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傅云青走上台的时候,顿时引得满座哗然。
“卧槽,还真是傅学霸啊!”陈博洋惊得声音格外的大。
旁边的兆曲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好意思地对前排的某位“荣誉校友”尴尬一笑。
“你踏马小声点会死!”等陈博洋眼神示意了,兆曲这才骂骂咧咧地松开手。
“我这不是惊讶嘛,”陈博洋偷摸摸地说,“这么多大佬竟然会让傅学霸做代表上去!”
后面的讨论声不小,显然人类的震惊和疑惑都是相通的。
舞台上。
男生身姿挺拔,制服工整,所有灯光只聚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垂下眼,神色平淡地注视着台下。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傅云青开口,语气一如平常地冷淡,“很荣幸今天在台上作为荣誉校友代表致辞的引领者。”
“在这里,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扬城附中的学子,”顿了下,他说:“下面有请我们的赵明阳学长上台致辞。”
前排站起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扣上西装的扣子,缓步走上台。
傅云青转身,将手里的话筒递给对方。
男人伸手点了点他,无奈地一笑,接下了话筒。
“你不说两句吗?”
傅云青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笑道:“竟然把话筒直接交给了赵明阳。”
男人看着只有二十多岁,倒是很年轻。
傅云青侧眸,淡声道:“这是对母校致辞,我还在这个学校读书。”
荣誉校友代表致辞本来是一个人,后面又加上了他,但傅云青很清楚,学校选他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他如今的另一个身份,詹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
“风秀于林必催之,”男人轻笑,“你倒是挺明白的。”
坐在这一排座位的都是以荣誉校友的身份,傅云青对他点点头,视线在桌上的铭牌略过,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男人见状扬了扬眉,无声地笑了下,也把视线放到了舞台上。
母校如今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百年名校荣誉校友代表致辞的人选,让谁上去是有些讲究的,不是每一所学校都能拥有百年历史。
而且这么多年,这个学校栽培出来的学生不在少数,很多如今在各个体系部门里都有些分量。
加上它始终保持私立学校的模式,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学生,有钱有势的不会少。
所以,他还挺好奇,这个学校,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想毁了面前的少年。
是的,毁,成绩再好的学生,在一群已经在社会上有名有利的人面前也不过是籍籍无名,站在风口上,没点能力,只会被风刃割伤。
如今上台致辞的赵明阳是边防海事管理处处长,在扬城附中的荣誉堂里位置显赫。
他说话倒也是风趣的,致辞里引经据典,引得台下的学生笑声一片,最后结尾的时候,对母校的展望说得十分动情,台下不少人偷偷抹眼泪。
致辞后,闭幕会就结束了。
十点整,烟花会开始。
所有学生有序退出大礼堂,陈博洋他们就守在大礼堂的后门。
詹鱼表演结束就卸妆去了,他们等着人一起去看烟花会。
没等太久,后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走出来。
乍看到他们,陈博洋愣了下。
他的脑子里还是这群人刚刚在台上的模样,一时半会和穿着日常衣服的他们有些对不上号。
“喂,小同学,堵这干嘛呢,”廖师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怎么,没被揍想让我补上?”
陈博洋连忙举起手,做投降状:“别别别,师兄,我就是来等鱼哥的,我们无冤无仇啊!”
兆曲和陈夏楠见状一溜烟退出三米远去,嘻嘻哈哈地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廖师兄哦了一声,笑道:“怎么就无冤无仇了,没揍到你俩,我可是损失了一顿饭的。”
“我请,”陈博洋大声地说,“我请师兄吃啊,师兄想吃啥都行!”
“廖远,你可真有脸啊,”古师姐走出来,“啪”地一掌拍在他的背上,“让小孩儿请你吃饭,你也好意思。”
廖师兄哈哈一笑,松开陈博洋:“脸皮厚到处蹭,才能让我营养均衡。”
古师姐翻了个白眼,单手揪住他的衣领:“赶紧走,别给我丢人了。”
廖师兄被扯得歪歪斜斜,还不忘嚷嚷:“我改天来找你吃饭啊,小同学!”
“好好好。”陈博洋挥手。
一群人逐渐走远。
“我鱼哥怎么还不出来,这是人丢了啊?”兆曲纳闷地探头去看,正好对上詹鱼的脸,顿时惊得一哆嗦,“嚯,鱼哥你这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詹鱼瞥他一眼,嗤笑:“需要我安抚你吗?”
“不不不,不用,”兆曲连连摆手,“我就随口一说。”
根本不敢想,他鱼哥安抚别人是什么样子,估计会残废吧。
“烟花会还有一会儿,我们现在去小吃街逛一逛?”陈夏楠问。
“行。”詹鱼点头,看了眼周遭,“傅云青没跟你们一起?”
“没有,傅学霸跟着校长他们走了。”陈夏楠一脸惆怅,有苦难言。
詹鱼啧了声,颇有些可惜:“这当领导的就是忙啊。”
几个人朝着小吃街的方向走。
穿过学校的小树林,抵达操场和运动馆附近,就是临时设置为小吃街的区域。
沿途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朝着小吃街的方向去的。
“再这么盯着我,”詹鱼淡淡侧眸,“就杀了你们。”
一直在偷窥的陈博洋和兆曲倏地一收,做贼心虚地嘿嘿直笑。
“我现在看到鱼哥你的脸我都会有种不真实感,”陈夏楠感叹道,“鱼哥你刚刚的表演,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认识的……人。”
他想说的是我认识的鱼哥,但最后还是换了个词。
要是这以前,别人跟他说天天和他们打游戏,打架的狠人唱起戏来是这样的,他只会觉得那个人脑子有病。
“哦,”詹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缓缓举起拳头,“你的意思是不好看?”
陈博洋嘿嘿一笑:“怎么会,哥,超绝的,你都不知道我还给你叫好来着呢。”
詹鱼偏头看他:“哦,那个突然叫好的傻子就是你?”
陈博洋:QAQ
“哥你太冷酷了,”陈博洋悲愤欲绝,“我那是情不自禁的喝彩。”
詹鱼沉默半晌,握着的拳头在他头上敲了下:“嗯,谢了。”
陈博洋一愣,摸了摸脑袋被敲打的地方,力道柔和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眨眨眼,乐呵呵地笑着跟上去:“哥,下次你演出跟我说说地点呗,我买票去看,我买第一排。”
“不说。”詹鱼自顾自往前走。
“那跟我说吧,”兆曲不甘示弱地凑上去,“我也要去,我要把第一排全都买了,让陈博洋这傻子坐我后面。”
“那我也要去,”陈夏楠跟在他们后面,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去不去,一定会去的吧,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
烟花会即将开始,很多人都没离开学校,都还等着,小吃街上格外热闹,人来人往的。
其中还有不少人穿着汉服,旗袍,cosplay的妆造。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小吃摊上挂着花灯,把一整条街照得亮堂堂的。
四个人走在一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看花灯好看,陈博洋还一口气跟老板买了五盏,一人一盏,多的那个自然是给傅学霸的。
詹鱼不想要,但看了看花灯摊子老板,最终还是收下了。
四个人就这么拿着五盏花灯,顺着人潮往前走。
“我靠,好多人,小心别走散了。”陈博洋正说着就被一个突然跑出来的小孩冲得一个踉跄。
等他抬头,刚刚走在他旁边和前面的三个人已经不见了。
陈博洋:QAQ
好冷漠的一群人!
“咦,陈博洋那小子怎么不见了?”第一个发现人丢了的是陈夏楠,他和陈博洋并排走在一起。
詹鱼回头看了眼,身后人海汪洋,完全分不出谁是谁,更别说是找人了。
“………”
“算了,你们去前面的馄饨摊等我,”詹鱼说,“我回去找那个傻子。”
“我帮你拿着花灯吧,”陈夏楠伸出手,“哥你拿着找人不方便。”
“不用,”詹鱼摆摆手,“我举着这个灯,他还能看到我在哪儿。”
“要是人太多,找不回来了,”他想了想,“我们就在烟花会汇合。”
“好。”
几个人商量好了,詹鱼举起莲花灯,仗着个子高,倒也不算费劲。
男生的身影融入人群,只有一盏莲花灯摇曳着在人海上。
“那我们现在去吃馄饨吗?”等人走远了,陈夏楠问。
“可以再买一点炸串,哈哈,”兆曲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朝着小吃摊走,“趁鱼哥不在,狠狠吃上一顿。”
平时詹鱼都不吃油炸的东西,鱼哥不吃,他们也就吃的少,都快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詹鱼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隐隐已经看到小吃街的入口了都没找到陈博洋。
他只好掉头,再往前走。
小吃街的人越发的多,遇到拥堵的地方,詹鱼甚至要侧着身才能挤过去。
“这家伙死哪儿去了?”被挤得烦躁,他忍不住低骂一声。
来回走了两圈,手都举酸了,都没找到人,詹鱼已经准备放弃了。
“啪”举在半空中的手腕被人握住,詹鱼冷笑回头:“陈博洋,你想怎么死--”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傅云青站在他身后,两人视线对上,他垂着眼,很轻地勾了下唇角:“你在找人?”
他陪着学校的领导,就在旁边运动馆的二楼,那里设置了休息用的茶室,视野也好,能看到小吃街的热闹。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一朵莲花在人海中飘飘荡荡,来来回回地绕圈,暖橘色的光把男生银白色的头发照得柔和了不少。
詹鱼眨眨眼,倏地一笑,“我在找我的公主殿下啊!”
傅云青淡淡撇开视线,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在找他,在莲花灯的照影下,耳尖还是飞上了一点薄红。
“你……”他顿了下,忽略了之前观察到的事实,淡声问:“找我干嘛?”
詹鱼笑得眼睛弯起,把手里的莲花灯递给他,乐呵呵道:“来接我的公主下班,顺便邀请公主殿下去看场烟花。”
作者有话说:
陈博洋:好好好,原来我只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傅公主的图出来啦,换在了我的专栏头像上,宝宝们可以去看一眼,嘿嘿,可惜晋江只能传500K的图,有一点糊,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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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鱼啧了声:“太吵了,人又多,等明天再说吧。”
等烟花会结束回家,少说也是十一点了,对方保不准都休息了。
傅云青微微颔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两个人并肩,顺着人流往烟花会的方向走。
“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
詹鱼啊了一声:“什么其他的事情?”
傅云青看着他,半晌,偏开头:“没事就好。”
詹鱼双手插兜,眼里闪过一抹挣扎,回头看了眼身后茫茫多的人,很快又释然了。
博然兄,不是不去找你,实在是无能为力。
“你直接走了,不用和校长他们说一声吗?”詹鱼问。
他没想到傅云青就这么跟他走了,不是说之前这家伙是跟着校长他们走的嘛。
傅云青神色不变地说:“校长让我下来逛逛。”
“哦,”詹鱼耸耸肩,赞叹道:“那他人还怪好的嘞。”
倒是和他印象中的学校领导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了。
“嗯,爷爷也在。”傅云青垂眸。
詹鱼了然地点点头:“原来爷爷是和校长在一起,我说怎么没看到他。”
他就临到上台前瞄到一眼詹老爷子,来不及打招呼就被古师姐叫走了。
运动馆二楼,临时小茶馆。
“傅云青怎么一去不回了?”校长嘬了口茶,探头往小吃街看,小吃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看了半天没找到想找的人。
“给人小孩儿自己去玩,跟着我们一群老头算怎么回事,”詹云岩笑道:“我这老头子在这陪着你还不够啊。”
“我可不是那意思,詹老您可别寒碜我,”校长深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这孩子平时做事都稳当,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还是头一遭。”
“小孩儿有些玩心是好事,”詹云岩乐呵呵地说着,拿起桌上的茶点吃了口,“这个绿茶饼味道不错。”
“您这也上了年纪了,还这么爱吃甜的,”坐在旁边的人笑道,“倒是没什么变化。”
詹云岩哼笑一声:“我忌口了一辈子,还不能老了吃上两嘴了,我一籍籍无名的老头,又不像你,还要保持对外形象。”
那人六十出头的模样,头发已经花白,整齐得向后梳,穿着板正的中山装,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但凡是行业里的人,看到他必然会认出他的身份,正是华夏戏剧学院的院长,泱南。
“我还以为这次来可以收个学生呢,”泱南笑眯眯地说,“不愧是您教出来的,越发优秀了,我上次看到他那还得是前两年给他颁奖的时候了。”
“那小子有自己的想法,”詹云岩一口茶饼一口茶地配着吃,一点形象都不讲究,“不用管他。”
他们聊的自然是詹鱼,当年詹鱼拿下青年梅兰奖,为他颁奖的正是这位泱南院长。
“对现在的孩子来说,传承什么的都太沉重了,”泱南笑道,“也就他是您亲孙子了,我那些徒弟一听我提传承人的事情,一个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詹云岩闻言哈哈一声笑,摆摆手,却是没有继续往下说:“罢了,强求不来的。”
说罢,他看向下面灯火辉煌的小吃街,喝了口茶,无声地笑笑,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
“鱼哥--”
离得还有些距离,詹鱼就已经听到了陈博洋跟个破锣嗓子地在嚷嚷。
他抬头看了眼,烟花最佳观景区是学校篮球场边的看台,陈博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兆曲,陈夏楠汇合了,三个人站在一起跟他招手。
现下,篮球场上已经放满了烟花,正中间的那个烟花筒,估摸着几个人才环得住,旁边还有很多稍微小一点的烟花筒,数量非常惊人。
“嚯,”詹鱼惊叹,“学校这么大的手笔啊!难怪学校门口守着这么多消防人员。”
不止是学校门口,学校里也有消防人员在站岗。
“嗯,还行。”傅云青走在他身边,一起上了看台。
刚一上去,詹鱼立刻被陈博洋拉住手,他感动得泪眼婆娑:“哥,听说你去找我了!”
詹鱼:“………”
“小弟无以回报,不然还是以身相许吧!”
詹鱼伸手挡住他要扑过来的庞大肉I体,面无表情地说:“你误会了,我是去找傅云青的。”
“我不信,你在骗我,”陈博洋感动地说,“我都听他们说了,哥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你不要害羞,我愿意把初吻献给你。”
詹鱼淡淡地看着他,露出个慈祥的笑容:“想死是不是?”
陈博洋:QAQ
这下,人总算是正常了,詹鱼松了口气,倚在看台的栏杆上问:“还有多久开始?”
陈博洋委屈巴巴地说:“还有二十五分钟。”
“那还早,我去趟厕所。”詹鱼站直身体,招呼了一声往外走。
虽然需要兑奖才能拿到这里的位置,但人数也不在少,此时看台上已经站满了人。
“傅学霸,你站过去点,”陈博洋岔开腿,站成人字,“我帮鱼哥占着位置。”
他们这个位置堪称风水宝座,看烟花简直不要太爽,但也是真的挤,但凡敢走,回来位置就能被人给占了。
傅云青闻言,顺从地往旁边站了站。
看着几乎要把自己劈叉了的陈博洋和兆曲,他突然说道:“你们和詹鱼的关系很好。”
这话题有些突然,陈博洋愣了下,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那可不是,我们是鱼哥最铁的哥们,天下宇宙第一铁。”
傅云青沉默了下:“我以为你们……这个圈子里没什么很好的关系。”
二代们玩在一起,大多都是因为家里的关系,父母辈在合作,或者是朋友的,他们自然也成了朋友。
“我们和那些二代可不一样,”陈博洋有些不乐意,“我们和鱼哥那是革I命的友谊,过命的交情。”
“过命?”傅云青微微扬眉。
“对啊,”说到这个话题,兆曲伸长了脖子也要加入聊天,聊起了过往的事情:
“夏楠家有段时间公司出了问题,差点破产,有几个傻逼二代就经常在学校欺负他。”
他顿了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们气不过但也打不过,对面人多,我们父母辈又不好说什么,他爸妈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管,后来——”
“后来鱼哥转了过来,”陈博洋接过话题,兴冲冲地说:“鱼哥直接把那几个傻逼干翻了,每天揍一顿,顿顿不重样,但又不留下什么伤,贼牛逼!”
他们三儿是幼儿园就在一起玩的了,和其他的二代没什么区别,除了读书,其他时间就是吃喝玩乐。
那个时候,陈博洋还虚胖,陈夏楠被欺负他和兆曲只能看着干着急,二代们的圈子就是这么现实,墙倒众人推。
哪怕他们天天待在一起,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直到初一期中后,詹鱼转到了扬城附中。
他们第一次知道,有人打架这么会,打得又疼又不留痕迹,让那几个二代想告状都不知道怎么证明。
接连几次后,那些人就不敢再和他们作对了,两拨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说,学霸你可以觉得我们是百无一用的富二代,但不能质疑我们和鱼哥真挚的感情!”
陈博洋说得信誓旦旦,还把自己说感动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滚蛋,你才是百无一用的富二代,”兆曲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老子有用着呢,上次月考数学还比你高三十分。”
“三十分咋啦,”陈博洋把他的手搡开,“还不是不及格,夏楠高我三十五分,你看他骄傲了吗?”
陈夏楠臊得脸红:“……这么丢人的事情,你们能小声一点吗?!”
他们吵吵嚷嚷地,要不是还要占着位置,估计都能打起来。
傅云青看着,神色平淡地收回视线。
詹鱼一路挤着出去,衣服都被扯歪了才走出人堆。
他走到没什么人的角落,拿出手机,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的消息。
一条是微信的,来自刘老七。
一条是支I付I宝的,来自山。
詹鱼先点开刘老七的消息,是一条语音,他举起手机贴到耳边,刘老七那特有的破锣声线从听筒传出来--
“那个电话号码的使用记录我整理出来了,你给我个邮箱,我发你邮箱吧。”
詹鱼把自己的邮箱地址发过去,对面立刻回了个猥琐的OK表情包。
“………”
詹鱼忍了又忍,才不至于吐槽他,又点开支I付I宝的消息。
拿到号码的那天,他申请添加对方为好友,但对方没有通过,于是他干脆转了一万块过去。
陈峡不可能犯给错号码的低级错误,所以他不用担心转错人。
后面他没再转过钱,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对方果然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
[山:你是小鱼吧?]
詹鱼回了个嗯。
对面显然是一直在等他回复,消息刚回过去,对方就立刻发了消息。
[山:你怎么给妈妈转钱呢,妈妈给你号码只是想和你保持联系,你快把钱收回去]
说完,她那边就转了一万块过来。
詹鱼又把钱转了回去。
[闭嘴,詹同学有话要说:你是我妈,我给你钱怎么了,你要是不收,我以后都不会再联系你了,这钱不要就拿去丢了吧]
想了想,他在这段话的后面,加了个生气的表情。
“这样应该就很像爱而不得的叛逆期小孩了吧。”詹鱼嘀咕着,又转了一万块过去。
输入那几个零的时候,心疼得他直抽气。
果然,只有自己赚的钱花起来才知道心疼,以前他基本都是拿着家里给的信用卡在用。
信用卡每个月是孙雨绵在还,大一点的开支她都会问,但不会限制他花钱。
不过詹鱼大多时候都在爷爷那边学戏曲,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打游戏,能花钱的地方不多。
至于陈博洋那几个,以前倒是很能花,但跟詹鱼玩在一起后,爱好逐渐开始一致,莫名也变得“勤俭持家”起来。
詹鱼花钱不多,也没什么概念,如今看着逐渐缩水的余额,是越发的心疼了。
“不行,得赶紧把这事儿给结束了,”他暗暗磨牙,“太花钱了。”
对面的陈峡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纠结。
半晌,才回复到,
[山:那行,妈妈可以收一半,剩下的你拿回去买点好吃的]
詹鱼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对面把钱转回来。舌尖在口腔壁上顶了顶:“你别只会说,倒是把钱转回来啊!”
不过他由此确定了一件事,陈峡并不拒绝金钱,说明她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钱。
至少也是目的之一。
[闭嘴,詹同学有话要说:没事,我平时没什么地方用钱,手里还有詹家的信用卡,你不用担心我]
[山:你过得好就够了,妈妈真是太没用了,儿子你还这么小,就要帮妈妈承担这些]
想了想,詹鱼又补了句。
[闭嘴,詹同学有话要说:平时都是用妈妈的信用卡,没什么现金,没法给太多,她发现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山:你别叫那个女人妈妈,你忘记你爸是怎么死的了吗???你怎么可以叫她妈妈,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
许是这一个称呼刺激到了对方,陈峡突然激动起来,回复消息的速度变快,还加了好几个标点符号。
詹鱼沉吟片刻,做了一个合乎情理但大胆的举动。
[闭嘴,詹同学有话要说: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真的没办法相信他们是这样的人]
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地和平模式被打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山:是,都是我的错,当初我要是细心一点,再细心一点,我们也不会母子失散]
詹鱼回了一串省略号,结果跳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对方把他好友删了。
詹鱼:“………”
手机呜呜地又震了下,消息栏显示是一封邮件。
他点开随便看了眼。
邮件里的使用记录是倒着来的,最上面的是最近的记录,越往下时间越远,最下面的一条是两个月前。
詹鱼看着最上面的记录,忍不住挑了下眉。
最新的一条,是一个刚刚公证过的租房合同,前两天号码使用人租了个店面,地址是在扬城附中对面的早餐街。
比起圈子里的二代们,詹鱼和陈博洋几个没那么讲究,时不时会去那边买点吃的,也喜欢喝奶茶。
陈峡在这里租店面,心思不用多说。
詹鱼眯了眯眼,陈峡这个举动太大胆了,她还在被高利贷追债,就不怕被找上门吗?
她必定另有所图,而图谋的这件事,收益远大于损失。
在手机边缘敲打的手指蓦地顿住——
也许,她等的就是高利贷找上门,因为扬城附中不止有他,还有傅云青。
“詹鱼。”熟悉的男声响起。
詹鱼回头,看到刚刚想到的人正站在自己一米开外的位置,似乎是知道他在回消息,礼貌地保持距离。
詹鱼眯了眯眼,按灭手机屏幕,捏着在掌心转了一圈,塞进口袋。
“你怎么过来了?”他走过去。
“看你没回来,过来看看。”傅云青垂眼,视线在他的上衣口袋上略过,又淡淡收回。
“哦,刚好回了几条消息,”詹鱼咂咂嘴,感叹道:“现在的陪聊真赚钱啊,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怒赚好几万。”
“嗯?”傅云青略带困惑地看向他。
詹鱼摆摆手,乐呵呵道:“我们公主殿下就别知道这些事情了,对了,陈博洋那小子把花灯给你了没?”
傅云青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经意间蹙了下眉,说:“给了。”
“那就好,这是他特意给你买的,”詹鱼对着他眨眼,“他们人不错吧!”
傅云青沉默了下,没说话。
“你别因为他们是富二代就觉得他们人不行,虽然附中很多垃圾二代,”詹鱼苦口婆心地开解,“但他们真的是很不错的几个家伙。”
“你很想我跟他们成为朋友?”傅云青抿唇,神色极淡。
虽然是孙雨绵叮嘱过,但敷衍和认真地态度,很容易区分,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和那几个成为朋友。
“算是吧,”詹鱼双手揣兜,笑得一脸促狭,“公主既然嫁给了我詹王子,那肯定要和我的朋友成为朋友啊。”
傅云青面无表情地伸手把他的脸盖住,往旁边一转:“别成天说这些话。”
“怎么就不能说了,”詹鱼被盖住了脸,说话含含糊糊,但他还是要说,“你不能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你这是独I裁!”
傅云青脚步一顿,收回手看向他。
詹鱼被他这严肃的表情唬得一愣,也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傅云青神色平静,没什么情绪地说:“因为我会信以为真。”
詹鱼看着他,沉吟片刻,一歪头:“当真就当真啊,我也说得很认真啊。”
他确实是希望傅云青能和陈博洋他们成为朋友,有朋友,有很多的朋友是一件很好,也很快乐的事情。
这么想着,詹鱼蓦地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