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不念尴尬地咳了一声,准备转移话题,道:“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不光是笙歌楼奇怪,整个观宝镇都很奇怪,就算是普通店铺到晚上早早关门,那些客栈、酒馆却是不应该。”
白千雪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跷。只是你身处魔教,又不曾提前打探过,是如何得知观宝镇有异常的呢?这异常与魔教又有何关联?”
南宫不念愣了愣,摆手道:“我不知道啊!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我是为逛街买新衣服来的!”
白千雪冷笑一声,满眼蔑视,很明显不相信他的话,也不爱搭理他。朱焰看不过去,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数,总是‘魔教魔教’的叫我们圣教,说你好几次了,怎么就改不了呢?!你要不爱在圣教呆着,不愿意侍奉教主就滚回摘星阁去,没人强留你在这儿!”
白千雪微微蹙眉,眼看又要起争执,南宫不念叹了口气,道:“行了!都别吵了!”
见他们都气鼓鼓地互相瞪眼,但不再呛声,南宫不念迈步朝前走去,白千雪道:“你去哪里?”
南宫不念道:“当然是找找看还有没有开张的客栈,难道你们想睡在大街上吗?”
白千雪却道:“这观宝镇如此反常,只怕不会有,倒不如……”他说着走上笙歌楼的石阶,敲了几下门,提气问道,“有人在吗?”
连敲了几下,都无人应声,朱焰道:“你敲得像个大姑娘似的,只怕有人在都听不到!”说着便跃到门前,连发三掌,拍得那门颤颤巍巍,仿佛随时要倒下来。
门内依然安静,朱焰道:“叫丧鬼!过来,借你的头用用,撞开这扇门!”
叫丧鬼惊恐后退,跑到南宫不念身后:“不借!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头撞呢?”
朱焰道:“我哪儿能跟你比,你以前就剩一颗头,武功都专门练在头上,快帮忙使个铁头功!”边说边大步流星走过来,想要去抓叫丧鬼的脑袋,吓得他左躲右闪,拽着南宫不念的衣袖不撒手。
南宫不念被他们闹得甚是烦恼,提声道:“都住手!想也知道这笙歌楼里是有主人和伙计在的,人家不愿开门必定是有原因的。你们这么砸门,属于私闯民宅,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要说魔教的行径,比这更恶劣的事比比皆是,闯个民宅算什么?常规操作罢了。朱焰停下手,十分惊奇:“教主,可是我们以前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情的吗?围攻那些正派的时候,不光是闯山门,还要砸牌匾、抢秘籍呢!”
他说话的语气不仅没有愧疚,还仿佛很自豪,南宫不念头痛:他带领的魔教,怎么有这么多暴力分子!啥也不说了,都是老板的锅!
南宫不念清了清嗓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再者说,以前你们闯的是那些正派的门,而这些只是普通百姓,这怎么能一样呢?”
朱焰略一思索,点点头:“教主,你说的有道理。”
白千雪忽地冷笑一声,走下了石阶。南宫不念忽略了这儿还站着一位正派人士,他刚才说的这句话,只怕白千雪听着必定不舒服——普通人家的门不能闯,正派的门就可以闯得天经地义了吗?
只听白千雪冷冷地道:“那你打算如何?”
南宫不念道:“实在找不到住处,就找个破庙破道观之类无主的地方凑合一晚上吧,待明日向这镇上的人打探一番,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达成一致,四人正准备启程,蓦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天际,四周万籁俱寂,听来尤为凄惨,众人没有防备,都被惊得汗毛倒竖。
朱焰猛地推了一下叫丧鬼的脑袋,仿佛气得恨不得将他的头砍下来做茶壶,呵斥道:“你要死啊?!鬼号什么?!”
叫丧鬼一脸惊恐,揉着脑袋道:“你不要总找借口欺负我!这不是我的声音!”
原本只有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鬼哭狼嚎,众人都想当然地以为这哭声是他发出的,此时听他辩解,纷纷变了脸色,站在原地不敢妄动,戒备地看向四周。
只安静了一会儿,又是猛地一声哀嚎,拖着长长的尾音,听声音大小,似乎比原来离他们更近了。
叫丧鬼道:“你们听到了吧?这是女人的声音,不是我。”
因那声音更近了,其余三人也听出,确实是女子的啼哭声——时而惨烈高声,时而断断续续,仿佛痛彻心扉,有着数不尽的哀怨。
朱焰道:“教主,怎么办?”
南宫不念道:“瞧瞧,也许这镇上家家关门闭户,叫门都不敢开,就与这女子有关。”
第12章 心宿心皎
随着那啼哭声愈来愈近,观宝镇的长街上忽然闪现出一道惨白的人影,披头散发,虽然她的一张脸几乎完全被头发遮住,但从露出的皮肤和身量上也可看出,这的确是个女人。
“是女人?不是女鬼?”叫丧鬼疑惑。
朱焰白他一眼:“你以为只要像你这样鬼哭的就都是鬼吗?!”
叫丧鬼苦笑了一下,不敢与他争执。因着叫丧鬼的居所离蝶骨兰不远,天天哀嚎,吵得蝶骨兰心绪不宁,朱焰一直以来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也已经习惯了。
那女子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径自哀嚎不止,像是个疯子。随着她走近,南宫不念听出,她不只是在痛哭,在哭声间隙还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只是含糊不清,听不出个所以然。
南宫不念便想去问个究竟,朝这女子走去,走到近前,温声道:“姑娘……”
那女子见有人来招呼,猛地抬头看向他,遮面的长发散开,露出一张略显老态的脸来。她未施粉黛,脸色苍白无比,挂着两道深深的泪痕,看上去年约四旬。见有人围观,止住了哭声,面露惊恐之态。
南宫不念忙改口道:“夫人,你不必害怕,我们是过路人。你这般伤心,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那妇人皱着眉,用手一下一下敲着头,似是在回想,喃喃道:“什么事……什么事……”
朱焰悄声道:“教主,她应该是有失心疯。”
妇人想了一会儿,忽地脸色大变,挥舞着两条手臂,朝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白千雪扑了过去。白千雪连忙侧身一闪,险些被她扑到,不由疑惑:“夫人,为何如此?”
那妇人还未罢休,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里又开始哭喊,仍是朝他扑去。白千雪却不好对她动手,连连躲闪,略有狼狈。
剩下的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震惊不已,南宫不念道:“白少侠,你是欠这位夫人的钱啊,还是亏待了人家闺女?”
白千雪在躲闪之际瞪了他一眼,怒道:“休要胡言!我从没见过这位夫人!”
这场面实属滑稽,南宫不念哈哈笑了几声,走上前挡在白千雪和那妇人之间,伸开双臂:“停停停!让我给你们来当调解员!”
妇人想要越过南宫不念,但是对方身手敏捷,牢牢将白千雪挡住,她根本就绕不过去,只得停手。
南宫不念适才就在观察这妇人,虽然她大半夜在街上啼哭,看起来形象诡异,但却没有任何武功,身上也没有妖鬼邪气,属实是个普通人无疑了。
妇人见抓不到白千雪,急得双眼通红,越哭越大声。
“这位夫人,他是我的随从,”南宫不念指着白千雪,对那妇人说道,“有我在这儿,他绝对跑不了。你们究竟有何瓜葛,可否对我说说?”
他温声询问,和蔼可亲,妇人渐渐平静下来,蹙着眉,抬手指向白千雪腰间:“剑啊……剑!”
白千雪一愣,不解其意,朱焰哈哈大笑:“你这厮究竟做什么事了?将这夫人害成这样,指着你骂你贱!”
白千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就快忍不住要对朱焰大打出手了,南宫不念道:“闭嘴。”
他顺着那妇人的视线一低头,便看到了白千雪腰上挂着的佩剑,道:“是这把剑吗?你想看他的剑?”
妇人不置可否,似乎又开始糊涂了,见状,南宫不念对白千雪道:“可否借剑一用?”
佩剑对行走江湖之人来说至关重要,白千雪略显犹豫,最终还是将剑取下,递给南宫不念:“这剑锋利,当心。”
南宫不念点点头,接过佩剑,一手握着剑身中央,放到妇人眼前让她观视,问道:“这把剑是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那妇人盯着剑柄,神情微变,南宫不念也随她去看,这才发现,先前未曾细看,这剑的剑柄上刻着一条形状奇怪的纹路,就像是钝角的两边,三个端点各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
南宫不念问道:“这剑柄上的图案有什么含义吗?”
一般来说,剑柄上所雕刻的图案花纹等都是本门标志或是有着某种功能,例如可以增强兵刃的攻击力之类,单纯做装饰的少之又少,像摘星阁这种大门派更是不必说,这图案必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白千雪道:“摘星阁弟子的佩剑上,都会雕刻其出生那一刻所对照的星象。”
系统也在南宫不念的脑中适时地提醒道:“亲亲,摘星阁除武功剑术外,门中弟子擅观天象,也相信每个人出生时的星象对其修行有所助益,所以会将那天的星宿图刻在佩剑上,有些弟子还会将图案纹在身上。”
系统安静了小半天,南宫不念都快忘记它的存在了,现在突然蹦出来,解释这么一大堆,他颇感惊讶:“你这次提示是免费的吗?这可是你自己要提示的,再说我也没有好感度给你扣了。”
系统的声音萌萌哒:“亲亲,请放心呢,这也是本游戏热门攻略对象排行榜排第一名的角色白千雪的背景介绍,属于特殊福利,是完全免费的哦~”
南宫不念懂了,这项福利是专属于白千雪的,也就是说,和白千雪有关的背景介绍系统都会免费提供,而关于他自己的,则必须要通过好感度来购买,差距过大,真是让人无法心理平衡啊!
他叉掉系统,再度看了看那图案,心道:这不就和星座是一个意思吗?想不到名门正派也迷信,喜欢研究星座!
说起十二星座他大概都知道,星宿却只知道有什么二十八星宿,至于具体的形状和名称,却不了解几个。随口问道:“你这是什么星宿啊?”
白千雪迟疑了一下,道:“你连这个都忘了?”
南宫不念也是一愣,暗想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必须知道你的星座吗?还是说在他没穿越到这款游戏之前,南宫不念和白千雪早有纠葛,是以白千雪才会如此发问?
管他究竟是什么原因,总之装糊涂就对了,南宫不念道:“这个嘛……圣教业务多,加班过多会导致脑细胞死亡,患上失忆症,有些事情就记不清了,哈哈哈。”
白千雪轻轻垂眸,道:“心。”
南宫不念:“嗯?”
白千雪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心宿。此剑名为心皎。”
南宫不念打量着那把剑银白色的剑身,此时,天际灰蒙蒙的云彩散去,一轮皎洁的圆月如玉盘高悬,漆黑的长街上也投下一片光华,而那佩剑也沐浴月华,流光浮动。
这真是一把绝世宝剑,南宫不念心道:“心皎”之名,既是取了心宿之意,也表达了这持剑者的心境浩然,如月皎洁。
正欣赏之际,未料及那妇人忽地朝他一扑,伸出两只手握住剑柄,猛地向外拽去,心皎再度出鞘!
众人均未想到她忽然发狂,皆是一惊,白千雪道:“夫人,你要做什么?非是习武之人,当心伤及体肤。”说着凝神喃喃低语,似是念了句口诀,心皎剑剑刃外围笼罩着的剑气倏然消失,意在保护那妇人不被剑气所伤。
那妇人持着剑,表情迷茫,似乎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只是站在原地提剑指向众人。剑气虽被白千雪化解,但此剑剑刃却也是十足锋利,更何况这妇人并非修行练武之人,精神又不正常,很难沟通,让她拿着这把剑,倒是不会伤到在场这几人,反而会误伤了她自己,是以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两方对峙起来。
南宫不念缓缓朝她走近了几步,安抚道:“夫人,你看到这把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要着急,慢慢想。但这剑很危险,你用它指着我,我很害怕啊,可以先将剑放下吗?你放心,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都是自己人。”
那妇人原本迷茫地提着剑,听到这句话,忽地睁大眼睛,握剑的双手手腕青筋暴起,将那剑对准南宫不念抛了过去!
心皎剑非是凡品,饶是她不会武功,那剑自带罡风,飞速地冲向南宫不念。耳听得剑刃和空气擦出风声,南宫不念一跃而起,在空中身形一翻,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心皎。
落地后还不忘保持造型,将折扇一展,拨去了挡住面颊的一缕长发,乜眼扫视众人。
朱焰和叫丧鬼半张着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那妇人也是一脸惊慌,唯有白千雪冷眼旁观,依旧冰山脸,始终如一。
南宫不念摇着折扇:“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吓坏了吧?本教主的功夫天下无敌,凭它什么心皎牛角,完全没在怕的!”
朱焰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向南宫不念身后:“教……教主,不是啊!你快看,门要塌了!你快躲开!”
南宫不念神色一滞,转身,只见那柄心皎剑此时正插在笙歌楼的朱红大门上,剑身没入大半——适才他躲开了这一剑,心皎扑空,又极为锋利,便刺进了他身后的门。那门先前经过朱焰猛砸几掌,本就摇摇晃晃,现在又被利剑击中,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再也撑不住了。
南宫不念刚回头,便看到那大门门板宛如泰山压顶,在他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随着“轰隆”一声响,南宫不念被砸扁在地,没了声息,四周激起了一片烟尘。
朱焰和叫丧鬼连忙围过来去抬门板,朱焰边抬边道:“教主,你有事没事啊?没事就答应一声!”
叫丧鬼已经开嚎了:“教主……呜呜呜呜……啊啊啊啊……教主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呜……”
朱焰双手都在抬那扇沉重的门板,只恨此时生不出第三只手去敲碎他的脑袋,骂道:“教主死了吗?!你就开始嚎?!”
叫丧鬼道:“对不起啊,我习惯了……呜呜呜呜……教主,你死……你被砸得好惨啊!”
他新找的这个身体还是不太协调,做出走路、抬手之类的简单动作还算顺畅,现在抬那门板就颇费力气,明明用了全力,却一直抬不起来。向四周瞥了一眼,见白千雪静立在一旁,连忙求助:“呜呜,白少侠,你来帮个忙救救我们教主好吗?晚了就被压死了!”
白千雪看都没看他们这边,冷冷地道:“作恶多端,死了最好。”
朱焰简直被他气懵了,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胡言乱语:“你这个小子,少阴阳怪气!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叫丧鬼提醒他道:“你这几句话好像不该用在这里吧?”
“嗯……就是那个意思,他能听明白!”朱焰瞪着白千雪道,“你是教主的仆从,现在他有危难,你却袖手旁观,不够侠义!”
白千雪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被他说得羞愧了,缓缓走到那倒塌的大门前。叫丧鬼喜道:“太好了,白少侠,谢谢你肯帮忙!”
下一刻,他们都愣住了,白千雪拾起心皎,而后竟然一脚踏上那朱红的门板,轻轻一压。一股强悍的力量传来,朱焰和叫丧鬼抵挡不住,猛地脱手,那大门“啪叽”一声,牢牢贴紧了地面!
第13章 人形沙发
朱焰目瞪口呆,怔愣片刻后,周身忽然爆发出了一层炽热的火焰,连眼珠子都红得像是要喷火,中气十足地骂道:“卧槽槽槽槽槽!白千雪你要把我们教主压死了!卧槽槽槽槽槽!”
白千雪从那被压得扁平的门板上信步而过,径直走进了笙歌楼。
朱焰仍在后面破口大骂,叫丧鬼道:“呜呜呜呜,你骂他也没用,麻烦先将你的火收一收,要烧到我了,热死了呜呜呜呜……”
朱焰在外的名号叫赤魔,正是因他擅长驭火术,身上总是挂着一层燃烧的火焰。步入观宝镇后,担心惊吓到普通人,已经将这层火焰隐去,适才情绪暴怒,未加控制,这层火焰便又爆了出来。
刚想压住火焰,叫丧鬼的嚎叫声忽地升高了好几度:“啊啊啊啊!真的烧到我了!”
朱焰连忙催动法术,将火焰隐了,再看叫丧鬼,只见他半只袖子起了火,正往衣襟燎去,急得直叫。朱焰当机立断地朝着叫丧鬼屁股一脚踹去,力度不轻,将他踹倒在地,滚了几圈,那火也总算被扑灭了。
叫丧鬼哇哇哭着坐起来:“你就是故意的!呜呜呜呜……你总欺负我!”
见他那边没事了,朱焰来不及管他,还不知南宫不念是不是被白千雪踩成人形肉饼了,连忙又回去搬门板。正抬着一边准备发力,忽听一阵“噼啪”之声,门板上浮现出数条裂缝,齐齐断开,他轻轻一抬便散架了。
朱焰一愣,门板自然不会自己裂开,难道是刚刚白千雪走过去时用了什么法术?不会吧?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救人?看来只是巧合。三下五除二将木板扒开,只见门板下方的地面处凹陷成一个人形坑,南宫不念正躺在坑里,双目紧闭。
朱焰连忙去推他:“教主?教主?你没事吧?”
推了几次,南宫不念终于睁开眼睛,晃了晃神从坑底坐起,望着一地碎裂的门板,回想起刚刚被拍晕的事,甚觉丢脸,装作无事,站起身抖落衣袍上的泥土,道:“当然无事了,大惊小怪。”
朱焰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南宫不念拍了拍他的肩,视线扫向周围,忽见叫丧鬼的窘态,问道:“才一会儿不见,你这是什么情况?”
叫丧鬼看了一眼朱焰,正准备告状,朱焰抢先一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道:“教主刚醒,拜托你安静一点好吗?起来!”
叫丧鬼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忍着没说。南宫不念也懒得管他们,一转头发现少了一个人,忙问道:“白千雪呢?怎么不见了?”
朱焰撇撇嘴,道:“教主,管那小子干嘛?依我看,不如随他去吧,说是让他留在圣教做奴隶,结果呢?没见他诚心服侍教主,跟个大爷一样,动不动就甩脸色!”
南宫不念深有同感,不过谁让人家是热门攻略对象第一名呢,甩脸色也有甩脸色的资本,不有点性格能当上第一名吗?!
南宫不念道:“话是这么说,可把他一个人大半夜地丢在这种诡异的镇子还是不妥当。”
朱焰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教主,你是舍不得吧?其实……他这款也不难找,教主何必惯着他,咱们圣教也有很多模样俊俏的,像二当家就……”
听他又要来做情感分析,越扯越偏,南宫不念连忙制止:“打住,这个话题你以后都不要再说了。白千雪到底去哪儿了?”
朱焰略感失望,朝笙歌楼一扭头,道:“进去了。”
笙歌楼的大门已经死无全尸了,此时门户大开,迷迷蒙蒙间可以看出里面是一处宽阔的大堂,中央设有一处木质圆台,台上摆着几件乐器,看来是歌姬舞姬表演的所在,台下的桌椅短榻均围着圆台陈设。
南宫不念迈过孤零零的门槛,提声道:“请问有人在吗?”
一片寂静,南宫不念狐疑,视线扫过大堂,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喊道:“白千雪?”
无人应声,朱焰道:“教主,他可能是跑了。”
南宫不念道:“跑了?那又何必进笙歌楼?”
朱焰想了想,道:“他可能是想自己调查,不愿意和咱们一起行动。”
这个理由倒还有些道理,看白千雪一路上对他的态度,适才还险些刀兵相向,自己去调查也不奇怪。南宫不念让朱焰以手捻了个火诀,一团火光照亮四周,刚刚他们只能看清大致轮廓,不能看清细节,此时看去,只见笙歌楼内金碧辉煌、姹紫嫣红,轻纱如烟雾般飘荡在那圆台周围,如梦似幻。
南宫不念心道:这个场景怎么做得这么华丽?经费都花在这种地方了吧?!
两侧设有红木楼梯通往上面的两层楼,朱焰道:“教主,那小子可能是去楼上了。”
一行人便要去楼上探查,经过那圆台时,忽然从中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这气味仿佛在哪里似曾相识。南宫不念好奇心突起,掀开纱幔,一跃而上,朱焰和叫丧鬼也随之跟上。
圆台里面空空荡荡,虽有暗香浮动,却并未见香炉等物,让人越发不解这香气是从何处而来。南宫不念缓步走上那圆台,刚移到中心,忽地脚下一轻,居然踩了个空。
那圆台的木板上布置了机关,眨眼之间,在中心处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南宫不念反应机敏,抓住旁边一条纱幔,这才没有掉进洞里,但脚下却正对着那洞口,无处着力,只得先依靠着纱幔吊在空中。
有人就没他这么幸运了,一声钝响——朱焰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摔进洞了。叫丧鬼站在他身后不远,说来位置也是凑巧,正好处在这机关洞边缘,他一只脚站在圆台上,另一只脚却正踏在黑漆漆的洞口上方,悬了空。
叫丧鬼一惊,拼命调整身体重心,不想摔进机关洞,却不知为何,始终收不回悬空的那只脚,单脚站在那里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倒。
南宫不念拽着纱幔悬空转了几圈,深感自己现在的姿势就好像是笙歌楼的舞姬在表演,更惊悚的是,他的武功仿佛也使不出来了。向下一瞥,看到叫丧鬼奇怪的动作,连忙出声提醒道:“叫丧鬼!快离开这里!”
叫丧鬼抬头道:“教主!我也很想走啊!但是我的身体又不听话了,它好像很想下去,我正在努力地不让它下去!”
南宫不念道:“你别要那身子了,头快跑!”
叫丧鬼道:“我试试,怕是来不及了……啊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忽然一颗火球从黑漆漆的洞里向上抛出,从叫丧鬼的双腿间穿过。他本就勉强维持着平衡,被这火球一嚇,身子一歪,也栽进了黑漆漆的洞中!
南宫不念:“……这么高端啊?机关洞还会喷火?!”
洞底忽地响起一阵呜咽声,叫丧鬼嚎道:“朱焰你有病啊!你用火球打我干什么?!”
那洞口内传出一阵火光,隐隐照亮洞内。朱焰手里正握着一团微弱的火球,面色讪讪,而叫丧鬼正抓着他的胳膊一顿捶打。
南宫不念看得热闹,心道:叫丧鬼敢打朱焰了,真是一大奇观!
朱焰挣扎着道:“别打我了,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是想把你打下台,免得你掉进洞里,谁知失手了,没打中!”
叫丧鬼震惊了,发出一阵不可置信的痛哭声:“你你你……你居然想用火球来……幸亏我没被你打中,要是被打中了,不就烧成一堆骨灰了吗?!”
朱焰道:“这不是紧急情况吗?再说就算你被烧到了,打几个滚不就扑灭了吗?!就像刚在大街上,你就被烧到了,也没什么事啊!放手,你再打我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啊!”
叫丧鬼不肯松手:“废话,被烧的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没事!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这么个身体吗?烧我一次还不够,还想烧我第二次?呜呜呜呜……”
朱焰以前总是欺负人的那个,哪里被叫丧鬼打过,很快不耐烦了:“你不是没被烧到吗?!卧槽槽槽槽槽,你不要咬我啊!”
叫丧鬼总是控制不好他的身体,十拳里有五拳都扑了空,心里一气,改用牙齿做武器,照着朱焰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口。
要不是南宫不念的两只手都抓着纱幔,他真想用手把眼睛挡住,不去看他们这仿佛小孩子打架的一幕了。叱咤风云的魔教里,为什么都是一些智商不高的角色呢?
朱焰被叫丧鬼突然袭击,手臂吃痛,猛地一甩,手里托着的那颗火球也被他甩了出来,登时一股热浪冲向了南宫不念的面门,他连忙低头躲开那颗直奔他而来的火球,耳边响起一阵火焰燃烧的嘶啦声。
火球居然正正打在了他拽着的纱幔上,呼啦一下烧着了一片,根本来不及扑灭,纱幔瞬间被烧得四分五裂,无法再支撑他的重量,南宫不念:“……卧槽槽槽槽槽啊!”
接着他身子一轻,也和他们一样,坠入了机关洞内。
耳听得风声阵阵,南宫不念迅速下坠,心中倒不担心。据他方才观察,这洞也就四五丈深,即使他现在使不出功法,但是凭借身体的硬功抵挡冲击,也不至于受伤,看朱焰和叫丧鬼都没大碍就知道了。
正盘算着落地时要用什么姿势翻滚才能潇洒一点时,忽然感觉周身一轻,似乎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朱焰丢完了掌心的火球之后,还没来得及再去用火诀,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南宫不念胡乱地坐了起来,身后似是一堵墙壁,但不知是放置了什么装饰,靠上去软绵绵的,倒是很舒适。他调整气息,微微咳了一声。
朱焰和叫丧鬼见他们两人争执之下,反而把教主害得也掉进了洞里,吓得双双愣住,听他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叫丧鬼朝声音发出的方位摸黑走了过去,边走边哭:“呜呜呜呜,教主,你死得……你有没有事啊?呜呜呜呜……”
朱焰重新在手心里托起了一个火球,照亮洞壁。但是,刚照亮,他和叫丧鬼就目瞪口呆,当场石化了。
南宫不念不明所以,兀自道:“朱焰,你这火球丢得真准啊!”
朱焰发自肺腑地道:“一般一般,没有教主落得准……”
南宫不念奇怪:“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身后的墙壁微微起伏,似是有呼吸般,耳畔也传来“砰砰”的心跳声。南宫不念蓦地心神一紧,心道不会是遇到什么妖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