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多谢你了,是帮上我的忙了。”
孟泊本来想一直板着脸,无论樊巠说什么都冷漠以对,但心脏处熟悉的牵扯让他心有不忍,于是只能抽着嘴角露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容,表达了感谢。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你欢喜便好。”
樊巠见孟泊愿意回应他,又开心的笑得温柔,笑着眼中又出现了痴迷,
当年,孟婆就是这样极致的娇媚妖娆中带着无辜的单纯与善良才深深的吸引了他,
孟泊妖化后的样子几乎与她一样了,只是当年他还不知道她是孟婆,还以为她不过是初入世的小妖罢了。
“阿孟,你真美,一如初见……”
樊巠喃喃着又伸出了手,孟泊这次直接想伸手拨开,没想到被樊巠一把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拉,
孟泊整个人就扑向了他,还好他另一只被没抓住的手撑在了樊巠的肩膀,这才让两人的脸相距不足两寸时停了下来,
孟泊瞳孔一缩竖成了一条细线,被抓住的手按在了樊巠的胸口,平稳强力的心跳像是透过他的手臂直达他的心里,
渐渐地两人的心跳像是统一了频率,就这样保持着不动凝望着对方,孟泊的双眼也迷茫了起来。
“师父,我带张叔回来啦!”
当孟泊被柳玖的声音惊醒时,他的唇与樊巠的竟已差一丝就触到了,他吓得用力一推,虽没推动樊巠却也让他被反弹之力推防,
然后惊魂未定的缩在椅子上,见会议室的其他人都用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孟泊就恨不得甩自已几个巴掌,为什么每次樊巠一出现,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已。
甚至孟泊有些惧怕这种顺从是归于孟婆的本能,若是孟婆记忆恢复思想回归,她弃了薛定又重入樊巠怀抱怎么办?
想到当年他血脉完全觉醒时只不过好奇游向樊巠,薛定就那样痛苦,若是孟婆要弃了薛定选了樊巠,
那他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孟婆的回归,他可以消失,但绝不愿看见薛定难过。
“阿孟……”
樊巠眼带受伤,像是孟泊对他的抗拒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但此里孟泊心里想着薛定,硬是按下了那丝牵扯,眼神清明,半点没有再陷入刚刚那种迷茫之中。
“那阿孟先处理你的事,之后我们再叙旧。”
樊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可惜,然后大气的起身站到孟泊的身边,代表了自己的立场。
孟泊这次没有回话,只是冷眼看着樊巠,随便他自说自话,再看向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一个个都用着震惊惧怕的表情看着他,
没想到一个樊巠的出现竟就能提高他的身份,原先他们看他的表情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
此时凌云派一方的几人肠子都悔青了,本来见着他们门派的支柱秉殊真人还很是骄傲和激动,特别还是这位仙尊带他们真人回来的,更是说出去都有面子的事情。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这位被仙界奉为杀神的仙尊竟然和那孟泊有故交,还是特意为他带人下界,
他们本就连地府判官都不敢怠慢了,更何况是这位大神,早说他们有关系,凌云派就算被灭门了,他们都不敢吭一声啊。
更令凌云派一众后悔的是,刚刚在他们面前还一派先长风范的秉殊真人,看到柳玖带出来收拾干净后的老张,直接脸色一变,扑上去抱着老张的大腿哭喊恩师。
此时再看老张,脸上的胡子清理干净了,头发也一丝不苟的束好,身上穿着蓝色道袍,
这样貌和穿着跟他们门内收藏画像上的祖师爷一模一样,更不要说秉殊真人的反应了。
大长老和掌门交换了个眼神,脸上一阵颓败。完了,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第83章 放不下的劫(5)
有这么多的大人物在场且都站在孟泊一方,这件事情解决起来不要太容易,凌云派掌门直接跳出来说一切都是误会,
还带着在场的门人恭敬的向孟泊行礼道歉,这件开始得声势浩大的讨伐最后草草收场。
不过凌云派最后也没有吃亏,一千多年的传承中,因为各种原因总会有一两种修炼心法和门派专有的术法缺失,
这回倒好,还能有比开山立派的祖师爷拥有更全的收藏吗,于是在老张表示回去就将现在凌云派所缺的功法复刻出来,
然后交由孟泊转交给他们时,凌云派上下已经将孟泊奉为上宾了。
在事情都解决了之时,孟泊也不忘让凌云派表示今后也不再找妖族麻烦,本来就是凌云派算计了张宇,
但在修士看来却是张宇这个妖族不要脸的勾引了利丰,本来妖就爱行这种魅惑勾搭之举,如今祸害了人家重视的弟子也不奇怪了。
凌云派此次得了大便宜,虽然白昭道人还是一脸不贫,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无涯掌门直接拍板,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今后不必再提,与妖族之间依然遵行现有约定,不为伍,不为敌,和平共处。
事情解决后,妖族一行人都诧异的看向孟泊,目光中除了震惊更多是复杂,应该是没想到孟泊不仅扛下了所有的事,
最后还会为妖族开脱,虽然这件事错不在妖族,但成见是一座大山,巫妖大战之后,他们背负至今。
已经有多久了,没有人为他们说过话,他们都忘了有个靠山站在面前为他们遮风挡雨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可是想想孟泊的身份,刚刚有点温热的心又迅速冰冷了下去。
孟泊虽然看不懂妖族几人目光中包含的意思,但他也明白妖族受了多久的委屈,
他同为妖族可以帮衬一二,但他却不能直接站到他们面前,毕竟他的身后还有整个地府。
孟泊又看着从头到尾都低头沉浸在自已思绪中的张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堂堂妖王不能立起来,妖族又如何能有未来,
现在的妖族不过靠着那些行踪不明的上古大妖们的名声过活,修士们都不敢将妖族打压太狠或赶尽杀绝,就是怕哪个大妖找上门来算帐。
对于妖族,孟泊也是有心无力,甚至明白妖族内部都只当他是地府之人而不算是妖族的一份子,
就像他们对女娲的看法,又需要女娲圣人的光环庇护,又恨女娲明明是天妖却创造保护了人类,害得他们现在反被压制。
孟泊最后也只不过对着胡老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张宇能不能振作起来靠的是利丰,
妖族的未来靠的是他们自已,而现在樊巠硬要拉着他去叙旧,他都不知道要靠谁了。
柳玖还算聪明,想趁着别人不注意溜回地府找薛定,却被仙界那群人给拦住了,
包括小杨和小朱,还有所有来开会的修士都被强留在了会议室中,为的就是防止其中有人去通风报信。
而孟泊直接被樊巠拉着手进入了一个被樊巠破开的通道,孟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召唤叫来薛定,
有些事情他想自已解决,就算以后属于孟泊的意识消失了,薛定偶尔回想起来,他带给他的不全是麻烦。
孟泊被樊巠拉出通道时,他们是浮在一片海面上,四周望去全是茫茫的大海,
远处海天相连,像是这全是蔚蓝的天地间只有他和樊巠一黑一白的身影,拉着手行向永恒。
孟泊不得不承认樊巠这货是个泡妞高手,带他到的地方都是风景唯美,让人向往和身边的人一起相携到老,
不像薛定,只会默默为他做任何事,还是那种不说别人就永远不知道的事,
即便情难自禁的时候,也只会用那让人溺毙的温柔眼神看着他,从来不勉强他,不愿带给他一丝丝的负担。
孟泊再一次庆幸自已是个男人,不是那种爱幻想感性的小女生,不然樊巠的手段太高明,
太容易让小姑娘将天平倾向他了,毕竟从长相、身材还是身份等各方面的条件比起来,樊巠和薛定都是不相上下的。
正当孟泊沾沾自喜没被樊巠的小手段骗到时,只见樊巠忽然扭头对他一笑,然后拉着他凭空向前走了一步,
像是穿过一层薄薄的气泡一般,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样,连自诩大男人不会被小把戏骗上手的孟泊都被惊呆了。
只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座岛屿,这岛不大,可灵气浓郁,岛上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类似芙蕖的纯白花朵,
头顶是温暖的阳光,海风习习,花香伴着灵气,让人仅是呼吸一下就有种全身心被净化了的感觉。
岛的中心是座山,远远看过去亭台楼阁依山而建,看样子也是个修仙门派在此,而他们这样闯入却没人出来喝止,想来是樊巠提早打了招呼。
“此岛为蓬莱,当年你我同游时,你曾说过,这蓬莱花虽美,可你仍独爱茉莉。”
樊巠拉着还没回过神的孟泊边走边说,想起当年,看着那个女子歪着头带笑说她就喜欢茉莉时,那份至今难忘的悸动,
打那时起他就决定,终有一日,他定要为这个女子在蓬莱仙岛上种上一片茉莉,只属于他与她。
“我打听到蓬莱仙尊独独痴迷那杯中之物,于是我寻了昔日凤凰一族的圣果同酒仙换了一纸酿方,
九重天的凌霄果,地心熔岩里的赤炎果,万年寒冰中结成的清凉果,还有……呵,时间太久了,我忘了。”
上万年的奔走,差点丧命的险地,在樊巠的口中不过寥寥几话和一声我忘了,但这份情的重量却让听者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收集好酿方上的材料,我就试着酿酒,可惜,手笨,第一次失败了。
还好呀,我聪明,取材料时备下两份,终于是将那仙酒酿成了。”
樊巠带着孟泊来到一处结界,里面的景物都被雾气所挡,什么也看不见。
蓬莱花为灵气化成,只有在蓬莱岛这样灵气浓厚到一定程度的地方才能凝结而成,凡人一碰就散,
重新化成灵气,这处结界设得高明,连风吹起的蓬莱花瓣都无法飘入,想来里面是这岛重要的禁地。
“于是我就用那独一无二的仙酿同蓬莱那老酒鬼换了一块地。”
樊巠拉着孟泊直接进了结界,连灵气花瓣都挡下的结界竟对二人毫无阻拦,进入后浓雾就完全消失了,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盛开的茉莉花,空气中全是茉莉花香,闻着浓郁却不腻,让人沉醉。
“我在这块地上种满了你最爱的茉莉,四季长开,可是你却不在了,这景色再也无人与我同赏。
还好,你回来了,谢谢你回来,阿孟……”
樊巠回身紧紧抱住孟泊,他花了近万年的时光完成了自已的承诺,可是他身旁的女子却消散天地之间,于是这块地直接被封,除了他再没人进来过。
上天怜悯,这个女子又回来了,虽然她今世成了男子,但他永远也不会认错,他就是她。上一次,他从这包了一束茉莉给他,他弃了。
没有关系,那他就将他带到这里,一起欣赏只属于他们的风景。
孟泊很想冷着脸什么也不说,对一个人最好的拒绝就是无视他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可是他的心却像被细细的丝线紧紧缠住,酸涨得发疼,
这个看上去骄傲无情的男人,只因为一人随口说的话,就花了近万年的时间,历尽艰辛,只为在这不到两分地里种满茉莉。
在这种满仙花仙草的仙岛上,世间最普通不过的茉莉却像珍宝一般被藏好呵护住,只不过因为孟婆一句喜欢。
所以当樊巠将他拥住时,他的手抬了几次,最终还是落下了,他心疼的发麻,手也没了力气,这该死无力的感觉又出现了,
孟泊恨不得将属于孟婆那部分全部剜掉,可他无奈的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属于孟婆那部分的比重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将他吞没。
樊巠只是抱了一会就松开了,又大胆快速的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见孟泊虽然冷着一张脸却没有任何阻止,
眼中也没有之前的嫌弃,忽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听得出的愉悦。
忽然樊巠又拉着孟泊的手向茉莉花丛中跑去,风中花瓣带着花香将两人围绕,美得像是樊巠多少次梦中的场景。
“阿孟,阿孟,我同你说,蓬莱老头儿尝过那仙酒之后意犹未尽,还向我要来着,我一直同他说没了,但我是骗他的。”
樊巠第一次抛却了仙尊的端庄,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向孟泊邀功,“这样的好东西,我当然为你偷偷藏了一份,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我同饮。”
花丛中心有一小片只有青草的空地,樊巠也不用仙法,不知从哪掏出个小铁锹挖着,
没一会就挖出一个仅手掌大小的酒坛,想来就是他之前藏好的仙酒。
樊巠随意拍了拍白色衣袍上沾上的泥土,然后一挥手,一块厚实柔软的毯子就铺在了埋酒的这块草地上,毯子中间有个矮桌,两边还放了坐垫。
樊巠将手上的泥在衣服上蹭干净后,才拉着一直站在一旁不语的孟泊坐下,然后又用衣袖小心的将酒坛上的泥擦拭干净,
对着孟泊展颜一笑后,才将上面的泥封取下,一时间,一股醉人的酒香就飘散开来,
不愧是集各种珍贵材料酿成又在这蓬莱仙岛灵气滋养下埋藏许久的极品仙酿,单是闻这味道,孟泊的双颊上就出现了一抹酡红。
樊巠又拿出两个白色暖玉酒杯,将酒斟满,然后端着杯子一脸期待的看着孟泊。
孟泊可以拒绝强势的樊巠,深情的樊巠,霸道的樊巠,温柔的樊巠,可这身上甚至脸上沾着泥土,
像个孩子般一脸小心翼翼眼含期待的樊巠,孟泊却无力拒绝,手像是不受控制般端起了酒杯,在樊巠开心的同他碰杯后,一饮而尽。
白玉酒杯小巧玲珑,一杯的量也不过半口,但这珍贵的仙酒一入口就体现出了它的不同,先是一股浓醇的酒香在口中散开,
酒水醇厚柔和,一点也不呛人,可将他咽下之后却像一把火从喉间烧到了胃里,
然后带着平和灵力的热浪又从胃部向身体各处弥漫开来,整个人舒服得像飘在云端,什么都想不起了。
樊巠见孟泊喝了酒后绷着的小脸都舒展开来,一双凤眼舒服的眯起,像是晒着太阳的小猫咪,慵懒又可爱。
樊巠见他喜欢,又为他倒上一杯,而孟泊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结果那坛子酒除了樊巠喝了一杯,剩下的全进了孟泊的肚子,而樊巠则成了他专属倒酒小厮。
到后来,喝得兴起的孟泊直接抢过了那小酒坛子往嘴里灌,直到酒水一滴不剩,孟泊才扔了坛子往毯子上一倒,醉死了过去。
樊巠宠溺一笑,一挥手挡在两人面前的矮桌和杯子都消失了,樊巠俯身看着醉倒的孟泊,
他的身上带着茉莉香和酒香,像是整个人都沾染上只属于他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他整个心都涨得满满的。
樊巠伸手抚了抚孟泊被酒水润过的双唇,眼中满是怀念和满足,要是今后的岁月都能如今日一般,他与他一起喝酒赏花,他醉倒在他的身边,毫无防备。
如此才是活着该有的滋味,想到自己之前一人独自的生活,樊巠用了无数的岁月才明白,当年孟婆为何选择只选择感情,原来,一开始错的就是他呀。
樊巠取出一件白色的披风为孟泊盖上,唇边带着惬意的微笑也侧躺在孟泊身边,用手支着头,
双眼流连在这怀念的容颜上,景色再美不及你半分,权利再好不及你在身侧,长生再久不如你陪伴的片刻。
可恨本就属于他的一切却让他推远,等他明白这些时,佳人却无处可寻,他找遍了四海八荒的每一处,可拥有的仍只有她早先赠给他的信物。
就当他以为她永世都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他封存了她所有的记忆,以后的日子只有不断向上才是他的唯一追求,
毕竟他就是为了这些可笑的东西才放弃的她,若是连这些也没有了,那他的一生就过成了一个笑话。
没想到,她还能有回来的一天,当那天感受到她的气息时,樊巠发现,他才又感受到自已的心在跳动,肌肤能感觉到温度,存在又重新有了意义。
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无论孟泊愿不愿,他都要让他回到他身边,他相信,她能爱上他一次,
他就还能再爱上他第二次,至于那个总是在他们之间刷存在感的薛定,哼!
竟然敢趁着他发现孟泊之前就让孟泊喜欢上他,害得他与他之间如此艰难,他会让他以死来抵。
樊巠抓住孟泊的手放在唇边,在他手背上印上一吻,希望还来得及,在孟婆的记忆苏醒前,请一定要重新爱上我。
忽然,樊巠有所感应,坐直了身子,从腰中掏出一块玉牌闭眼感应了一番,
一下子就脸色难看蹙住了眉,他又留恋的看了一眼孟泊,温柔的将他的手放进披风里盖好,然后咬咬牙起身走出了结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看着满天的晚霞一时间有些恍惚。
等他坐起身子,看着滑落的披风和他身边成片的茉莉花丛时,呆愣了片刻才记起之前的事情,他竟然在樊巠面前喝醉了,还这样毫无防备的睡了一觉。
虽然觉得自已有些小人,但孟泊还是黑着脸看了看身上,还好,穿戴整齐,若是因为自已的大意发生了什么对不起薛定的事,孟泊自我了断的心都有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应了一下体内,不愧是蓬莱仙尊都垂涎的仙酿,醉醒后头不疼人不难受,还全身暖洋洋的充满了活力,
只是他是妖,修的又是阴气,这满满的灵力虽对他有所益处,但此时他一身的妖力和鬼力都被压制住了,现在他也就比普通人多点子力气罢了。
看了看四周,樊巠不知道去了哪里,将他就这样丢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他喝完酒能力被封没办法自已离开,所以放心的让他独处,
可想到脸上沾着泥一脸孩子般笑容给他斟酒的樊巠,又觉得自已有这个想法太过分了,酒醉没让他头疼,想樊巠的事却让他头疼欲裂,
孟泊决定还是不要再想了,每多想一次,就是对不起薛定一次,此次同行是他鲁莽了。
抬起手,长袖滑落露出白嫩的手臂,孟泊看着手臂处薛定留下召唤印记的地方无奈苦笑,看来最后还是要麻烦薛定,真是,无论血脉是否完全觉醒,他还是一样那么没用。
努力调起体内的一丝阴气游到手臂处,一个黑色的定字浮现了出现,孟泊双手结印口中念咒,才刚念完,
一阵猛烈的阴风旋转着在他身前刮起,将茉莉花拉扯下散成瓣,在白色的漫天花雨下,薛定一身黑衣出现了
“哇~阿定哥哥,你好帅啊!”
孟泊见薛定来得这么快又一脸着急,就知道他肯定知晓他跟樊巠走的事情了,
而且必然已经找了好一段时间了,于是赶紧心虚的扬起笑脸,然后双手捧住下巴做花痴状。
“你以为这么说了,我就不生气了,嗯?”
薛定见到孟泊一脸红润好气色的样子先是松了一口气,可想到他这么迟才召唤他来,
还想插科打诨过去,就一肚子的气,恨不得就将他抓回去关在寝殿里,再也不让任何人看见。
“阿定哥哥,我站不起来了。”
孟泊见薛定这回是气大发了,于是更加卖力的撒娇,拉着薛定的衣摆晃啊晃,
大眼睛眨啊眨,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如此可怜巴巴的小孟婆,肯定没有人舍得骂的,对,肯定的!
“怎么了?”
薛定无奈的蹲下,将孟泊额前的碎发勾到耳后,然后仔细检查了一番他双腿,见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无奈地一笑,又揉了揉孟泊的发顶,他又怎么可能舍得怪他呢。“全身懒懒的,不想动。”
孟泊抱着薛定的胳膊用脸蹭阿蹭,似乎还有些没有醒酒,感受着薛定身上熟悉又信赖的气息,脸上不自觉的冒出傻笑,像树袋熊一样缠着薛定不放。
“喝酒了?”
凑近了,薛定就闻到孟泊身上浓浓的酒味,平时这家伙连啤酒都不喝的,这闻着味都知道度数很深的陈年老酒,
孟泊喝了竟只醉到傍晚就醒了,一是说明孟泊喝的不多,更说明这酒是上品好酒,那家伙对他一向舍得。
“喝了,真好喝,下次阿定哥哥陪我喝。”
孟泊闭着眼,看到薛定后脑子自然放松,酒醉的感觉慢慢上来,忽然就觉得好快乐,好想拉着薛定转圈圈,天地间一片美好,只因为薛定就在身边。
“你呀,还想喝?
禁酒!”
薛定无奈的笑了,拖着孟泊就站了起来,刚好孟泊整个人攀着他的手臂,借着力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只是全身发软,站着七扭八歪,靠着薛定帮忙才勉强站住。
“恩,不喝,阿定哥哥说不让,就再也不喝了!”
孟泊将眼睁开一条缝,看了眼薛定,然后用力点头,坚定地保证再也不喝酒了,
只是这会本来就头重脚轻,一点头更是脑袋直往地上栽去,所幸薛定用力一拉,才将他扶好。
“喜欢这里?”
“喜……”
孟泊刚想说喜欢,忽然脑中一根弦忽然绷紧,就聪明了一回没有说出来,努力抬起头看向薛定,一歪脑袋,傻乎乎的问:“阿定哥哥喜欢这里不?”
“不喜欢,很讨厌!”
“恩!那我也不喜欢,讨厌这里!”
“这么喜欢茉莉花?”
“唔……就,就那么一丢丢。”
“那我们在地府找一片地,咱自己种。”
“不不不,不要了,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不种,咱不种!”
听到樊巠为种这片花海所经历的,孟泊还不过是感慨其中的艰难,若这主人公换成是薛定,那他要心疼死了,
宁愿不要这没什么用的景色,他也不愿薛定有任何一点损伤,地府那种死地,
想要种上普通的茉莉花难度不比在蓬莱仙岛拥有一块专属土地来得容易,所以,他一点也不要喜欢茉莉花了。
“没事,我有办法。”
薛定揉了揉孟泊的头顶,柔声说,别人能给他的,他也能,还要更好。
“不要不要,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我就喜欢阿新姐姐的那片曼珠沙华,不喜欢,不喜欢茉莉!”
孟泊扯着薛定的衣领用力摇头,极力阻止,连整个身子都左摇右摆了起来。
“好好好,不种,咱不种,咱就看自家的曼朱沙华。”
薛定有些无奈了,自从上次他被通幽兽所伤,孟泊就再也不让他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虽然薛定面上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可心里的暖意却骗不了人。
“对,曼朱沙华多好看……红红的,红红……”
孟泊终于努力的把自己晃晕了,无力的靠在薛定的胸前,昏昏欲睡。
“回家吧。”
薛定眼神宠溺而温柔,地府终于是他们的家了。
“好,回家……”
孟泊嘴里喃喃的念着,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踮起脚尖在薛定脸上印下一吻,留下一片口水印记后,开心的大声喊:“阿定哥哥最好了!”
薛定愣了一下,看着一直笑得傻乎乎的孟泊,眼神更加的柔软,这小家伙怎么能这么好,直钻进他的心窝窝里,
从他记事起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只有这几年与孟泊相处的时光才是最开心的,甚至超过了当年与孟婆在一起的岁月,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或许他更爱的是孟泊这个人,而不是孟婆的转世。
将又睡着的孟泊横抱而起,先是看了一眼被孟泊落在地毯上的雪白披风,又抬头望向一处,
那里樊巠白衣胜雪的站在同样雪白的花丛中,沉默而又黯然,薛定对着樊巠方向挑起嘴角发出一抹挑衅的微笑,然后划开通阴路带着孟泊回去了。
樊巠想起当年,他带将孟婆从薛定身边喊走时,也对站在原地暗自神伤的薛定露出过这样一抹微笑,没想到天道好轮回,时至今日薛定又同样的还给了他,何其好笑。
樊巠看了看手中托着的一盘仙果,一挑嘴角,手一松任它掉在地上,这些连在仙界都不常见的仙果就这样摔破果皮,沾上泥土。
樊巠走到刚刚与孟泊饮酒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件白披风,这上面似还有留有孟泊的温度和气息,
樊巠将脸埋在披风里,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不过片刻,樊巠再抬头时,眼中只余冷冽。
他身上仙气暴起,那柄缠绕着黑色雷电的长剑又出现在面前,樊巠握住剑柄对着面前的花海就是一阵乱砍,待他停下动作后,
这结界中的所有茉莉花树都被连根掀起,刚刚还美若仙镜的地界此时像台风过境,只剩空中片片白色花瓣慢慢落地。
“既然留不住他,他又不喜欢,还留着有何用!”
樊巠看着这片耗尽他心血才种成的花海被他全部毁去,一点留恋也没有,本就是为了孟婆才建成的,现在他不喜欢了,那便毁了。
樊巠最后再看了一眼刚刚他和孟泊待过的地方,然后长剑划破虚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个地方他不会再来了,只是薛定!
唯有死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结界的浓雾隔挡了一切,没有人知道,在蓬莱仙岛的那处存在万年的禁地里,只剩一地残花。
第84章 放不下的劫(6)
孟泊这几天像蔫了的花朵一般,每天泡在忘川里,躲在阿新的花丛中不出来见人。
那天他被薛定带回地府酒醒之后,地府中的鬼见到他都是一副想笑又憋住的样子,孟泊一头雾水,
直到碰到刘透,这家伙才不管你孟婆要不要面子,一股脑全说出来了,边说还边嘲笑。
原来那天薛定带他回地府,在过忘川时被冰冷的阴风一吹,他又醒了过来了,
这次的孟泊开始真正的耍酒疯了,先是调戏了一把花丛中的阿新,什么小姐姐这么美,要不要和哥哥去喝一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