现在是去找余颖了?”周旭拧起眉头:“他就这么走了?”
“不是。”崔丽丽冷冷地扫他一眼:“他可能是觉得自己以这个身份再留在家里不合适吧。”
周旭被老婆瞪得浑身一抖,但见她神情落寞,又壮着胆子去拉她的手:“那依你的意思,你是不想周末走了?那你怎么没拦他一下?”
崔丽丽回握住周旭的手,支支吾吾道:“我怕他不喜欢在我身边……你也知道的我这些年和他并不算热络,我这不过回国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他可能是对我没有感情。”
更何况周末跟个贴心小棉袄似的跟在你面前妈妈妈妈地叫着,关心你热关心你冷关心你累的,不比这两个棒槌强多了。
崔丽丽越想越气闷:“他怎么就走了呢,我还没跟他说明白这件事就走了,我又不介意多他一个孩子。”
“妈,你真的不介意周末吗?”
“不介意!”崔丽丽看上去快哭了:“我稀罕着呢!我就是不爽余颖!没有她哪来这么多烂事!还有你!”
周旭突然被夫人搡了一下,心虚地把头低下了,就听见崔丽丽小嘴叭叭一顿输出:“回国之后也不见得你对周末说过几句话,他当然以为我们讨厌他!我对他好觉得别扭,你还别扭吗!他不是你儿子是不是!”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
“我至于为了孩子的事生气!”崔丽丽捧着抽纸擤鼻涕,眼泪啪嗒啪嗒掉:“现在好了,我白捡的大乖儿子跑了,怎么办啊,他要是真的一走了之了我上哪儿找去,擤~”
她将沾着鼻涕的湿湿的纸扔到垃圾桶里,像是彻底绷不住了,又夸夸地抽纸:“怎么办,他要是不想在家待了怎么办……”
“他现在应该没走远,应该是去傅言之那里办离职手续了。”周云宁蹲下来看着崔丽丽哭红的双眼,说道:“妈妈,其实末末是一个很温暖的孩子,之前他可能确实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你要相信末末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周云宁叹了口气,说:“他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一个孩子,你能看出来吧,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家的,只是他不确定这个家还能不能够接纳他。”
“喜欢有什么用啊,他都走了,我当时也没说拦他一下。”崔丽丽擦擦眼泪:“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吧。”
电话没打通。
周末电话关机了。一整天没充电,早就停电关机了,周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先把手机充电,之后才去的人事部。
结果因为周末这个傅董事长亲自带进来的,于总亲自带着的实习生这个巨大的后台,人事部的经理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一个电话就打到董事长办公室了。
于是周末又被带到了傅言之的办公室。
周末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地上,怀里还抱着柴阿哥——那次他在咖啡店里斥巨资用会员卡兑换的柴犬公仔,坐在沙发上一脸懵地看着秘书。
秘书姐姐见着孩子唇色苍白,嘴唇干裂起皮,于是去茶水间给他倒了杯牛奶放在他身边,说:“董事长现在正在和瑞典来的企业代表开会,他让你在这里等他一会。”
“哦。”周末低头看着牛奶,也没什么胃口了,回答道:“谢谢你。”
“没事,有什么事情叫我。”
傅言之结束会议后一打开手机,里面全是未接来电,正当疑惑时周云宁又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老傅,周末现在公司吗?”
傅言之打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回道:“在,他睡着了。”
电话那头松了口气:“在就好,他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今天来公司离职,被人事部拦下了送到我办公室里了,刚才我在开会,回来的时候他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末睡着时候的姿势很乖,将自己蜷成一小团,脸冲着沙发靠背,将那个柴犬公仔紧紧地叩在怀里,小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玩偶里,只露出了一个通红的耳朵尖,看着还挺可爱。
傅言之嘴角不自觉上弯,扯过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又情不自禁捏捏他通红的耳垂,指尖在接触的瞬间就顿住了。
这温度,这是个人形电热宝吧!
“睡着了啊,那你先别叫醒他吧,他昨晚好像一晚上没睡。”
“不对。”傅言之的手往周末的额头探去,被滚烫的温度唬了一跳,摇摇他的肩膀低声叫到:“周末,周末?”
“不是说先别吵醒他吗?”
傅言之宽大的手掌拖住周末的后颈,他的头无力地向后仰去,傅言之又轻轻晃了他两下,还是没叫醒。“你弟弟好像发烧晕过去了。”
“什么?!”
“叫不醒。”傅言之用外套将周末一裹,卷成一个小春卷,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抄起他的膝弯,将人往怀里一抱,周末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隔着布料傅言之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了,此时此刻也有些焦躁,撂下一句:“我先送他去医院。”
他又叫人把车开到公司门口,周末被他抱着走到公司楼下都没什么反应,看着他更心焦了,交代助理一句:“把车开稳点。”
车子启动,傅言之怕周末晕车迷迷糊糊吐了的话再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于是将周末整个人揽在怀里,让周末坐在他腿上,让他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种抱孩子的方式把他抱在怀里。
“怎么就能把自己烧成这样?”
大热天的,傅言之也不敢让空调对着周末吹,开着车窗吹进来的都是暖风,自己还被这么一个小火炉包围着,还没等到医院呢,自己先被热了一脑袋汗,伸手去摸摸周末的侧脸,温度好像又升高了。
再烧真成个小火炉了。
第32章 我在终点站等你好久了
车子行驶出去一段路程,傅言之觉得怀里的人好像动了一下,随后靠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一样晃了晃,
他松开箍住周末的手臂,语气轻柔:“醒了?哪里不舒服?”
周末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他是被车晃醒的,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下意识地在傅言之的脖颈处蹭蹭。
“好冷啊。”他嘟囔着说,“空调好低。”
热乎乎水嫩嫩的脸蛋在自己的脖子旁边蹭,傅言之张张嘴,大脑瞬间宕机,随后回答道:“没开空调,你发烧了。”
“哦。”
周末迷迷糊糊地应着,像是没长骨头一样趴在傅言之身上,一时之间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傅言之以为周末醒了之后就可以把他放下了,毕竟人在清醒状态下这种社交距离显然是不怎么合适的,但看周末这样子显然是没有这个意思。
“周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周末快要被煮开的小脑袋瓜好像也并不支持他思考这个问题,但没过一会傅言之就觉得自己的胸膛被软绵绵的手推了一下,周末的头抬不起来,手却在用力,尽管那个力气没比苍蝇腿大多少,轻飘飘地问:“你,你抱着我做什么?”
“你自己坐不住。”
傅言之拢住他发凉的指尖,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先这么坚持一下,咱们去医院,你有哪儿不舒服?”
小火炉反应了半天,回道:“头疼,嗓子疼,哪儿都疼。”
高烧的人浑身酸痛是正常的,傅言之耐心地听他嘀咕完,又问:“还有吗?”
“想……”周末好像是抽搐了一下,回道:“想吐。”
应该是晕车了。傅言之眼神扫了一圈,从车座后面拿过来一个公文包,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扔回去,又把公文包的口敞开,把周末没什么力气的小脑袋瓜扶好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公文包朝他脸前面一伸:“吐吧。”
周末原本还挺明显的双眼皮被烧成了好几层眼皮,半睁开自己的眼睛,伸出手去对着那个包微微一推:“吐不出来。”
胃里空空的,啥都吐不出来。周末秀气的眉毛都快打结了,看着样子难受得很。
“那你先睡一会儿?”傅言之轻声和他商量,“到医院了我送你过去。”
周末白着一张小脸不说话,等车停下,他撑着车门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说道:“麻烦你了啊。”
眼睛好花啊,周末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就像没有信号的老旧电视机,嗡鸣声一直在耳边响着,呼出的每一口灼热的气息好像都会把气管灼穿,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块不疼的,每走出去的一步都像是走在钢索上。
眼前的天和地颠倒了过来,他一时支持不住,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要摔倒在地,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被黑雾吞噬之前,他听见了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周末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才三岁,站起来还没有大人的腰高,说话还大舌头,正跟在一个女人的身后迈动小短腿奋力地跑着。
“妈妈,妈妈你等等我嘛。”
小孩子说话还有一些大舌头,踉踉跄跄地在女人的身后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窝不苏服。”小孩子说,“妈妈你等等我嘛。”
女人猛地停下脚步,小孩脚下一个没刹住车撞上去,却被女人一把推开:“你干什么!”
“妈妈我跑不动了。”
“别娇气!快赶不上车了!”女人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错过了大客车我饶不了你。”
小周末被狠狠地拧了一下,捂着胳膊,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水雾,含着一泡眼泪。其实如果女人再细心一些可能就发现孩子有一些发烧了,但是很可惜那个女人并没有发现。
小周末跟着女人跑了一路,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哈赤哈赤地喘粗气,站在车站里好像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就见远处驶来一辆大客车,小周末还没等喘匀气,就被身后的女人推搡了一把:“上车!”
客车的台阶那样高,周末扭过头看她一眼,又看了看车子上正在忙着检票的乘务员,两个人好像都没注意到这个小豆丁爬不上大客车,也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是没有上前帮一把的意思。
小周末把自己背包往大客车上一甩,抓住扶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爬上大客车,他站在车上回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怀里抱着自己的小背包,稚嫩微哑的嗓音问道:“妈妈你不跟末末一起嘛?”
可能是小孩子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态过于可怜,女人看向他的态度显然缓和了一些,她说:“你先上车,妈妈在终点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