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刚想问系统这个问题,系统已经带着欢快的背景音乐消失了,虽然好感度是加了5,但是对于他总和庞大的负数好感度,似乎这个“5”只是杯水车薪,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他这么想着,不觉美滋滋起来,嘴角无意识地翘了起来,视线往下,一不留神,和铜镜中的白千雪来了个对视。白千雪慌忙移开了视线,南宫不念抬手,轻轻将他手推开:“不必了。”
白千雪愣了一瞬,道:“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他的眼神透露出隐隐的担忧,似乎是怕南宫不念反复无常,因为对他不满翻脸又去为难摘星阁。南宫不念摇了摇头,白千雪道:“那就继续吧,教主。”
南宫不念无奈,心道:“怎么这个游戏里所有的人都是加班狂魔呢?!不管是保安队长还是新入职的保姆,谁都愿意加班!”
由着白千雪帮他洗完脸,他心想终于可以结束了,作为一个直男,被另一个男的这样摸脸感觉并不好受,刚松口气,却看到白千雪取了一身干净的中衣,道:“教主,请更衣吧。”
说着就要来帮他脱下外袍,南宫不念大惊,生怕又解锁了什么奇怪的成就,但是教主的风度不能丢,潇洒地向后撤出一步,冷冷道:“放下,出去。”
白千雪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南宫不念心道这也难怪,明明是他逼迫白千雪做他的奴仆,人家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来侍奉他了,结果他又赶人出去,这情绪实在是太阴晴不定了!
白千雪将衣服整整齐齐放下,退了出去。南宫不念松了一口气,下定了一个决心:“我一定要赶紧把好感度刷上来!早日离开乙女游戏!”
一觉睡到天亮,南宫不念信心满满出了寝殿,一路走到魔教大殿前,瞅着正老老实实站岗的一众魔教弟子有了主意。
他昨夜让鬼面郎君去好好休息,这下属果然很听他的话,此时不在。一拨魔教弟子见到他,瞬间挺直腰板,大气都不敢吭。其中一人站在这些魔教弟子的最外侧,貌似是个小头目,微微俯身道:“教主有何吩咐?”
有道是好感度要从基层员工刷起,南宫不念微微挥手,本着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的准则,努力笑得十分亲切,道:“大家早啊!”
魔教弟子愣了愣,有人试着也和他挥手:“教主……早啊?”
只有这一人答话,但是答完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出声了,因为周围其他弟子都在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这人也呆愣愣地不知所措了。
最先和南宫不念讲话的那个小头目迅速冲了出来,扬起手就朝这答话的魔教弟子脸上拍了一巴掌,那人挨了打,也不敢吭声,捂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南宫不念惊了,这是在搞什么?!正要喝止,小头目道:“教主,他刚拜入圣教时间不久,不懂规矩,求教主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吧!”
魔教的规矩是不准接话?领导讲话的时候别人都不许讲话?甚至是答话也不行?这小头目表面上是在教训他,实际上却是怕教主会杀了他,代为求情。
南宫不念万万没想到,原本的魔教教主人设居然如此变态吗?!这样变态的人,还值得去攻略吗?脑残游戏!刚刚这个还面带微笑和他打招呼的弟子脑门上的好感度是“0”,他一眼瞥去,那好感度条瞬间减成了“-100”。
“……”出师不利,南宫不念还想努力一下,“他没有错啊,是我和大家打招呼的,不必为难他。这规矩是谁定的?简直没有道理!”
下面的魔教弟子大眼瞪小眼,心想这规矩不就是你这个该杀千刀的教主定的吗?但是没有人敢说话。
小头目道:“教主教训得极是!教主英明神武!”
南宫不念再接再厉:“我初来乍到……不是,咳咳……我好长时间没和大家沟通,新员工,哦不,是新面孔我都不认识,今天我们就来开个早会,大家都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魔教众人:“……”
小头目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会儿道:“教主,什么是自我介绍啊?”
南宫不念笑道:“很简单的,说说你们的名号,来圣教多久了,负责什么工作,对工作有什么不满需要本教主解决的。”
众人应了,南宫不念指那小头目,道:“就从你开始吧。”
小头目道:“属下叫无敌旋风斩,在圣教三年了,负责什么工作嘛……负责杀人,属下是攻打正派的前锋。完全没有不满。”
他回答完,额头冷汗涔涔,见南宫不念神色如常,只在听到“杀人”二字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才放下心来,后面的人接二连三回答。
“属下叫碎心大锤……”
“属下叫飞天阎罗……”
“属下叫血手洗乾坤……”
“……”
几十人纷纷自我介绍完毕,南宫不念很努力去记他们的名字了,但是也就记住了几个。
因为这些魔教弟子的名号实在是太相似了,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偏偏还起的很长,不过这也没办法怪他们——在这类江湖武侠题材的游戏里,大家都觉得名字起得越长,际遇就会越不平凡,一个好名字就等于赢在了武林成名之路的起跑线上。
下面举例论证:
比如说,如果有一天你成名了,别人定要问:“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这个时候你回答:“不才张三。”
对方恭维你:“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张三啊!久仰久仰!”
怎么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是不是连奉承也好像不是真心的?但是如果换一个就不一样了,就比如换成刚刚的血手洗乾坤,听起来就相当有气势——“不才血手洗乾坤!”
南宫不念深知此理,这点还可以忍受,人在武林黑道组织,没有个响亮的名号还混不混了?但是后面介绍负责的工作时,他忍不住皱紧了眉。
这好几十人的回答完全一致:“杀人。”
虽然这只是个游戏,杀人的和被杀的都是纸片人,可是如此暴力真的好吗?心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观念,南宫不念清了清嗓子,笑道:“感谢诸位加入圣教,让我们携手同心,再创佳绩!”
说完便带头鼓起掌来,那一众魔教弟子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也只好跟着鼓起掌,南宫不念感慨自己的早会开得很成功,充满自信地走了一圈,去查看众人头顶的好感度有无变化,一圈走完之后,笑容凝滞在唇边。
完全没有变化啊!!!
他狂呼系统:“系统!检查一下,是不是游戏出BUG了,为什么好感度一点都没变呢?”
系统:“好的,玩家,正在为您检测好感度采集程序……好感度数值刷新中,请等待。”
南宫不念以手扇风,见用的是自己那只白骨嶙峋的左手,立刻放下了换成右手,道:“赶快刷新!就知道你偷懒!”
十几秒后,他看到有几个人头上顶着的好感度闪烁了一下,立刻兴奋地投去期待的目光——但是,好感度没有增加,反而降了!
系统:“好感度数据刷新成功,总数值变化‘-150’。”
“No!”南宫不念双眼一黑,崩溃道,“做老板太难了!我还是回去当社畜吧!”
第4章 刷好感度
“教主?!您怎么了?!”身旁的魔教众人大惊失色,小头目连忙上前欲搀扶南宫不念。
“无妨。”南宫不念捂着脑门摆手,想了一会儿道,“那个……无敌什么斩啊,你知不知道魔……圣教里,有谁的性格是比较好相处的?”
如果性格好相处一点、正常一点,那好感度也可能会相对刷得容易些,不像他费力开了半天会,好感度不增反降,就太让人崩溃了,照这样下去,他何年何月才能捋清楚剧情?
提起这个就不免心中大骂系统,连个主线介绍都没有,必须自己一点点刷好感度,来交换剧情,直接去问其他NPC也会被系统强行禁止,总而言之,该让你知道多少剧情,都是系统说了算,他作为热门攻略对象、倒霉体验玩家,一点优待都没有!
“属下无敌旋风斩。”小头目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号,挠着头道,“教主,性格好相处是什么意思?”
想来这魔教里的妖魔鬼怪邪魔外道自然不太理解这些,南宫不念微笑着解释:“温柔、和蔼、开朗、乐于助人、整天笑眯眯的,有没有这样的人?”
无敌旋风斩和其他魔教弟子都是冥思苦想,半晌道:“教主,整天笑眯眯的是真没有,整天哭唧唧的咱们这儿倒是有一个,可以吗?”
南宫不念连连摆手:“不可以。”
他深感失望,不过在魔教这种地方,也不奇怪,便转身欲离去,静心想想其他办法。无敌旋风斩忽然双目一亮,道:“教主,有一个不整天笑的,但是也很喜欢笑的!”
南宫不念大喜:“是谁?在哪里?”
无敌旋风斩道:“教主,就是蝶骨兰啊,您忘了吗?”
南宫不念装头痛:“那个……自从上次晕过去之后,本教主有很多事情就记不太清了。蝶骨兰住在哪儿?”
无敌旋风斩不疑有他,忙给南宫不念引路。两人穿过魔教大殿前的广场,绕过左侧一排略低于大殿的楼宇之后,七弯八绕,离了这些密集的建筑群,忽然眼前豁然开朗,花香扑鼻,流水从婉约小桥间潺潺而过,烟气袅袅,宛若仙境,一座白墙黛瓦的院落掩映在烟雾之中。
无敌旋风斩道:“教主,这是兰香院,蝶骨兰就住在这里。”
南宫不念点点头,信步而入。院内兰花幽香,白紫色相间,簇簇团团挤在曲径两边,沿着曲径转到尽头,是一座檐角微翘的八角亭,亭上有人正坐在石桌之前,侍弄着桌上的一盆兰花。
听到脚步声,那人抬头,宛然一张十七八岁的娇美面庞,嘴角微弯,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来,南宫不念心道:这小姑娘的确看起来比魔教的大多数人都正常多了。
蝶骨兰欠身一礼:“教主,您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兰香院来了,平日里请都请不来的呀。”
南宫不念向她头顶扫去,目露喜色,蝶骨兰头顶的好感度条分明是“100”,这还是自从他穿越进《雪醉江湖》以来,所遇到的NPC中对他的好感度为正数的第一个!
南宫不念精神为之一振,顿感精气神上升,笑道:“以前是我不对,同在圣教,自然应该多来看看你。”
蝶骨兰目光微动,似乎很吃惊,顿了顿,用帕子掩唇,发出一阵清脆甜美的笑声,听起来甚是愉悦。
这笑声似乎在哪里听过,南宫不念脑海里恍惚有这个印象,转了一瞬却没想起来,还想再想想,却忽然睁大了双眼。
在他面前,蝶骨兰对他的好感度条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的UP箭头,系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响着:“恭喜玩家,蝶骨兰好感度+50!请再接再厉!”
这就加了50?看来自己这次的攻略对象选对了啊,早知道就直接来找蝶骨兰了。
考虑到他庞大的负数好感度,南宫不念向系统诉苦:“那个……这个游戏原来的南宫不念拉的那么多仇恨值……不是,是负数的好感度,可不可以先不要算在我头上啊,这不公平吧?”
系统:“对不起,本系统角色具有唯一性,不支持区分。”
南宫不念:“唯一性?这不就是父债子还吗?要不然你把之前的负数好感度先记到我账上?等我富有了再还,新刷的好感度就大方一些归我使用,你也看到了,好感度有多不好刷!我抗议,这严重影响了游戏玩家的体验舒适度!”
系统沉默半晌,回复道:“经统计,目前角色南宫不念的好感度总和为‘-50000’,本着提高玩家游戏体验度的原则,此数值暂时记录,由玩家日后偿清。从现在开始,玩家好感度将重新统计。”
南宫不念吃了一惊:“-50000?你确定没有算错?”
系统:“绝对没错,这是游戏内好感度统计的最低数值。”
也就是说,南宫不念实际上的好感度可能要比这个数值还要更惨烈,但是由于系统的局限,只记录了这么多。幸好和系统抗议了一番,才争取到可以优先使用新刷的好感度的机会,不然这个-50000,说不准要刷上好几年才能清零。
南宫不念思及一事,忙问:“刚刚刷这50好感度,可以买你之前说的那个【疗伤水晶】了吧?”
他的视野前出现两个半透明的选择框,系统提示道:“玩家您好,这50好感度,您可以选择购买【疗伤水晶】,也可以选择购买【好感度提示包】。”
南宫不念看着这两个选项,问道:“【好感度提示包】?什么功能?”
系统:“购买之后,您可以得到关于如何快速刷蝶骨兰好感度的提示。”
刚刚只和蝶骨兰随便聊了几句,好感度就涨了50,如果用了这个提示包,那岂不是刷好感度会容易很多?听起来就让人心动!他刚想选择购买这款道具,脑海中忽然闪过白千雪被他一掌拍飞出去的惨状,心道:对不起对不起,白千雪你再忍忍,等我再刷一波好感度,给你买双倍【疗伤水晶】!
南宫不念:“我选择购买提示包。”
系统叮咚地响了一声:“购买成功,是否立即使用?”
南宫不念毫不犹豫:“用!当然用!”
系统:“使用成功!”
嗯?用到哪里了?南宫不念正一头雾水,忽听蝶骨兰娇滴滴地笑了一声,道:“教主,您怎么一直看着人家发呆呢?讨厌。”
这声音含糖量太高,南宫不念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在他刚穿进游戏时,看到那个恐怖的人头被吓晕了又醒来后,在床帐内听到有几人在聊天,其中唯一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正和蝶骨兰一模一样吗?
南宫不念怔了一下:“刚在想别的事情,晃神片刻,不好意思。”
蝶骨兰听他说话温文有礼,不禁越发愣住,却是笑得更甜了:“教主,您怎么……忽然对人家这么温柔?讨厌。”
南宫不念心道:我有吗?这不就是正常人说话的方式吗?
他戳系统:“提示包呢?”
系统:“提示包使用中,请玩家注意听蝶骨兰的话。”
南宫不念收神,害怕自己错过提示,接着盯着蝶骨兰,蝶骨兰倒是被他看得略显羞涩,装作漫不经心去摆弄石桌上一盆淡紫色的兰花,忽地一阵风吹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南宫不念正奇怪这风怎么这么突然,耳边却听到一声惊呼。
风只一瞬就停了,石桌上那盆兰花被风吹落,掉到蝶骨兰腿上,整条裙摆都溅上了大片的泥点,蝶骨兰皱着眉:“哎呀,我的衣服都脏了!”
南宫不念心想这是什么骚操作,难道要一个魔教教主替女妖怪洗衣服?好感度不会是这么刷的吧?
他硬着头皮尴尬地笑了笑:“没事的,洗一下就好了。”
却听蝶骨兰主动开口了:“算了,不要了。听说玲珑阁新到了一批料子,这几日再做件新的好了。”说到“玲珑阁”三个字时还故意放慢了一下语速。
南宫不念无语地轻呼一口气,狂拍系统:“这就是你们的【好感度提示包】,让我去给蝶骨兰买新衣服?那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他正在吐槽,忽然听到亭子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空气中隐约还有一股热浪传来,疑惑道:“好像有人来了。”
蝶骨兰却眉心蹙起,抱怨似的说道:“教主,不用管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烦都烦死了。”
话音刚落,一片柳荫下转出个挺拔高大的年轻男子,二十左右,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衫,甚是亮眼,但他生得却是面容硬朗,红衣被他穿在身,更显热烈。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似乎带起了炽热的火焰,刚刚空气中那股热浪便是因此而来。
那人远远走过来,看到南宫不念也在,脚步微微迟滞,走了过来,拜道:“属下朱焰见过教主。”
南宫不念点头:“不必多礼,坐吧。”心想果然人如其名,这个NPC走的路线是火爆的汉子,就连说话的嗓音都很是硬朗。
他便想趁机刷刷这个朱焰的好感度,正想着要找点什么话题,却见他虽然直挺挺地坐在石凳上,眼神却有意无意地在看蝶骨兰,蝶骨兰似乎也觉察到了,皱着眉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朱焰眼眸微抬,犹豫着道:“我……恰巧路过。不知道教主也在……”
以南宫不念多年来看狗血剧的经验,这个朱焰讲话支支吾吾,再加上看蝶骨兰的小眼神,还有蝶骨兰对他爱答不理的高冷态度,南宫不念很快就脑补出了以下剧情:朱焰喜欢蝶骨兰,但是蝶骨兰却对他没什么感觉。
原来魔教的妖魔鬼怪也是需要爱情的啊!
他在心中感慨,打量着朱焰,自觉找到了另一个刷好感度的方向。蝶骨兰道:“你长那么大的两只眼睛,看到教主来了,不会退下吗?”
蝶骨兰说完这句话,南宫不念心道不妙,因为他看到朱焰头顶那个对他的好感度条正在飞速下降,系统忽然跳出来道:“好感度-100!”
南宫不念果断起身:“不要!”
第5章 无头尸体
蝶骨兰和朱焰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四只眼睛齐齐转过来,南宫不念这才发觉,刚刚一时情急,将心内所想脱口而出了。
他尴尬地甩了甩袖子,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抽泣声,远远传来,似是有什么人正在哀声痛哭,便就势道:“朱焰不必走,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那哭声抑扬顿挫,想不去注意也难,朱焰道:“教主,是叫丧鬼。”
这真是人如其名,仔细去听那声音真如叫丧一般。自从朱焰过来,蝶骨兰的脸色就不是很好,此时一听这声声哀嚎,整张脸青紫得几乎和那盆被砸碎的兰花一样,两道眉毛倒竖:“一个大男人,天天都不出门,就在家里哭,哭得还这么难听,像死了娘一样!好不容易教主来坐这么一时半刻的,偏偏挑这个时候号丧!”说完还不忘斜眼去瞟朱焰,似乎在说你和叫丧鬼一样,都很会挑选时间。
朱焰将目光侧到一边,假装没有看见,这两人的神情动作都被南宫不念收在眼里,他在这里委实尴尬,便借了个由头,转身离开兰香院。
出院门之后,那无敌旋风斩早回去站岗去了,他这人是个路痴,平时出门全靠手机导航软件,来到这么个所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绕了好几圈,越走越不知是到了何处。
不过索性也是无事,倒是不急,耳听得刚刚那阵虚无缥缈的哭声却仿佛近了许多,不禁被勾起了些好奇之心,循着这声音,来到一所院落前。
与蝶骨兰的兰香院相比,这所院落可以说是非常寒酸了,只有几间简单的房屋,屋门紧闭,那阵阵哭声正是从其中一间屋内传来,抽抽噎噎,仿佛极度悲伤。
南宫不念走到屋前,抬手敲了几下门,但是无人来开,他心想难道是这人悲伤过度,对外界的注意力过差?举手一推,门并没锁,“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隔着缝隙往里看去,屋内光线昏暗,窗上、墙上积满灰尘蛛网,怪不得灰蒙蒙的,还隐约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南宫不念用袖口掩住鼻子,皱着眉头往里继续看,那哭声却忽然停了,紧接着他的视野被一整张惨白的脸充满,那张脸白得不像人样,双眼硕大无比,面颊凹陷,像是一张薄皮裹在头颅上。
南宫不念头皮一冷,猛地退开两步,倒吸了两口气,戳系统:“我拜托你们,搞好游戏定位,你们的游戏叫《雪醉江湖》,‘江湖’好吗?不是山村老尸死神来了!”
系统:“……”
他眼前浮现出一串省略号,仿佛是系统在嘲笑他胆子小,南宫不念心头一阵火起:好你个系统,居然嘲笑我,我偏要进去看看!
大步走到门前,抬脚踹门,却扑了个空,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南宫不念以一个标准的一字马横在地上,好在这个身体武艺高超,身段柔软,不然以他在穿越前的那缺少锻炼的体格子,只怕要肌肉拉伤了。
开门的人正是刚刚那张大白脸,不过现在近距离去看,再加上这张脸上有了些惊慌担忧的表情,像是个人一般生动起来,倒也没那么恐怖了。大白脸站在南宫不念面前,弯着身子和他对视,片刻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教主,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呜呜呜呜……”
南宫不念从地上跃起,尽量不失风度,甩了甩衣角沾到的尘土,问道:“叫丧鬼?”
大白脸点点头,很是忐忑地道:“教主你怎么样了?昨日你晕倒,好些了吗?”
提起这件事,南宫不念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叫丧鬼,这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一位,不就是昨天他刚刚穿进这脑残游戏时,在寝殿房顶挂着的那颗头吗?当时还将他吓晕了过去!
只是形象和昨日有些不同,他才没有立刻想起来。因为这昨日所见的叫丧鬼只有一颗头,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完整的人。
南宫不念打量着他那身青色的衣衫,淡声道:“自然无碍。”
叫丧鬼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极重的心理包袱,哭声转为哀哀怨怨的控诉:“教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昨日你晕倒后,兰妖和赤魔,还有老狐狸他们都在数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对教主的忠心天地可鉴……”
苍白的脸上流出了两道泪痕,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叫丧鬼抬起衣袖,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手臂僵硬,抬了两次才抬起,用袖子擦眼泪。
“兰妖、赤魔、老狐狸。”南宫不念默念着叫丧鬼提起的三个名字,回想起昨日晕倒后醒来在床帐中听到四人争辩,那哭诉的自然是叫丧鬼,兰妖便是蝶骨兰,赤魔应该是指朱焰,至于老狐狸,还没有见过,不知是谁。
呜呜咽咽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南宫不念安慰叫丧鬼道:“好啦,不要哭啦,是我自己晕倒的,与你无关。”
这番安慰过后,叫丧鬼哭得更起劲了,仿佛委屈终于得到释放,大哭特哭。南宫不念忍不住想去捂住耳朵,原本他还觉得蝶骨兰对叫丧鬼太过苛刻,现在终于理解了。他只是和叫丧鬼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就被这哭声扰得心神不宁,更何况蝶骨兰呢?
负能量真可怕!
南宫不念得出这么个结论,心想如果是在现代社会,一定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这妥妥就是抑郁症,必须早治疗,不然任由他发展下去,搞不好会出现什么严重的后果。
他本着爱护下属,做一个关爱员工的好老板,正低头想着利用他匮乏的心理学知识给叫丧鬼做个心理疏导时,忽然“砰”的一声钝响,好像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南宫不念视线往地上一扫,登时睁大了眼睛,浑身止不住汗毛倒竖。
掉在地上的东西是叫丧鬼的头颅,滚了几滚,滚到南宫不念脚下,南宫不念在心里咆哮:“叫丧鬼这个角色,确定不是做恐怖游戏的人转行做仙侠游戏设计出来的吗?怎么总是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播放恐怖画面啊?!”
叫丧鬼的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仿佛想让自己正立起来,却一直不得要领,他慌慌张张地去看南宫不念,一着急,眼泪又冲出了眼眶,从眼角滴到地上,道:“教主,帮帮我!”
南宫不念弯下腰一手拽着叫丧鬼头颅的长发,将他提了起来,又觉得不太好,改用双手托着这颗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语气不急不慢,叫丧鬼却仿佛有些害怕,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双眼睛直往旁边仍旧直挺挺站着的无头身躯上瞟,战战兢兢地道:“教主,这个人不是我杀的,你知道我胆子小,没你的允许我不敢杀人,这个身体是我捡来的,昨日去找你,就是想汇报这件事,教主,你要相信我啊!”
原来是这样,南宫不念想到那颗飘飘荡荡垂在屋顶的头,还有刚刚叫丧鬼去擦眼泪时那僵硬的动作,仿佛这个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心中已经勾勒出了个大概。
这个叫丧鬼想来死状凄惨,被人抹了脖子,身首异处,死后不知为什么又找不到自己的躯体了,只剩下一颗头,变成了一个无身鬼,只有一个头自然是不太舒服,怪不得他要天天哭。现在这个身体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的,被他拖回来,想接到自己的脑袋上凑合着用,结果却因为法力不到家,不听使唤,刚接上没多久,就脱落了。
南宫不念道:“这身体的主人是谁?你从哪里弄来的?”
叫丧鬼的嘴巴一张一合,眼泪顺着脸流到南宫不念的手上,他仿佛害怕弄脏南宫不念的手,连忙把哭声止住,道:“我也不知道,昨日去乱坟岗发现的,没死多久,又好像是个习武之人,正合适,我就拖回来用了。”
南宫不念对魔教的地理不甚了解,问道:“乱坟岗?”
叫丧鬼的头颅在他手上一点一点:“是的,教主,就是圣教边界的乱坟岗,我不敢做挖坟掘墓的事,这尸体是个无主的,被抛在那里,属下才敢将他拖回来。”
那身体挺拔,仔细去看,衣衫上还有新鲜的泥土,走近去,便闻到一阵难闻的气息,屋内的恶臭便由此而来,南宫不念皱着眉,去打量那尸体的颈部。叫丧鬼道:“教主,我炼制了凝尸丹,很快就不会有尸臭了。”
尸体颈部的断口齐整,很是光滑,连突兀的筋肉都没有,仿佛被一口锋利无比的刀快速斩下。南宫不念托起叫丧鬼的头,让他的眼睛能看到尸体颈部,问道:“这尸体的头,是你砍下来的?”
叫丧鬼的头开始左右晃动,道:“不是的,教主,我发现他的时候,头就已经断了,也没看到头在哪里。”
南宫不念将他的头放在尸体颈部,头颅和尸体相接,那尸体颈部的断口处发出一阵微弱的光,一股力量将叫丧鬼的头颅往外斥去。叫丧鬼试了一会儿,还是没办法接上去,求助道:“教主,你能不能帮我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