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嘉白喃喃,“难怪看不到你的死亡时间,难怪你和别人显示出的内容完全不同……但是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你就和邪神交易了吗?”
陆黎听到了新鲜的词语,“死亡时间?”
“没错。”骆嘉白叹息一声,“虽然你并不想组队,但现在我们也算是队友了,我可以告诉你。”
“这是我交换来的邪灵能力。当距离死亡的时间小于20分钟,我就能看到那个玩家死亡的准确时间。”
“死亡时间会显示在玩家的头顶。”骆嘉白苦笑,“你问我一直在看什么,我其实在看你头顶的时间。所有玩家的死亡时间都是倒计时,但是你的时间,在增长。”
这也是骆嘉白刚和陆黎见面就对他态度极好,甚至屡次三番邀请陆黎组队的原因。
陆黎太特殊了。
每个玩家出现死亡倒计时后时间都在减少,一步步走向死亡。
陆黎的时间在永不停息地增长,表示他才从死亡中走出来。
难道说,在游戏开始之前,陆黎是个死人?
骆嘉白一开始想不通,现在觉得如果是邪神的能力,也许能说得通。
这简直是游戏里bug一般的存在。
他又开始庆幸。
如果这关一开始的分组是陆黎写作业,他来受罚,那他的命早没了。
心脏慢慢缓过来,骆嘉白抖抖作业重新拿起来,发现上面的答案和批改痕迹都消失了,变成空白,又可以填写新答案了。
“还有另外两个名字,我再试一下?”
他征询陆黎的意见,“你觉得哪个是正确的?”
陆黎无所谓,“你写最后一名吧。”
骆嘉白立刻虔诚地写下答案,巨大的红叉紧随其后浮现。
又写错了。
电锯声轰鸣,安静的小丑重新开始运转。
电锯转动的速度比刚才快了好几倍。
雕塑一般的小丑像是意识到第一次大意了,没有弄死陆黎,头套上深陷在黑色阴影里的圆眼珠转动,紧锁着陆黎。
第二次来势汹汹,砍下一刀后,小丑举起根本没有停下的电锯,又疯狂地往陆黎站着的位置砍去。
一刀又一刀。
教室平整的地面四分五裂。
它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玩家搅成肉泥。
电锯声音刺得耳朵生疼,骆嘉白于心不忍,闭上了眼睛,他等声音终于停止才敢看过去。
“咳咳。”被漫天飞舞的灰尘呛得直咳嗽,骆嘉白挥手驱散灰尘,看着陆黎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黑板报边,正对着那串名单沉思。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长袖变成了背心,现在他还需要提着裤子站。
“正确答案已经排除出来了。”陆黎等着换一套新衣服,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出现不能过审的画面了。
直播间的打赏呈现诡异的上涨趋势:
【原来主播不是作死,他是不怕死,也是真的不会死。有意思。】
【我当鬼也没这么猖狂啊,这礼拜一直下雨,我的左腿掉了重新安装回去都在犯关节炎呢呜呜,先下了,看的尸体有些不舒服。】
【打赏冥币*6666,这关小丑没品味,砍人为什么要弄出来这么大的灰尘,我都没看清楚主播的身体,就恢复好了。】
【你想看清的到底是身体,还是肉体,说清楚。打赏冥币*520,可以解锁主播把裤子放下吗?】
【房管来了,一定是来调查开挂的!这个直播间估计留不了多久!劝你们这些色鬼,不是,我劝主播谨言慎行。】
【打赏冥币*5000,你忘了主播其实只是个新人,等级太低,现在根本就看不见弹幕,快升级啊我真的求求!】
陆黎拎着裤子冷静分析。
“诺诺的全名叫做安允诺,这次期中考试排名第二,倒退了一名。”
仅仅倒退了一名。
他皱眉,“这就叫差生了?”
还真是个严苛的作业。
骆嘉白得到了准确答案,低头重新写,这次批改痕迹终于变成一个勾。
他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衣服都被汗浸湿。
第一项家庭作业完成,纸条变成灰消失了。
陆黎看着黑板报,第二块区域正浮现出现一幅残缺的画面,上面是公园里的游乐设备,有滑滑梯和转盘,前方最显眼的是两个并排的秋千。
小丑的嘴悄无声息地张开。
往外吐着新纸条。
骆嘉白接过,“果然这作业还没完。”
而且答题方还是他。
【当前小组:A组】
【第二项作业:哪件事是校园霸凌的典型事件?】
【完成时间:10分钟。】
陆黎说,“这道题的参考资料在黑板报的第三块区域里。”
“我突然收到了一条通知。”骆嘉白手环震动了下,他查看完消息,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陆黎,脸色很微妙,“和你有关。”
陆黎询问地注视骆嘉白。
骆嘉白把手环界面转过去给他看,正显示着直播间画面,“看最上面一行红字。”
“系统公告:
经数据监测和多方验证,证实玩家陆黎无作弊行为、无开挂行为。
副本【永恒失乐园】检测通关数值异常,现进行如下调整:该副本内全体玩家开启双倍积分模式,顺利通关后结算。”
陆黎也打开手环看了眼,他的直播间还是上锁的状态,于是只“噢”了声就关掉。
原来只是一条小小的公告。
“这条通知齐鸣达也会收到吗?”陆黎想起齐鸣达鼻子长在眼睛上的自大模样,“如果他也能收到就好了。省得他每次和我见面,都要说我开挂。”
骆嘉白也没多少见识,“应该能收到吧?”
【啊啊!!这泼天的富贵主播终究还是不明白。收到公告的岂止是齐鸣达一个人,所有的玩家、观众,都能收到好吧!】
【我靠,看了这么多年死灵游戏,第三回看到官方出公告来证明的!这就是系统认证的强吗?!我终于亲眼见证了一次!】
【双倍又双倍,那现在主播这里是四倍积分了?好多冥币啊!赚翻了!妈的,我是不是眼花了,一下子看到好多邪灵观众带着贵族特效进了直播间。】
【收到通知来的。天榜上主播的操作都烂得抠脚,看看这个新主播。】
陆黎站在黑板报的第三块区域前,黑板上的粉笔字一笔一划地书写着内容,每一个感叹号都带着极其浓烈的情感色彩。
粉笔灰不停往下掉。
骆嘉白却看的直皱眉头,忍不住攥紧了笔,他深呼吸一口道,“里面只有一件事是校园霸凌?这关到底是怎么判定的题目正误的?谁是评判人?”
陆黎说,“老师。评判人是这个班的老师。”
黑板报上一共出现了三件事,每件事都对应3个不同的同学留言。
第一件事——精心准备的礼物
【1:她自己说喜欢小小的精致的玩具,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些礼物送她,小老鼠和小虫子她不喜欢吗?是她太敏感了,每次吵架都是她的原因!】
【2:诺诺的椅子坏了,我们帮她修理椅子才涂了胶水,谁知道胶水没干她就坐上去,她真马虎粗心,成绩差,掉到第二名是她活该!】
【3:刚开学的时候她还说要和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现在看来她就是个骗子。老师,你说是吧?】
第二件事——不小心的撞伤
【1:我真心把她当朋友,才给她帮我买饭买零食的资格,不给钱怎么了?我就是这两天手头不宽裕,下个月我爸给了零花钱肯定会还钱的!她好自私。】
【2:上次买东西她也没要钱,这次为什么就要找我们要钱了?是她变了。】
【3:因为她要抢我的钱包,我被吓到了才推开她的,都是她自己撞到桌子上,说不定她还是故意撞得头都出血,好来讹我家长补偿她。她真是用心险恶,我只是不小心的!老师,你说是吧?】
第三件事——被偷走的糖果
【1:不就是拿了她几颗糖吗?那些糖和我妈妈买的外国进口糖果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定是她从我这里偷走的!】
【2:她家没有钱,怎么买得起这么贵的糖果?她妈妈又是那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小孩,她一定从小就是个犯罪分子!就是她偷了东西。】
【3:我只是拿了她的糖果,她却疯了一样的过来打我,还用板凳砸我的脸,我身上裂了这么长一道口子,血流的都停不下来!她想杀了我,她在校园霸凌同学!老师,你说是吧?】
“太恶劣了!”
骆嘉白有些忍无可忍,“简直是颠倒黑白,这里是小学吧?诺诺只是一个小学生,她的同学也都这么小,怎么这么坏?”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气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就是标准的校园霸凌,第三件事就是纯纯的诬陷!”
“答案要写得全面又标准对吧?那应该是第一件和第二件。”完成时间还剩一半,骆嘉白已经开始暴怒地作答。
“难怪她说自己没有好朋友,原来同学都在孤立她。老师在做什么?家长呢?”
陆黎盯着其中一行字,思考道,“同学说她妈妈是那种人,又说她也是个犯罪分子,诺诺在日记里只写了妈妈离开家,并没有写到犯了罪。”
这一句话是谎话连篇的同学又一个谎言吗?
并不像。
这句话一定有意义。
妈妈犯了什么罪?
手环的提醒响起:
【关键道具探索进度:+0.2】
骆嘉白奋笔疾书,写完答案,惊讶地看着陆黎,“你又探索到新道具了?”
两人头顶的小丑又开始活动,拿着狂响的电锯对准了陆黎。
这次灰尘消散后,陆黎在衣服彻底碎成破布前换了套新的初始服装。
“我这次一定好好选。”骆嘉白咬牙保证。
他接连分开写下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
却又错了两次。
“正确答案不会是第三件事吧?”骆嘉白攥紧了试卷,很憋屈,“她经历了前面的两件事,最后还被别人抢了东西,又被污蔑,换做是我,一定比她发疯的更厉害。怎么能叫霸凌别人?”
陆黎敛眸,“她经历的也许远不止前面两件事。”
“这种评判正误的标准,就是对我道德和三观的挑战,得亏现在教室里没有小孩儿,要是真让我见到这三个在老师面前胡说八道的小孩儿。”骆嘉白格外愤怒,“我一个一个打!”
当骆嘉白写下第三件事时,答案终于正确。
两人松了口气,看着那个鲜红的勾,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骆嘉白想摔笔,“我要气死了。”
陆黎按着心口,那里正突突地跳着,他小声道,“生气?”
原来这种感觉是生气。
黑板报上的第四块区域浮现出公园里游乐设备的另一部分,这次出现的是旋转木马。
“差点忘了你的衣服。”骆嘉白歉疚地看着陆黎,“实在是对不住,这题目的标准答案太难想了。我给你500积分,一会儿进【游戏夜晚】前买套好看点的时装吧。”
像是怕他拒绝,骆嘉白高高把游戏手环举着,显示自己的积分余额。
陆黎直接收下,“谢谢。”
他很真诚地说,“如果能多给点就更好了,我在商城里看到一个很想买的东西,但是积分不够。”
头一回被陆黎恳求,骆嘉白觉得自己的形象都变高大了许多,划积分时眼睛都没眨,“1000积分,够吗?”
“不行就2000,还是3000?”
最后陆黎拿着免费得来的1万积分冲他笑笑,“你人真好。”
骆嘉白也乐呵呵的,“没事没事,一点小钱。这次还要多亏你死不了,我们才能通关呢。”
他仰头,迫不及待了,“【游戏夜晚】的门怎么还不下来?”
陆黎打破他美好的幻想,“因为B组的题目还没开始。”
骆嘉白猛地低头,看见小丑下方,黑板报正中的区域内开始浮现出新的粉笔字:
【B组的小朋友们早早地离开了教室,最先见到了公园里的小丑。】
【这时,你看见了小丑手上五彩斑斓的气球,有红色、蓝色、绿色、黄色。】
【你__】
这看起来是一道填空题。
小丑的嘴巴张开,吐出一根粉笔。
陆黎上前接过。
骆嘉白意识到这回人质成了自己,他看着陆黎手上那根纤细的粉笔,咽了下口水,“填空填颜色?四个颜色里选一个?”
陆黎看着他腿都在发抖,安慰道,“别紧张,大不了就是一电锯。”
现在小丑两只手都高高举起,超过头顶。
右手是用来判决的电锯,左手拳头攥紧,抓着一大把气球,里面有题目中提到的四种颜色,但是每种颜色的气球又不止一个。
“B组的题目没有回答时间限制,你想清楚了再好好回答。”骆嘉白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不安地来回摩挲,“机会并不多啊,你能无限复生,我可没有这个变态的能力。”
他小心地摸着有邪灵能力的刀,“这把刀能帮我挡一次,积分兑换的保命道具我最多能再兑换两个,加一起就是我顶多能被砍三次。”
A组的正确答案他们是一个个试出来的,能回答正确是因为排除了所有错误答案。
而B组的题目连选项都没有。
难度增加了。
骆嘉白忧心忡忡,他蹲在黑板报前半天,都没有等到出现更多的粉笔字,“这题怎么没有参考答案啊?”
陆黎找出之前收集的道具,来回翻看几张纸条,低声自语,“小丑不能和爸爸共存,小丑是好朋友,但只能在凌晨和小丑见面。现在却是下课时间……”
刚才打了下课铃,做完作业的同学才可以去公园玩,说明现在其实是放学时间。
是下午。
但是诺诺的日记里写到只能在凌晨与小丑见面。
下午并不是凌晨。
这两条的时间是冲突的。
为什么?
有谁在说谎?
陆黎顿了顿,从诺诺的日记纸条中抽出了一张。
“诺诺说过她最喜欢的是红色,从刚进游戏她就在重复这句话,应该是给玩家的提示,这道题会不会很简单,写红色的气球?”骆嘉白急得来回踱步,他凑过来看陆黎手上的东西,“你怎么把上一关的道具拿出来了?这些只要通关基本上就没用了。”
陆黎说,“我知道答案了。”
两条时间其实并不冲突。
也没有人在说谎。
骆嘉白喜滋滋的,还以为陆黎认同了自己的看法,“你也觉得是红色吧?”
“不是。”
“不是任何一个颜色。”陆黎把日记收起来,弯腰在黑板上写下答案。
【你对小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骆嘉白看见他写下的字,脸吓得煞白,“哥,我叫你一声哥,你确定这个答案是对的吗?和我想的完全不同啊!”
陆黎把粉笔放下,后退几步。
看着小丑漆黑的、深深凹陷的眼睛。
“今天是我的生日,听说和你抱一抱,就能拿到一个气球。”
“能和你抱一下吗?”
小丑似乎在盯着他,随后高举的两只手开始颤抖,连带着被砍得四分五裂的教室地板都不正常地震动着。
“小丑要开大招了!!”
巨大的轰鸣声中,骆嘉白大叫着抱头蹲下来,“我就说你要好好想想吧!这什么声音?你帮我看看!他右手的电锯是不是打开了?”
轰鸣声戛然而止。
陆黎刚好站在小丑身前的中间位置。
小丑两只大手一齐落下,环成一个拥抱的动作,将陆黎圈在正中。
大手在地上拖动着收紧,让陆黎贴在了小丑冰冷的怀抱里。
陆黎伸手,触摸到巨大小丑身体的一部分。
当日期不同时,下午与凌晨就并不冲突了。
今天是诺诺见到小丑的第一天。
也是诺诺的生日。
她在日记里写到,从同学们的口中得知公园里今天有一个小丑,只要拥抱就会送气球,所以她在放学后,等到所有同学都走光,才和小丑见面。
诺诺不可能准确地知道自己会拿到哪个颜色的气球。
所以这道填空题不应该填颜色。
会给哪一个气球,只有小丑自己知道。
陆黎回抱之后,小丑松开了力道。
两根坚硬无比的手指捏着一个小小的气球,轻柔地送到他面前。
像是呈给他一份珍贵的礼物。
其他所有颜色的气球,都被放飞,消失在房顶中。
“橙色的气球?”
骆嘉白还抱着头闭眼蹲在地上。迟迟没有等来保命道具破碎时清脆的声音,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陆黎接过气球的一幕,他惊呆了,“你真的答对了?小丑主动给了你一个气球?还不是题干里的任何一个颜色!”
陆黎“嗯”了一声,他好奇地看着气球,伸手摸了下。
指尖还没碰到。
教室里两个摆设一样的喇叭里传来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生日歌带着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橙色的气球从顶端开始燃起火焰,破洞后并没有漏气,而是顺着气球的形状弧形向下燃烧,一直烧到绳子尽头,陆黎的手上又出现了一个插着蜡烛的白色小蛋糕。
绳子上的火焰成了蜡烛顶端的火苗。
火光摇曳间,蛋糕融化,白色奶油萎靡地向下流淌,沾满手指,整个蛋糕都变扁。
陆黎皱眉想要把奶油擦掉,扁下来的蛋糕分成一块块,变成了五六颗糖果。
糖果从饱满变为空心,糖纸展开,平平地摊在陆黎的掌心,又成了一张白色贺卡。
贺卡上写着祝福语,诡异地自己翻开,然后变成灰烬一点点消失在风中。
教室喇叭播放的生日歌刚好唱完一遍。
陆黎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轻声道,“蛋糕不见了。”
“过生日的流程还挺全。”骆嘉白感慨地看完了全程,“这小丑仪式感也挺强的。诺诺是个缺爱的小朋、小boss,肯定很容易就把它当做好朋友。”
陆黎还维持着托举的姿势,颀长的身形看起来很落寞。
骆嘉白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还真把恐怖游戏当乐子?没有了,已经消失啦。”
“不是道具就没法存在吗?”陆黎说,“我还以为我要收到礼物了。”
“和刚才的试卷一样,都消失了。”骆嘉白还是对答案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知道答案的?”
“我们现在在诺诺的教室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在放学后前往公园玩。所以今天其实是诺诺和小丑见面的第一天。日记里写着,今天是诺诺的生日,她正是为了在生日这天得到一个气球,才去找的小丑。”
陆黎说,“时间很重要。”
骆嘉白恍然大悟,“之前两关你都是推的时间线,才得出正确答案。”
小丑两只手重新高举过头顶,将悬在墙壁上的两扇门拉到了地面上。
教室内的地面也变得平整。
陆黎和骆嘉白的脚下终于出现闪烁的指引线,分别对应着两扇门。
【游戏夜晚】来了。
陆黎推开房门,看见烛台的光线勾勒出床上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副本中充斥的血腥和恶臭都被驱散。
他闻到干净的房间内有一股清洌、冰冷的香气。
陆黎往床边走,脚步轻松。
“晚上好,柏斯。”
第22章 欢迎来到,永恒失乐园20
陆黎停在距离柏斯半米的位置,“今天的文件只有昨天一半高,看来今天没有那么忙,真是一件好事。”
柏斯合上文件,环顾房间,脸色阴沉。
【游戏夜晚】到了,他又被召唤到陆黎的房间里来。
“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和陆黎解除绑定的方法。
从有记忆以来,这是他做的效率最低的一件事情。
今天,也是全冥界死灵游戏的策划、主管、研发团队和测试团队的噩梦。
直到一百年后,他们都能回想起今天冥王殿下那张比深渊还要黑暗的脸。
向来对死灵游戏不闻不问,放养式管理的冥王竟然莅临检查工作,还翻看了死灵游戏的全部文件,又打开了密封多年的数据库,像要把死灵游戏掘地三尺,找到什么东西一样。
最后,空手而归的冥王冷冷地说,“游戏这么多漏洞,你们每天上班都在干什么?”
于是,曾被誉为冥界公务员的死灵游戏,短短一天就成了恶魔996代表单位。
“那我今天也死不了了?”陆黎脸上的期待落空的明显,狐疑地问,“你白天好好看书了吗?”
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着一管晶蓝色的液体,放在桌上。
“把它喝掉。”柏斯将液体推到陆黎面前。
冥界最厉害的毒药,一滴就能让厉鬼溶解。
他给陆黎提炼了一管。
陆黎眼睛亮起来,捧着毒药仰头喝完了。
他对着柏斯晃了晃空试管,
“一滴都没有剩下。”
柏斯沉默片刻,问他,“现在什么感觉?”
按理来说,毒药刚接触到身体就应该起作用,现在他已经等了将近一分钟,陆黎还很有精神的看着他。
“冰冰凉凉的,还有点辣。”陆黎舔了下唇,“这是什么?”
柏斯夺过空试管,随手画了个传送阵,恶狠狠地把试管当垃圾一样扔进去。
“这是没用的东西。”
“你今天一天都在干嘛啊?”陆黎挺委屈,“我为了尽快到晚上,在游戏里可是很努力的。”
柏斯微怔,看向陆黎,“是你自己体质特殊,我用过的这些方法每个都应该必死。”
陆黎:“我进游戏的时候,不是说了一定能完成愿望吗?”
“那是游戏答应你的。”柏斯撇清关系,“等你的积分到了能实现愿望的数值,也许真的可以完成。”
“我再找到新的死法,也会告诉你。”
陆黎满意,“好,我可以等。”
“你要是死不了,还可以退出游戏,回到原世界。”柏斯今天去了死灵游戏总部,对游戏有更详尽的了解。
死灵游戏其实是允许玩家退出的,只不过需要征求玩家绑定邪灵的同意,还有一堆苛刻的附加条件。
所以至今没有任何一位玩家能顺利从死灵游戏中退出。
但是陆黎的情况不一样。
柏斯给了陆黎诱惑,“如果退出游戏,为了补偿你,我承诺给你足够的报酬,能带回你的原世界。”
“不回去。”陆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你们游戏设置的还挺有趣,我很喜欢这里。”
柏斯蹙眉,朝陆黎摊开掌心,“手拿过来。”
向来只听观众说死灵游戏刺激有趣,从来没有玩家这样说过。
陆黎白天进的是哪个副本?
“你想到新的死法了吗?”陆黎乖巧地靠着柏斯坐,白皙修长的手放在男人的掌心。
黑色的手套并不厚,完美地贴合柏斯的手型,看起来格外有力量感。
陆黎的手比他小了一圈,纤细的手腕也搭在上面,黑白的对比格外鲜明。
柏斯收紧力道的动作有些迟缓,指尖触摸到手环。
他莫名有种陆黎格外脆弱柔软的错觉,仿佛一攥紧就会碎掉。
“我是看你白天游戏内经历了什么。”
衔尾的蛇形手环散发着黯淡的光,蛇瞳漆黑沉沉。
几秒钟他就看完了一整个白天,“D级副本里只有一个出错有bug,被你开启了。在你之前关闭了十几年。”
陆黎诧异的点在于,“bug很严重吗?十几年都没有修好。”
柏斯看了眼桌上翻了一半的文件,正好是今天死灵游戏测试组呈上来的报告书。
从D级副本开始往上,每个等级都有不低于1个的bug副本,公测期间检测出问题后一直维修不好,或者每次看起来修好了,再开启反而出现比之前更恐怖的问题,于是已经将这些副本封禁。
但是昨天,所有的bug副本都失灵了,测试组关不掉,玩家开始不断涌入,让这些bug副本暴露在观众面前。
百分百致死率让观众都变得暴躁起来,纷纷质疑游戏初衷。
有人在冥界媒体制造舆论说死灵游戏忘记初心,开始圈观众的冥币,所以大量出现这些根本没有玩家能逃出,无法结算的副本,一时间恶评喷涌冒出。
柏斯说,“修不好是因为排查不出故障原因。你玩游戏的能力不错,正好来排查游戏漏洞。”
陆黎盯着柏斯的脸,男人的五官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深邃俊美,鼻梁高挺,透着冷淡和禁欲。
之前被黑袍过长的帽檐遮挡,看不清楚。
现在他坐得近了,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柏斯的脸,也确定了进房间后那股好闻的气息就是从柏斯身上传来的。
他认真地、安静地望着柏斯,手腕上手套独特的触感在轻微摩擦,过电一般让他后背战栗。
从灵魂深处蔓延开一股微妙的潮湿。
陆黎瞳孔微缩,舔了下齿尖。
咚咚——
是心脏在跳。
柏斯看他在发呆,出声问道,“怎么了?”
陆黎“噢”了一声,“你一直抓着我的手,胳膊有点酸。”
他在想,这种心脏有些收紧又跳动的很厉害的感觉是什么?
白天骆嘉白教会了他一种情绪,是生气。
这是生气吗?
柏斯松开手,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消失了。
“听见了。”陆黎从骆嘉白嘴里冷不丁会冒出来的抱怨中,大致了解到一些关于公司的设定,于是给自己谋福利,“我来排查游戏漏洞,你会给我开工资吗?”
柏斯问:“你能用冥币?只要你还在死灵游戏中,通用货币就与你原来的世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