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时,绯玉公主缓缓步入正殿,赤足踩在金红相间的地毯上,异域的靡靡之音回荡在凉夏宴的厅堂内。
南诏王子段弈上前朝皇帝行了个礼:“拜见大宁皇帝陛下。”
皇帝开口道:“段王子免礼,快快上座。”
段弈坐到了皇帝下手的位置上,开口介绍道:“舍妹绯玉公主,为皇上带来域外传奇飞天舞,请陛下欣赏。”
说着绯玉公主的红色披帛便轻轻一甩,直接四散飞去,仿佛孔雀开屏一般美丽。
皇帝忍不住赞了一声:“好!绯玉公主的舞姿果然曼妙惊人,是吧皇后?”
皇后的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蛇一般的怨毒,这怨毒转瞬即逝,随即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应道:“的确的确,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诏的风土人情果然和中原不同。这样的打扮,中原的姑娘可是万万不敢穿的。”
叶斐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倒是,你肯定不敢穿,怕是腰上层层叠叠的肥肉赶上米其林轮胎了吧?】
皇后皱眉,左张右望,总觉得有孩子在说话。
可整个殿内只有三个孩子,一个六皇子,一个四皇子,还有一个才不到十个月的奶娃娃,他恐怕连单字都说不明白,哪能说那么长一段句子?
这心声皇帝也听到了,忍不住笑道:“南诏的风土人情,自是中原不能比的。姑娘们热情开朗,倒也不是件坏事。”
场中乐场婉转,绯玉公主的舞跳的更加欢畅,伴舞的舞姬都成了陪衬,场中的所有人都看的入了迷。
就连皇帝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却在看清绯玉公主那半张露在外面的脸时产生了几分疑惑。
他的目光微凛,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却又看向了绯玉公主的腰身,当即摇了摇头,心想那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只心一一意的欣赏舞蹈。
却在那曲异域传奇的最终亮相时,绯玉公主摘掉了自己的半面罩,皇帝终于在看清绯玉公主的脸后猛然站了起来,紧接着呼吸急促眼神迷离,三两步奔下龙椅,来到了绯玉公主的面前。
绯玉公主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朝他轻轻一揖,勾唇道:“南昭公主段绯绯,拜见大宁皇帝陛下。”
皇帝却猛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脸急迫的问道:“潼儿?你是朕的潼儿!”
绯玉公主面露不解,后退一步道:“皇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潼儿,我叫段绯绯,是南诏来的绯玉公主。”
皇帝却用力的摇着头,否认道:“不,你就是潼儿!来人,快来人,把淑贵妃的画像拿来!”
大太监一边赶紧吩咐去取张淑妃的画像,一边柔着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只以为是死去的人复活了。
别说皇帝,在场的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绯玉公主,确切来说,是看向绯玉公主那张与张淑妃一模一样的脸。
唯有六皇子仍在一脸淡定的削着木头,仿佛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皇后在短暂的震惊后则有些慌了,她用力的搅着手帕,心想前面刚除掉一个余贵妃,后脚又来了一个段绯绯!
这些女人都怎么了,前仆后继的往皇上跟前送!
皇后越想越生气,终于按捺不住,开口提醒道:“皇上,您看清楚了。你眼前的只是南诏公主,张淑妃早已故去,她只是长的和张敏潼有几分相像,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皇帝的性子向来温润,却是难得的在这种公众场合吼起了皇后:“你住口!朕有没有执迷不悟还用得着你来说教?朕不瞎,能看出来她是谁!她和潼儿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不是潼儿还是谁?”
皇后被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胸膛起伏的在那里生闷气。
余贵妃难得好奇的撩开围帽出来看热闹,今日她脸上只是薄薄的施了一层黑粉,并未化全妆,小心翼翼的生怕皇后看出来。
却是一眼就看到了段绯绯的那张脸,可不正是和张淑妃长的一模一样?
她内心冷笑一声,放下围帽轻声笑了笑:“可不是张姐姐么,这张脸,我做梦都忘不掉呢。许是张姐姐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这才托人重新带着她的遗愿回到后宫吧?想来也是,她死的那么惨,一病就是大半年,可以说是死不瞑目啊!”
皇后背脊一凉,用力遏制住了喉咙里的尖叫,伸手指向余贵妃,大声呵斥道:“大胆余氏!你在这里妖言惑众什么?人死了便是死了,哪有什么托人重新回来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在后宫里弄这些巫蛊之术吗?”
若是从前,余贵妃早就伏低认错了,这次她偏偏刚了起来:“姐姐您这是在说些什么?您倒是仔细瞧瞧啊,这张脸难道不是张姐姐独有的吗?哦,除了多了颗眉心的朱砂痣。我就不信姐姐没有梦到过她,梦里的张淑妃应当也是这副模样吧?”
现场吃瓜吃的正带劲的叶斐然差点笑出声来,心想余贵妃这是在拿话点皇后呢啊!
这是告诉她,你当初做的亏心事,冤魂是不是找你索命了?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这不是找上门儿来了?
皇后果然吓的脸色煞白,低声念叨着:“疯了,疯了,余贵妃你莫不是疯了?”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同她说话,就不怕她把她打入冷宫吗?
可她眼下却顾不得余贵妃说什么了,只想着快点阻止皇帝把绯玉公主纳入后宫,便上前痛心疾首道:“皇上,忠言逆耳,但臣妾还是要说。此时内忧外患如此严重,皇上却只顾着自己享乐,从不顾百姓安危。山东大旱甚是严重,这个时候可不是取乐的时候啊皇上!”
皇帝看到淑妃这张脸,哪还顾得上别的,冷声笑着看向皇后:“所以呢?先说外患,四国向我大宁朝拜,连北辽也签定了三年内不生战事的条约。哪来的外患?再说内忧,呵呵,依朕来看,这大宁最大的内忧便是你敬国公府吧?把持着朕的吏部兵部户部,如今还管起朕的后宫之事了?朕不是早就说过,余贵妃掌凤印。上次的事朕已经不和你计较,皇后难道是忘了自己还在冷宫行走期间吗?”
皇后脸色煞白,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皇帝,哭哭啼啼道:“皇上,您不能这样,您如果把此女子纳入后宫,那臣妾……臣妾就不想活了!”
皇帝看到皇后就心烦,竟是直接一句:“那你就去死!也省得在朕的面前碍眼!”
这句话虽然是生气的时的无心之言,但也足以看出皇帝对皇后的厌恶了。
这时,小太监捧着余贵妃的画像到了,皇帝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将那画像展开。
画像里的余贵妃是她初入宫时,皇帝亲手给她画的。
里面的余贵妃也是十八九岁的模样,青春美丽,身姿妙曼,只是气质里透着十分的温和淑雅,这也是皇帝封她为淑妃的原因。
再看绯玉公主,她则是一脸的天真烂漫,俏皮灵动,尤其是那双眼睛,满是不谙世事的纯洁。
她看到那画像后上前几步,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笑出了声,随即转过头来看向皇帝:“皇上,您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意?否则你的宫里为什么藏着我的画像?”
绯玉公主一开口,皇帝的梦就有些醒了,心里便有些畅然。
他心想是了,淑妃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有人死而复生。
她不是淑妃,淑妃性情温软柔顺,不会像绯玉公主这样扬起下巴说话,更不会这么大声的直视他的眼睛。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公主自己也认错了吗?这不是你的画像,而是朕的淑贵妃,张氏敏潼,是朕最最心爱的女子。”
绯玉公主的眼神里闪现出几分异样,随即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必她一定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女子,所以才会如此得皇上的爱重吧?”
皇帝嗯了一声,点头道:“她虽然看似温吞,却是极其聪明的。朕认识她的当天就知道,她是个十分聪明且知分寸的女子。但就是太聪明了,处处为朕着想,处处只想让朕顺心,却独独忽略了她自己。他们都不知道,以为淑妃只是大选选中的秀女。其实不是的,朕初识她时她才十四岁。满城芳华,独有她能入得朕眼。只怪朕无能,连她都护不住。”
说完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又转头看向绯玉公主,说道:“绯玉公主还年轻,年少时的喜欢,有时候是自己给自己塑造出来的假象。如果真正认识了……”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叶斐然都跟着吸引去了注意力,他心想皇帝这是要给绯玉公主发好人卡喽?
皇后心生欣喜,心想皇帝果然还不算糊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蛮族女子要不得。
然而这个时候,一直置身事外,认真削着木雕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六皇子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将木雕放下,起身缓缓走到了绯玉公主的面前,扬起脸冲着她叫了一声:“母……妃。”
一时间,满场寂静,所有人仿佛都忘了呼吸,全都聚精会神的朝六皇子看去。
皇后更是被惊的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已经痴傻了三年的六皇子,不论怎么都不相信他竟然会说话了。
相反的,皇帝却在短暂的震惊后转为极度的喜悦,他上前蹲在了六皇子的面前,双手轻按住他的肩膀问道:“琮儿,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来,你来告诉父皇……她是谁?”
六皇子抬头看了一眼绯玉公主,开口道:“母……母妃。”
皇帝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他一把将六皇子楼进怀里,喜极而泣道:“没错!她是你的母妃,她就是你的母妃!朕的琮儿会说话了,朕的琮儿终于会说话了!”
萧琮又来了一步神助攻,抬手指向绯玉公主:“她是……母妃!”
一下子说了四个字,皇帝喜悦的不能言表,恨不得大赦天下以抒发自己的喜悦之情。
他高兴的语无伦次,开口道:“来人,快快请太医。快让太医……给朕看看,琮儿他真的会说话了!”
太医很快便拎着药箱来到了凉夏宴大厅,半跪在地上给六皇子把了脉。
把完脉后太医诚惶诚恐的说道:“皇上,殿下的脉搏沉稳有力,无任何异常之态。想必,这些时日以来时有进补,导致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恢复。如今更是突破了心理上的桎梏,终有一日能与正常人无异。只是……只是……”
皇帝一脸急切的问道:“只是什么?”
太医躬身答:“只是,突破六皇子心理桎梏的契机要把握住,更要多加刺激他的感观,这样可以让六皇子恢复的更快些。”
皇帝当即明白了,让他的六皇子突破心灵桎梏的,不就是眼前这位与淑贵妃长的一模一样的绯玉公主吗?
他深深看了一眼绯玉公主与张淑妃那张别无二致的脸,虽然心里极其不愿,但为了他与潼儿唯一的孩子,他也只能下令道:“听说绯玉公主来京城为的是要与朕相亲?既然如此,绯玉公主以后就留在宫里吧!既是相亲,那定要多多了解彼此才是,这样才能更加深入的看清对方是否真是自己想要的人。赐绯玉公主紫金腰牌,可自由出入皇宫,即日起入住柔福宫。”
绯玉公主垂首应答:“多谢大宁皇帝陛下,绯玉一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而一直旁观吃瓜的叶斐然却一直想不通,这场大戏在外人看来,是六皇子借由那个与自己母妃一模一样的女子的刺激,缄默三年的他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但事实也只有苏家人知道,六皇子早就会说话了,而且如今还说的十分流利。
那么他这么做,就肯定有其深意,他是想借这件事让绯玉公主入宫?
而绯玉公主刚刚在听到六皇子叫她母妃的时候,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转,难不成仅仅是因为她听到这样感人的母子情深故事感动的哭了?
但不论如何,让绯玉公主入宫把这趟水搅浑了,对于他们苏家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听了皇帝刚下的令,此时仍旧跪在地上的皇后怒目圆睁,却又颓然的坐回了地上,内心极度的不甘滋生。
凉夏宴散了后,她便将柳贵人召进了自己的宫里。
柳贵人的表情也不好看,虽然她并不在意皇帝纳谁入后宫这件事,但南诏的人却不一样。
南诏擅长用毒,而且可以操探毒虫,和她所修习的蛊术正好相克。
蛊虫说白了就是毒虫,南诏人擅长用芦笙操探毒虫,并与它们达成沟通,也就是说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的蛊虫,极有可能为他们所用。
而且她也有好些天没见到自己的母虫了,那母虫每每月圆之夜都会飞来饮自己的血以解□□之苦,这个月圆之夜却没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遇到了雄虫,可就在南诏来使过来这个节骨眼儿上,它却偏偏消失不见了,十有八九是遭了南诏人的毒手。
柳贵人越想越气,跪到地上对皇后道:“娘娘莫怕,来一个,臣妾为您对付一个,来一双,臣妾为您对付一双。区区一个南诏公主罢了,连余贵妃和张淑妃都是您的手下败将,还差她这一个吗?”
皇后听了以后仿佛遇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当即拉住柳贵人的手道:“我的好妹妹,你对我简直太好了。你放心,外面两位柳大人,我们王家都会好好罩拂。尤其是小柳大人,一定保他平步青云!只要妹妹能帮我,一切都好商量。”
柳贵人笑了笑:“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我现在为您所用,自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段绯绯,我要让你为我的母虫偿命!
马车里,回苏家的路上,六皇子跪到了苏皓云的面前,躬身请罪。
苏皓云当即把他扶了起来,连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你贵为皇子,别动不动就下跪。我知道,今夜你定有自己的考量,你可以不必解释,也不必向义母澄清什么。义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需要,苏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更何况,就连我见到那绯玉公主都差点恍惚了,还真以为是潼儿死而复生了。”
六皇子垂眸,眼睫深覆在眼下,开口问道:“义母真的不问为什么吗?”
苏皓云笑了,意有所指的掂了掂怀里的叶斐然:“如果我要问为什么,那要问的是不是太多了?是不是连你也好奇,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但既然来了,便是命中注定的。既然冥冥之中已有定数,又何必问那么多为什么?”
六皇子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义母大智慧,琮儿自愧弗如。但请义母放心,我所做的一切,不会对苏家有任何坏处。苏家是孩儿的救命恩人,孩儿只为报恩,不为别的。”
苏皓云只当他说的是自己收养他,助他逃离了皇宫那个狼窝,也没往别处想。
便拍了拍他的发顶,温声道:“义母帮你,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闺中好友,不想负了她的重托。不过如今咱们母子处的好,只要你好好的,便不用向义母请罪。义母也不关心别的,只希望你和斐儿这辈子平安顺遂,那我这个做娘就就安心了。”
六皇子内心感动之余,也理解了苏皓云如今的处境。
试想一下,如果他有一个莫名奇妙直播心声的亲生儿子,又有一个莫名奇妙带着前世记忆一心匡扶社稷的干儿子,那他估计也得怀疑人生。
这么想来,苏家人果然都非同凡响,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镇定自若。
而这时的叶斐然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六皇子果然不是一般人,那么他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呢?
叶斐然感觉他应该是重生,如果不穿越,怎么可能一清醒过来就开始兢兢业业的搞事业?
他和二表哥戚戚查查说的那些话,他可是都听到心里去了。
叶斐然心里大声的碎碎念着:【其实就算是重生也没什么的吧?年纪就是大一点,大一点更知道心疼宝宝啊!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这么关心我,不是因为他少年老成,而是因为他本来就老。】
六皇子:……
崽崽你别这样,上一世我死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岁,这算老吗?
仔细算起来,叶斐然可要比六皇子还要大的,毕竟他穿书大礼包那天已经二十二岁了。
众人回到苏府,苏皓云把宫里发生的奇事告诉了苏皓青和苏夫人。
苏皓青好奇道:“那绯玉公主真的和淑妃娘娘生的一模一样?那皇上这是在搞……替身文学?”
嗯,这替身文学是和叶斐然学来的。
听的在一旁喝奶的叶斐然呛了一口奶,咳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苏皓云假装没听见,摇了摇头道:“替不替身的不知道,反正人是留在了皇宫,并入住了淑妃娘娘的柔福宫。不论一开始皇上有没有心让她做替身,眼下怕是要坐实了替身这件事了。”
恐怕不出半日,京城上下都会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道皇帝在他们口中会是不忘旧人的情种,还是只知道贪恋美色的昏君。
其实是他们看来,今上已经是很不错的守业皇帝了,哪怕他没有能力开疆拓土,至少把祖宗基业守的还算稳固。
如果能这样无功无过的守上几十年,再教养出一位更有德才的贤君那就再好不过。
但根据叶斐然心声里的预警,情况好像不容乐观。
新君是四皇子,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四皇子必是敬国公府的提线木偶。
今上还短命早亡,没等到四皇子成长起来便撒手人寰,无疑更是加巨了四皇子成为提线木偶的情况。
倒是这个新来的绯玉公主,让所有人都看不清楚,但他们眼下至少知道,这个绯玉公主是他们阵营的人。
叶斐然被六皇子顺了半天气,刚刚呛的奶才算缓过来,心声里滋儿哇乱叫着:【呛死小爷我了!喝个奶容易吗?舅舅还真是潮,竟然还知道替身文学这种烂梗。想必平常也没少看小黄书吧?】
苏皓青老脸焦黄,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聊,我去看看老刘守夜的事儿安排的怎么样了。”
他一个口误晚节不保,我怎么知道什么小黄书里有替身文学?
还不是你小子那天突然来了一句替身文学,我一时好奇就记住了。
叶斐然的心声仍然不消停:【还有,六皇子把那个和淑妃娘娘长的一模一样的绯玉公主弄进宫,还让皇帝玩儿起了替身文学,到底是图啥?啧啧啧,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满屋子苏家人和六皇子听着叶斐然的碎碎念都无语了,这小家伙也太能念了,属唐僧的?
叶斐然心想我也就是能说了点儿,上辈子要不是因为生活困难,我高低也得是个rapper。
六皇子却听不下去了,他担心再说下去小家伙主不要把苏家人都得罪光了,连忙上前道:“天不早了,斐儿,我们回房睡觉吧!”
叶斐然却夸张的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心声里道:【你在说些什么?谁要和你睡觉?】
众人:……
六皇子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抱起他来抱回了房间,哪怕是在家里也不能允许他这样丢人现眼。
随着月龄的增涨,叶斐然已经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显眼包。
随着夏日的来临,四国朝会也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北辽使团来势汹汹,摆明了是冲着打大宁人的脸来的。
带了一整队的铁骑兵,马蹄铁走在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可能北辽人自小生活在苦寒之地,寒冷的气候催生人的性情和身体潜力,以至于他们长的都是人高马大十分强壮。
这一整队的铁骑兵更是精挑细选出来,为的就是来大宁炫耀一下他们的威风。
苏予澜很是看不上的冷笑一声:“战败小国,还好意思这么张扬,三年内不战的求和书难道不是他们主动要求签的吗?”
旁边洛亲王打了折扇,一边给他扇着一边道:“消消气消消气,小国就是这么小肚鸡肠,越是没有什么越是想炫耀什么。听说北辽正闹蝗灾,开春草皮都被蝗虫吃了个干净,别说战马了,连牛羊都饿死不少。这些铁骑兵,还不知道他们是花了多大力气省下来的。咱们大宁要有大国风范,不与小门小户一般见识。”
苏予澜也听说了北辽蝗灾的事,随即也叹了口气:“罢了,左右都是百姓苦,当权者哪管得了那么多。他们只想争权夺利,哪顾得上百姓死活。希望北辽的百姓也能安度此劫,蝗灾早早退去吧!”
洛亲王道:“一般蝗灾也就一季的事儿,到了冬天,他们放一把火把草地一烧,那虫卵就死个七七八八了。北辽的蝗灾一般都好处理,他们地广人稀,百姓也以游牧为主。咱们大宁的蝗灾才难,每年都要出动大批的去蝗队。今年不打死,明年来更多,烦不胜烦。”
苏予澜意外的看向洛亲王,问道:“你还知道这些?”
他对洛亲王不学无术的印象太深刻,还以为他并不懂这些治民之策。
洛亲王轻笑:“苏大人啊!你这是小瞧我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就这么差?”
苏予澜清了清嗓子,指了指前方越走越近的北辽队伍道:“别说了,北辽使团到了。”
北辽来的人是今任可汗之子,据说已经被立为太子,名叫耶律铭。
苏予澜和洛亲王上前,仍是一套老旧的说辞:“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鄙人苏予澜,乃是这次四国朝会的主理官。幸会幸会,耶律铭王子。”
耶律铭下了马,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朝苏予澜和洛亲王行了一个辽族礼,开口道:“苏大人,久闻苏家军大名,却不知道原来在文治之上还有这样的造诣?”
苏予澜意外于耶律铭对中原文化的熟稔,看来这次北辽使团真是有备而来。
他谦逊道:“鄙人不才,自小体弱,习不成武,无法继承苏家衣钵。没办法,只能勉强学些文治之流。”
耶律铭仰脖长笑一声道:“你们中原人就是喜欢自谦,今科状元如果都算勉强的话,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不勉强?”
洛亲王知道苏予澜不喜欢应付这样的人,便开口道:“耶律王子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到驿馆内歇下?我们安排了丰盛的饭菜,诸位也好饮马进食,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耶律铭点头:“也好,那就有劳洛亲王了。”
说完耶律铭又上了马,对旁边的头头说道:“也不知道大宁皇帝怎么想的,让一个五品官和一个不入流的王爷来迎接我们,简直是不把北辽放到眼里。”
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可能是故意让苏予澜和洛亲王听到。
这俩人倒是挺默契,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安置好了耶律铭,洛亲王和苏予澜便去朝皇帝汇报了一下关于四国朝会的情况。
北辽是最后一个抵达京城的使团,本来他们早就应该到的,不知道为什么路上耽搁了好几天。
就这样,一直拖拖拉拉拖到了四国朝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北辽使团才终于到了。
叶斐然却对北辽的使团没什么兴趣,显然他更想知道,那个和淑妃长的一模一样的绯玉公主怎么样了。
于是他打开小电视,如他所料,皇宫线又解锁了一个新瓜线。
叶斐然打开新瓜线,就看到皇后的贴身宫女直接进了绯玉公主住的柔福宫,一副资态高昂的直接下令:“今晚皇后娘娘设宴,烦请绯玉公主前去赴宴。”
绯玉公主不是一个人入住的柔福宫,她带了二十几名南诏来的侍婢舞姬和护卫,其中有两名贴身护卫还是南昭最为出类拔萃的御虫师,腰上分别别了两枚金银芦笙。
一名护卫上前道:“我家公主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这些天身子不适,就不去参加贵国皇后的宴会了。”
宫女却冷冷的哼笑了一声:“你以为皇后娘娘的宴会是你们想不去就不去的吗?我过来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皇后娘娘的宴会还没有人敢不到场的。”
宫女没和南诏人打过招呼,以为她们像宫里的其他宫女一样好拿捏。
也是她们在宫里横行惯了,苏老太妃不住皇宫,皇后在这宫里就是最大的,皇后的贴身宫女都跟着无法无天霸道跋扈。
谁料这回却踢上了铁板,另一名护卫直接上前怼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说了我家公主水土不服身子不适,说了不去宴会就是不会宴会。你们中原人耳朵都是聋的还是傻的?”
那宫女显然没在宫里被这样对过,当即脸色难看道:“你……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来人,给我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的嘴!”
宫女身后有两名下等宫女,当即上前就要去架住那名护卫。
谁料护卫飞起一脚,直接将那两名下等宫女给踢飞了。
宫女吓的后退一步,嚷嚷道:“你!你你你!你竟然在宫里行凶!我!我我我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那护卫怎么可能受她的气,飞身拦住了她的去路,一巴掌就要抽上去。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银月,银烛,不得无礼。”
被唤作银月的护卫把手收了回来,冷哼一声道:“公主,是这小丫头不把您放到眼里,我就是给她点教训。”
那宫女哪见过这阵仗,已经吓的躲在树后面哇哇叫了:“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这里可是皇宫,皇宫里皇后娘娘最大。我是皇后娘娘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你们这么做不是直接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绯玉公主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道:“小宫女,首先你要弄清楚,我是你们大宁皇帝请来的客人,不是你们后宫的嫔妃,也不是你这种小宫女可以随便使唤的。还有,我倒是要问问你,这皇宫里……谁最大?”
那宫女变了脸色,吞吞吐吐道:“我……我说的是后宫,后宫里当然皇后娘娘最大的!”
绯玉公主道:“哦,你也知道是后宫啊?我还以为皇后的权力还真的要盖过你们大宁皇帝了,连他请来的客人都可以呼来喝去。要不我去问问你们大宁皇帝,到底是皇后大还是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