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说,我可没看。”
阿新说完,带着笑就一下子回到她的花丛中间。
“你看,阿新没有看,你还想推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泊竟从薛定的话里听到了撒娇和委屈,孟泊无奈回抱住薛定,安抚的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
“不推你,抱你,好吧。”
“孟孟,我想……”
“不,你不想,我嘴还疼呢。”
“我给你治……”
“薛定,你不,唔唔……”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岸边空无一人。
深夜,伍婉忽然从床上坐起,睁大眼四处看了看,还是在学校的宿舍里,几位舍友睡得正香,
伍婉将被子的一角塞到嘴里用力咬住,然后开始无声的啜泣。
她刚刚做梦了,梦到了伍飒,这是伍飒出事后她唯一一次没有做噩梦,
之前都是梦到伍飒从平台掉落后一身是血的来找她,即便是满身鲜血她也抱着他痛哭,
可一次之后,每次的梦都只有伍飒不停反复地在她面前跌落,伍飒恨她,连吓她都不愿意靠近她了。
父母已经接到学校的通知,他们一直打她的电话,她不敢接,
她的心已经被愧疚淹满,不知如何向父母诉说,不想让父母知道伍飒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死,
也不敢让父母知道伍飒的死她占有很大的责任然而今晚的梦却大不相同,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事,还记得最早的时候,她也不喜欢伍飒这个弟弟,她觉得父母和其他大人对伍飒要更好一些,
她觉得很不公平,就因为伍飒是男生而已,于是小小的她虽然不欺负伍飒但也不理他,
在父母面前还会跟他玩一会,可只有两人的时候,无论伍飒多讨好的叫姐姐要和她一起玩,
她都冷着脸叫他走开,看到伍飒难过的样子,她心里才有一点点的开心,
哼,就算所有人都喜欢你,我绝对不喜欢!
小孩子的想法真的很幼稚,就像小男生对自已喜欢的小女生不懂的表白,只会用欺负她来引起她的注意。
才刚上小学,伍婉好看的样子就吸引了很多小男生的注意,可这样也受到了小女孩们的排挤,
有次放学,没有什么朋友的伍婉一个人往家走,半路上被几个高年级的小男生围住,
他们拿毛毛虫吓她,要她伸手抓那可怕的虫子,还有蜘蛛,青蛙,像是献宝一样让她拿去,
可伍婉最怕这些东西,只能捂着耳朵一边尖叫一边哭。
可那些男生却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更加拿着那些东西吓她,
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伍飒出现了,他站到她的面前,拿起石头就向那几个男生砸去,
还大声叫他们滚,那些男生用虫子,青蛙丢向伍飒,伍婉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知道伍飒跟她一样怕这些东西,可当虫子掉到伍飒身上时,他却红着眼用手直接抓住然后狠狠砸向地面,然后不停捡起石头扔那些男生。
可能伍飒的样子太过疯狂,那些男生被吓跑了,伍婉看着伍飒转过身用力抱住她,
一脸的眼泪鼻涕,全身都在发抖,颤抖发白的唇连话都说不利索却还一直不停在安慰她,
“姐姐,不要怕,我在这里,我来保护你,别怕。”
第一次,伍婉感受到了弟弟这两个字带来的温度,她也紧紧抱住他,两人大哭了一场,然后又大笑起来,自此之后,
伍婉有了一个不怕虫子能站在她向前为她挡风遮雨的小男子汉弟弟,而她也成了伍飒最温柔体贴的姐姐,
而当有人敢欺负伍飒时,她又能在淑女和母老虎之间自由切换。
伍婉以为她和伍飒能一直这样相伴到老,做一辈子不吵架不脸红的好姐弟,
没想到,伍飒的人生在十八岁这年就戛然而止,那个从在母亲肚里就陪伴她的弟弟没有了。
再没人在她受到欺负时即便自已害怕也要站在她面前保护她了,在她肚子疼时,
再没有那个一边说着嫌弃的话,一边熟练的为她煮红糖水的弟弟了,那个同她说,姐姐,我们之间没有秘密的弟弟,再也没有了。
是她对他先有了秘密,即便是为了他好,她也不该对他保密,这才导致了两人之间的误会。
当时,伍飒应该是恨她的吧,可是即使是这样,在两人都要掉下去的时候,
伍飒还是将她推到安全的地方,到死前的那一刻,她的傻弟弟都不忘记要保护她,而她,却先失言了。
怎么办呢?她那天真善良的傻弟弟,连死后都不放心她,还要在梦里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让她不要伤心,要好好生活。可是她要怎么才能不伤心,他还是这么笨,死后会不会被其他的鬼欺负,
会不会傻乎乎的连鬼差都不懂得贿赂,啧,她不跟着,怎么能放心。
可是伍飒说了,父母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接受失去女儿的打击了,
所以她必须好好生活,今后为父母养老,加上他的那份一起孝顺,这个臭弟弟,
她就知道,他还生她的气,不让她跟着,好吧,那她就听他的话,不然弟弟又要闹脾气不理她了。
过了两天,伍飒的父母赶来学校,看到面色惨淡一言不发的伍婉,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抱着她哭了,
他们说伍飒托梦都告诉他们了,让他们不要怪姐姐,不是她的错。
伍婉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抱着母亲将堆积了多日的情绪全数哭了出来,直至晕厥。
伍飒,你个臭弟弟,真的很讨厌,可是姐姐真的很喜欢你,还有,对不起……
再听到伍婉和梁子湖的消息是在寒假开学后,伍婉已经恢复了平静,
正在按部就班的正常上学,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而梁子湖则因个人作风问题被全校通报批评,学生会是待不下去了,马上就要实习的单位估计也不好找了,
在学校里也成了人人鄙视的对象,最终在坚持两个月后,申请休学回家了。
伍飒,你看,善恶终有是报的。
第37章 曼珠与沙华(1)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考了试,就放寒假了,那天表白事件之后,艾略特就没出现在他面前过了,
而当天手机有拍照和录相的人查看时都发现没拍清薛定的脸,这让孟泊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事传得还挺快,连刘璋都跑过来问他是不是出柜了,如果是千万放过兄弟,
当然,结果这货直接被孟泊一脚踹开。
大年三十晚上,孟泊在刘家吃完年夜饭就回自已家了,他约了二牛和小白一起跨年,
地府里根本没过年的概念,他跟薛定磨了好久,也没有为全地府人民争取一天的假期,
反而因为是过年地府更忙了,薛定还是不忍他一个人无聊,
于是从不充足的人手中挤出刘透和白无常陪他玩,当然,那俩货见不用干活,也是开心接受了。
“晨伯,新年好呀!”
孟泊跳上渡船,开心的向晨伯打招呼,晨伯则回了他一个几乎无法看清的点头。
过了河,就看到刘透和白无常等在那了,孟泊跟他们说过,
今天是除夕,要穿得喜庆一些,没想到这两人还真的穿得特别红火。
白无常一身白色里衣外面披了一件红色透明的纱衣,连长发都用红色的绸带绑起,显得更加的美绝人寰,
而向来一身休闲现代装扮的刘透今天也穿了一件红色黑边的劲装,额头上还绑了一根红色的带子,看上去神采奕奕。
孟泊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色风衣,忽然觉得,是不是要去某宝买几件汉服来穿穿了。
“走走走,阿新等我们好久了。”
刘透看到孟泊来就跳了起来,绑在他脑后的带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飞扬。
“牛牛可比我早来许多,这孩子,又贪玩了。”
白无常按古人的作态,一手拉着长长衣袖,素手轻举,将袖子遮住口鼻低头轻声,一副祸国妖姬的姿态。
“小白受啥刺激了?”
孟泊将头凑到刘透边上,小声问,他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谁知道呢,就前几天我们偷看你和薛定亲……
呃,不是,我们偶遇,偶遇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
孟孟这么乖,薛定才这么宠他,你小白整天这副勾搭人的样子,耿庄那木头是怎么看上你的。”
刘透一不小心差点说出实话,看孟泊一瞪眼,赶紧改口。
“所以他就这样了?”
孟泊无语的捂住眼睛,薛定自从和他确定关系后,变了一个鬼样,
原来那个沉稳冷静温柔的形象直接崩塌,现在整的就一赖皮鬼,没事就拉着他亲亲,
美其名曰熟练技巧,不过现在倒是确实不会像之前那样亲亲后嘴就肿得不能看了。
“小白说了,当年他也是接受过最高级的皇室礼仪训练,所以要让咱看看啥是真正的优雅和仪态。”
刘透摊手耸了下肩:
“不过我觉得,优雅是优雅了,就是太娘炮了,你看他翘的那兰花指,噫~~~”
“臭!牛!头!你说我什么!找打!”
白无常终于崩不住了,跳起来就揍刘透,看着两人边追边打闹,孟泊点点头,还是正常点顺眼。
三人一路互怼加打闹来到远离忘川岸边的花丛边上,阿新正一脸微笑的站在那,
孟泊也不多说,走到前面空地上将之前买好的烟花都从须弥戒中拿出,好几大箱子,
花了他好几万块,反正现在他不用吃喝,没啥花费,每个月特殊部门还有发工资,他还是小有积蓄的。
刘透和白无常对着满地的烟花特别感兴趣,两人打开几个箱子研究都是什么品种的烟花,
孟泊见他们喜欢,就退到花丛边上,一边和阿新聊天一边看着两人跟孩子一样开心的在商量怎么摆放烟花,燃放的先后顺序。
所幸他们点火也不需要靠近等他们摆好喜欢的造型,也接近午夜了,四人凑在一起,
孟泊拿出手机,等到最后十秒的时候,四人也激动的喊着倒数,当零点整的时候,刘透一个响指,
第一个烟花燃起,地府永远阴暗灰沉的天空盛开了绚烂的花火,地府中众人看到后都停下了动作,一同看向天空。
花火一朵接着一朵的盛开,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这场地府专场的花火大会终于拉下帷幕,
四人还沉浸在刚刚的美景之中,就听到从远处传来飘呼的哭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
然后整个地府都响彻着鬼哭声,一时间四人呆愣在当场。
这时,忽然阴风大作,将刚刚燃放烟火时的烟气吹远,四个黑影出现在阴风吹起处正中间,
那是地府四大判官走了出来,刘透缩了缩脖子,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刚想溜回花丛中的阿新,在崔钰不认同的目光中都不敢动弹了。
“呃……我,我们没做啥坏事吧?”
孟泊自从上次薛定因赔崔钰笔头而受伤后,见着判官就绕道走,四大判官一直刚正不阿,一点玩笑也不能开,
太可怕,现在被四人盯着,孟泊说话也不利索了。
“几位大人,新春佳节与民同乐虽是美哉,但地府乃众鬼往生之处,
因烟火绚丽而思亲,一鬼哭而引众鬼念,故此群鬼哭嚎,难矣!”
赏善司的魏征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行了一礼就开始拽文,听得孟泊蚊香眼都出来了,一脸疑惑的看向刘透求助。
“老魏说,其他鬼看到我们放的烟火想念家人了,看哭了,结果引的全地府的鬼都哭了,管不了了。”
刘透摊了摊手,翻译给孟泊听。
“呃,魏判官,我们只是想放烟花庆祝一下,春节嘛,这结果还真没想到,对不住啊。”
孟泊干笑一下,这哭声越来越大,已经不像是在地府而是像在地狱了。
“几位大人!一人做事一人担啊!”
罚恶司的钟馗大眼一瞪,气势十足。
“钟判官说,我们闯的祸,自已收拾烂摊子。”
刘透继续翻译,顿觉得头疼,他们今天也没干坏事呀,只是放个烟花怎么就成这样了,太烦了。
“滚,你个二牛,这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孟泊无语的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刘透,真把他当傻子啊。
“大人们切误贪念玩乐,当以正事为先啊。”
察查司的陆之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
“陆判,我们几个也不过趁着除夕乐呵一下,别总上纲上线的。”
白无常剃着指甲,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人,地府无除夕之节,还望多上心应作为之事。”
阴律司的就是那老朋友崔钰了,自从他的笔修复之后,就再也没在人前现过,就怕又被哪个鬼摸去霍霍了。
“……”
这可咋办?
总不能见鬼就灌一碗汤下去,让他们忘记哭了吧,先不说这工程量,就汤他都来不及熬的呀,
孟泊无力的抚着额头,早知道拿几根仙女棒过过瘾就好,就是有钱没处花的下场,罪恶的金钱啊。
“劳几位判官费心了。”
又是一阵阴风袭来,薛定带着耿庄和马延就出现了,孟泊顿时有种被老师找家长的感觉。
“我等自会处理,还请几位判官归位。”
马延一边把刘透的锅接过,一边讽刺着四位判官自已也擅离职守了,不愧是腹黑的大马。
“告辞!”
四大判官见正主来了,知道事情能解决了,于是也不多说,行了一礼后,卷着阴风就消失了。
“薛定,我没有做坏事,我就是放了烟花。”
孟泊走到薛定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有点委屈。
“没事,烟花很好看。”
薛定搂过孟泊,抚着他的发轻声安慰,要不是围观的人太多,他都想一口亲上去,这委屈的小模样真让人稀罕。
“先安抚众鬼吧。”
见薛定先安抚的竟然是孟泊,连耿庄这个木头都无语了,然后出声提醒。
“恩,开始吧。”
薛定说完就将孟泊拉到了一旁,刘透也很自觉的走到孟泊身边当观众。
只见耿庄盘腿坐下,然后拿出一尾古琴,虽然不是什么名琴,但从样子上看年头很久了,
薛定从长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陶埙,而向来现代装扮的马延竟也从腰间抽出一管白玉萧,
白无常更是绝,不知哪拿出琵琶抱着。
先是耿庄勾弦起了个音,然后埙声和萧声就接连响起,
白无常迈出一步,竟就抱着琵琶边弹边跳,嘴里还唱着欢乐的歌谣。
这歌谣也是听着是久远,孟泊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歌曲里欢快的意思却通过歌声和乐声完全能感觉得清楚,
白无常脸上依然是随意不在乎的表情,但他的舞技精湛,像是专门学过一样,
甚至反弹琵琶这样高深的技法在他做来也轻轻松松,孟泊现在才相信白无常之前说的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话,
这货要在古代,妥妥的花魁担当啊,还是色艺双绝的那种,当个鬼差太屈才了,也不知道老耿这样的木头当年是怎么抱得美人归的。
一曲终了,整个地府才算是安静下来,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几人等了一会,见再无哭声传来,于是将乐器收起。
虽然刚刚的乐曲是欢快的,但又弹又跳又唱的白无常在结束后却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样子,脸上带着惆怅望向远方,好像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耿庄的木头属性就完全显现出来了,只见他走到白无常的身后,
伸出手想拍白无常的肩,可不知想起什么又缩了回来,嘴唇微启可最终只发出几近无声的叹息。
耿庄就这样看着看向远方的白无常,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一直陪伴着。
阴风吹过,白无常红色的纱衣轻扬,还有那被束起的长发和红色的发带在空中缠绵,
无端就让人生出一种乱世之中英雄未路美人将死的悲壮之情。
两人站着不动,其他几人也不出声打扰,一时间天地之间只余空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无常转身,看到近在咫尺的耿庄,先是一阵恍惚,然后展颜一笑,像罂粟般诱人,
眼神却如稚子般纯真,他向着耿庄方向一扑,意料之中的被拥入熟悉的怀抱中,然后带着轻笑说道:
“别担心,好久没穿红衣衫,也好久没弹琵琶了,一时间想起过去有些魔怔了,
将军,还好有你,谢谢你一直都在。”
感受到耿庄手上用力将他抱紧,像是想把他镶入体内一般,白无常开心的大笑,
像无尾熊一般整个人吊在耿庄的身上,然后冲着小伙伴们一挥手,
“你们这些小朋友,早点睡,我和老耿可要回去做点正事了,大人的……”
果然,耿庄永远不会让白无常将孟浪的话完,白无常的余音还未落下,两人就原地消失不见了。
刘透愣了愣,有感而发,看向马延,第一次认真不带嘻笑的表情对他说:
“延,谢谢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抛下我,一直让我在你身边。”
说完似有些不好意思,搂住马延的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马延一直以来完美的职业假笑终于有了裂缝,眼中湿润润的带着柔情,用力将怀里刘透的头毛揉乱,带着点点颤音的说:
“傻瓜,还是这么傻!”
刘透将脸从马延胸前露出,对着孟泊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
“小朋友,哥哥也要去做大人的快活事啦,拜拜了您咧。”
说完,第一次是刘透带着马延消失在原地。
孟泊翻了个白眼,洒狗粮谁不会呀,这俩没脸没皮的,然后抱住薛定的手臂,开心的说: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去熬汤了,你没事的话陪我去吧。”
薛定摸了摸孟泊的头,然后点头,傻瓜,所有的事都没你的事重要。
“阿新姐姐,我先去熬汤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孟泊向阿新挥手告别,然后拉着薛定慢慢走回去。“薛定,你刚刚也看到烟花了吗?”
“恩,真美。”
“嘿嘿,过年就要放烟花热闹一下嘛,不过没想到闯了这么大的祸。”
“无碍,你玩的开心就好。”
“薛定,你怎么这么好。”
“恩,只对你好。”
“薛定,我跟你说哟,新年快乐!你是我第一个祝福的人呢。”
“新年快乐,阿孟,你也是。”
“那你明年除夕陪我跨年吧,我想新年第一天第一个见的就是你,然后对你说第一句话。”
“好!”
阿新微笑着摆手,她的新年开始就是三大碗狗粮,真是的,让人哪说理去,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新默默向花丛中心走去,看着身边千万年不变的景色,阿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最后定格在悲伤。
原先还走的好好的脚像是忽然没了气力,一下子整个人就软倒在花丛中,
阿新也不起来,顺着就躺了下来,眼前是光滑的曼珠沙华的茎杆,这片花丛中的曼珠沙华一直都是盛开的状态,
所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花的叶子,曼珠沙华的花叶永不相见,
代表着绝望的爱情,就像她和他一样,永生永世都无法再见。
星,对不起,可我没有后悔,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特别的想你
第38章 曼珠与沙华(2)
大年初一,孟泊早早起来到刘家拜年,拿了三个厚厚的红包,然后刘爸刘妈带着刘璋回刘妈的老家去拜年,
孟泊回到家,左右无事,又去了地府,无论人世间多么的热闹,地府依旧按着自已步调冷清着,
可能最热闹的就是七月半时,到时候万鬼午夜出游狂欢,听二牛说,特别有意思。
过了河,孟泊习惯的向花丛中一瞥,竟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孟泊吓了一跳,叫了几声,阿新还是没有出现。
孟泊想了想,阿新和薛定都说过,这花丛不会伤他,于是咬咬牙,毅然决然地走进花丛。
孟泊一直以为这么密的花丛,他要走进去定会碰到压坏一些花朵,没想到看是紧紧挨在一起的花,
在他踏入时,竟一朵也没受伤,依旧在他周围,孟泊放下心来,开始大步的在花丛中寻找,
终于,在离昨天放烟火附近的花丛中,看到倒在地上的阿新,此时她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泊叫了几声,可阿新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在他着急要将阿新扶起时,
阿新终于睁开了眼,那秋水一般的双目中溢满了悲伤,像是要将人溺毙一般,
似乎孟泊再迟来一会,阿新就要因这悲伤而窒息了。
孟泊又叫了她一声,阿新的瞳孔慢慢聚焦,在看到是孟泊后,眼中的伤痛才像退潮一般慢慢的退去,仅剩一片空洞干涸。
“阿孟?”
阿新慢慢支起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有什么好看的呢,难道她还能出了这片花丛吗。
“阿新姐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孟泊特别着急,可能平时和阿新聊天,阿新都是笑嘻嘻的,让他忘了刚来时那听得让人想哭的歌声,
昨晚,他们都是一对一对的走了,对于阿新来说,终是又留下她一人,真是太不该了。
“没事,
就是……有些累,休息一下,你怎么来了?”
阿新就着孟泊伸出的手站了起来,神情间还有些恍惚,但基本是恢复过来了。
“我来找阿新姐姐呀,他们都说你知道的事情最多了,大过年的也没啥事,我来找你听故事。”
孟泊不敢问阿新的伤心事,于是转移话题,反正他本来就想找阿新问一些事,刚好择日不如撞日。
“好呀,好久没人来陪我说话了,你想听什么?”
阿新拉着孟泊的手向花丛正中心位置走去,那是在外围完全看不到的地方,
中间竟是一块全是白色沙土的空地,而围着这白色的空地种着的都是曼陀罗华,
在如火如荼的红花中,竟存在着这片纯白,看着让人心头莫名的放松。
“阿新姐姐,你看我什么都不懂,血脉又不够纯,觉醒的记忆也不多,你有啥说啥呗,我都爱听。”
孟泊站上这片白色的沙地,才明白在这块洁白的空间中对魂魄有着多强大的修复力,孟泊觉得,普通人只要留有一丝的魂在这里都能被修复完整。
“那我们边聊边说吧。”
阿新示意孟泊坐下,经过这一路走下来,她的情绪也慢慢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了温度。
“好呀,阿新姐姐喝点什么?”
孟泊从须弥戒中拿出一块折叠小桌板,再拿了两个软垫,让两人坐着舒服一些,
自从孟泊知道这戒指里的空间大的很后,就什么都爱往里丢,现在几乎全身家当都在里面了。
“喝什么啊……来碗孟婆汤吧,你熬出来的汤我还没喝过呢。”
阿新笑了笑,来到地府后,成了鬼不吃不喝,唯一能入口的,就是孟婆汤了。
“呃……阿新姐姐,你喝了汤不怕忘了事情呀?”
孟泊惊讶的瞪大了眼,不过还是拿了个瓷壶灌满孟婆汤,然后拿了两个杯子,当茶喝。
“呵,能忘了的,都是无需记住的事,
当年,还是我与阿孟一起研究出的这孟婆汤,这世上的第一碗孟婆汤可是让我喝了的,
我喝过无数的孟婆汤,最浓的,最苦的,最甜的,可都抵消不过我心头的思念,
我忘了我的姓名,我忘了我的经历,我能忘了一切,但却无法忘了他。”
阿新说完一口将杯中的汤水喝下,闭眼微笑的品了一会,然后睁开眼:
“你熬的汤初入口寡淡无味,但喝下后的回味却百转千回,不愧是阿孟熬出的。”
“阿新姐姐……”
孟泊看着阿新这样心里也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他可以当别人的影子,
但他希望别人透过他看到的人是使他们快乐的,这样他作为影子存在的意义才显得有价值。
“你们孟婆一族可有意思了,最早的阿孟是为了能让我忘记他,
之后的孟婆也不知怎么传的,说新上任的孟婆熬煮出来的第一碗汤要送于我品,
于是啊,每任的孟婆都来找我听故事,每次听完离开都给我留下一碗汤,可惜啊,故事越来越短,汤也越来越淡。”
阿新说着自已倒满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今天终于喝到你的手艺了,真是叫人怀念的味道呀。”
“阿新姐姐,你跟我说说地府的由来吧,这些阎王呀,鬼差呀,都是哪里任命下来的呀。”
孟泊也喝了一杯汤,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地府?
你以为地府是如何形成的?
神职?鬼差?
一切有人安排的?
不,地府里都是一些鬼魂强大却又有着无法忘却之人或事,不能去转世的可怜人,
是阿孟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这里是她赐予我们的庇护之所,而她却因此丧命,地府的人都欠着孟婆一族。”
“阿新姐姐,你跟我说说孟婆这一族的事吧。”
“这啊,要从上古洪荒时期说起了,那时天地初开,世间万物均可修炼,可成仙成神成圣,天地间各种异兽凶兽横行,
初时以龙凤麒麟三族最为强大,后龙凤二族合力斗败麒麟一族,又两族相争,最后两败俱伤,
三方同时退出洪荒舞台,仅余少许族人。
后巫妖二族又强大了起来,妖族掌管天庭,巫族管理大地,两方很是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
“在那段日子里,天地间涌现了很多大能,均是身具高强法力携有异宝之人,
其他的你们的神话里应该也有记载,而且与我们无关,就不说了。
大能们争气运,争功德,争鸿蒙紫气,各显神通,当时妖族有兄妹二人,伏羲与女娲,均是人首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