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阳川刚沟通好遗体的后续火化,钱擎天便说有事要找他。
专门找了没人的空屋,钱阳川看向钱擎天。
“你怎么这么早就把楚酒叫回来了。”
钱擎天皱眉:“大哥死的时候没有立遗嘱,这个时候应该先确定集团内的股权落在你手里。”
“楚酒如果想要和你分一杯羹,再说出你并不是大哥的亲生儿子,到时候继承集团的是谁就很难说了。”
“可楚酒本来就有资格知道父亲的死,至于其他的事情……等父亲葬礼结束后再说吧。”
钱阳川也不希望楚酒和他争夺继承权,但比起其他老狐狸,钱阳川还是年轻,不会把利益放在首要思考的位置上。
“你别忘了沈津折。”
钱擎天说破那个秘密。
“沈家太子爷曾经有个喜欢的人,与楚酒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听闻沈家太子爷的心上人跟钱家的相貌有几分相似,钱青山才决定那么快找回楚酒,想借此机会看是不是能与沈家交好。
只是付出一个儿子就能换来沈家的帮助,这在钱青山看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只是这份谋算还没来得及落实。
“如果沈津折因为这几分相像,选择插手钱家的事,站队楚酒呢。”
这与钱擎天一直来的阴谋完全相悖。
钱阳川突然发现,向来温和的二叔露出了阴鸷可怕的眼神。
他吓了一跳:“二叔你……”
注意到自己没有控制好表情变化,钱擎天立刻垂下眼叹气:“算了,这些事情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
钱阳川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二叔向来没有野心,对他又那么好。
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等钱阳川离开,屋内只剩钱擎天一个人。
钱擎天脸上的表情立刻落了下去,目光带着阴沉的算计。
没用的东西。
他解决了钱青山,钱阳川依旧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钱擎天不想自己的谋算出现任何失误,可楚酒与沈家一直是变数。
他杀了真少爷,又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个楚酒。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钱擎天不能让钱阳川对自己产生怀疑,也不可能让突然出现的楚酒搅局。
他需要更多掌控钱家的话语权,不然那边……他无法交代。
钱青山的葬礼不用楚酒出力,钱阳川好像只是单纯的把他叫回钱家。
倒是赵莉茹似乎将老公死了的注意力转移到楚酒的身上,只是在钱家别墅留了几天,楚酒都被骚|扰的不行。
楚酒:“……”
楚酒感觉在钱家的这几日比一个月的时间还要漫长。
他只能晚上的时候和许钦墨打电话,偷偷和许钦墨诉苦,才能得到一些慰藉。
钱青山死掉的消息已经公布出去,马上就是葬礼与悼念会了。
除了那些亲戚朋友,和钱氏集团有商业往来的也都派了人到现场。
主持的人是钱阳川的二叔钱擎天。
葬礼变成了一个交际场所,男士穿着黑色西装,女士头上带着黑纱,口袋里还别了一朵雪白的花。
虚伪的叹息,落两滴泪,又暗中打探着钱氏后续要由谁掌权的消息。
本该是钱阳川继承的。
那后来被找回来的那个双生子呢?钱擎天又甘愿吗。
从能力上说,老狐狸们当然是看好钱擎天的。
可钱擎天在钱青山面前一直表现的忠心耿耿,他们也摸不透钱擎天会不会抓住机会,还是会把触手可得的权力拱手让人。
楚酒躲在阳台的位置松了口气。
他这几天过的煎熬极了,今天因为葬礼开始,终于不用被赵莉茹一直追着嘘寒问暖了。
“楚酒,你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沈津折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选择了出声,抬步走来。
楚酒转过头,认出来人:“沈津折。”
为了参加葬礼这种庄严的场合,沈津折今天同样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显得干净妥帖。
宽肩窄腰,一张脸生的俊美。
“你又怎么会来这里。”
楚酒抬起一张小脸看他。
沈家太子爷竟然屈尊降贵,跑来钱家参加钱青山的葬礼。
按理来说,他不在受邀列表里才对。
春生孤儿院。
今天,春生孤儿院就要关门了,十几个年龄各异的孩子拘谨的站在门口,眺望着无人的路边。
好像期许着什么。
“妈妈,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二岁,到了能懂事的年纪,拉着孤儿院唯一的妈妈恋恋不舍。
“那位好心人只说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不能去。”
妈妈叹了口气,她其实也孤身一人,离开孤儿院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至少这些孩子有了去处。
孤儿院最小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凭借她的能力实在无法顾及这么多人。
拥挤的孩子群里,一个七岁的黑发小男孩孤僻的站在角落看书,丑陋的火伤疤痕遍布整张小脸,看上去十分可怖。
因为这个原因,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
但小男孩并不在乎,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沉着漠然的光。
“人来了。”
妈妈喊了一声,看见从远处走来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风尘仆仆,穿着一身白大褂。
她听说男人是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兼修了心理学。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发了善心接手这些孩子们。
“这就是孤儿院剩下的孩子?”
“对。”
男人摸了摸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往大手牵小手的孩子们身上看了眼,从口袋里摸出几块糖,依次分给大家。
“这座孤儿院要关门了,以后你们就要跟着我回家。”
“你们可以叫我院长,或者叫我父亲。”
对上几个孩子的目光,自称院长的男人笑得有些温柔。
妈妈推了推最大的孩子:“去吧,离开孤儿院之后要乖一点。”
“弟弟妹妹们就靠你这个哥哥照顾了。”
就这样,孩子们离开了从小生活的孤儿院,又好像没有离开。
“春生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就不换了。”
院长在门外挂起一个木制小牌子,上面雕刻下“春生”二字。
“那我们还是春生孤儿院吗?”
“不,”院长后退几步看了一会儿,“是春生研究所。”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没有正式的名字,平时妈妈按照捡回来的顺序喊他们:老大、老二、老三。
被院长带回来后,他们有了干净的白衣服和标着数字的漂亮牌子。
“以后你们按照手环上的数字称呼对方。”
“那我就是002?”
“我是003!”
孩子们欢呼雀跃。
最大的孩子摸摸手上的牌子,他是001。
院里哑巴的小男孩是004。
脸上被烧伤的孩子是006。
院长平时很关心孩子的身体健康,除了营养均衡的食物,每周院长都要带他们单独体检。
006跟在院长身后。
“脱掉衣服躺上来吧。”
明晃晃的灯光照在头顶,八岁的孩子眯了眯眼睛,脸上狰狞的烧伤清晰可见。
院长伸出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疤:“这是火灾留下的吗?”
“嗯。”
被留在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有问题,没人愿意收养的孩子。
006因为小时候经历了一场火灾,全身留下了无法祛除的烧伤而被避之不及,连孤儿院的其他人也怕他。
没人和他玩的时候,男孩就会从孤儿院中找到几本破旧发黄的书,自己在角落里默默学习认字读书。
院长想了想,笑道:“没关系,我接你们回来就是想要治好你们。”
这个谎言他编织了很久。
其他孩子都逐渐信赖了他,亲切的改口叫他父亲。
只有006,虽然身体孱弱,但他好像过于聪明了。
男孩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院长从旁边的置物架上忙碌了半晌,用针管将注射物缓缓推进了他的体内。
针管从他柔软的皮肤里抽出来,最后一滴注射物落在地上。
006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血。
可惜那个时候没能离开。
在春生研究所待了几年。
院长最初的时候还保持着温柔的假面,用心理学的知识逐渐瓦解扭曲孩子们的认知。
006记得某个月,院长突然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交代001看好他们。
“好的父亲。”
不管是在春生孤儿院,还是在春生研究所,001都是那个责任感很强的大哥哥。
他拦住经过的006,那是大门的方向。
001皱着眉头:“006,你要去哪?”
和孤儿院的时候不同,研究所的高墙围绕了一圈,大门也紧锁着,还是个孩子的006很难想到办法出去。
尽管在研究所里好吃好喝滋养了身体,他的体质还是稍弱的。
“我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父亲对我们不好吗?”
006没说话。
也只有001这样的笨蛋才会觉得院长是个好人。
006比其他孩子都要聪明,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善意。
“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父亲让我看好你们。”
006看了001一眼。
明明还是个孩子,他却要比高出一个头的001气势更强。
有001,他最近是无法找办法出去了,006只能回到屋内,轻松撬开某扇门的锁。
那是院长锁起来的书房。
006选了一本书,缩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一直到那天院长回来,他远远观察着,院长的笑变得真心实意,好像在外面遇到了某些好事。
院长摸着几个孩子的小脑袋,喃喃:“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最合适的研究材料了……”
孩子们换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床位没有其他的装饰。
除了这些,一面巨大的玻璃代替了门的存在,让罪恶者能肆无忌惮的窥视痛苦。
“父亲?”001牵着004与007的手,眼神不解。
“孩子们相信我,我找到了能够治愈你们的办法。”
院长神色癫狂:“人类的身体还是太脆弱,除了人类,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生物。”
只要他找到办法能够将这些基因融入人体,实现最优解,他就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实现长生。
006回想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
院长在他们身上融合了很多基因,有些甚至不像是地球生物。
坚持不下去的孩子死掉了,最后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其实不只有这个地方的几个孩子。
但春生研究所的实验品,是院长最满意、融合进度也最快的。
这次院长喋喋不休了半天:“在001的身上测试很成功,要真的开始使用了。”
院长好像要重新改造他们。
006看了眼001,他上个星期刚被院长做了手术,背后多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伤口还没愈合。
这次的改造001应该是不用参与了,只有004、006和007。
即使有了心理预期,这次还是太痛了。
被推回房间,感受着身体破碎重组的痛苦,006咬着牙生生坚持,一声闷哼也不传出来。
旁边的004和007就没那么硬气了。
透明的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个还有001在,他回过神来,狼狈的绊倒在地上,上前握住004和007的手。
小哑巴平时呆呆的,现在倒在床上大汗淋漓,张大嘴巴无声的嘶吼。
“小四,小七?”
“哥哥,我好疼。”最小的007才五岁,算得上是001亲手养大的弟弟。
细密的鳞片从他的身上生长出来,是带着浅蓝色的金。
院长将他们三个人当作样本,融合了不同浓度的基因。
那块金灿灿的龙骨被切割缝合进了006的身体。
007也获得了一小部分,可他似乎没办法承受住这份排异反应产生的疼痛,一整晚都在喊疼。
院长第二天查看的时候,007已经哭哑了嗓子,被当作垃圾翻看了一会儿,扔出了房间。
“居然死了,连这点疼都扛不住。”
院长皱了皱眉头,不太满意这次的实验成果。
他拿到的那块骨头是不可再生的,用完之后就没有了。
虽然还可以从实验品身上再将基因提取出来,但是死掉的实验品可做不出完美的实验。
幸好还有另一个。
院长靠近006,仔细观察他的状态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迫不及待的抬起他的头。
“没有了!烧伤留下的疤痕居然没有了。”
006察觉到院长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心中下意识的升腾起一股恨意。
但他的手腕脚腕都绑着枷锁。
再等等……再给他一点时间。
那次改造后,006成为了院长的心头好。
他不止一次的躺在冰冷的实验床上,经历断骨重生的痛。
龙骨让他获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恢复能力,隐藏在烧伤后的容颜也得以见人。
带着少年人雌雄莫辨的美。
他今年应该十几岁了?
经过改造的身体让他的成长异常缓慢,看上去还是和十岁的孩子一样。
可006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却已经不再那么孱弱。
总有一天,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逃离春生研究所。
年轻的特管局队员囫囵吞枣看了一遍,暂时将入局考核背到这里,合上档案:“那这个006怪惨的啊。”
“这份档案是从他口述的吗?”
带着他的老队员掐灭烟头,看了他一眼:“别那么幼稚,当初特管局为了追他,可是废了很大的力气。”
“那现在这个006被收编了?”
“算是吧,配合官方做了很多实验。”
有些事情虽然依旧不能被他知道,但006现在在人类社会生活的蛮好,正在适应成为一个普通人类的过程。
“那真的算是苦尽甘来了。”
老队员抬起头想了想,语气突然有点酸:“对啊,他现在改名叫许钦墨。”
“赚的资产都能当世界首富了。”
刚才还在感叹的小队员:等等、什么??
但他有自己的途径得到消息,借机混了进来。
没人知道沈家太子爷今天在场,否则那些还在与钱擎天交流的客人,早就过来围住沈津折,极尽所能拉关系了。
想起因为许钦墨暗中使绊子,让他最近一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沈津折脸色就黑的要命。
老男人的手段就是肮脏。
兵不血刃。
“我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
沈津折的目光紧紧盯着楚酒,声音沉沉的,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的表情知道答案。
“你认识姚安对不对?”
“他现在在哪。”
今天的天色沉闷闷的,像是预兆着晚上会有一场雨的来临。
沈津折来的时候就做好准备单独会见楚酒,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结果,所以拉上了阳台的窗帘。
外面的人声被隔绝,只有几束微弱的光线从窗户外面透进来。
尽管如此,沈津折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还是轻微颤抖着,紧张的等待楚酒的回复。
明明是在外面会受到旁人追捧的沈家太子爷,居然也会有这么惴惴不安的模样。
看沈津折今天的架势,是不说不行了。
楚酒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真的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
“姚安他……”
楚酒对姚安并不熟悉,还是从沈津折口中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记得他的。
只是这份重视已经来的太晚了。
楚酒看着沈津折的脸,轻轻道:“他死了。”
外面的树叶被风吹的颤动。
这几个字落下,好像是某种迟来的审判。
沈津折忽然觉得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大脑一片混乱。
沈津折失魂落魄的走了,楚酒在阳台处看了一会儿外面草地上铺设准备的场景,又摸出手机来。
他其实有点想和许钦墨聊天。
葬礼太无聊了。
但是这个时候许钦墨还在工作。
和总裁文小说里那种无所事事的总裁不一样,真正的总裁每天要干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
楚酒上次去许钦墨的公司,已经从他办公桌上高高摞起的一堆文件窥见了真实面目。
每天跟许钦墨聊天的时候,小章鱼都能听见那边李特助在一板一眼的汇报工作,又因为楚酒的原因,不时的压低声音或者中断汇报。
“我怎么这么粘人。”楚酒喃喃自语。
“马上就能回去了,暂时忍耐一下吧。”
到时候偷偷去找许钦墨,给他一个惊喜。
许钦墨应该也在想他,楚酒想象了一下,几天不见,如果自己突然出现在许钦墨面前,他会是什么表情。
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连不时会凑上来与他说话,明里暗里打探消息的陌生亲戚也顺眼了许多。
钱家主族人口简单,但分支却复杂的很。
这些人平日里在公司里占据着一席之地,并不起眼,这时候就跳了出来。
但总归是钱青山的葬礼,他们又不敢太过张扬。
在场的人来齐后,楚酒和钱阳川在前排落座。
钱擎天走上台,看了一眼被花圈围绕的黑白照片,十分适当煽情的掉出两滴泪。
“各位朋友,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在这里举办追悼会……”
葬礼的流程漫长,拖延了不少时间,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那些赶过来的客人朋友也差不多散的干干净净,只热闹了一瞬间的别墅又安静下来。
解决完钱青山的葬礼之后,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比如财产继承,股份分割。
钱擎天拿出律师拟订的遗产继承协议。
钱阳川很信任钱擎天,所以这份协议留在钱擎天这里,除了他还没有人见到过。
再次浏览了一遍协议上的内容,钱擎天神色阴郁。
钱家有件极少人提起过的旧事。
钱擎天虽然和钱青山是兄弟,但却并不是一母同胞出生的。
钱擎天是私生子,和钱青山只差一岁。
刚出生不久,钱擎天就被抱回钱家生活长大,但是身为私生子的烙印让他在继承权上毫无竞争力。
从小时候开始,钱擎天就只能装出对钱家权利毫无动心的假象,做钱青山最忠诚的左膀右臂。
但是某天,钱擎天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人。
一个自称已经将近百岁,看上去却依旧像是壮年的男人。
“你可以称呼我为院长。”他道。
“我在进行一个伟大的研究,只要能成功,人类就可以突破寿命的限制,变得更强。”
“我想邀请你的加入。”
钱擎天心动了:“代价是什么?”
“金钱上的资助。”
“当然相应的,我也会将我的实验成果分享给你,让你体会到这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那时候钱擎天才二十岁。
他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暗中隐忍将近二十年。
但是院长的话滋生了他的野心。
比起力量和长生的诱惑,钱家似乎从一盘美味的小蛋糕变成了毫不起眼的一粒花生豆。
他隐瞒着钱青山和院长达成合作,利用院长的研究成果感受到了力量带来的愉悦感。
终于决定入局。
钱擎天确实滋润了一段时间。
可是后来许钦墨逃离了研究所,这个最得意的实验品几乎将院长多年来的研究釜底抽薪。
加上妖族和特管局的不断追查下,院长只能不断向钱擎天提出要求。
“别忘了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你要提供资金支持我的研究。”
院长以前当然不只有钱擎天一个选择。
世界上多的是愚昧的有钱人被长生和力量诱惑,愿意接触这片灰色地带,做他的天使投资人。
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有警惕的钱擎天没有被特管局盯上。
四处躲藏,等待着恢复力量的日子里,院长只能选择钱擎天。
他和院长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但天下终没有不透风的墙。
钱擎天贪图院长能提供给自己的一切,被贪婪和野心侵蚀,小动作终于被钱青山发现。
公司上面有一大笔资金去向不明,能接触到这笔钱的只有钱擎天。
那天晚上。
钱青山本来是想将所有人支开,单独和钱擎天见面,并从钱擎天口中询问真相的。
但是钱擎天和院长勾结,咬死了不知道这些糊涂账本,和钱青山发生了争吵。
造成了钱青山的死。
“本来我已经对钱家的权利不感兴趣,想着扶持阳川上位的。”
“一个身上有着诸多把柄,又天真好控制的假少爷,就算成为了钱家继承人又能有什么威胁。”
“可是你却出现了。”
打火机燃起蓝色的火苗,钱擎天拿起那份遗产继承协议,看着它的边沿处烧成黑色的灰,稍微抖一抖就随之零星,落在地上。
钱擎天不知道楚酒是什么人。
他明明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就派人秘密将钱青山的儿子带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
钱擎天当然不想让大哥的亲儿子回来。
姚安与沈津折有过一段恋情,如果姚安回来,有沈家入局,钱擎天的所作所为就更容易被发现了。
但楚酒的出现,也搅乱了他的布局。
那份遗产继承协议被烧的干净。
钱擎天面目表情的松开手,眼底倒映着跳跃的火苗。
穿着黑色皮鞋将它踩灭。
傍晚的时候,阴沉的天果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翠绿的叶子上,像是一首和谐的奏鸣曲。
楚酒望着外面厚重的乌云,思考着雨一会儿会不会下大。
这个时间还早,许钦墨应该还在公司里面。
钱家别墅虽然环境好,但却坐落在郊区,想要到市中心或者许钦墨家里的话,开车都要将近一个小时。
反正钱青山的葬礼都差不多结束了,那他说一声直接回家吧?
唔,蹭一下钱家的车,还是不要淋雨了,他回去的时候还要抱许钦墨。
钱擎天从二楼上走下来,正好看见楚酒望着外面的这一幕。
“楚酒。”他喊了一声:“怎么了?”
楚酒回过头,清澈的眼睛看向他。
“我想出门,但是外面在下雨。”
而且这只小章鱼还没有学会开车。
钱擎天看看他,笑着道:“这方便,我开车带你吧。”
黑色的迈巴赫在雨幕中前行。
楚酒坐到钱擎天的副驾驶上,乖乖系好了安全带又摸了摸。
他平时很少有机会坐副驾驶,跟许钦墨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后座。
钱擎天也很少自己开车,但他以“大哥刚去世,我送你出门,正好散散心”为理由。
于是这次出门变成了只有钱擎天跟楚酒两个人。
钱家其他人都没有发现,钱家二爷带着二少爷出门了。
楚酒看了一眼钱擎天。
这场雨绵绵不断,却又算不上很大。
雨刮器不时在玻璃上扫一下。
“二叔,我想问一下。”
这还是楚酒第一次喊二叔,少年干净清澈的嗓音平静,像是淡淡的白开水$,没什么攻击力与味道。
钱擎天:“怎么了?”
楚酒的手放在安全带上,打开安全带的插扣。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我好像全程没跟你说,我要去哪里吧。”
柔软的手指打开安全带插扣。
坐在副驾驶的漂亮少年身形纤细,随着话音落下,缓缓抬起头,露出清亮的眸子。
黑色迈巴赫踩了刹车,停在细密的雨幕里。
楚酒早就观察到。
他们已经驶离别墅一段距离了,前后望去都是平整宽敞的柏油路和路边葳蕤张扬的灌木丛,看不见其他经过的车辆。
从钱家别墅到市中心有两条路,另外一条路平时车辆众多。
这条路则因为前段时间维修,在路口立上了“施工中”的牌子,没有车辆经过。
真是杀人抛尸的绝佳场所。
正值钱家葬礼结束的忙碌时刻,没人关注到楚酒去了哪里,何况楚酒对钱家人的态度一直不热络。
就算后面钱阳川或者赵莉茹发现楚酒不在钱家,打不通他的电话,也只会以为楚酒是不想联系他们,而不是怀疑他失踪。
钱擎天拔掉车钥匙,笑着看进楚酒的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好像确实忘记问你了。”
“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想去哪里,最终只会有一个目的地。”
钱擎天收起脸上的笑,终于不再掩藏眼底的恶意。
半月前的某个夜晚。
钱擎天坐在位置上,面前站了一位蒙住全身,前来拜访的客人。
光线移动,那人抬起头,露出001斯文寡淡的脸。
最近几年,为了安全起见,院长没再亲自找过钱擎天,每次都让001代替他传话。
“东西带来了吗?”
“带了。”
001的手伸进口袋里,动作顿了一下,将那支注射剂放到桌子上。
玻璃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滚了几下到达钱擎天面前。
钱擎天拿起那支注射剂观察。
里面的液体偏向于蓝色,却在旋转瓶身的时候,隐约能看见淡金的色泽。
有种血液般浓稠的错觉。
的确像是……某种血液制品。
这个想法在钱擎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并没有让他太过在意。
就算是由血液制作的又怎么样,那是院长的行为,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保证自己花出去的钱,能够让自己得到回报就好。
“这就是院长新研制出的特效药?”钱擎天语气不满,“就这一支注射剂,你说制造它花了我几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