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拿出西恩在婚礼那天给的空白卡片,写下一段话。
贴上防水膜放进海里。
这座城里,每个人都获得了他们应有的结局。
祝你们幸福。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用的东西。
爱是幸福的开始。
她也看到了自己的欲望。
是三只黑猫,一只苍老,两只年幼顽皮,围在她的脚边打滚,又翻出肚皮。
她轻轻抚摸空气,不舍得摘下眼睛上的布带。
“我知道你们早就已经死了。”
“但我希望这个夜晚能再漫长一点。”
直到那三只猫嬉笑着打闹着,诱惑她走向离开【游戏夜晚】的门,她才摘下布带,对着空荡荡的门发呆。
进入死灵游戏前,她生活在【大量人类被虫族寄生的西方国度】,在那里,黑猫是她认定的家人。
她出生在羊棚里。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她就拥有记忆和思考的能力。
名义上为母亲的那个女人在生下她的那一刻,就尖叫着死了。
她用一双婴儿的眼睛看着这个赤身、与一只硕大雄性黑山羊纠缠在一起的女人,女人的尸体变冷、发白、肿胀得像个气球。
名义上为父亲的黑山羊在看见她诞生的那一刻,发疯地冲向羊棚的墙壁,撞断了自己的角自杀。
她看着那只羊像座山一样倒在自己的面前,古怪瘆人的脸上被人用彩色颜料画上献祭般的符号和阵法。
头顶往下流着冰冷的羊水,糊住了她的眼睛,她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但是脐带又缠绕住了她的脖子,一圈圈的仿佛要勒死她。
直到一只温暖的舌头舔干净眼睛里的羊水,脐带被咬断,窒息感骤然消失。
有很多“人”围在她身边,激烈的争执:
“她是人类!她是人类发疯地用这种献祭手段‘请’来的不祥之物!她死了最好,你怎么能救活她?”
“人类认为黑山羊是恶魔的象征,总是宰杀黑山羊献祭上天,请求神的庇护和原谅,现在他们越发地疯狂。竟然找来这么多处女之身的女人和羊结合,就为了证明圣洁能净化黑暗,诞下一个能拯救这里的‘神’,他们这样只会请来恶魔,迟早会遭报应的!咬死她!”
“他们杀了那么多只山羊,又折磨这么多女人,我每晚都在羊棚里听见痛苦的哀嚎!没错,我们应该咬死她!”
舔舐她的那只舌头,带着倒刺。
然后一只柔软的尾巴落在她的胸口,像是在保护她。
将她的眼睛舔干净后,这个“人”发出疲惫的声音,“她与我今天刚出生就夭折的女儿同一天出生,我不忍心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也许她不是恶魔,而是真的能拯救这个国家。”
她的眼眶酸涩,终于用尽力气地睁开。
看见自己身前的一只黑猫和无数只隐藏在昏暗夜色中看不清容貌的猫。
猫的眼睛在夜间闪亮发光,她能听懂猫的话。
它们张着嘴惊叹:
“天哪,她的眼睛!她到底是人类,还是山羊?”
“看看羊棚外那些看守的圣骑士,偷懒睡觉!连这项邪恶的实验成功了都不知道,真是愚蠢!”
她被一只黑猫救活,熬过了诞生的第一天。
第二天,她终于被睡饱了觉的圣骑士发现。
在高呼声中从羊棚被无数只手高举着,一路送进了皇室城堡。
“成功了!我们向神的献祭真的有了效果!”
“快看她的眼睛!”
“快送去城堡!让我们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圣女!”
她被披上一件洁白的外衣,坐在高高的座位上。
一个自称“圣女”的女人扶着她坐不稳、不停向后倒的身体,然后指引她向前看。
宫殿下方跪着三个囚犯。
每个囚犯都套着沉重的枷锁,浑身上下贴着印满魔法阵的防护服,每人身边都站着五位威严的圣骑士,像是要随时阻隔从他们身体里蔓延出来的怪物。
圣女轻声耳语,
“告诉我,这其中,谁堕落了?”
她的手缓缓抬起。
什么是堕落?
她听见这里有声音。
她的手指最终指向三人中间那个人。
那人的脑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吞咽声音。
“好吃,要叫更多的虫族来。”
“美味的大脑。”
“还想吃掉更多的人脑。”
圣女大声道,“杀掉他!他的脑子里有寄生的虫族!”
圣骑士的剑落下。
那人身上的防护服中,无数魔法阵亮起刺目的光芒,将他牢牢封印其中。
在洁白的圣光中。
那个人挣扎、扭曲,在烈火中被烧到嚎叫。
当他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头重重地坠地时,从他的耳朵和鼻子里,缓缓爬出了极小的虫子。
虫子有翅膀,被火焰烧灼的痛苦万分时,开始拼命的往没有火的地方飞,想要重新寻找宿主,却被法阵封印。
虫子只能在火焰中,和曾经寄生的宿主一起被活活烧死。
圣女举起她的右手。
“从降生起就拥有救世的能力!她将是下一任圣女!”
“她的眼睛如此与众不同!我们真的拥有了神明的庇护!”
“她会成为最强大最洁净的圣女!”
“我们有救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当这位圣女宣布的那一刻,她才算真正的降生。
教堂的钟声从四处响起,奏响赞歌。
庆祝这个国家终于培育出了一名圣女。
上一任圣女翻着历代圣女流传下来的族谱,手指点在其中一行。
又轻点她的眉心。
“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是米瑞拉。”
“保护这个国家不被虫族污染,为他们祈福,是你的使命。”
当她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上任圣女喜极而泣地抱住她。
却不知道她的眼睛并不在看自己,而是温柔地注视着身后窗台上那只打着哈欠伸懒腰的黑猫。
养活她的是那只黑猫。
因为是羊与人生下的孩子,她从小就能听懂所有动物说的话。
她很少出门。
大多数时候都坐在距离皇宫最近的教堂顶楼,向下望着这个国家。
忙碌生活的人们,和嬉戏玩耍的孩童。
窗外飞过的鸟雀叽叽喳喳,“哈哈,看这些孩子,他们又在玩角色扮演,今天扮演公主的女孩和扮演王子的男孩要跨过重重险阻,要住进他们堆的沙子城堡里生活!”
“还有扮演恶魔的!他带着丑陋的面具,果然是恶魔!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神呐,他从哪里找来这么丑的面具?上面全都是黑色的毛!”
“恶魔只是他们真爱之路上的绊脚石!丑陋的恶魔大家合力赶走了,今天的角色扮演真有趣。”
孩子们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庆祝公主与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米瑞拉看着这欢快的一幕,又看着被扔在地上,由无数种黑色绒毛拼凑出来的狰狞面具。
这个面具很丑吗?
为什么她觉得还挺好看的。
孩子们已经笑着散开,有的围聚在一起,趴在地上弹弹珠,下巴、脸和手都脏兮兮的,有的在吹肥皂泡泡,有的用泥巴在对方的脸上画着图案。
透明晶亮的泡泡向上飞。
飞到了米瑞拉的窗前。
她眨了下眼睛,泡泡就破了。
永远无法上锁的房间门被上任圣女打开。
圣女蒙住她的眼睛,牵着她的手离开窗边,一遍又一遍地教导。
“米瑞拉,你与其他孩子不一样。”
“你不是那种在泥巴地和沙子里打滚的女孩,你是圣女,你要保证自己的衣服永远是白色,永远不会有灰尘沾染。”
圣女教导时,黑猫从窗台走过,跳上床,柔软的尾巴擦过她的下巴,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个玻璃弹珠。
她低下头,握紧了弹珠,不让圣女发现。
这是属于平民孩子玩乐的东西,如果被发现,就会收走。
最后,圣女说。
“好了,开始做你的正事吧!我们去城门口,今天又押送来一批疑似被虫族寄生的平民,你去指认哪些人已经堕落。”
圣女合上双手,贴在胸前,轻声祈祷后叹息。
“为什么,这个国家被虫族寄生的人越来越多……”
成年那天,她正式成为圣女。
穿上纯白的衣服。
成为帝国肃清虫族最有效的武器。
同时也是最权威的祝福使者。
皇室婚礼与皇室每一位婴儿的降生都会邀请她。
所有人将她列为座上宾。
甚至连每一位加入圣骑士团的骑士都要经过她的祝福。
一次又一次地说。
“神会保佑你。”
她的手甚至有拂去灰暗和阴沉的能力。
但是当为一位新生儿带走了天生的疾病后,她自己的身体却极度虚弱。
从此,她几乎不使用这个能力。
后来,米瑞拉发现自己能看到、听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每个人身上的偏向邪恶那一面欲望都开始显形。
她看着每一个接受自己祝福的人走过。
“想要钱,想要权。”
“娶了她,我就能从贵族变成皇室了,哪怕我根本不爱她。”
“哪天能让我做国王呢?现在的国王已经够老了吧。”
“让我通过!求求让我成为一名圣骑士,我太想要那份丰厚的薪水了!”
这些欲望发出声音,变成腐烂的黑水,一圈圈地缠绕在这些人类的脸上。
她再也看不清任何一个正常人类的脸和身体。
哪怕这些人没有被虫族寄生,她仍旧看到怪物。
这件事,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上任圣女。
一个月后,她收到一条白色布带。
“只要你保持清醒,自然不会被这些声音与欲望影响,但是为了白天能更好地工作,晚上你可以将它覆在眼睛上睡觉,上面的魔法阵能摒除外界的一切声音,让你只看见、听见简单的表象。”
还好她还能与动物沟通。
动物身上就没有这些欲望,它们如此单纯。
比起人类,她更喜欢和动物说话。
至少动物不会说假话。
她的“妈妈”生下了两只黑猫,在今年冬天死于寿命燃尽。
她将那只年老又瘦弱的黑猫埋进自己亲手挖的坟里。
又承担起一个姐姐的责任,把黑猫“弟弟”和“妹妹”带回去饲养。
直到那天她在城门口又指出了几十位被虫族寄生的人。
被寄生的不止是平民,还有圣骑士队长,甚至有几位皇室成员。
她如同往常一般回到教堂顶层空荡的房间。
却发现“弟弟”和“妹妹”不见了。
她的窗下,被虫族吃了一半大脑的人们和使命为守护圣女的圣骑士冲撞在一起。
“把他们都抓起来,他们的脑子里有虫子!不能让他们接近其他人!”
“谁允许你们进入圣女的教堂!你们偷走了什么?”
“黑色邪恶,白色圣洁!她或许是圣女,但是她养的黑猫肯定是不祥之物!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黑猫杀了?”
米瑞拉从窗台上往下看,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放开它!你们放开它啊!”
黑色幼猫被人的手高高举起,又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
她想要从窗台上跳下去,却被守护的圣骑士牢牢抓住臂膀,“请冷静!这些都是冲动的暴民!一只猫而已,您要以大局为重!”
骚动的人群里有人大叫:
“我们没有被虫族寄生!今天一定是她错了!如果你们认同她,那你们圣骑士的队长也要被烧死!”
“没错!错的是圣女!她才是真正的邪恶!”
被虫族寄生,没有解药,只能在法阵中被活活烧死。
一旦被圣女发现有虫子。
她的手,就是审判之手。
指到了谁,谁就被打上“污染”与“堕落”的烙印。
在这一瞬间,已经被虫族啃食掉一半的大脑中。
生的欲望和死的恐惧战胜了一切。
由圣骑士队长为首,他们按下血手印,写下一份联名书,送进城堡。
皇室将暴乱镇压。
米瑞拉在那座旧坟边又建了两座新坟。
直到最后一次。
她的手指向了王后。
“王后的脑子里,有虫子。”
于是她看见国王的脸上污水横流,每说一句话,都吐出烂泥,用权杖指着她的鼻子。
“圣女堕落了,她的脑子里有虫子,把她烧死。”
所有她曾经祝福过的人们,都步步紧逼,将她用法阵控制住,要在全城人的瞩目下,将她活活烧死。
“没错!我们没有堕落,我们身上哪里有虫子?”
“说得好听是圣女,她不就是个杂种吗?之前看她整天跟着黑猫说话,我就觉得恐怖,她是个异端!”
“我没有虫子!我没有生病!没有病!哈哈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终于找出大家生病的原因了!就是她在胡说!堕落的是她!”
“我们像以往一样,用献祭的方式祈求神的原谅就好了!要烧死她,还有那些黑猫!”
三座坟被人刨烂,尸体狠狠扔向大火。
米瑞拉的双手双脚被绑在木桩上,看着三个弱小的身影在火中被烧到毛发卷曲,然后变成灰。
她不敢眨眼。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连尸体都被焚烧殆尽。
浓烟和火烧到了她的面前。
米瑞拉流泪。
她恨自己的身世。
恨自己的眼睛。
大火应该先烧毁她的这双眼睛。
在民众的欢呼声中,从火焰中传来一个声音:
“我不愿再看任何一个人。”
“也不会再祝福任何一个人。”
“每个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诅咒你们!”
“我诅咒这个国家,它将永陷炼狱!”
闪电劈开黑夜,一道不属于这里机械音在米瑞拉耳边响起。
【检测到恨意值波动。】
【你的任何愿望,死灵游戏都能完成。请选择是/否加入游戏。】
进入死灵游戏后,她长久地戴上那条布带。
在副本里,在【游戏夜晚】里。
听说她抽到了一个邪神。
但在第一个副本里,她却从不曾见过那位邪神。
【游戏夜晚】总是如此安静。
等到通关。
她想救活家人。
在那之前,她也许与行尸走肉无异。
直到有一天。
【游戏夜晚】房间的地面上,朝她滚来一个漂亮的、亮晶晶的玻璃弹珠,轻轻碰到她,又轻轻停下。
她带着布带,看见一只存在在记忆中的黑猫。
摘下布带。
看清了阴影里的东西。
原来是一只乌鸦。
那只乌鸦在和她对上视线的时候,张开双翅,叫了一声,“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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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正文段评里可以放图】
1.此处段评是神秘学图案-月亮的祝福
2.此处段评是下米瑞拉与芬尼形象设定来源的画《塔玛拉与恶魔》(也被称作《恶魔之吻》),是一幅19世纪的世界名画~画的是[俄]莱蒙托夫取材于神话的著名长诗《恶魔》,除了世界名画,在近代还有衍生的歌剧、芭蕾舞剧。
仅形象设定,本文故事设定与此画be的爱情故事无关
3.此处段评是我看到的挺符合他们形象的图
作为邪神,芬尼一直兢兢业业给冥王打工。
直到某个早上,他如同往常一般飞往人界,却突然被抓住了翅膀,瞬间周围时空扭转,他在夸张的惊呼和赞叹声中看见了一个古怪的蒙眼女孩。
“金卡!一个新人竟然抽出了金卡,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有了邪神的能力,你一定能在死灵游戏里走得很远!”这场副本游戏的引导者阴森的笑着,“前提是不要抽出脾气坏的大人,让我看看是哪位……”
死灵游戏?
在冥界几乎鬼手一份的热门人类直播游戏。
他竟然被人类抽出来而且要成为绑定邪神了?
当初就不应该被游戏策划组忽悠着签下那份协议书!
说什么概率一降再降,游戏里被人类抽出来的概率只有微不足道的1%,和0差不多!
引导者带着粘液的触手靠近卡片,想看清上面的名字。
却被突然袭来的骇人冰冷气息吓得连连倒退。
“看来是一位脾气糟透了的大人!”引导者被冻得浑身发抖,它对着紧抓卡牌、手背发紫却不肯松开的女孩预言道,“你完蛋了!”
“你肯定活不过第一个晚上!”
芬尼度过了鬼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得知他在死灵游戏中被人类抽出来,邪神同事们嘲笑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又得上班又得把夜晚分给死灵游戏里的人类,你打两份工啊?”
“是不是你太弱了所以才被抽出来?我们怎么就没碰到这样的事情呢!当初大家一起签的协议哇!”
“采访一下,被人类抽出来是什么感觉?”
“要是被王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这可是有辱邪神尊贵身份的事情!”
唯一一个有良心的同事给他出招儿:
“在【游戏夜晚】里,可以换取她的灵魂,让她死亡!人类就是由各种各样欲望组成的,在我们面前简直漏洞百出,一试探不就试探出来了吗?”
“还是尽快在被王发现之前解决吧!”
有了清晰的目标,芬尼也冷静下来。
他精通幻术。
第一个【游戏夜晚】,他化作乌鸦的本体,隐藏在房间角落的黑暗中,等待着人类最虚弱的时刻到来。
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
幻术成功的几率极高。
他必须要保证幻术的成功率,因为这个人类的看起来双目失明,在缺少视觉感官的情况下,幻术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在梦境中死去,是他对这个倒霉人类最后的仁慈。
等到女孩的呼吸均匀,他从黑暗中飞到床上,变成人的身体,保留最锐利的爪子,只等对方点头后,狠狠掏出她的心脏。
幻术果然生效了。
但是不管他借着幻术问什么,对方都只是隔着那条白色的布带,长久地“凝视”他。
最后她竟然伸出手。
紧紧地抱了上来。
他愣住两秒,错过了挣脱的最好时机,对方已经开始说话。
“我……我很想你。”
芬尼歪头。
想谁?恋人?
他胸口的衣服氤氲出一片潮湿。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到冰冷。
“还有你的孩子们。”
人的身体只有头部还保留着部分乌鸦特征,芬尼又将头歪向另一边。
不是共同的孩子?
恋人离异还带小孩?那应该是二婚。
明明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妈妈,我没能照顾好他们,他们因我而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芬尼已经举起一半的爪子抬起又放下,又抬起。
原来是妈妈。
他胸口的衣服被浸湿了一大片。
怎么这么能哭?
他明明在等这个人类道歉的气口。
却莫名其妙听她说了一晚上的话。
听她从自己罪恶的出生讲到羡慕其他小孩拥有童年。
【游戏白天】要来了,她的故事还没讲完。
最后他用锐利的爪子,挑起这个人类的头发。
真是古怪。
他决定明晚再杀。
这个故事,他听完了上,还想听听下。
最近王安排的工作并不繁重,他白天甚至还能有偷懒的时间。
于是他利用自己的一点小小便利,进入了【游戏白天】。
远远地跟在这个人类身后,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孩在白天和黑夜判若两人。
冷漠又聪明。
在其他人类都无头苍蝇一样的去送死时,她已经一个人通关。
第二个【游戏夜晚】,他听完了剩下的故事。
然后回到自己的宫殿里。
他翻找着成为邪神后就喜欢收集的人界亮晶晶的东西。
竟然真的翻出来几颗弹珠。
他在光下对比着。
找出了一颗最亮的。
衔着弹珠回到【游戏夜晚】的路上,看见一片湖泊。
他看着水中的自己。
想起用本体穿梭在人界的时候。
有人惊恐他的出现暗示着一天的不顺和灰暗。
有人厌恶他难听的叫声。
人类的眼中。
他似乎是丑陋的。
第一次和她见面。
他该以什么样子出现在她面前,才不会吓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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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大厅。
骆嘉白激动地和陆黎描述自己这两天过得有多轻松和美好。
“48个小时!两天两夜!我睡觉的时候邪灵还不能来干扰我,因为假期不是游戏副本!”
他忍不住抬高嗓音,又怕被周围其他玩家嫉妒,连忙凑到陆黎身边,朝他挤眉弄眼,“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给了邪神什么好处!?”
第98章 寻找幸福王冠2
芬尼站在米瑞拉肩上,不动声色地用翅膀扒开耳朵边上的羽毛,偷听两人对话。
陆黎想了想,“参加婚礼吧。”
骆嘉白惊叫,朝前方伸出双手去接,“哎!米瑞拉,你的猫又脚滑掉下来了!”
“你应该给他买四只鞋子穿穿啊,这样老掉下来不是个事儿!”
米瑞拉接住芬尼,又送回肩膀上,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芬尼用翅膀敲敲脑袋。
怎么了?差点就要听休克了!
只有他知道陆黎手环绑定的可能是王。
但是……婚礼!
冥王隐婚了!?
冥界排第一的劲爆大新闻!
这能登上冥界日报头版头条N天N夜!
芬尼在米瑞拉的肩上走来走去。
王的名字在死灵游戏里是个禁忌的存在,谁都说不出来。
这种必须咽下秘密,只有自己一个鬼知道的感觉,好难受!
“原来结婚就能放假。我就说呢,还能怎么……”骆嘉白猛地回过头来看陆黎,“可不兴这样啊!还能悔婚吗?你跟邪神才认识几天啊!怎么能够、怎么能把自己的身体……嗯?你说呢!?”
陆黎推开他的脑袋,“参加别人的婚礼。”
骆嘉白被灰色胸针的光芒闪到眼睛疼痛,他想制止,“先别碰我!”
但是为时已晚。
“咚”一声。
他毫无防备地坐进平地冒出的一个坑里。
“你没有看我的主页。”陆黎打开手环,给坐着的骆嘉白滑动屏幕展示,“我还上传了一张照片。”
“嘶——我马上就看!”骆嘉白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我的祖宗,我觉得,你最好先把这套衣服换了。”
他点开陆黎的头像,惊了,“你的主页刚开吧?怎么都有几千的粉丝了?还有这么多评论和点赞,这和我在论坛里看其他天榜主播主页上都是送刀片和血手印的画风不同啊!”
【打赏冥币*9999,背光、遮挡、景物清楚人模糊、手抖摇晃、迷之对焦,初学者该踩的雷一个没少。总之,这是一张很不错的照片,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临前静谧的美好。不过!至少它让我看见了主播具有朦胧美的脸。】
【打赏冥币*15000,拍得好!多练练会越拍越好!真不愧是我关注的主播,短期内我还是先舔直播间里姐妹给我发的截图吧!主播加油!】
【打赏冥币*10000,主播开通个人主页功能了?!大手笔啊,身上的积分还够吗?先关注!】
【打赏冥币*5000,死灵游戏里每个人只有三个关注位,本来都关注满了,现在特地取关了一个天榜主播来关注你,多发动态,我来点赞。看好你!】
【好好好,开开开,照片好看,就是左边有一大块黑色的是什么意思?挡住主播的脸了!这个相机不会刚兑换就坏了吧!】
陆黎取下胸针的时候,指尖在宝石和底座中间停顿了下。
他把胸针拿起来对着光看。
竟然慢慢从二者衔接处极小的缝隙里抽出来一片水滴形状的硬块。
入手冰冰凉凉,非常薄。
乍一看是阴冷的黑色。
放在光下,每个角度都闪烁着斑斓莹润的光泽。
陆黎喃喃,“好漂亮。”
就是太小了。
刚才如果不是他仔细看,根本找不出来。
“这是什么?”骆嘉白好不容易从坑里爬起来,他拍拍手非常激动,“是不是从胸针里拿出来的!我就说邪神很阴险吧!满脑子都是坏点子!这东西肯定是用来诅咒的!”
米瑞拉审视,“上面什么法阵都没有,也没有魔力流动,不是诅咒。”
陆黎从商城里兑换了个最高积分的小瓶子,拥有透气、保鲜、保湿的功能。
然后把硬块装进去。
陆黎说,“不知道是什么。”
但应该是柏斯的东西。
胸针是柏斯送给他的,中间一直没有被任何人碰过。
这么漂亮,应该很重要。
可能是不小心落下的?
芬尼紧盯着那个黑色小块,越看越震惊,眩晕过后,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非常荒唐的念头。
不会吧?
不可能!
为了避免再次脚滑,他直接撕开空间裂缝狼狈地飞进去。
突然有件急事要找同事们求证一下。
把小瓶子收好,陆黎感觉到好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吵吵嚷嚷的大厅中,混杂的交流里竟然在频繁提他的名字。
“就是他吗?陆黎。”
“没错,银发、银色眼睛,脖子上还有个像狗一样的项圈,哈哈哈,他在原世界该不会是什么人豢养的宠物吧?看起来天真又无害,不像是什么狠角色啊!”
“抽出邪神的也是他,有本事的应该是邪神。封善绑定的就是普通邪灵,被他害死,也不稀奇。他眼睛里空空的,说不定早就把灵魂出卖给邪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