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灵气越来越少的今日,已经没有人再敢如此修炼了,而阿定能在最适合修炼的时间遇到只会这种修炼方法的孟婆和绛朱,再有着巨大灵脉资源随意他使用的地界,恐怕他本身所带的气运也差不到哪去,又哪是那些人族嘴中的灾星所能拥有的。
阿定的修行资质极好,不过一个时辰就引气入体,十年的时间就让他筑基结丹,在这十年间,孟婆就如同阿定答应绛朱的那样,除了隔一段时间回轮回所看看,其外就是一直陪在这洞府之中。
有了两个姐姐的照顾,阿定也从个小可怜长成翩翩少年郎,五官长开后更是俊朗好看,只是时常被绛朱吐槽,好好的风流公子不当,偏学孟婆整天穿黑衣冷着一脸,看着就像个冰块般不好接近,每当这时,阿定就会冲着绛朱灿烂一笑,连她这样的九尾妖狐都晃花了眼,这弟弟真是长大了呢。
这天,风和日丽适合郊游,孟婆和绛朱带着阿定到了他们所在洞府的山头踏青,说是踏青游玩,只不过在草地上铺个毯子,绛朱一身妖娆地侧躺在上面喝着阿定用四时花朵酿的酒,一边对着大好春光念着酸诗。
而孟婆和阿定早就习惯绛朱这样用不羁的外表掩盖内心难过的样子,他们也坐在毯子上,阿定盘腿入定,而孟婆则用绛朱那厚厚的尾巴当枕头斜躺在边上,嘴里向阿定说着对术法的运用技巧,那蛇尾尾尖也悠闲的甩动,显得四周的气氛分外的平和。
如同修炼功法一般,其实对术法的使用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法诀和手诀,孟婆不过是简单教导了阿定对自然中五行之力的掌控,如何从一个小火苗变成大火球,
然后发展成火墙,火海,甚至红莲业火那种顶级的控火术,也不过由着他自身自行摸索,那些嘴里念的口诀和掐的手诀,不过是为了快速施法或增加法术威力之用,只有自已完全掌握懂得的了,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已的。
而现在门派里那些被取了高大上的名字,编成册的术法再一一传授的那些,也不过是日益匮乏的灵气下无奈的产物,毕竟谁都知道,自已摸索出来的术法的好处,
但谁也做不到阿定这样几乎独享一条灵脉,可以不停修炼,将灵力化成法术消耗干净之后再重新吸收至满,这也是一种修行提升的办法,只是太过奢侈了些。
阿定的资质好,悟性高,对五行术法都施展顺畅,甚至延伸出的术法如疾风术,引雷术这类的,也能领悟的很快,有着上古两位大妖的指导,阿定的修为在金丹期已是无敌手,加上他强悍的躯体和被孟婆同样重视修炼的灵魂,越级挑战也不是什么问题。
再说实战经验,阿定一点也不比那些从筑基就要四处行走寻求机缘的那些修士差,毕竟陪练的可是孟婆和绛朱,她们可完全没有手软的概念,伤到了?
大不了比试后好好给你疗伤,手下留情?这是在埋汰谁呢!
至今,阿定被孟婆和绛朱的尾巴抽飞过几百上千次了,从最早地孟婆要从被抽到其他异兽领地中将他领回来,到后来飞不出绛朱的领地后他得自已爬回来,再到现在他能承受住一尾的攻击再被抽飞了,
阿定觉得自已还是太差了,连姐姐们都打不赢,又怎么能保护她们呢,可他不知道,若有一天,不要说孟婆了,只要他能打得过绛朱,他就能在修真界横着走了,即使到了仙界也不容小觑。
毕竟,就算相传九尾狐攻击力差,比较擅长魅惑人心,那个差的攻击力也是和相同级数的异兽相比的。
整整十年,阿定都没离开过这片洪荒遗地,他自己每天都沉浸在越来越强大的喜悦中,没感觉有何不对,而在孟婆和绛朱看来,没渡劫升仙之前,就没有独自出行的资格,可是她们忘了,上古处处是凶兽的洪荒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在世间行走的大多是低阶修士。
春日阳光正暖,微风正熏,喝了不少酒的绛朱也躺倒下来,双眼已经有些朦胧,只是她还固执地望向同一个方向,嘴里喃喃的不知说着啥,
不时还往嘴里倒点花酿,只是手摇晃得厉害,也不知那酒最终倒没倒进那樱桃小口里,只觉得这只狐狸真是一身酒味。
孟婆整个上半身都陷到绛朱赤红色的九条大尾巴中,也许是最近过得太过悠闲,此时的气氛又太过安宁,嘴里不停说着术法使用注意事项的她也慢慢轻了声音,
后面的话渐渐含糊了起来,最后吧唧了下小嘴竟就这样睡觉了,那长长的蛇尾完全的舒展开来,尾巴尖不时轻轻一甩,显得无比惬意舒适。
原是盘腿坐在一旁闭眼修炼的阿定此时却眼开了眼睛,抬头看看和煦的暖阳,嘴角也缓缓的挑起,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温柔起来,若有其他女子在场定会看傻了眼羞红了脸,可惜在场的只有不解风情睡着的两只女妖怪。
阿定起身走到绛朱身边,将她手上还抓着的小酒壶拿开放到一边,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她脸上的酒水擦干,然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薄毯为她盖上,
虽然妖怪是不会生病的,可越长大阿定就发现两个姐姐越幼稚,连自已都照顾不好,于是只能他这个弟弟多看顾着些了。
阿定再回到孟婆的身边,她有着绛朱的尾巴自是不用再盖薄毯了,阿定用着连自已都没发现的宠溺目光看着孟婆,然后不时帮她将滑到脸颊上的碎发拔开,或将粘在她身上的草屑拣开,无论做什么,视线就好像被她粘住了一般。
阿定看着孟婆的长尾,那尾上的黑鳞此时像是也沉睡了一般,乖巧又服帖的覆在那尾上,在阳光下不时闪着光,美得晃眼。
当阿定回神时,他的手已经贴在孟婆的尾巴上轻轻抚摸着,本以为会特别坚硬咯手的触感,没想到是这样冰凉爽滑的舒适,阿定甚至能感受到这龙鳞之下血肉的柔软,阿定有些爱不释手,一边用手轻抚,一边想像着若是化成人身,这部分应该是腿的哪处。
“嗯咳!”这样故意做作的咳嗽肯定是绛朱发出来的,阿定手还不舍放开,下意识地摩挲着孟婆的尾巴,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绛朱和孟婆都醒了,绛朱一脸笑得怪异的看着他,而孟婆向来冷清的小脸上竟带着羞恼,脸颊也飞上了红云,看上去美艳异常,看得阿定两眼都直了。
“摸够了吗!”直到顺着孟婆的视线看到他的手,阿定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贴在孟婆的尾巴上,虽然还是不想放开,但孟婆都问了,阿定只能悻悻收手,
没想到孟婆忽然坐起来用手指在他脑门上用力弹了一下,“小色鬼!”
阿定被孟婆骂得有些懵,捂着脑门眨巴着眼睛求解,就看到孟婆红着脸刚想说话,就见东方一道黑色流光迅速接近,到了孟婆面前忽然爆出了一朵小小烟花,孟婆脸色一变,也没来得交待上一句话,就直接原地消失了。
阿定有些傻,又看向绛朱,绛朱又觉得好笑,又无奈的拉下阿定的手,伸出食指在被孟婆弹出的小包上又用力戳了一下,疼得阿定直咧嘴,
立时又心疼地帮他揉着,“你这娃娃,哪里学的这些登徒子的手法去招惹你孟婆姐姐。”
“我没有,绛朱姐姐,你平时都让我随便玩尾巴的,阿孟姐姐的尾巴摸上去很舒服,我就多摸了几下,怎么就成了登徒子了。”
阿定虽然长成了少年,可他知道自己的撒娇在两个姐姐面前最是管用,于是气鼓鼓的抗议。
“你呀,傻子,你喜欢玩尾巴来找我便是,大不了姐姐拿条尾巴送你当围脖都行,但你孟婆姐姐的尾巴可碰不得呀。”
九尾狐族万年生一尾,九万年成形,每一条尾巴都是万年的修为,断一尾则修为倒退,再不是万年修炼就能轻易长回来的了,而绛朱竟张口闭口就将尾巴随意送给阿定,虽说阿定是不会要的,但这份宠爱却让他极其窝心。
“阿孟姐姐的尾巴怎么就摸不得了。”还是少年的阿定自然有着少年的叛逆,一双眼中满是不甘。
“傻子!孟婆将鳞片收起的尾巴最是敏感,这么说吧,你摸了她的尾巴,等于直接摸了一个姑娘的大腿。”在阿定震惊的目光中,绛朱坏笑着补充,“还是人家姑娘光溜……”
“啊啊啊……姐姐,不要说了……”阿定脸上爆红,不等绛朱说完就捂着耳朵一闪身就回了洞府,只留绛朱在原地痛快的大笑,这个傻阿定哟,轻薄了孟婆还敢问为什么不行,也就是他了,换个人来试试,连魂的渣渣都不剩。
阿定回到洞府内的石室,一颗心跳得快要炸了,赶紧拿起石桌上的磁壶倒了两杯冰凉的泉水灌下,还没平静下来脑子里就回想起刚刚的触感,
忽然就感觉摸了孟婆尾巴的那个手掌烫得像是要起了火,阿定拿起磁壶就将里面的水往手上倒,可没想到那热度又上了脸,最后阿定施了个控水术将自已从头到脚淋了个透,这才有些冷静下来了。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风吹在湿透了他身上显得特别的冰凉,这样阿定才觉得自己可以保持住冷静。
刚刚的流光是有人向孟婆发出求助的信号,也不知道是什么样重要的人,孟婆竟然给他这种随时随地都能联系上她的求助方式,可惜这人求助的不是时候,他还没向阿孟姐姐道歉呢,也不知道求助的人要耽误多久时间,阿孟姐姐要几天才能回来。
绛朱和阿定都以为孟婆这次出去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没想到孟婆不过两个时辰就又回了洞府,只是她的心情明显不好,还维持着人形穿着灰扑扑的衣裙,
一回来就又跑到山顶悬崖边坐着,那里是以前孟婆心情不好时常坐的地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孟婆已经很多年没去那坐着了,没想到不过出去一趟,回来竟又去了那里。
阿定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刚刚摸了孟婆尾巴的尴尬,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马上去了崖边,就见孟婆傻呆呆地坐在那里流着泪,手里还捧着一个玉碗在接着眼泪,显得又可怜又可爱还有一些些的好笑。
可阿定此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在他眼里的孟婆从来都是冷漠自持的,他见过她的笑,她的怒,可没想到她的泪却像流进了他心里一般,又疼又涩。
阿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想问,让孟婆再复述一遍再伤一次,是他不愿的,于是他只是默默走到孟婆的身边坐下,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因为修炼的关系,已经比化成人形的孟婆还要高上一个头了,此时若不知情的人看见,还道是这对少年少女很是相配。
阿定将孟婆搂进怀里,让孟婆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默默的陪伴。
孟婆也顺从的靠在阿定的身上,第一次,她感觉到那个小小软软的包子长大了,是可以给她依靠的男人了,心中甚是欣慰。
再等等,还再等等,阿定看着孟婆的发顶在心里默默发誓,等他渡劫成功升了仙,那就是两位姐姐口中可以独立之时,到那时,他一定要告诉阿孟姐姐,他不想再当她的弟弟了,
从很早以前就不想了,他想以一种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身份陪她永生永世,只是现在的他还太弱,还没有资格。
很多年后,久到阿定都忘了时间,每当回想起此刻,他的心中都无限悔恨,若是当时他再勇敢自信一些,会不会,会不会之后的事情就会不一样,而孟婆和大家,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那么多了。
第93章 最后的最后(5)
直到一名浑身是血,身受重伤的男子闯进这洪荒遗地,昏倒在绛朱的领地之上,本来绛朱有些嫌弃的想将这男子扔到隔壁蛊雕的地盘上,
反正那家伙也喜欢吃人,结果孟婆出现将这男子救下带回洞府养伤,绛朱和阿定才知道,这个男人叫樊巠,是孟婆之前赶去救的人,也是孟婆重要的人,更是那个让孟婆伤心的人。
樊巠醒来的时候,看到是一如既往穿着暗灰色衣衫的孟婆,她身边还有一名身着红色裙装相貌艳丽的女子,还一名同样长相出色的少年,
虽然他们三人都是人类的样子,没一丝一毫有妖族的特点,但樊巠就是认为,这些和孟婆混在一起的,都是妖类,只是他没有想到,孟婆竟然能跟这洪荒遗地里的大妖是朋友。
要知道,现在整个修真界没有一方势力不觊觎这洪荒遗地的这条灵脉,更不要说这里遍地的灵植和机遇,单就论能在这里面存活至今的异兽,那身上哪些东西不是珍贵的炼药炼器材料呢,
能让樊巠如此惜命之人也要赌一把的闯进,正是他知晓了孟婆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年都住在这遗地中心,他也笃定,只要他能熬到这中心地带,孟婆是不会不管他的。
说起来,樊巠对孟婆有所改观还是亏得前段时间走投无路时,向孟婆的求援说起。樊巠十几年前与孟婆分开之后,他又是思念又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要成为那断情绝爱的仙人,樊巠很快将心头的思念压到最深处,然后又过上了正常修士历练积累功德的平常日子,
只是回头再也看不见永远跟在他身后那灰扑扑的小尾巴时,遇上她最爱的茉莉开得满山时,看见那些被她缝补得整齐又收拾得干净的衣物时,樊巠的脸上也会出现片刻怅然,想着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妖怪,如今是否通晓一些人情事故了。
只是想起的时间少,大多数像他这样表面温润如世家公子的修士人缘自然极好,大多时间总少不得朋友的陪伴。
前段时间,他认识的一名修士邀几名好友一起去采摘之前看到,最近应该成熟的灵犀草,这种灵植是制作续灵丹的主药之一,本想等采集到后再按劳分配,没想到他不过是人家送上门的炮灰。
虽然樊巠也料到这种等级的灵植边上肯定有守护妖兽,没想到竟是只螣蛇,他们一行十几人,等级最高不过元婴期,就算用血肉填上,也没办法从相当于化神期的螣蛇手里拿走灵犀草的一片叶子。
不过几个交手,他们人人带伤,这还是这只螣蛇心情甚好,耍着他们玩罢了,樊巠忽然想起,当年他带着阿孟四处游历的时候,也曾遇到这样可怕的妖兽,
更有甚者当时他们遇到的是穷奇,樊巠觉得自己就要命丧当场时,只见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躲在他的阴影下的小妖怪站了出来,娇小柔弱的身子如磐石般立在他的身前。
看到穷奇冲来,樊巠当时吓得就想跑,只是看着那坚毅的背影,最后还是咬咬牙站住了,可惜不过穷奇对着他们的一声怒吼,还是大部分被阿孟挡住了的,不过余波,就将他震晕了过去。
樊巠再醒来时,穷奇不见了,他还在原地,阿孟面容安宁的陪在他的身边,他也问过阿孟穷奇去哪了,阿孟说,同为妖族,她与它沟通之后,它就走了。
樊巠觉得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他和阿孟都没缺胳膊断腿的,两人也确实都活着,除了阿孟说的这个理由,他也想不出来还能是因为什么了。
而此时,樊巠又再次想到那个被他嫌弃被他气走的小妖怪了,穷奇可以,这只螣蛇是不是也行?
见着大家都无再战之力,樊巠立即拿出当年阿孟给他的紧急求援的物品,一块黑色的看不出是什么动物鳞片,他在鳞片上抹上鲜血,那鳞片就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飞远了,樊巠看着流光飞去的方向眼含期待,不知何时心里那丝丝想念也悄悄冒了头。
孟婆来得很快,快到樊巠都怀疑孟婆是不是其实就偷偷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可樊巠不过想想就否定了,他有自信,若孟婆一直离他这么近,看到他危险,不用他动作,她肯定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挡在他的面前,他的小妖怪由始至终都爱惨了他的。
樊巠心下柔软,看着一直听他的话,一身朴素装扮成凡人的孟婆,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此间事了,他不再赶她离开了,以后大不了他远离世俗,就和他的小妖怪好好的过罢了。
孟婆以为只要她出面螣蛇就会直接离去,没想到那螣蛇不过犹豫片刻就直接对着孟婆喷了一口妖火,孟婆一时没有防备,只能伸出十指锋爪,不过几下抓扯,那些将孟婆身后修士发稍都烤卷的妖火就这么给她撕碎了。
樊巠才扬起的嘴角一下子就僵住了,他赶紧转头看向其他修士,果然,这些正道修士在看到孟婆露出妖身后,原先的欣喜和期待一下子化成了厌恶和鄙夷,只是这会还需要孟婆的力量,这些人暂时住了嘴,樊巠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抿紧双唇看向孟婆。
螣蛇见孟婆挡下了他最厉害的一击,心下也有些惶恐,再加上它从孟婆身上感受到完全碾压的气势,更让它有些想要退缩,可是想到这些灵犀草的作用,想到还在洞穴等着它带灵犀草回去的那人,螣蛇一下子就有了勇气,它支起上半身,做出再度准备攻击的姿势。
孟婆觉得这里一定有对螣蛇相当重要的东西,她不想直接杀死这些越来越少的洪荒遗兽,于是她在其他修士看不到的正面露出了半妖化的样子,螣蛇看见孟婆额上的那菱形印记,一下子直起的身子就瘫软了下来,
这是天妖呀,从等级上就直接压得它不能动弹,更何况妖族本就阶级分明,螣蛇它从血脉就被压制无法对孟婆攻击,可是它心仍不甘,只能用倔强和乞求的眼神盯着孟婆。
“你是想要这灵犀草?带走吧,好好躲起来修炼,这世道,已经不适合你们在外行走了。”孟婆见着螣蛇的眼神心下一软,收回了半妖化的形态,用传音同螣蛇说道。
螣蛇没想到这天妖不仅放它离开,还让它带走灵犀草,于是它伸长身子围着孟婆绕了一圈,大大的三角脑袋凑到了孟婆的向前,孟婆伸手放在它的脑袋上,螣蛇温顺地蹭了蹭,像极了被驯养的宠物,完全没有刚刚凶悍的远古凶兽的样子。
同孟婆表示感谢完,螣蛇收回身子,小心的用嘴咬下成熟的三株灵犀草,然后直接转身离开,这期间,它甚至看都没再看一眼那些修士。
“阿孟,你没事吧。”螣蛇才离开,樊巠趁着其他修士还没回神,赶紧将还站在前方的孟婆拉到一边,柔声问道。
“巠?你有没受伤?”孟婆看向樊巠的眼神带着着急与担忧,虽然樊巠一次又一次伤了她的心,可他还在她心里占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我没事,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我好想你,你怎么能忍心抛下我就不再回来了。”樊巠看着孟婆的眼中含满深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孟婆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我……我有些心情不好,去逛了逛……”孟婆抿着唇低下了头了,虽然此时的樊巠是她最爱的样子,可她也没有忘记,樊巠常常上一刻温柔下一刻就忽然暴戾起来,只因为她是他最厌恶的妖。
“去了哪?嗯?刚好在附近吗?”樊巠温柔地为她将碎发勾到耳后,然后轻声询问。
“没,刚刚在洪荒遗地,看到你的求助才过来的。”孟婆不善说谎,她也觉得没有说谎的必要,若不是樊巠不喜妖类,不让她化妖形,也不跟她提她原型的问题,他本该早就知道她是孟婆了。
“洪荒遗地?你一个人去了洪荒遗地?那里多危险,你怎么能乱闯?”樊巠将孟婆一把搂进怀里,嘴里说着担心的话,但眼中却有精光一闪而过。
“没,没乱闯,我有一个朋友住在那里,我只是去她洞府住上一段时间。”樊巠不喜欢听她说妖的事,所以有些事情孟婆也就简单说说。
“阿孟,那你……”
“樊道友,不知这位是……”樊巠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些修士很快就缓过来了,赶紧上前搭话,毕竟这位可是连螣蛇都能吓走的人。
“这位是在下的朋友,阿孟,这些可是各大大门派精英。”樊巠见其他人来,赶紧将孟婆推开,只是还拉着她的手,面带温润的笑容互相介绍着。
“嗤~~堂堂瀛洲岛的樊道友竟然与妖为友,可别介绍我们,我们可没樊道友这么自甘堕落。”说话的是队伍里的一个长相秀美的女修士,
她一直对樊巠有好感,只是见着孟婆之后才发现自已没戏,于是她刻意贬低樊巠,想要以此证明自已不是失败,是不屑。
“林仙子,话不可乱说,阿孟天真烂漫,从没做过恶事,刚刚她不是还救下了各位?”又来了,孟婆咬紧了下唇垂下眼,
樊巠嘴上说得好听,可牵住她的手改拉为掐,直直疼进她的心里,孟婆实在不懂得,如果不喜欢她,就像这位林仙子一般直接就好,为什么要心口不一呢。
“嘁~~什么救下,谁知道她跟那螣蛇是不是一伙的,不然怎么也不打就直接走了。”
“螣蛇吐的那口妖火,不算攻击吗?”孟婆心下有些愤然,她不想再装乖巧了,于是不管樊巠将她的手都掐出血来,她还是回嘴了。
“呵,不过拦下了螣蛇吐的口痰,也值得如此炫耀?”虽然那口痰他们没一人能受得住,可此时见孟婆能被樊巠压制,众人失了灵犀草的怨气自然爆发出来了。
“呵,一口痰?”孟婆挥了一下自由的那只手,一阵清风吹过,众修士被妖火烤脆的发梢纷纷化成黑灰随风飘落,众修士瞬间脸色涨红,他们嘴里说的看不上的那口痰,已经直接攻击到他们本体了。
“那我不管,你干嘛让螣蛇把灵犀草带走。”
“螣蛇的目的不过三株灵犀草,让它带走皆大欢喜,为什么不呢?”
“那三株是正成熟的,你让它带走了,我们摘什么。”
“我见那处灵犀草至少还有二十余株,有五株是三天内就能成熟的,多等几天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硬拼呢?”
“你不是能打过腾蛇吗!”
“所以呢?”
“你杀了它呀,螣蛇这妖兽一身是宝,一点也不比灵犀草差到哪去。”
“我为什么要杀了它?”
“你不是樊巠叫来帮忙的吗?”
“所以呢?”
“你不应该处理好一切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来了,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同时还要摘下你们需要的灵犀草,然后再将螣蛇杀死再分予你们,对吗?”
“那是自然!!”
“你们还真是……”
“阿孟!道歉!”
“巠?”孟婆一下子傻住了,他在说什么,明摆着不是她错的情况下,竟然要她道歉?
“我说,道歉!”樊巠的眉头皱得死紧,他就想赶紧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赶紧把阿孟带走,这些所谓正道修士能说出多难听的话,他又不是不能想像得出来,这个阿孟怎么就不能理解他一些,他也是为了她好呀。
“巠!你要我……道歉?”孟婆有些愣神,当她看到樊巠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一下子心就凉了,她大老远赶来救他,他竟要她向这群无理取闹的人道歉?“不!”
“阿孟!听话!道歉!”见孟婆竟然反抗他,樊巠更是烦躁,声音中不免带上了怒火。
“樊道友,别生气了,妖嘛,我们懂得,未得开化,哪敢奢求他们懂得礼仪,不过留在身边自有妙处罢了。”说这话的男修士仿佛看穿了一切般,用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孟婆艳丽的容颜和婀娜的身姿。
“巠,我们走,好不好?”孟婆实在不喜这些修士看她的目光,她也不想在这些外人面前露怯,于是带着哀求的目光放软了声音,扯着樊巠的衣袖轻轻拉扯着。
“道完歉,我们就走。”樊巠的声音温柔了下来,但脸上的坚决却没有丝毫改变。
“我不!”孟婆见着围着的修士无不带着讽刺和鄙夷的神色在看着好戏,向来孤傲的孟婆又如何能受得了向这些人道歉,于是坚决的一抬头,目光坚定,她可以向樊巠示弱,不问缘由,这是因为她爱他,可是其他人,他们也配?
“啪!”等待孟婆的是樊巠盛怒之下的一巴掌,声音很大,一下子就盖过了旁边修士的讨论声,孟婆捂着脸低着头,没有说话。
“啧!樊道友,这种玩物早该这般调教,怎么能如此不听主人话呢。”
“就是就是,区区一只妖,什么身份不懂吗,没让她跪着说话就是给樊道友面子了。”
“呵!占着姿色引诱修士,死不足惜,樊道友,你以后可是要成仙的人,如何能贪恋这妖物的美色。”
“就是就是!樊兄,你也玩够,是不是让小弟也……”
“啊……”一直低头不语的孟婆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尖叫,那声音尖细却又浑厚,在这些修士没看到的地方,但凡听到这声尖叫的妖族或兽类,全都匍匐在地,不敢动弹,直过了一柱香时间后没再有任何声息,他们才敢起身离开。
孟婆的尖叫让这些修士捂着耳朵向后退了几步,一时间他们的耳膜受损,从耳洞中一丝血液流了下来,直到这时,这些嚣张了半天的修士才想起来,孟婆是只妖,一只强大的妖,一只强大到螣蛇见到都要逃走的妖,而他们竟然口出狂言。
樊巠此时心中颇不是滋味,是他叫来阿孟的,是他让阿孟道歉的,也是他打了阿孟的,可是在她失控之时,离她最近的他,竟然一点损伤也没有,
即使这样,他的小妖怪仍顾及着他,仍不愿伤他分毫,强烈的后悔情绪涌了上来,可还没等樊巠说上一句话,孟婆用赤红的双眼看了一眼樊巠后,就如来时那般又突然的消失在原地。
其实到现在醒来,樊巠都说不清楚,他是因为对小妖怪的后悔还是对这片洪荒遗地的向往才让他拼死也要进入的,此时他感受到空气中浓郁到几乎能凝成灵液的灵气,樊巠觉得,这是他最正确的决定。
对于阿孟,一个一心在他身上的小妖怪,轻声道歉加上温柔的哄骗,很快又是和好如初了,而樊巠也如愿待在了绛朱的洞府里。
绛朱非常讨厌樊巠,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假得很,而且她觉得这个男人来遗地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灵气和灵植,可孟婆喜欢,她又如何劝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