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汀洲也不说话,只是任由方时忆拉着自己,一脸笑意的看着方时忆。
幸亏子弹只是擦伤,只要在偏一点,牧汀洲就需要躺在医院了。
两人从医院来到特调处。
周飒将得到的资料综合起来递给牧汀洲:“牧处,店家名叫李伟,二十八岁,十八岁辍学来到了A市,年少时曾因为在学校纵火伤人而被开除,之后一直打工为生,他的父母离异,父亲母亲都建立了新的家庭,两边都不欢迎李伟,只能独自生活,而且苏二傻失踪那段时间遭到李伟的囚禁,虐待,被放出来也是想要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牧汀洲接过资料,进入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李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听到动静也不抬头。
“李伟。”牧汀洲若有所思的叫出李伟的名字。
李伟抬起了头:“人是我杀的。”
“于俞,张小天……都是我杀的。”李伟毫不避讳,想到受害者,他的眼里充满了兴奋之色。
“为什么?”牧汀洲问出原因。
李伟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猖狂:“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你身边的人不是告诉你原因了吗?”
李伟诡谲阴鸷的目光看向方时忆,方时忆眯着眼,打量着李伟,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探究,好像在他面前的李伟只是一个有趣的玩具,引起了他的兴趣。
半晌,方时忆才开口:“连环杀人凶手,很少数会自首,而且警方也很难抓到线索,你今天很冲动,而且选择了一个最不适合你的地方动手,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我,或者说是谁指使你来的。”
李伟闻言眸色暗了暗,对于方时忆的分析十分震惊,李伟的表情被方时忆尽收眼底,也猜到确实有人想要他的命,只不过这个人是谁呢?
“没有人指使我,只是想杀你。”李伟不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
方时忆也不急,只是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白皙的手指敲打着把手:“好。你没有人指示。”
他没有在追问下去,他知道李伟不会说,他问不出来结果,只好将主动权交给牧汀洲。
牧汀洲拿出c21的子弹:“这个认识吗?”
“认识!”
“c21这可是进口货,你只是开馄饨店维持生计,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钱去黑市买他呢?”牧汀洲挑了挑眉,质疑的目光盯着李伟。
李伟沉思片刻,笑了笑:“来A市混了这么久,这点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牧汀洲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没什么异常。
种种证据表明,李伟就是凶手,只有一个问题让牧汀洲与方时忆不明白,李伟没有能力购买c21,而且他为什么要杀方时忆,为什么方时忆是最后一个,他背后是不是有别人指使,这都是未知数。
李伟不愿意说,没有人知道,他也将得到惩罚,在李伟被带走之际,变得神经兮兮:“白天使告诉我们,死去的人在死亡里糜烂,活着的人在生活里糜烂。我将是白天使的使者,清理糜烂的使者。”
白天使再次出现,一直以为连环杀人案与白天使没有关系,没想到关键竟然是李伟。
死去的人在死亡里糜烂,活着的人在生活里糜烂。
方时忆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离旧的,追求新的。可笑,当真可笑,白天使组织想要建立新的没有罪恶的国度,所以开始进行清理,抛弃旧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会成功吗?”
他将问题抛向一旁的牧汀洲,牧汀洲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会,永远不会。”
方时忆但笑不语。
特调处门口,两人一站一坐,像一对璧人。
周飒偷偷探出头,一脸姨母笑,她可是听说了两人的奸情。
连环杀人案告一段落,特调处众人难得清闲下来。
方时忆一天到晚忙着公司的事,只不过最近牧汀洲老是来找他。
美其名曰保护他。
有时他也会不耐烦的将牧汀洲赶出去,牧汀洲没皮没脸的等着他下班,然后住在他家。
好不容易他避开了牧汀洲的视线,来到了监狱。
探视室内,李伟姗姗来迟,看着对面的方时忆微微一愣。
方时忆开门见山,对于这个曾经伤害牧汀洲的人没有好感,语气也是十分冰冷:“谁派你来的?”
“没……”李伟正打算说没有,只听方时忆凉飕飕,带着威胁的声音响起:“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李伟想了想,也知道方时忆有这个本事,自嘲一笑:“确实有人让我杀你,c21也是他给我的。”
“谁。”方时忆抓住了字眼,眸色微冷。
“组织。白天使。”李伟再次说出白天使三个字,顿了顿戏谑的目光停留在方时忆身上:“你是被我们选中的人,可是你偏偏要拿着天使赐予你的天赋和我们作对,所以我们只能将你扼杀在其中。”
“选中的人?!”方时忆抬眸,这个词还有别人告诉他,为什么他是被选中的人?
“你是天使创造的,等待你的成长,然后成就我们的帝国,可是没想到你自甘堕落。”李伟嫉恶如仇的看着方时忆。
方时忆目光清冷的盯着李伟,一字一句:“我不属于任何人。而你……”
停顿片刻,方时忆站起身,轻蔑一笑:“你只不过是个棋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从你身上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话落,方时忆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时忆刚回到公司,就见裴言川与牧汀洲在公司门口吵个不停,实在有伤风化。
牧汀洲瞥见方时忆的身影,殷勤的小跑过去,推着方时忆。
方时忆扶了扶额:“你很闲?”
“我这是在保护你,林局说了,你可是特调处的心理顾问,不能出差错。”牧汀洲拿林局做挡箭牌。
裴言川也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小忆,那天你有没有受伤?”
方时忆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裴言川,轻声开口:“没有,多谢裴少爷关心。”
“小忆,你还是可以叫我小川。”裴言川一脸希冀的看着方时忆,希望方时忆可以这样叫自己,只是不如裴言川所愿。
方时忆淡漠拒绝:“不用了,我们已经两清了,以后也不需要有联系。”
话落,方时忆示意牧汀洲将自己推进去,裴言川还想说什么,牧汀洲得意的朝着裴言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裴言川看着牧汀洲得瑟的表情,气的牙痒痒:“牧汀洲。”
办公室内,方时忆处理资料,牧汀洲则静静的看着方时忆,岁月静好。
方时忆也察觉到了牧汀洲的目光,也不戳破,只是静静的,不打扰这一份安静。
经过那天,他发现他永远会败在牧汀洲身上,当湿润感传来,他怕牧汀洲死了,很怕很怕,哪怕这个人抛弃了他,可是他还是愿意原谅牧汀洲,仅仅只是因为他是牧汀洲。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夜幕降临,牧汀洲将方时忆送回别墅就开车离开,只是交代周末有欢迎仪式,让他来参加。
周末很快到临,牧汀洲自掏腰包选择了一家轮船饭店。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景色宜人,海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
特调处众人举杯欢迎方时忆成为特调处的一员:“恭喜方哥成为特调处一员。”
“谢谢。”方时忆笑了笑,礼貌道谢。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喝大了,周飒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方帅哥,你好好的总裁不当,干嘛来特调处当心理顾问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周飒将目光放在了牧汀洲身上,牧汀洲敲了敲周飒的额头:“真是喝醉了。”
“啊。牧处,痛。”周飒吃痛一声,开始撒娇,凑到牧汀洲面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牧汀洲。
其余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盯着牧汀洲,就连低头沉默不语的方时忆也想知道牧汀洲会怎么回答。
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害怕。
半晌,牧汀洲大方承认:“他是我前男友,行了吧。”
“哇哦。”牧汀洲的回答引得众人兴奋起来。
周飒还想再问什么,牧汀洲推开周飒借口去取酒,不过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牧汀洲是害羞了,毕竟耳根子都红了。
方时忆自然也看到了牧汀洲的异常,罕见的露出柔和的笑容,对于这个回答他还是满意的,若是牧汀洲不敢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他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吧。
沈听肆拿着酒杯,离开了餐桌,在夹板上见到了吹着海风,一脸忧愁的牧汀洲。
牧汀洲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听肆,拿起酒杯碰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笑意吟吟的方时忆,悠悠开口:“我好久都没见到他这样笑过了。”
沈听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牧汀洲的下文。
牧汀洲收回目光,看着海面,以及远处A市的灯红酒绿:“小忆的信息你应该知道一些。”
“嗯。知道一些。”沈听肆面向大海,两人并肩而立。
“他是富家少爷,而我是穷小子,就像电视剧一样,很奇妙的遇到了一起,当时我母亲生病,没有钱完成学业,幸亏方叔叔资助了我,还支付了母亲的医药费,只不过他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帮助小忆考上大学。只不过……”
牧汀洲顿了顿,猛地灌了一口酒:“只不过小忆的梦想是进入娱乐圈发展,他喜欢跳舞,我曾经看到他为了舞蹈而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因为这个,我转到了他的学校,和他成为了同学,我们俩相看两生厌。”
牧汀洲似是想到什么,开怀大笑:“你不知道小忆当时特别招女孩喜欢,显赫的家世,绝美的长相,没人会不爱吧,他的性格也不像现在这样阴沉,让人看不透,那时候的他所有的小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活泼开朗。”
“你们两人天差地别,为什么会在一起?”沈听肆不由得问出心中的疑惑,他记得牧汀洲曾经说过,他在高中虽然成绩优异,可也不是什么乖乖生。
牧汀洲想了想,眸色暗了暗:“方叔叔勉强同意了小忆进入娱乐圈发展,条件就是考上大学,我辅导他,渐渐的我们有了异样的情愫,当时年少轻狂,什么都不怕,喜欢就在一起,小忆开了自己的演唱会,一跃成为当红小花,我看着舞台上的他闪闪发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离我越来越远,我追不上了。”
“你知道吗,我们睡过了!”
牧汀洲最后的一句话让沈听肆愣了愣,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诧异之色。
牧汀洲自然看到了沈听肆的表情,轻笑一声,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嘲讽:“就是演唱会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发现他好像成为了我遥不可及的人,或许是我自卑,或许是其他因素,我将他甩在酒店床上,我问他,他会坚定不移的喜欢我吗?他说他会,可是我不相信,我害怕,我会失去他,他一直安抚我,哪怕将他自己交给我。”
话落,牧汀洲低着头,将头放在胳膊上,掩饰眼角的泪珠,可还是被沈听肆收入眼底。
“裴言川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混蛋,不配得到小忆的爱。”牧汀洲声音颤抖,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愤怒。
沈听肆拍了拍牧汀洲的肩膀,留给牧汀洲缓和的时间。
半晌,牧汀洲擦去眼角的泪水:“之后我们的恋情被媒体爆了出来,我们成为了众矢之的,我的身份信息,母亲住的医院都被围堵,而方叔叔让我离开小忆,我们很倔犟,不愿意分开。”
“那最后为什么会分开?”沈听肆不由得好奇两人分开的理由。
“方叔叔压下了舆论,保全了小忆,而给我的选择就是离开小忆,出国,你也知道小忆被寄予厚望,我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我被方叔叔送出了国,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方叔叔出轨,小忆妈妈被枪杀,而嫌疑人就是方叔叔,小忆出去报警发生车祸,方叔叔成为了植物人,而他也伤了右腿,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跳舞,他的梦想毁了,之后裴言川背叛了小忆,方氏集团商业机密泄露,出现了危机,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而我却在国外,一无所知。”
“六年后,我得到消息回来,再见他,他的脸上没了笑容,对我只有无尽的恨意,我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支撑下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下方氏的,我想要道歉,他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次次去找他,我想他总有一天会见我的。”
沈听肆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说过你因为一些事情没来的见你母亲一面,是因为他?”
痛苦的回忆再一次提起来,牧汀洲眼中的泪花再次闪烁,沈听肆见此一脸歉意:“抱歉,不愿意说就别说了。”
牧汀洲摇了摇头,悠悠开口:“当时记者堵在家门口和医院,我妈错失了治疗时间。”
沈听肆明白亲眼目睹人离世的痛苦。
只能无声的安慰牧汀洲。
半晌,沈听肆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方时忆,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牧汀洲的肩膀:“如果还爱着,那就再追一次,他还是在乎你的。”
牧汀洲也看向方时忆,满眼柔和,是从来不曾出现的宠溺。
“牧处,你怎么跑这来了?酒呢?”周飒醉醺醺,身体摇摇晃晃的来到夹板。
沈听肆生怕周飒一个不小心掉入海中,连忙将周飒拖了进去,轻声安慰:“回家了回家了。”
“不要。”周飒嘟囔着,意识已经不清楚。
牧汀洲回到餐桌,只见江小胖,与周飒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
唐乔贴心的将周飒拉起来,让周飒靠在自己身上。
方时忆坐在轮椅上,喝着白开水。
牧汀洲无奈的扶了扶额:“我叫了车,小四,你把他们都送回家。”
“那你去哪?”沈听肆看着两个醉汉,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牧汀洲勾了勾唇,指了指方时忆:“送他啊。”
“牧汀洲,你……”沈听肆咬牙切齿的盯着牧汀洲,恨不得捶死牧汀洲。
牧汀洲耸了耸肩,推着方时忆就要离开。
最后还是方时忆开口挥了挥手:“小四哥,再见。”
两人离开,独留下跺脚的沈听肆。
路边,牧汀洲推着方时忆,夏天的风并不冷,反而有点凉爽。
风吹起两人的发丝,影子下的两人交融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半晌,牧汀洲打破寂静:“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复查?”
“明天。”
“那我陪你去。”牧汀洲殷勤的将活揽在自己身上。
方时忆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对于这个回答,牧汀洲明显愣了一下,他以为方时忆会拒绝他。
“很震惊?”方时忆感受到了牧汀洲的震惊,开口询问。
牧汀洲点了点头:“这六年你都不会让我靠近,别说是陪你了。”
他的语气中有几分幽怨,有几分委屈。
方时忆佯装没有听到,淡淡“哦”了一声,无言。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直到两人来到一条小路。
方时忆诧异的看着小路。
牧汀洲解释:“天黑了,在我家住一晚吧。”
不等方时忆拒绝,牧汀洲已经推着方时忆向自家走去。
门口,依旧是熟悉的大红门。
推开院门,牧汀洲将方时忆推进去。
年少时的记忆扑面而来,恍如隔世。
院中的桂花树,每到夏天都散发着桂花的香味,树下是乘凉的桌椅,曾经他和牧汀洲会在桂花树下写作业。
写累的时候,他会练习舞蹈,牧汀洲就静静的看着,牧姨也会端来水果,当时的时光多么美好,而今……
方时忆收回目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抬头望去,只见客厅里,牧汀洲收拾着堆在沙发上的衣服,进进出出。
片刻,才暂时的将房间收拾出来。
牧汀洲将方时忆推进房间,打趣道:“收拾收拾,不然你这少爷又要念叨个不停了。”
方时忆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房间,角落中,两张一男一女的遗像挂在墙上,那是牧汀洲的父亲和母亲。
他只见过牧汀洲的母亲,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可是还是没有逃过疾病。
“给。”不知何时牧汀洲拿着一支桂花树枝出现在了旁边:“我妈最喜欢桂花了,要是他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方时忆接过树枝,插在花瓶中,双手合十,哀悼片刻。
“快两点了,洗洗睡吧。”一方浴巾从天而降,方时忆看着怀里的浴巾,皱了皱眉。
牧汀洲没有得到回应,看向眉头紧锁的方时忆,叉着腰:“少爷,这是新的,您放心,好吗?”
“我说什么了吗?”方时忆毫不客气的回怼。
牧汀洲无奈叹息,开始铺床,嘴里确实说个不停:“其他房间没收拾出来,你今天要和我睡一张床。”
“哦。”
“需要帮忙洗澡吗?”牧汀洲贱兮兮的看向方时忆,深邃的目光打量着方时忆。
方时忆紧了紧衣服,一脸嫌弃:“不用。”
话落,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浴室。
方时忆从浴室出来,牧汀洲才又进去。
等牧汀洲回来的时候,方时忆已经侧身闭上了眼。
牧汀洲笑了笑,躺在身旁。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牧汀洲睡不着,索性转身看着方时忆的后背,嘴角微扬。
就在牧汀洲转身之后,方时忆也转过身,对着牧汀洲。
白皙的皮肤在月光显得更加好看,薄薄的嘴唇,剑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直挺的鼻梁,英俊的侧脸,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六年前,方时忆的脸上是稚嫩感,现在有着这个年纪的成熟。
牧汀洲抬起手指,小心翼翼的在空中比划着方时忆的轮廓。
正当牧汀洲兴奋之际,紧闭双眼的方时忆猛地睁开双眼。
深邃的黑眸与牧汀洲对视。
牧汀洲明显一愣,显然不明白方时忆怎么会醒来。
“你做什么?”方时忆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你没睡?”牧汀洲不答反问。
方时忆摇了摇头:“没有,有个神经病在这里,你能睡着?”
方时忆的话让牧汀洲尴尬一笑:“呵呵……睡吧睡吧。”
牧汀洲正打算转过身去睡觉,却被方时忆拉住了胳膊。
牧汀洲不解的看向方时忆,只见方时忆目光清冷的盯着牧汀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牧姨是因为我死的。”
方时忆眼中的愧疚之色让牧汀洲心痛不已:“你听到了?”
“嗯。”方时忆点了点头,是的,他听到了牧汀洲和沈听肆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牧汀洲将方时忆搂入怀中,轻轻拍着方时忆的后背,安抚这方时忆不安的心情:“不是你,不是你,你什么都没做,我妈不是因为你离世的。”
方时忆没有说话,头蒙在牧汀洲怀里,豆大的泪珠浸湿了牧汀洲的睡衣。
湿润感传来,牧汀洲将方时忆搂的紧了紧,轻轻的开口,一遍又一遍安抚方时忆:“不是因为你,你没有错,没有错。”
不知过了多久,方时忆的情绪才缓和下来,牧汀洲抬眸望去,只见方时忆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了。
牧汀洲轻笑一声,宠溺的盯着方时忆。
半晌,就在方时忆想要推开牧汀洲时,牧汀洲正色开口:“小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方时忆身体一震,眼神躲避。
牧汀洲不愿意方时忆逃避,抬起手,捧着方时忆的脸颊,迫使方时忆看着自己:“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方时忆看着牧汀洲,眼里的恐慌归于平静,只见方时忆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拿开牧汀洲的手:“原谅你?牧汀洲,你很自私,六年前你怕你配不上我,选择了离开,六年后,你却来求我的原谅?你真的好自私。”
“我知道。”牧汀洲泪眼汪汪的盯着方时忆,泪珠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方时忆强压下内心的心疼,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不公:“我愿意为你对抗我爸,可是你只是因为一句为我好就抛弃了我,你想过没有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只相信你爱我,却永远也不相信我的爱并不见得比你少。”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方时忆第一次诉说对牧汀洲的不满,泪水占满了两人的脸颊。
两人泣不成声,牧汀洲将方时忆搂入怀中,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小忆,对不起……原谅我。”
方时忆抱着牧汀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无声的哭泣。
其实他早就原谅了牧汀洲,只是心中有气,气牧汀洲离他而去罢了。
两人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最后相拥而眠。
“砰……”枪声响起,在寂静的别墅中显得格外突兀。
方时忆冲进书房,只见方熙手里拿着枪,而他的母亲倒在地上,身上中了一枪,已经失去了呼吸。
“妈,妈。”方时忆摇晃着洛雯的尸体,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还有无尽的鲜血。
咔嚓……雷声响起。
大雨倾盆而下,好像是在配合着方时忆绝望的心情。
方时忆缓缓站起身,目光凶狠的盯着方熙:“你为什么要杀我妈,为什么?”
“小忆,我没有。”方熙将手枪丢在地上,连连摇头,想要辩解,可是方时忆什么也听不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眼前的人是杀了他妈的凶手。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方时忆轻声喃喃,魔怔的向外面跑去。
方熙见此拦住了方时忆,将方时忆拽回了书房。
他的手里拿着绳子,打算将方时忆绑起来,神情紧张,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小忆,相信我,我没有杀你妈,是别人杀的,他们要回来了,要回来了,小忆,你不能和他们有牵扯,我明天就送你离开,送你离开。”
方熙神经兮兮的拿着绳子靠近方时忆。
方时忆看着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爸爸,突然之间变了个样子,心生恐惧,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至到撞到书桌无路可逃。
方熙的绳子向方时忆而来,方时忆看准时机推开了方熙,书桌上的一沓文件也随之散落在地,方时忆低头之际,一张人脸映入眼帘。
可是他却看不清资料上的人长什么样。
至到……好久好久。
轻柔的声音叫醒了方时忆。
方时忆才从睡梦中醒来。
原来刚才做了个梦,可是资料上的人是谁?
这个人好像很重要。
方时忆思考着刚才的梦,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牧汀洲。
“做噩梦了?”直到牧汀洲出声,方时忆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做了个噩梦,没事。”
牧汀洲为没有多问,只是出声提醒:“起床,等会陪你去医院。”
方时忆点了点头,随后起床去洗漱。
两人吃了早餐,谁也默契的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好像昨晚只是做了个梦。
半个小时后,方时忆透过窗户看着洗碗的牧汀洲。
牧汀洲似是察觉到了方时忆的目光,转头朝着方时忆勾了勾唇。
收拾好一切,牧汀洲推着方时忆就要离开。
“牧汀洲。”方时忆的呼喊阻拦了牧汀洲的脚步。
牧汀洲不解的看向方时忆:“怎么了?”
方时忆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牧汀洲看着异常的方时忆,连忙蹲下身,急切的询问方时忆:“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还是你哪里不舒服?或者……”
所有的话被方时忆的薄唇堵住,方时忆很快离开,蜻蜓点水一样的吻。
牧汀洲呆愣在原地,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喜的看着方时忆,想说什么,却被方时忆打断:“我没有那么多六年,这是最后一次。”
方时忆的回答让牧汀洲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方时忆脸颊上亲了好几口这才满足。
方时忆一脸嫌弃:“牧汀洲,你弄脏我了。”
牧汀洲傻笑着,推着方时忆在院子里转圈圈,笑声在小院异常清晰:“哈哈哈……小忆原谅我了。”
此时此刻的牧汀洲哪有破案时的正经,刚正不阿,现在的牧汀洲就是一个傻子。
半晌,牧汀洲才停下来,收起笑容,一脸正色的向方时忆保证:“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牧汀洲握着方时忆的手,一脸坚定。
“但愿如此。”方时忆傲娇的抬了抬下颚,虽然这样说,但他内心却十分开心。
牧汀洲在方时忆脸颊偷偷亲了一下,推着方时忆离开了小院。
两人从医院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方时忆的腿恢复的不错,已经不需要在坐轮椅了,只不过还是要注意避免剧烈的运动再一次伤到腿。
牧汀洲要回特调处,方时忆也有事要处理,便也回到了别墅中。
诺大的别墅空无一人,方时忆径直来到那个让他恐惧的书房门口,站了许久也没有打开。
五分钟后,方时忆来到客厅,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白皙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发出声响。
方时忆听着声音,缓缓闭上了双眼,神情放松。
此时此刻他只觉漫游在虚无之境,很舒服,让他不愿意醒来。
这里很轻松,他拨开迷雾,身处别墅。
方时忆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外面的天。
天很黑,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啪嗒——别墅门打开,另一个方时忆出现在了方时忆面前。
与他相比,眼前的方时忆有些许稚嫩,脸上闪烁着纯真。
“砰。”稚嫩的方时忆进入客厅的那一刻,枪声从楼上响起。
小方时忆急切的跑上楼,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妈妈被枪击倒在地上,而他的爸爸拿着手枪,答案显而易见,他的爸爸杀了他的妈妈。
方时忆慢悠悠的来到书房,在三人身上瞥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书桌上的一沓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