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属性大爆发!—— by蛋白
蛋白  发于:2024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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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弯腰捡了一块锋利的碎石块,用力握在掌心,这才感觉恢复了神智。
林砚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种光景。
一个路人玩家吃了效用等同于春药的红果子,单独和起点攻待在一起,什么花家情节展开。
他慢慢地坐下来,把脸埋进膝盖上。
那边的陆羁摇了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在脑后,想起刚刚青年的神色,他没有贸然走过去,只是低声问:“你还好吗?”
林砚没回答,在他忍不住又想往那边靠的时候,青年抬起埋在膝盖的脸投来一瞥,立即让他止住蠢蠢欲动的脚步。
林砚原本的样子尽管也带了几分欲,但更多的是纯,可这会儿他嘴唇殷红,眼尾泛着桃花般的粉,看起来艳丽至极,惹眼的要命。
明明没有吃那莓果,但陆羁的心脏却莫名地狂跳起来。
“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青年缓慢但清晰地说。
另一侧的山下,官方和私人的救援队已经紧急登山。
这突如其来的山洪暴发很棘手,但更要命的是几位大少爷——尤其是陆家少爷也在山上,这就从“棘手”成了“要命”。
段辞他妈在看到暴雨信息后发消息几个小时不回,就知道多半是出了事。
在接到警报之后,救援队已经抢在第一时间上山搜寻,数架直升飞机打着大灯在林间搜索。
几支救援队兵分三路,举着的探照灯几乎要将整个山头照亮。
为首的救援队队长好不容易在山腰的一棵树下找到了其中的一人,正是段辞。
段辞人没事,就是腿部和手肘有些擦伤,全身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泥土,像条落水小狗。
已经是凌晨了。
落水小狗扒拉着救援队队长的衣服,很有礼貌地求助:“谢谢你们,但是我还有四个朋友不见了,你们有找到他们吗?”
“还没有,正在努力搜寻,请你放心。”
救援队队长示意后面的人抬着担架上来,被段辞婉拒了:“我没什么事的,可以自己走路。”
他的手机遗失在了逃跑的时候,问别人借了手机,拨了个电话给他妈。
他妈已经买机票在往这边赶了,被段辞三言两语安抚住,他边心不在焉地和段母视频,边担忧其他人的安全。
在找到段辞不久后,很快,救援队成员又发现了姜木和赵扬博。
幸运的是三个人都没什么大事,只有姜木比较惨,脸上被石块撞了一下,留下一块淤青,养养就好。
救援队扩大这块区域阶梯式搜索,在一处相对安全的石堆前寻到了两人。
不幸之中的万幸,几人都没出什么事,负责人紧张的直冒汗。
不过在陆羁的要求下,他们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在急诊科护士的询问下,陆羁指着一旁不作声的青年:“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林砚现在已经缓了过来,在被找到的时候,尽管没有了眼镜,他仍然用偏长的刘海遮住了眼帘,看不清脸,恢复了原来的常态,这会儿他摇头道:“不用。”
陆羁“啧”了一声:“那问你怎么了你又不说。”
“你怎么了?”段辞身上的擦伤已经被消毒包扎好,贴了纱布,正忙着把受伤的地方拍给他妈看,闻言停下动作,关切地问。
“没什么事,我吃了个不太好的果子,”林砚斟酌着措辞,“变得有点……兴奋。”
“那我给你安排一个洗胃吧?”护士小姐说。
想到洗胃的痛苦,林砚坚定地拒绝道:“不用。”
他现在已经不那么难捱了。
经过林砚的再三拒绝,段辞又很担心,护士小姐为了安段辞的心,再加上林砚测出来体温过高,有发烧的嫌疑,最后给他安排了输液。
林砚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右手打着点滴,医院开着中央空调,这个位子正对着风口,他又穿着短袖,有点冷,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风口,没动窝。
急诊室里人不多,段辞挨着林砚坐,姜木等人占据了一排位子,正举着手机和父母说话。
陆羁没坐,他站在窗口,握在手里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来电显示“老头子”的名字跳动着,他不耐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父亲显然已经得知了消息,声音没有流露出多大的关心,语气稀松平常地问:“怎么样了?”
陆羁:“没死。”
陆父:“。”
真是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也不想多问几句陆羁怎样了,听声音就知道,这小子好得很。
陆羁:“不知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问了?”陆父愠怒道,“最近南方的业务你盯着点,不是快毕业了?”
“知道了。”
陆羁说,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径直挂断手机,往前方走去。
他在段辞面前站定,抬手推了段辞一把:“挪个座。”
段辞不满:“你坐赵扬博那边去,干嘛非要插足我和小学弟?”
“不是我坐。”陆羁眯起狭长的眼眸,他瞳色很深,长得又高大,寻常都是懒洋洋的,但一旦正经起来,看起来就又凶又酷。
“那是谁坐?”
段辞依照他的话挪了个位子,陆羁对林砚说:“你坐过去,我坐你这里。”
“敢情你是要抢小学弟位子?”段辞瞠目结舌,他停下和家里亲戚报平安的手指,“这位子有金矿?”
陆羁低头看着林砚,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意外的没什么压迫感。
青年抿了抿唇,往旁边坐了一格,陆羁坐在了他原来的位子上,闭上了眼睛。
段辞挨着林砚,往后靠的时候手臂紧贴着青年,一下子被那节雪白手臂的冰凉给刺了一下,这才明白陆羁为什么要换位子。
陆羁,原来是这么贴心的吗?
段辞意外地想。
陆羁原来留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不解风情的,毕竟从前高中校花运动会的时候在他面前摔倒,他都能问对方为什么穿小皮鞋。
他总觉得经过了山上遇险,陆羁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段辞更近地往林砚手臂上凑,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但林砚只觉得一个火炉突然凑了上来,很热,很黏,他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手臂,换来段辞的哭脸。
“叮铃铃——”
姜木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了个电话,往门口走去,没一会儿,拿了几个外卖袋子进来。
“饿死了,点了个外卖,将就着吃点吧。”
他点的是粥,皮蛋瘦肉粥,给每个人分了一碗。
赵扬博目瞪狗呆:“你真的是姜木吗,你在山上被夺舍了吧?你居然喝粥?”
“在医院吃什么大餐?而且我困死了。”姜木说。
他又去看段辞,但段辞,林砚,包括陆羁都欣然接受,他也只能抬手举着那碗皮蛋瘦肉粥,喝了下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一瓶液输完了。
护士小姐替林砚拔下针管,给了一团酒精棉让压住针口,林砚按了一会儿,将棉花扔进了急诊室门口的垃圾桶里。
陆羁想开口阻止,不知为何又咽了下去。
医院距离酒店不远,段辞干脆叫了辆车回去,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姜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直接一头倒在床上。
酒店的房间里。
林砚躺在床上,他已经洗了澡换上了睡衣,但意识却一直清醒。
旁边的段辞已经呼呼大睡,可林砚虽然输了液,体温也降了下来,那种沸腾的感觉也逐渐消失,可始终没办法入眠。
那只从花市飞出来的鸟死了,但没有完全消失。
有点烦躁。
林砚又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睡着,忽地起身坐了起来,换上了外出的衣服,离开了酒店。
青年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房门闭合,段辞翻了个身。
凌晨四点的海滨城市街上几乎没有行人。
天边还是黑沉沉的,仅有沿途的路灯亮着五颜六色的光,整座城市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海水涌动的声音。
林砚闭上眼睛,迎着海风,往前走。
从酒店出来,顺着这条路沿路是一家家商铺,在这个点哪怕是烧烤店都已经关门了,林砚路过一家唯一还亮着灯的KTV,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大堂里有几个或站或立的人,站在门口的男人留着一头醒目的红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不感兴趣地继续向前。
林砚原本走的是大路,逐渐的,他偏离了这条马路,往小巷子里走,在一条避开路灯的小巷子里,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
身后的脚步声停留在了巷子外侧。
人不少。
为了防止被偷袭,青年抬起手,拨开眼前碍事的头发,完整地露出了脸,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
林砚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鱼贯而入的小混混们,为首的还是之前烧烤店遇到的红发男人。
“怎么一个人这时候在路上走?”红毛男紧盯着他的脸不放,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美貌青年,贪婪地说,“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林砚弯起唇角,他笑得很甜,但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上次没被打够吗?”
提及上次,红毛男的脸色顿时发青,在自己这帮小弟的面前,他不好意思承认,嘴硬道:“上次是我怜香惜玉,让着你的,这不,我们又见面了,这叫什么,缘分啊。”
林砚垂眸看了一眼巷口,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来吧,今天心情不好,陪你们玩玩。”
青年低头看着左手的手背,在那处有一道醒目的淤青,用右手手指碰了碰,又很快收回。
他皮肤嫩,寻常磕碰都得好久才能消下去,更何况是打架。
在他的脚边,红毛男和他的小弟们已经躺在了地上,红毛男捂着肚子,不住地呻吟着。
林砚往巷子口走,在接近拐角的时候,青年蹙起眉头,看着旁边站着的人。
男人脚下躺着一人,与众不同的是这人手里握了一把折叠刀,这会儿这刀已经掉落在了地面,这人爬都爬不起来。
林砚见着他,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没睡着,在走廊抽烟的时候看到你出来了,就跟来了,刚好撞上他们的救兵。”陆羁看来心情不错,他用视线巡视过青年精致的脸蛋,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哪怕刚经历了一场群架,他看上去依然有一种鲜活而张扬的美——明明长得跟玻璃橱窗里展示的美人似的,怎么打起架来这么狠。
陆羁能够理解,他认为没有人能对着这张脸挥动拳头。
但随即,他就看到了青年手背上的淤青,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受伤了?”
“没有。”林砚想了想,说话的语气带了点骄傲,“不算受伤,他们打不过我。”
陆羁“嗯”了一声,他指了指手臂:“你欠我一次。”
在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不深。
林砚挑了挑眉。
那种平常不可见的锋利和冷淡从他的眉梢眼角弥漫出来,林砚上下打量着陆羁,陆羁几乎要浸死在他的目光中。
青年近乎懒散地冲陆羁勾了勾手指,琥珀色的眸子好似落进了海底的星星:“和我打一架,赢了就算我欠你一次。”
陆羁闻言错愕地重复:“和你打一架?”
“对。”
林砚说。
陆羁再一次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面前的青年当真在用一种看“对手”的眼光看他,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比起林砚那种寻常的乖顺,陆羁更喜欢他现在这样。
就好像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样子。
他一点也不普通,不随波逐流,不听话。
但跟林砚打架?
陆羁语调慵懒:“我不跟朋友打架。”
林砚若有所思地重复:“我们是朋友?”
“我们不算朋友?”
陆羁牙痒痒地舌尖抵住上颚。
林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唇角弯弯,原本稍显冷淡的浅色眸子一下子又变得像融化了的焦糖:“算。”
“我们当然算朋友。”林砚放松了下来,“好吧,好朋友,我欠你一次。”
他伸了个懒腰,往来时的方向走。
还没走两步,林砚便发现陆羁一直没跟上,他回过头,投给对方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
陆羁的黑发被海风吹的散乱,他站在路灯底下,英俊的侧脸明暗交错,冲林砚抬了抬下巴:“我抽根烟,你先回去。”
林砚没有留在这里吸二手烟的嗜好,他“恩”了一声,转过身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在看到青年的背影消失以后,陆羁并没有如他所说地拿出烟盒,而是走进了那条阴暗的小巷子里。
红毛正在小弟们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冷不丁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一看就很不好惹,他色厉内茬地问:“你又是什么人?”
陆羁没回答他的话,男人狭长的黑眸透着沉沉的暗意,看人的时候就像被猛兽盯住:“刚才那个人,是你打的吗?”
红毛没听清,陆羁弯下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他神色里其实没有多大的不耐烦,但那一瞬间红毛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要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连忙道:“不是我,我打不过他,我被他打趴了,是他,是他!”
红毛指向了犄角旮旯里的另一人。
被他指到的那人慌张地说:“我,我就趁他打老大的时候打了一下,还被他踹飞了!我伤的比他重啊!”
陆羁斜睨:“是你?”
红毛突然醒悟过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羁原本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但顿了两秒后,他鬼使神差地说:“给好朋友出气。”
红毛满脑子问号。
朋友?可是你表现的像心上人被打了啊。
而且,大哥,你朋友把我们打的够惨了,你有什么好帮他出气的。

段辞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隔日的下午。
到底是年轻,一晚上充足的睡眠已经完全治愈了昨日的疲惫,他精神奕奕地从床上爬起来,才看到旁边床上的林砚还没醒。
青年睡的很熟, 把脸埋进被子里, 他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东西睡, 这会儿没有抱枕,抱的是被子的边缘。
段辞下意识放轻了走路的力道, 走进了浴室。
当他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床上的林砚已经醒了, 他伸了个懒腰,戴上备用眼镜,正好对上段辞的视线。
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就搭在床沿,尤其青年脸上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充满了寻常在外面看不到的居家感。
奇怪,怎么跟姜木他们睡同一个房间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
为了躲避这种心态, 段辞结巴了两声,大声嚷嚷:“饿, 饿死我了, 我们出去吃饭吧,晚上回申城了。”
这是在昨晚就商量好的事,出于家庭催促等各种考量, 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和方明正等人在这儿团建一周, 林砚自然也没有异议。
他们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海鲜餐厅。
姜木他们早就饿得不行, 直接狂点十几盘招牌菜, 开炫。
段辞昨夜睡的很好,林砚外出散步完回来也睡的很沉, 养足了精神,倒是陆羁,眼底下的青色印记更重了,在头顶光线的变幻下,有种莫测的感觉。
“没睡好?”段辞坐在陆羁正对面,一抬头就看见他那张脸。
陆羁几乎没怎么吃:“嗯。”
“我记得你也没这认床的习惯啊?”姜木忙着剥虾的空当,抬起头问。
“吃你的。”陆羁夹了一只皮皮虾扔进姜木碗里。
陆羁敷衍完姜木,一转头就看到林砚微低着头,正在跟碗里的小龙虾做斗争,他用筷子试图把小龙虾的肉从尾巴里分离出来,这样就可以不戴手套。
这时候的他又恢复了那层乖顺的表象,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了下来,覆盖在眼镜上,他的动作很秀气,看得出来出身良好。
陆羁这时候又对他生出了点好奇来。
他对林砚的好奇有很多。
比如他为什么要戴眼镜遮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他会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他像一个谜。
这会儿看他一副不肯脏了手的样子,陆羁还没说话,一旁的段辞就已经将注意力挪到了新朋友的身上:“你不会剥虾?”
林砚头也没抬:“会。”
但是不喜欢。
段辞正好在剥一个小龙虾,他“哎哟”了一声,干脆把虾肉放到林砚碗里:“你这叫蹂躏虾,不叫剥虾,看看,这才是剥虾应有的水平。”
虾肉完好无缺,瞧起来肉质鲜嫩,极为诱人。
“尝尝你段哥亲手剥的虾。”段辞沾沾自喜道。
林砚夹起虾肉,放进嘴里,很给面子地点头。
段辞更开心了,如果有兽型,这会儿尾巴该摇得飞快:“再给你剥几个。”
赵扬博抽空抬头,嗲声嗲气地说:“段哥哥,我也要。”
段辞:“你面前那堆不够你吃?”
“这不是人家想吃你亲手剥的么。”赵扬博猛男撒娇。
段辞恶寒:“滚一边去。”
一旁的陆羁面无表情地把刚剥好的虾扔进自己嘴里。
不好吃。
整理好行李去机场的路上,他们打了辆车,五个人一辆车坐不下,便分成了两辆。
陆羁、林砚和姜木坐一辆,剩下段辞和赵扬博坐一辆。
段辞原本也想上另一辆车,但赵扬博鬼哭狼嚎地说不想一个人坐一辆车,他也只能跟着他上车。
姜木说自己吃饱了容易晕车,抢占了副驾驶,剩下林砚和陆羁坐在后排。
陆羁的长腿别扭地缩在出租车的后排,男人背靠着座椅,视线看着窗外绵延而过的海岸线。
他合上了眼睛。
陆羁眼底的乌青显得更加浓厚,配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很不好惹。
车里很安静。
司机不爱说话,平常活跃气氛的姜木正忙着和家里的老妈老姐交代自己几点的飞机,林砚也正低着头看手机。
他倒不是有来自家人的消息,而是收到了一条徐尧的微信。
徐尧:【回来了?】
在这条消息之上,还是那条被撤回的消息。
林砚有些意外,不知道徐尧是怎么知道的,他和徐尧请假的时候说的是一周。
林砚:【在去机场的路上。】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消息发回来。
徐尧云淡风轻地说:【回来的挺早。】
林砚:【嗯。】
他按灭屏幕,想结束这段简短的对话,丝毫没有顾及对面徐尧的感受——因为这看似简短的对话,还是徐尧斟酌再三发出来的。
徐尧已经回到了自己位于申城的小洋房里,他在电视报道里看到了暴雨导致山洪暴发的新闻,这是林砚要去的海边附近,他坐立难安了一个晚上,纠结要不要发个消息问平安。
但是,暗恋的人总是想很多。
如果自己主动询问他有没有被波及到,这不是又在林砚那死灰的心间播下一颗种子么?
如果不喜欢,就应该对他绝情点。
哪怕他被山洪吞了,也不要去问,还得发一句“活该”,才是真的对林砚好。
毕竟,自己与林砚是不可能的,这一段感情,注定是对方的单相思。
徐尧:“……”
可是,如果林砚真的出事了,那还是要问问的吧?
否则,他在酒吧的演出排班怎么办?
他坚持了一整个晚上,好不容易为自己找到了借口,终于还是在隔天下午敲开了和林砚的对话框。
但是发什么呢?
徐尧本来想发“有没有受伤”,但打出来了还是被他删掉了,这话过于关心,不妥当。
那——“希望人没事?”
好像也不太行。
最终徐尧斟酌良久,发出了一句“回来了?”。
然后得到了林砚的回复。
但这并不是徐尧想要的回答,他想看林砚给他发长篇大论,说自己哪里受伤了,或者没有去那座山,说想他了,说想回来。
这样的话,看在他这么诚恳的份上,徐尧可能会勉为其难地关心安慰几句。
他矜持地回了一句,结果林砚回复的居然比他还要简洁。
徐尧心想,这就是你跟暗恋的人说话的态度吗?!
这么冷淡,也不会主动开展话题,还要你暗恋对象主动来问你受伤了没,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被气到了,猛地把手机摔到一边。
从飞机上下来,他们在机场准备散伙,段辞他爸妈来接他,姜木和赵扬博也是如此,唯有陆羁压根不打算回老头子那边,准备回自己的公寓。
陆羁看了一眼林砚:“你怎么回去?”
林砚随口说:“打车。”
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青年的手背上贴了一个创口贴,那只擦伤的手背上有着很浅的淤青,他怕段辞问,出来的时候贴了起来。
“我送你?”陆羁试探着问,“我不回我爸那边。”
林砚拒绝道:“不用,走了啊。”
他挥挥手,最先走出机场,往拦车的地方走。
见他走了,陆羁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往另一处出口走去。
“老段,我也走了啊,学校见。”
姜木和赵扬博也追上了陆羁的脚步。
唯有段辞回头看着林砚没入人群中,他总觉得在山上绝对发生了一些什么,这些事情是他没有参与的,这让他心里有种微妙的不舒服。
从海边音乐节回来,他其实是很兴高采烈的,但暴雨导致的山洪暴发令林砚和陆羁困在一起,他们发生了一些没有段辞的交集。
就像是在沸腾的血液上洒了一点柠檬汁,泡久了,有一点很淡的苦涩。
也许是他想多了。
段辞摇摇头,把这种情绪甩到脑后,反正他、林砚、陆羁和姜木他们都是好朋友,这点什么都无法改变。
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出租车堵车经历后,林砚终于拿着钥匙回到了家。
申城要比海边凉快一点,林砚放下行李,一下子摊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嗯,还是家里舒服。
他在酒店睡不太惯,老觉得床硬硬的。
林砚摘下那副备用眼镜,在沙发上放空地躺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他又睡着了。
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黯淡下来,青年闭着眼睛,他睡觉的时候很少平躺,总喜欢侧睡,抱着一点什么东西,这是缺乏安全感的征兆。
他放在一边的手机时不时嗡嗡震一下,也没将林砚震醒。
而无人问津的手机信息另一端,段辞刚出机场,就被堵了个正着。
段舞脚踩八厘米的高跟鞋,难得穿着端庄的绿色短裙套装,身后跟着一对夫妻,在段辞面前停下。
段辞妈妈留着一头短发,她看起来和段舞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儿子:“没受伤?”
“当然没有了,都说了不要你们来接,干嘛还跑过来?”
段辞无可奈何地任由母亲来回检查,直到一旁穿了休闲装的父亲开口:“走吧,阿姨做了饭,回家。”
他上了一旁的宾利车。
“你们这几个小朋友也是奇怪,怎么想到去那种地方的。”段妈感慨,“也是福大命大,没受伤。”
“去旅游不是很正常,谁都没想到会撞上这种事。”段辞不以为然地说。
“那也得小心,以后这种地方啊,少去去,你都快毕业了,回来家里实习吧,让你爸带带你。”
他妈还在那边絮叨,段辞已经习以为常,敷衍了一会老妈。
申城总是堵车,哪怕开的是再如何的豪车,也无法避免堵车的惨状。
段辞朝车窗外望去,旁边的车辆川流不息,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事,要见的人。
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天在医院里,林砚靠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神色恹恹的样子。
段辞坐直身子,脑袋差点磕到了车窗,他终于知道那一抹违和感是什么了——由于刚刚经历山洪,他们每个人都在给父母报平安,就算是平日里和陆老爷子关系再烂的陆羁,都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但是林砚没有。
从头到尾,青年只是坐在那儿,安静地挂着水。
他好像没有什么牵挂的人,也没有人会牵挂他,就这样一个人。
就算父母不知道山洪暴发的事,也该打个电话主动报个平安,但林砚却没有要打给任何人的意思。
到底是因为跟父母感情不好,还是……
再联想到林砚很爱遮着脸,段辞不由得想到一种“灭门惨案”的可能性。
他此时的心里又泛起了另一种抽痛,并不强烈,但却真实存在。
段辞想,小学弟就像一个初来乍到的谜团。
他强大,又脆弱,像漂亮而锋利的琉璃。
段辞忍不住想靠近一点,也想对他再好一点。
想捂热他。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段辞就摸索出了手机,开始给林砚发消息,他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让林砚热闹起来。
这边陆羁等人已经回到了申城,时间拨回前一天,那天从海边音乐节回来之后,谢无宴就径直去了B市。
他素来行踪不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能去C城参加画展,也是因为看在小姑姑的面子上。
最近谢父谢母都在B市,谢无宴从海边回来以后就去了谢老爷子那边。
谢老爷子爱花草,年纪越大越喜欢,院子里种了一圈寻常人见不到的花,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品种,一颗种子就价值千金。
在院子的中央,谢老爷子坐在亭子里,旁边坐着谢父谢伦和妻子唐智。
唐智的头发在脑后挽起,她非常漂亮,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是顶级美女,正站在棋盘附近,看谢家父子对弈。
谢无宴越过花丛,他是谢家这辈唯一的小辈,谢老爷子对他宠爱非常,这会儿见了他,立即挥手让身边的儿子退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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