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了豪门前男友的爹—— by昨夜小雨
昨夜小雨  发于:2024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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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放下剁得快要冒烟的菜刀,回头的时候冷若冰霜,像是个无情的刽子手: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你同居,房租按市场价算,先欠着,等我两个月后拿到奖学金了就还给你。”
君若锦:“?”!

年轻人的心思可真是不好猜啊。
君若锦不明所以地在餐厅找了张椅子坐下,边擦头发边期待江野的厨艺。
小男友又细心又有眼色,看出来他饿了,特地趁他洗澡给他准备吃的。
别说,还挺贤惠。
君若锦没有发现,厨房里不止有江野,还有两只猫。
除了江野带来的橘猫阿诺,他养的缅因猫Lucifer正亲昵地绕着江野的脚脖子转来转去。
五分钟后,君若锦眼睁睁看着江野捧着两碗食物走出厨房,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食物放到了……地上。
一碗小小的猫饭里装着用羊奶粉泡的熟肉沫和熟蛋黄,奔波了一整天的阿诺埋头苦吃,整个身体都埋到了碗里,还有一碗大大的猫饭,是用剁碎的牛肉、鸡肉、鸡蛋和一些添加剂制成的,对于人类的嗅觉来说有些过于荤腥,但Lucifer优雅地舔了两口后,便迅速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筷子都拿好了的君若锦:“?”
江野趁着猫猫们吃饭饭的时候对着猫猫们一通狂撸,Lucifer自带的毛绒围脖尤其受到江野的喜爱,等Lucifer从猫饭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它的猫猫围脖凌乱得像是被狗啃过一样。
“咪喵,咪喵~”
Lucifer喵喵叫着控诉人类的恶行。
江野享受着帅气猫猫的夹子音,全身上下都冒着幸福的小花花。
君若锦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猫和他的小男友,有一种神奇的、被排除在外的落差感。
被江野rua了半天的Lucifer终于不耐烦了,它一甩尾巴,跳上了真正的主人膝头。
江野跟着起身,视线跟着Lucifer一起变化,看见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君若锦。
君若锦尴尬一笑:“你……在做猫饭?”
江野点点头:“你的猫饿了,我就给它做了个猫饭,它可真帅,是什么品种的?”
“银虎缅因,Lucifer。”
江野没听过“银虎缅因”这个品种,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满怀期待地说道:
“你的猫养得真好,我才刚养阿诺一小段时间,希望阿诺长大了也能和Lucifer一样又大又帅气。”
“……”
君若锦看看他家身价六位数的缅因猫,再看看江野那只从学校里捡的橘色小狸花,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江野真相。
缅因猫放在大型猫里也是佼佼者,目前世界上体型最大的猫就是缅因,而江野这只橘猫,从外形上判断大概率就是一只普通的狸花猫,而且还是橘色的……
又大又帅气的……橘猫。
君若锦决定闭嘴,把一切交给奇迹。
江野注意到了君若锦手里的筷子和面前的空碗,顺口问道:“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冰箱里的食材都可以用吗?”
“可以,都可
以用,我也不是很饿,你可以慢慢做,不急。”
君若锦矜持地说道。
虽然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的他已经饿到了快要对着自家猫咪的猫饭两眼放光的地步,当他还是勉力维持住了成年人的体面。
江野重新回到厨房,开始翻找冰箱里的食材,边翻边问:“你想吃点什么,牛肉吃吗?”
君若锦在厨房外喊道:“吃,之前买到的A5和牛应该还剩最后一小块,在最下层放着,你可以拿出来煎了。”
江野的动作停下了。
他从厨房里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是说,冰箱最下层的牛肉是A5的?”
“是,没看到吗?”
“看到了,可是……”江野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可是刚才Lucifer把我带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对着最下层的肉喵喵叫,我以为那是它的口粮,所以……我就把那块肉给它做成猫饭了。”
君若锦:“!!!”
他就觉得奇怪!
明明Lucifer的猫罐头堆得满满当当,为什么江野还要特地进厨房做猫饭!
原来Lucifer这只坏猫早就盯上了他的A5牛肉,趁着他没看见,偷偷拉拢江野给它做猫饭!
“对不起,A5的牛肉很贵吗,我可以赔给你……”
江野在心里不断指责自己不应该被帅气猫猫的夹子叫冲昏了头脑,并对着未知的价格瑟瑟发抖。
他对高级的食材完全没有研究,他平时做饭的材料都是从学校自带的小超市里买的,有时候去晚了还能免费拿到些卖不完的蔬菜。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江野听说过许多高级肉的大名,一口就能顶他一天生活费的那种,其中最著名的,貌似就叫A5……
“不是你的问题!A5就是商家的噱头而已,和普通牛肉没什么差别,价格也不是很贵。”
君若锦在心里谴责自己吓到了江野。
以他的身家,再高级的食材都算不上昂贵,别说给Lucifer吃一小块牛肉了,就算给Lucifer买头牛赶着玩,他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只是那种被自家猫背刺的憋屈感,让他一不小心反应过度了……
君若锦惩罚性地拍了下Lucifer的屁股,很轻的一下,绝不可能把Lucifer打疼。
然而Lucifer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哀哀糯糯地叫了起来。
“咪呜,咪呜……”
——显然不是叫给君若锦听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怪Lucifer。”江野急得跺脚:“要不我还是回学校住吧,我……”
“不是你的错!你就住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君若锦快要被自家的心机猫猫气晕了,努力放柔声音安慰江野道:“如果你想补偿我的话,就为我下碗面吧,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有点饿了。”
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我这就去!”
君若锦缓缓松了口气。
他不清楚江野厨艺怎么样,能不能做出个像样的菜来。
本来倒也无所谓,凑合着吃吃就行,但现在,这顿饭带上了”赎罪”的含义,万一做出来不尽如人意,估计小朋友又要开始钻牛角尖了。
只有下面比较简单,面是现成的,只要江野的厨艺水平比只会点外卖高一点,一碗面还是能做出点模样来的。
君若锦瞪了眼Lucifer。
都是你搞出来的事!
Lucifer傲娇地舔舔爪子,对主人的指责不屑一顾。
A5牛肉还剩一点点沫沫,是剁肉糜的时候剩下的,江野重新调制完又回锅炒了炒,炒熟后铺在面上,再打个溏心蛋,撒上葱花和白芝麻,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肉沫鸡蛋挂面就这么做好了。
江野自己也有点饿了,所以他一共做了两碗面。
不过他自己那碗是简单单单的清汤面,既没敢动君若锦所剩不多的牛肉沫,也没敢碰冰箱里满满当当的豪华食材,面上只有一把葱花,连鸡蛋都没打。
两碗面放在一起,有一种富商和贫民的鲜明对比。
君若锦看着两碗差异巨大的面条,气笑了。
是他的错,他就不该提什么A5。
再这样下去,小男友就要被他吓得不敢上桌吃饭了。
香气扑鼻的面条让君若锦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江野讨论别的事,面条一上桌,他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江野做的面光从香气上都能让人感受到非比寻常,一口下去……好吃到让君若锦差点咬到舌头。
君若锦都有点迷惑了,他搞不清是自己饿久了所以吃什么都香,还是因为这碗面出自江野的手、自带“小男友牌”调味剂。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碗面,居然能这么美味……
君若锦吃得急,少许面汤飞溅出来,划过他的领口,没入他深深的胸膛。
江野眼神微暗,他没急着动筷子,而是先问君若锦的评价:“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极了,太好吃了。”
君若锦暴风吸入了半碗面,才有闲心回答江野的问题。
江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开始吃他那碗清汤寡水的面。
五分钟后,吃饱喝足的君若锦瘫坐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忙忙碌碌收拾桌子的江野,真心实意且心满意足地说道:
“真想把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啊……”
一直下面给他吃。
江野闻言,微红着脸道:“我们都同居了,以后我会经常在你身边的,再以后……等我们结婚了,就……嘿嘿。”
“……”
美好的误会。
君若锦欲言又止,心中酸涩又刺痛。
起码这一刻、这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用年龄、身份或是地位来欺骗自己躁动的心。
午后阳光正好,温柔惬意,烂漫无边,适合接吻。
君若锦伸出双手勾住江野的脖子,讨来了一个顺从又香甜的吻。
舌尖被轻咬,不疼。
江野却闷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欲念,把君若锦按进了沙发里。
柔软又有弹性的沙发垫,君若锦整个人陷入其中,天旋地转,过于晃眼的吊灯被江野落下的阴影挡住,像是在纷扰的尘世里开辟出一道小小的自由地。
君若锦完全没有反抗,从头到脚都写着情愿,他闭上眼,等待着,期待着……
江野的动作停下了。
年轻又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不可思议地看着君若锦闭着双眼且神色安详、呼吸平稳的模样。
——他睡着了。
江野:“……”
堆砌情愫的海潮瞬间就褪得干干净净,海面风平浪静,像是大自然精心准备的一场玩笑。
寂静无声的屋子里,江野逐渐变成一尊可怜弱小且无助的雕像。
怎么有人接吻接到一半睡着的,他的技术有那么差吗?
有那么差吗?
真的吗?!

君若锦醒来时,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毛毯。
江野背对阳台坐在君若锦对面的沙发上,托着腮帮子思考人生。
他的腿上躺着两只呼呼大睡的猫猫,Lucifer瘫成了一块猫饼,而阿诺被拢在Lucifer的长毛毛里,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君若锦很快回忆起睡着之前的事,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了起来。
江野听见了声音,朝君若锦投去镇定中带着一丝委屈的目光。
君若锦急忙解释道:
“抱歉,我有入睡障碍,睡眠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昨天晚上闹得太晚,白天又醒得早,所以才会那样……抱歉……”
“真的吗?”
搜了一下午“如何接吻”、“如何让爱人主动献吻”、“关于接吻你不得不知道的事”的江野像是听见了什么神谕一样,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突然被宣告无罪释放一样高兴。
“真的!”君若锦点头如捣蒜:“如果你还愿意的话,现在也可以继续刚才的……”
“不了,不不不,我不是说不愿意,我很愿意但……”
江野手忙脚乱了半天,最后红着脸嗫嚅道:“我,我得回实验室一趟,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去了,手上还有活没做完。”
“那,那就……下次吧。”
君若锦无比惋惜地说道。
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是他很久以来最希望发生的事,但是现在,当他希望的事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对自己就这么睡过了一整个下午而懊悔不已。
如果他没有睡着,他就有很多时间,可以和新鲜出炉的小男友好好聊聊。
不像是现在,不仅错过了一场敞开心扉的“聊聊”,还有一件本该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发生的事。
接吻、以及接吻以后的事。
江野同样惋惜极了,对他们戛然而止的拥吻,对他们独处不久就要分离。
他自认不是矫情的人,但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泛起惆怅的涟漪。
他想留下,但他不能留下。
他习惯了每天都去实验室报道,风雨无阻。
不止是他,所有像他这样的实验型研究生,都习惯了把实验室当家、习惯了每天睁开眼就往实验室赶、习惯了日程表上满满的实验任务、习惯了每周开一次实验组会、习惯了一个月只放一天假。
他昨天中午离开了实验室,和学长说好晚上就会回去,却这么消失了一天一夜,音信全无。
这种事,以前从没发生过。
他就像是被训练完成的机器,无法脱离既定的程序运行,又像是骤然踏进梦境的爱丽丝,拼命寻求回归现实的途径。
脱轨的风险令他恐惧,他得回去,回到日复一日、令人安心的日常中去。
君若锦默
默地看着江野和两只粘着他的小猫咪道别。
赤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江野身上,血一样鲜艳,像是一件赤色的嫁衣。
有那么一瞬间,君若锦想要开口说些挽留的话。
但那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湮灭了。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他好像突然从运筹帷幄的三十岁突然退回了咿咿呀呀的三岁。
言语贫瘠、思维迟钝,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拿到那颗他心仪的糖果。
Lucifer不像它的主人那样思绪万千又欲言又止,喵喵叫着挽回江野。
阿诺更是不想主人离开,见到江野要走,顿时也顾不上它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豪华猫屋,手脚并用地缠住江野,希望被一起带走。
“giao~giao~gi~ao”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Lucifer的影响,阿诺的叫声似乎变得可爱动听了一点。
江野对着猫猫们软声细语地道了好一会儿别,好说歹说,小猫咪们还是抱着他的脚踝不让他走。
“……”
被逼到绝境的江野异常冷酷地一手提起一只小猫咪的后脖颈,提到猫猫屋,丢入、关门、落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重新走回客厅的江野面无表情,像是个刚执行完刺杀任务的杀手。
君若锦全程看着,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来过。
“对了若锦,”临走前,江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你喜欢甜的东西吗?”
“呃……咳,挺喜欢的?”
人都要走了,君若锦也不计较他的称呼了,老老实实地回答了问题。
“十分糖,七分,五分,三分,你选哪一种?”
“七分吧。”
“好的,等我回来……可能不行,我得在实验室待几天。”江野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抬高声音道:“这样吧,你把这里的具体地址发给我,等做好了我给你寄过来。”
“要给我什么?”
“一些助眠的东西,希望能帮到你。”
“……”
君若锦一时无言。
虽然他并没有在睡眠不好的事上欺骗江野,但他并没有想到江野居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这么重视他说的话。
只是,在失眠的问题上,君若锦该试的几乎都已经试过了,西药、中成药、中药、中医、西医、偏方……国际知名的睡眠专家都无法带给他希望,更何况江野这样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呢?
他是被流放的罪人,穷尽一切方法都无法打开神明赐予人类的、名为“睡眠”的礼物。
但是,缘分这样东西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不需要更多的尝试,江野已经在不经意间解决了他的入眠障碍——
一天之内睡着两次这种事,放在一般人身上不算什么,放在君若锦身上,那可绝对称不上正常。
真理揭开面纱,求道者骤然醒悟,原来打从一开始他就走错了路,能让他入眠的,并不是强
效有力的催眠药,而是淋漓尽致的床事。
他并不需要江野为他做点什么助眠的药物,只需要江野陪他做一些助眠的事就够了。
但是,小男友那么心高气傲,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准备把他当人型按……哦不对,人型催眠药用,不知道会不会气哭。
思索了一番后,君若锦婉转地说道:“听说药物疗法配合有氧运动,效果能更好。”
江野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现,现在不行,我要走了……下次吧,咳咳,那种事不能沉迷,要有节制。”
其实,就算江野现在不走,他也不敢再尝试一次昨晚的事。
又是“没什么感觉”,又是接吻到一半睡着……江野觉得自己还能站在这里,都已经算得上是心理素质超凡脱俗了。
临阵磨枪还是太勉强,他得多看几篇高影响因子的文献再来和君若锦深入交流才行。
“好吧,所以你说的助眠的东西……是你们实验室出产的药物吗?”
虽然明知道不是,但君若锦还是这么问了。
轻描淡写的玩笑,正适合用来抵消一些沉重的情愫。
江野也如他所料的那样,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实验室出产的东西,就算我敢给你,你敢吃吗?”
君若锦笑了:“男朋友给的,为什么不敢?”
江野闷闷地说道:“我可舍不得拿你做小白鼠,我也拿不出两百万来让你原谅我。”
君若锦顿时喉头发紧:“好吧,谢谢,呃……我很抱歉。”
江野看到君若锦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半晌,他突然凑上去,在君若锦唇边落下一枚轻吻。
太轻,太快。
像是一阵捉不着的风。
君若锦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江野低着头,红着脸,嗫嚅着说道:“要是你实在想要……可以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了,会尽快回来的。”
君若锦:“……”
他倒也没有那么饥渴。
道别吻随着主人一起离去,大门一开一关,偌大的屋子像是被抽走了动力源一样归于沉寂。
君若锦靠着沙发站了许久,直到身上最后一丝热度褪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出好远,他才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若水苑,安排司机来接,二十分钟后回主宅。”!

一道道沉重的铁门打开,一声声三爷在耳畔回荡。
君若锦接过老管家递来的手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白家主宅坐落于临江港,并非一栋楼或是一处宅邸,而是一座占地面积超过二十亩的深山庭院。
踏进这里,他就是白家的主人。
佣人们站了两排,整整齐齐地迎接着君若锦的审阅。
君若锦大步流星地走向二楼最深处的房间,老管家早就等在了那里,一见到君若锦现身,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白繁房间紧锁的大门。
“滚出去,都滚,滚啊——”
白繁看见管家,毫不留情地一个枕头丢了过去。
下一秒,出现在老管家身后的人,让他像是蔫了的小草一样安静了下来:“父……父亲。”
君若锦皱着眉头走进房间,在一片台风过境似的狼藉中,管家总算是找了一张完整的椅子供他坐下。
“他没死。”
君若锦并没有太多耐心和白繁演一番父子情深的戏码,开口时的语气满是疏离。
“……没死?”
害怕了一整天的白繁停止了颤抖:“真,真的吗,他没死?”
君若锦:“是。”
白家养子为情杀人,这种事要是做实了,就算白繁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他对白家造成的损失。
幸好白繁还不算太傻,逃回家以后,知道第一时间寻求他的帮助,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什么呢?
君若锦清楚自己此刻应该设想一些和家族利益有关的后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大脑就像突然当机了一样,不断闪现一些不算贴切的想法——
要不然的话,昨天晚上躺在江野床上的,又会是谁呢?
君若锦摩擦着手中的杖柄,目光晦涩不明。
短暂的失神让他没能听清白繁说的话,等到他回过神来,只听见了一句震耳欲聋的“退婚”。
“不管他死没死,我都不会和他结婚的,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要和他退婚!”
绝境逢生的白繁像是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一样,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小繁!我是不会同意你退婚的!他的命格对白家有用,小繁,你不能只考虑自己,做人要有良心!”
一个女性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是张姨,白家的保姆,也是白繁真正的母亲。
白繁原本并不是白家的义子,他只是白家资助的好几个贫困学生之一,但在因缘巧合下,白繁被白家原本的家主认为义子,带到了本家培养,而白繁的母亲为了报答白家的恩情,自愿来到白家干保姆的活。
张姨急得不行,但当着君若锦的面,她不敢像私底下那样责备白繁,只能唯君若锦马首是瞻似的,期期艾艾地说
“三爷,您劝劝小繁吧,他被那个老男人蛊惑了,放着那么好的未婚夫不要,非要去和崔家老幺搞到一起,那老男人都快四十了!”
“他才三十五,他不是老男人!我们是真爱!你们这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懂什么是真爱吗!”
“崔家老幺?”
君若锦脑海中闪过一张满是疙瘩的脸和大腹便便的啤酒肚。
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崔家老幺已经结过两次婚了,第一任是女人,第二任也是女人。
第一任离了,圈里人都有数,第二任怎么样,目前还没人知道。
在崔家正式对外官宣老幺的第三任妻子之前,即使是君若锦也无从得知崔家内部的情感纠纷。
所以……这也叫真爱吗?
平时的君若锦绝不会允许白繁一边说着追求真爱的话,一边却做着嫌贫爱富的事。
但是昨晚刚从江野床上爬下来的君若锦在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件事……”
君若锦的话头起得很慢,他声音低沉,语调严肃,手杖伴随着他的吸气高高抬起。
“当着三爷的面,你竟然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张姨先发制人,狠狠地给了白繁一巴掌。
白繁无辜又委屈地捧着脸,他在疼痛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他被杀人的事吓昏了头,一不小心忘记了自己承担的角色——处处隐忍、为了家族的未来牺牲幸福的“养子”。
他不该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说这些话,他应该像以前一样,等到夜深人静、无人打搅的时候再来谈维持婚约的条件才对!
手杖落下,像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白繁浑身一抖,急切地挽回道:“对不起,父亲,我,我昏头了,我不该说退婚的话,为了白家,我愿意……”
君若锦面无表情地说:“退婚,我同意了。”
白繁:“?”
他是不是幻听了?
君若锦居然赞成他退婚?这怎么可能呢!
他也不是第一次拿退婚的事当作要挟了,每一次君若锦或是白琬都会给他一些好处来换取他为白家牺牲,这一次也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啊?
怎么,怎么就同意了呢……
“先生,您,您在说什么,小繁,小繁的婚约可是那位‘玄师’算出来的结果,怎么能就这么退了呢?”
张姨比白繁还急,率先跳出来质疑君若锦的决定。
她没什么文化也没读过多少书,在某些事上还不如她年轻的儿子沉得住气。
“上一代人的事,在上一代就该结束,没必要让下一代继续背负,退婚吧,我同意。”
君若锦这话说得大义凌然的同时又意义不明,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上一代下一代的,白繁压根就不是白家的后代,他只是为了让白家能再繁荣百年才特地被收养的养子而已。
如果白繁和江野退了婚,那他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张姨的脸色难看极了:“这,这怎么能叫勉强呢,小繁是自己愿意的!”
白繁咬着嘴唇,隐忍地说道:“我,我习惯了,只要能为白家出力,这一次我也……”
君若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再重复第三遍,退婚,我同意了。”
“……”
白繁就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鸭子一样,哑巴了。
君若锦不怒而威的气场震撼着每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张姨顿时也不敢说话了。
权杖再次抬起,重重地敲向地面。
“情感上的事,我不过问,想要退婚,也随你的心意,但是……”
君若锦上前几步走到白繁面前,目光如冰:“偷药的事,没有下一次,否则,白家不介意少一个养子。”
“我,我错了,父亲……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白繁吓得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君若锦已经猜到了多少,他倾向于对方已经全都知道了。
在君若锦面前,他永远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无处遁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什么都瞒不过白家的君三爷。
当天晚上,白家唯一的大小姐白琬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主宅。
她是君若锦同父同母的亲生姐姐,君若锦随父姓,而白琬随母姓。
和君若锦不同,白琬早就从家里分了出去,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就不会往主宅跑。
而这次的事,在白琬看来,就是大事。
天大的事。
大小姐穿着一身素白的旗袍,手腕上带着雕工精美的帝王绿翡翠珠链,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今年已过四十的她看上去依然像二十多岁时那样美丽明艳。
君若锦没有把白繁的事告诉白琬的打算,但偌大的宅子,总有通风报信的人。
“你同意小繁退婚,那白家怎么办?”
大小姐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一点都不绕弯。
雷厉风行的样子,与白家曾经的当家人、她的母亲白玲珑如出一辙。
每次,当君若锦想念母亲的时候,和母亲相似的长姐都会陪伴在他身边。
这一次也一样。
“别急,先喝口茶,你最爱的龙井。”
君若锦坐在茶桌前,泰然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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