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刚吃完夜宵就坐车不好，和我一起走走。”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温焓往外走。
他本就身高腿长，这样大踏步的往前，温焓脚步不稳，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站在测试部的走廊。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温焓，“你说测试部的人会不会在加班？”
“不会吧，王姐都查过了。”温焓心里一阵紧张，催促道：“快点回家吧，我累了。”
“哦，好。”陆卓勋答应的很痛快。
温焓悄悄松了口气。
“我还是想看看。”陆卓勋勾起唇角，不由分说的继续拉起他向前，直到停在测试部办公室门口。
屋内里面一片漆黑，温焓心里得意，故作惊讶道：“陆总，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想抓测试部加班的人，我们项目组是那种一天都不能等的么？到是陆总你，这么急做什么？这么想赌赢我啊？”
陆卓勋看着眼前人得意的小表情，慢慢挑起嘴角，靠近温焓，毫不避讳的承认，“我就是很着急赌赢你，如果我赢了，赌注今晚就要兑现。”
随着陆卓勋的靠近，扑面而来的侵略感越发强烈，温焓微微后仰。
“你不是看到了，里面没人，那些测试电脑自带程序，设置好后，夜里自己就可以跑。”
“嗯，我知道。”陆卓勋的目光仍旧盯着黑漆漆的办公室。
一种危机感自脊背传遍全身，温焓对危险的感知一向准确，直觉不能让陆卓勋进去。
他抱着陆卓勋一条结实的手臂，靠在胸前，动作亲你，“别跟我闹了，快走吧，我真累了。”
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两人相贴的手臂上。
陆卓勋：“求我？”
温焓登时有点恼。
他都使出□□的招数，陆卓勋居然还不听他的，正要发作。
“嗯......”陆卓勋做思考状。
事情已经到这份上，温焓豁出去了，“求你了。”
陆卓勋：“唔，行！”
温焓一秒扔下他的胳膊，甚至嫌弃的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现实上演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卓勋哼笑一声：“大李，把门打开。”
跟在后面的小李拍开墙上的开关。
几声电流的刺啦声后，头顶的白炽灯亮了起来。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自己看，哪里有人！”温焓气哼哼的道。
话落，办公桌下伸出一只手，“这里！”
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人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报告陆总，都藏在桌子底下，总共九人，算上今晚，其中5个本月加班时间超过36小时。”
保安边说边脱衣服，露出里面的黑西装，对桌底道：“刘经理出来吧。”
刘经理和几个测试部的工程师呲牙咧嘴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抖着手指指向假保安，“你！你！你......！”
保安一呲牙，“潜伏。”
温焓头疼的揉太阳穴，“你们5个......”
陆卓勋：“只有5个？”
“是的，陆总，我查过，确实只有五个。”
温焓眯起眼睛，“你那失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陆卓勋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没什么，赶紧回家，温小焓先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一路被人拉着，直到上车，温焓还是蒙的。
车里的一方空间静谧无声，蓝色星空顶下，陆卓勋英俊的侧颜宛如童话里的王子。
这人居然为了抓加班，派保镖伪装成卧保安？
他今晚带着烤串过来，是不是特意的？
还有那个看似玩笑的赌约......
无数问题从脑海滑过，荒唐又真实。
一想到晚上要和陆卓勋接吻，还是吻嘴唇，温焓的全身火烧一样。
有人教他编程，教他野外生存，教他格斗......
可没人教他怎么接吻。
陆卓勋长腿交叠，将温焓的不自在全看在眼里。
他扭脸看向窗外。
车子飞速行使在海滨大道上，路灯在他侧脸上打下明暗变换的阴影，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晦暗不明的阴翳里。
直到青山老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温焓始终不敢去看陆卓勋的表情。
他不是认真的吧？
应该只是个玩笑吧？
回到屋里，温焓草草洗完澡，一头钻到被窝里，只在被子外面露出个脑门。
旁边的床塌陷下去，陆卓勋裹挟着满身的凉气上了床。
已经是冬天了，他怎么还洗冷水澡？感冒了怎么办？还要不要亲了？
他是赌输的那个，要不要主动认赌服输......
温焓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就听陆卓勋忽然开口叫了一声。
“温焓。”
温焓的身体下意识绷紧。
然而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温焓在他声音里听出一丝低落。
他把面前的被子往下拉，清新的空气和陆卓勋身上沐浴液的味道瞬间盈满鼻腔。
“和我接吻是不是让你很不舒服？你不喜欢是不是？”
温焓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有点蒙。
良久，陆卓勋才道，“睡吧。”
说罢侧过身，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重锤一样敲在温焓心上，敲得他生疼。
他拉下被子，转过脸。
陆卓勋宽阔的肩膀上，肌肉线条还是那么漂亮，背影却落寞。
黑暗里，陆卓勋侧躺着，目光定定的望向虚空。
温焓喜欢他，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他不是不开窍，他可能只是不喜欢男人......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陆卓勋回过神，转身看向温焓。
温焓收回手，清凌凌的目光纯净澄澈。
他突然起身，在陆卓勋嘴唇上啄了一下。
又啄一下。
“我不笑你，你先出来。”陆卓勋使劲儿把人往外剥。
温焓死死拽进被子，就是不松手，“你不许再提了！”
“我不提，你先出来，你不闷吗？”
温焓终于放松力道。
陆卓勋趁机把他从里面剥出来。
床头灯被按亮。
新鲜空气流入鼻腔，温焓大口喘气，饱满白皙的额头上一层细汗，眼角眉梢带着粉色，眼中泪光莹莹，没有焦距。
陆卓勋抹了一把他额头上的汗，被他皮肤的温度烫的掌心发烫。
太丢人了，温焓一时大囧，嗫嚅道：“你说不提的。”
“嗯。”陆卓勋给他拉好被子，认真问道：“还有三个亲亲，所以，你是准备赖账吗？”
从早上起来，到坐上车，陆卓勋始终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温焓看了眼前面，大李和小李已经降下了挡板，他在陆卓勋身上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陆卓勋揽过他，语气无奈，“你又不让我提。”
心知他是说昨晚接吻的事情，温焓脸上一热，“都说先欠着，我又不会赖账。”
“不是赖账的事情。”
“那是什么？”
“你在心里......，是不是很抵触和我接吻，如果不是打赌输的话，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发生接吻这种事？你和我接吻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会很讨厌吗？”
陆卓勋直接了当，一连抛出数个问题。
温焓又想当鸵鸟，这回用的是陆卓勋宽阔的胸膛。
陆卓勋十分乐意，不但没阻拦，还把人往怀里揽。
“不讨厌，谁讨厌你还天天在一起。”温焓闷闷的声音自胸口传来。
他的声音软软的，语气却肯定，“谁第一次都会害羞，我也是啊。”
会承认自己害羞的温焓太可爱了，陆卓勋一下就受不了了。
他紧紧抱住怀里人。
太喜欢这个人了。
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氏总部。
昨天偷着进行的测试被打断，今天还要继续。
随着产品的逐渐成熟，陆氏工业派出的代表将过来做初步的技术交流。
如果顺利，双方将探讨出初步验收标准。
陆氏工业也将提供样品，用于项目组做进行合格性测试，也就是把软件正式搭载到产品上，作为产品的一部分，在真实的运行环境下进行测试，而不再是模拟测试。
这才是最终考验，直接关系产品是否能顺利推入市场，关系着项目组是否能活下来。
陆氏的确是一个好企业，同时也有他残酷的一面。
无法通过内部验收，直接取消项目的案例不在少数。
电梯来到31楼，陆卓勋给温焓整理好衣领，“去吧，放轻松。”
作为项目的技术负责人，今天的交流至关重要，温焓自然要出席。
他垂下眸子，又抬起眼看陆卓勋。
陆卓勋被他看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你先去，我上顶层拿电脑，一会儿下去找你。”
他这么一说，温焓反而不好意思。
楚小豪的话蓦然在他脑海响起：你太粘陆卓勋了，即使结婚也要有自己的空间。
温焓脸上又是一热，默默在心里狡辩：什么粘不粘的，两个人搭个伴儿，习惯了嘛......
顶层总裁办公室。
陆卓勋刚准备起身，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
“进来。”
秦瑜领着刘副总走了进来。
作为公司的首席运营官，负责人力资源的刘副总直接向秦瑜汇报。
除去高级别管理人员的任命，人力资源的日常管理都是由秦瑜把关，陆卓勋从不过问。
“坐。”陆卓勋朝面前的座位一指，“如果是关于温焓组加班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刘副总赶忙道：“不敢不敢，这次是其他的事。”
说完，他求助似的看向秦瑜。
陆卓勋的目光也看向秦瑜。
秦瑜扶了下金边眼镜，开门见山道：“集团每年会推举优秀项目案例，在公司内部进行推广学习，今年刘副总想推工业软件项目组，这个项目技术难度大，行业参考信息少，属于创新类项目，但完成度和完成质量非常高，项目组成员合作顺畅，冲劲儿也足，关键是产品价值很高，后期成功推广的话，带来的降本效益尤为可观，效益和技术创新是我们推选优秀项目时最重要的衡量指标，所以，勋哥，老刘的提议我是同意的，但涉及温焓，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项目还没通过终验收，你们对温焓的信心还真是高。”陆卓勋嘴上这么说，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刘副总和秦瑜的脸色同时一变.
“温焓的项目不具备推广价值”
秦瑜若有所思，“勋哥......”
“工业软件项目的技术先进性和经济效益极高，这不可否认，但整个项目过于依赖温焓个人的技术能力，它不是一个典型的研发项目。”
陆卓勋的神色少有的柔和，“项目组成立初期，温焓已经有成熟的技术方案，他只是需要人力帮助他完成，所以他敢大量启用年轻人，同时也依赖于自身对技术的把控，他能把每一个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给每一个人下达清晰而明确的工作方向和任务，因而整个团队得意围绕着温焓高效率运转。”
刘副总和秦瑜若有所思的点头。
陆卓勋目光中现出回忆，渐渐勾起唇角，“他能清楚的预估团队成员可能遇到的问题，然后及时提供帮助，跟着他的研发人员心服口服，对他的指令执行力极高，同一批项目成员，换一个人带，绝对不可能实现今天的成果，天才本就是少数，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温焓，所以他的项目不具备推广价值。”
陆卓勋说着否定的话，语气里却全是骄傲。
公司上下都知道，陆总对这个项目的关注和参与程度超乎寻常，甚至比项目组内的人更了解这个项目。
秦瑜和刘副总一时不知道该感叹温焓的天才，还是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而且他不喜欢参加讲座和经验分享会”陆卓勋一本正经的强调，“我自己的老婆，我是知道的。”
刘副总震惊的老嘴微张。
这话实在不像是陆总能说出来的。
然而陆卓勋此刻的表情是如此熟悉，让他想起几个月前......
当时，刚开完会的刘副总迎面碰到陆卓勋。
他本想打个招呼立马开溜，却没想到被叫住。
陆卓勋亲自交给他两张表格，“我没找到秦瑜，这个你拿去登记一下。”
刘副总赶紧接过来，一叠声的答应。
陆卓勋交给他的是两张婚姻状况登记表。
为便于员工申请婚假、产假等法定假期，以及发放陆氏专门设立的婚育补贴，公司鼓励员工及时登记婚育状况。
然而在看清登记人的名字后，刘副总原地痴呆整整30秒。
婚姻登记表：登记人陆卓勋，配偶温焓。
婚姻登记表：登记人温焓，配偶陆卓勋。
凭借叱咤职场二十年练就的专业技能，刘副总终于在31秒后反应过来，“恭，恭喜陆总。”
“我爱人不愿意填这些表格，我代填的，没关系吧。”
“没，没关系，就是信息采集。”刘副总没话找话道：“情况属实即可。”
陆卓勋居然耐心的解释，“自然属实，我有结婚证。”
刘副总人力资源硕士毕业，后来又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
他敏锐的在这句话里听到一丝炫耀的意味。
但这种情况发生在陆卓勋身上，这让他有种世界观遭到冲击的感觉。
他试探着道：“恭喜，恭喜，当年陆董结婚的时候，公司是内部发函告知全体员工的，您要不要......”
陆卓勋认真思索片刻，回答道：“我回去问问我老婆 。”
......
这件事的冲击力对刘副总的影响长达数日，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依然神志恍惚。
“明白，勋哥，那我们先回去了。”秦瑜率先站起来。
刘副总跟着走出总裁办。
分开前，秦瑜状似无意的道：“下午我正好有事找温焓，到时我跟他说一声。”
“不知道温总那......”刘副总欲言又止，前几天他参了温焓一本，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本想借这次优秀项目推举示好，可现在也没推举成功。
“老刘，你的问题反馈报告，我是签过字的，我们的本意都是帮他，如果有人跟你对上，我又护不住你，勋哥第一个不会放过我，而且你把温焓想复杂了，他这人其实非常简单，下次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他说，你的好意他会清楚的。”
“刘副总。”两个人正说话，走廊里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正是温焓。
“刘副总，这是我们组的绩效考评和年度发展规划，您看看，有什么问题我再改。”温焓的态度十分客气，是年轻人对于前辈的敬重。
他把两个整理好的档案袋双手递到刘副总面前。
刘副同样双手接过来，连声道：“这怎么好意思，您直接发个信息我去取就好。”
“应该的。”温焓笑笑，“之前，谢谢您的提醒，有些问题我没想周全，您是组织发展方面的专家，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点。”
刘副总受宠若惊，“有需要的地方您随时召唤，刘某责无旁贷。”
这几天和项目组谈下来，温焓确实遇到一些问题，也看到目前项目组织架构的不足。
这个架构无法支撑起一个独立公司的运作。
他们缺少经验老道的管理型人才，且整体人才梯队的建立还不完善。
“我还真几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处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想向您请教请教。”
从总裁办出来，陆卓勋在临时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始终没看见温焓的人影。
出去找了一圈，才在会议室看见人。
他和刘副总两个，一老一少，相谈正欢。
刘副总边说变比划，时不时还要在会议白板上画个图示。
温焓则一脸认真，时而露出思索或恍然的表情。
中途，温焓给刘副总倒了一杯水。
刘副总更加来劲，简直滔滔不绝。
没人比他陆卓勋更清楚温焓有多聪明，多有悟性，教温焓是一种人生享受。
陆卓勋心里五味杂陈。
现阶段，温焓正需要组织管理方面的知识。
而刘副总坐镇总部二十几载，理论和实践经验丰富，他愿意尽心尽力的亲自教，陆卓勋自然替温焓高兴。
同时他又有点不是滋味。
有种被抢宝贝的难受和危机感。
正讲的起劲，刘副总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而不善的视线。
一抬头，玻璃门上映出一对深邃锐利的眼睛，怨念的眼神如有实质，牢牢钉在刘副总脸上。
“陆，陆，陆.......，咳咳咳咳咳......！”
刘副总一口水呛在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
温焓忙上去给他顺气，这才看见门口的人。
陆卓勋一副偶然路过的样子，冷淡如常的朝屋里的两人点头。
刘副总咳嗽的更厉害了。
“......”温焓：“陆卓勋这人就是看着严肃，其实他人很随和，很好说话的。”
刘副总吃惊的瞪大眼睛。
陆总出了名的难搞，这个年轻人一定是对好说话有什么误解。
想到温焓一毕业就跟着陆卓勋，第一个老板就是地狱级别，恐怕对职场的认识产生了严重偏差。
刘副总一整个怜爱住了，发誓以后一定多和他交流。
毕竟是个好苗子，在管理上很有潜质，他也快退休了，在退休之前，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也算自己对陆氏的贡献。
刘副总不认同的表情太过明显。
温焓解释道：“他这个人就是外冷内热，脾气特别好，熟了之后很好相处的。”
【作者有话说】
陆卓勋：大范围无差别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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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门外，陆卓勋面容矜贵冰冷，微蹙眉头，抬起胳膊。
手腕上能换市区一套别墅的腕表格外耀人双眼。
尤其是刘副总的眼。
12点半，是陆卓勋雷打不动的用餐时间，陆氏的老人儿都知道。
刘副总连忙告别。
陆卓勋则和温焓一起往顶层总裁办走。
路上，温焓还在回顾刘副总讲的内容，尤其是他对工业软件项目组人员架构的分析。
可谓一针见血，目光长远。
旁边的陆卓勋看他一眼又一眼，忍不住叫了一声。
温焓居然没有反应，甚至忘记推开面前的门。
陆卓勋长臂一伸，默默替人打开门，然后一下将人顶在门板上。
“做什么？”温焓一惊，猝然回神。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毫无缝隙。
陆卓勋却还要往他身上挤，“他教得好，还是我教得好？”
“什么他教的，你教的？”温焓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在跟谁较劲。
“有什么是要问刘副总的，怎么不来问我？”
温焓一时哭笑不得。
陆卓勋却打定主义纠缠，身体恶意的往前顶。
如果这人犯浑，温焓肯定毫不犹豫的开揍，可如果对方像这样使小性子，温焓反而舍不得动手。
“以后有问题先问陆老师，陆老师没空理我，我再求助别人。”
陆卓勋又无理取闹的黏糊一会儿，这才放开，简直比家里的三只小狗子还要癞皮狗。
吃完饭，午休起来，陆卓勋问道：“一会儿要见陆氏工业那边的人？”
温焓：“两点半开始。”
“不会有问题。”
“听某人说陆氏内部验收标准十分苛刻.”温焓故作苦恼道：“说不定谈完，我就被毙了。”
“某人”正慢条斯理的扣西装扣子。
高定西装勾勒出劲瘦完美的腰身，两条大长腿笔直养眼。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给他高大完美的身材镀上一层金色朦胧的色彩。
这画面好像顶奢男模大片，又好像氛围感满满的印象派油画。
温焓躺在床上，歪头看向画面中心的人，不禁眯起眼睛。
“有什么关系。”陆卓勋语气无所谓，表情却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与陆氏工业的产品不适配，并不代表软件项目组的产品不好，我再投资一个适配的工业电子公司给你。”
这人宁可再投资一家公司，也不干扰内部采购决策。
温焓一时不知道该感叹他有钱任性，还是感叹他陆总刚正不阿。
下午14:27，温焓提前三分钟来到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长桌上摆放着鲜花和各式果品。
会议室的电子大屏幕上正播放欢迎词：“热烈欢迎陆氏工业各位领导莅临指导。”
接待规格与外部客户完全相同。
项目组的骨干们西装革履，端坐在会议室一端，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拘谨。
会议桌另一边，坐着六位穿陆氏工业工作服的人。
对方正低头在笔记本电脑上忙碌，没有任何与项目组成员交流寒暄的意思。
温焓落座后，张经理给两边的人做了介绍。
陆氏工业这边来的是一位资深软件采购，两位软件质量方面的专家，还有三名产品技术专家。
对方隐隐以中间的冯工和陈工为首。
这两人的年纪都在四十左右，自带一股沉稳气场，与工业软件项目组一张张年轻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介绍到温焓时，这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毫不客气的打量起来，丝毫不掩饰目中的怀疑。
温焓面容沉着，任由对方打量。
陆卓勋对工业软件项目的重视有目共睹，但从陆氏工业派出的人员看，对方没有一点给与特殊优待的意思。
到场人员配置完全符合潜在供应商考察标准。
这些人职位不高，却对工业软件项目能否进入下一步起到决定性作用。
根据以往的案例，被毙在这一关的供应商不再少数。
“感谢几位专家莅临。”张经理笑着打断对方的打量，“接下来，就由我来对项目的概况做个介绍。”
介绍完项目投资金额，目前人员规模，以及项目节点后，张经理将PPT翻到下一页。
一整页都是温焓的个人履历。
其中，温焓的员工大头照占据半个页面。
这种做法在创业企业中非常常见。
尤其是初期融资阶段，创始人的背景极其重要，
在孵化成独立运营的公司之前，每一个项目组都要面临艰难的内部“创业”时期，张经理的做法属于惯例，无可厚非。
冯工却伸手阻止道：“都是自家人，不必介绍了，你们测试报告出来没有？直接看报告吧。”
张经理在陆氏工作多年，惊讶一瞬后，立马将打印出来的测试报告递过去。
他似乎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这是测试报告总结，详细的测试数据非常多，您要看哪一项，我从电脑上调给您看。”
冯工接过厚厚一叠报告，对着目录，挑出相应部分，分给左右两边。
他又对负责软件质量的两位道：“陈工，你们也看起来吧，这样快一点。”
陈工点点头，“行，技术上冯工会评判，我这边主要负责查你们是否按照标准流程进行开发，我直接了当的说，你们开发进度太快，人员又太年轻，但交一个能跑的软件是不够，必须有全套的，能够形成闭环的文档作为支撑，来证明你们开发过程的追溯性和一致性，麻烦你们提供一下需求文档，架构文档，单元和详细设计文档，以及软件合格性、软件集成测试的报告，所有文档的评审记录，中间有什么需要，我再跟你们说。”
陈工一口气要走大半项目资料，都是工业软件产品的核心技术文件。
现场各模块负责人立马忙碌起来，开始调取资料，准备回答提问。
对方的问题非常专业，技术对技术，一句废话没有。
陆氏工业是陆卓勋一手创办起来的，几位工程师身上透出高效、直接的做事风格，有一种直爽的可爱。
这倒非常对温焓的脾气。
温焓尽量细致的解答，内心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高兴与骄傲。
“温总。”趁对方看资料的间隙，张经理悄悄探头过来，“这帮猴崽子搞技术愿意，一写文档就叫娘，当初幸亏听您的，没过快的推进项目，每一步扎扎实实往前走，否则我们真拿不出这么完备的技术资料和记录。”
作为技术人员，这一点温焓深有体会，也心有余悸的道：“陆卓勋说不写文档就不算按时、按质量交付。”
张经理更后怕，“幸亏您一声令下，这帮猴崽子再不愿意也认真写了，不然奖金要降档。”
他抬头瞟了眼对面，接着低声道：“对方查这么细，我觉得是好兆头。”
温焓认可点头。
只要有过硬的产品，经得起查，按照对方的风格，接下来会走得很顺。
陆氏工业的几个人查了大半个下午，温焓时不时做一下补充回答。
审核接近尾声，陈工摘下眼镜。
他一头灰白头发，眉间的川字纹深刻，看起来非常严肃。
“目前的情况我们是满意的，但有一点，典型的产品开发是从概念出发，为实现这个概念，项目组应该拿出几个方案进行多方论证，探讨每一种方案的可行性，然后选出最佳方案，惊醒开发，但是你们项目组一个备选架构都没有，完全是按照温总你个人的想法做的开发，一旦你有一点考虑不周，整个项目就会功亏一篑，你也要承担责任。”
温焓在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关切的意味，诚恳点头道：“是。”
“我们虽然注重流程，但根本目的是为最终产品的质量，只要质量好，这一点上，不至于那么教条刻板，行！我这儿没什么其他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