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道裂痕,他好奇地扣开盖子。
一张被卷起来的纸条赫然而现。
他皱皱眉打开,纸上只有三行代码——
girl.collectWormWood(true);
me.meetEveryday(flase);
oneDay=oneAutumn*3;
好熟悉的字迹,和当年的几乎无差别,他不可思议抬眼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
蓦然间,他忍俊不禁起来,某种幸福的味道也越发弥漫在四周。
他终于知道他的广州塔差点什么了。
转身从抽屉翻出他的第十个模型,其实这段时间他已经没办法再把这个塔做得更好,不过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个塔很完美,只是差了一串代码。
虽然不是同一段代码,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回眸侧视床上的人,他自言自语着说:“就像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一样,可是我们总算修成正果。”
楚月行醒来时,是第二天下午。
是那个曾来过的房间,夕阳正好,暖光撒进。
一人一猫正蹲在地上看着他。
“你。”他想想,也不知该说什么。
地上的人却突然扑过来,紧紧抱着他。
他从口袋翻出个小小的模型:“这个塔送给你。”
“……”楚月行沉默。
“你看你看。”怀里的人见他不说话,主动地打开小塔的开关。
瞬间小小的广州塔带着轻缓的旋律亮起来。
绚丽的光圈结束后。
上面慢慢亮出几个字——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好看吗?”
萧容恒抬头看楚月行,手中捏出那张写着代码的纸条,举到楚月行眼前:“我也是。”
“你——”
楚月行的话还没说完,已被人打断。
“师父,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萧容恒左右手拿着两台手机。
那是他们的聊天记录。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也不在意你之前是不是有何难言之隐,总之我们亲吻这件事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你必须要负责!”
他伸手,手掌刚搭上那人的手腕。
却被人猛地反手握住,抬头与他对视的人似乎带着点幽怨的意味,嗔道:“你又想推开我?”
底下的人,双眼紧紧盯着他,仿佛因愠怒而警告开口:“你要是再推开我,我,我就咬你!”
“你?咬我?”
“对呀,就是标记你!那样子你就只能属于我。”
这话听得楚月行失笑。
他抬起另一只手,手掌在空中凝滞片刻,最后还是摸上去,轻轻揉揉,“那只是小说。”
萧容恒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恍惚间想到某些画面,放下手中的东西,兴致盎然拉起楚月行。
直把人推到书桌前的椅子前。
萧容恒:“你坐下。”
楚月行没问,顺应坐下。
随后萧容恒又从书架上抽出本书塞进人手中。
萧容恒:“你快翻开,看书。”
楚月行垂眼看看,这书是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是他上次看的那本。
他侧眼睨过去,仿佛在等待个答案。
萧容恒也没卖关子,顺势席地而坐,把头枕在楚月行腿上。
萧容恒:“你能不能摸摸我?”
萧容恒:“像那天早上,你摸周一那样。”
楚月行顿感好笑,怎么还有这种执念?
他也只无奈解释说:“那天,只是怕它吵到你睡觉。”
“我不管,你不摸我,我就咬你!”
他倒也没再多说,伸手揉揉腿上的人:“好了,起来。”
说罢就是伸手将人拉起来。
萧容恒枕在人腿上,才刚沉浸在那美妙的感觉中,却发现自己被拉起。
腰部有紧紧的力量把他环绕住。
霎时,脚下一阵腾空的感觉。
不消几秒的功夫他已经被人揽起来坐到整洁的桌面上。
他低头环顾四周,有些不明所以与人对视。
不过,这个姿势刚好可以与人平视,那感觉,还挺特别的。
楚月行站在萧容恒两腿之间。
他伸出指尖,理理眼前这人那歪斜的领口,微笑问道:“我能听你唤一下我的名字吗?”
……名字?
萧容恒眨眨眼,疑惑唤着:“楚月行?”
“嗯。”
“楚月行。”
“嗯。”
像是叫上瘾般,他又连续叫了几声“楚月行”。
每一声,都有回应。
久别重逢,暗恋成真,这种感觉,真好!
萧容恒笑容盈盈,双眼有着暖融融的光,突然伸手抱过去,把头枕在楚月行的肩膀:“楚月行!我喜欢你。”
“我也是。”
“今天是元旦,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事呢?”
“听你的。”
“那就做点天下情侣都会做的事情。”萧容恒脸红耳赤凑到楚月行耳边,“完全标记。”
恍惚间,他好像感觉到环抱着的人僵滞瞬息。
两秒钟后,他还是第一次能这么清晰听出楚月行语气中的无奈:“认真点。”
竟然还挺好玩的。
他抿抿唇,沉思几秒:“那……那我们去看电影好咯。”
元旦的街道,比平时要热闹许多,就连路边的树也装饰上灯笼彩灯。
成群结队的人,有情侣有朋友也有家人。
萧容恒与楚月行并肩而行,穿梭在人流中。
他侧眼偷偷瞄瞄旁边的人,本该清冷的容颜被夜市的灯光晕得有点朦胧。
这朵曾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终于染上了烟火气。
他把视线慢慢往下移,最后定在那手上。
咬咬下唇,他把手缓缓凑过去。
尾指轻轻碰到那手,却又怂得猛地缩回来。
他懊恼地垂下眼,手却突然被凉意包围,他不解地看过去,只见楚月行握住他的手,一起插进自己的外衣口袋。
他愣愣(⊙o⊙)…
心里顿时又羞又暖。
从电梯出来以后,又拐了几道弯,才来到电影院大厅。
还没走两步,就陡然看到从另一扇门走来的林音和江逸两人。
萧容恒蓦然慌慌,刷地把手抽了出来。
尽管如此,还是没能逃过林音双眼。
她挥着手走来,看着脸红的人笑得暧昧,意味深长地说着:“你们这是?”
其实萧容恒也没打算瞒着什么,就是不知为何会慌张,面对林音的疑问,他也是诚实点头。
“那你们先坐坐?我们俩去买票。”
江逸拉开两张椅子。
说完便是对着楚月行使使眼色:“走,咱哥俩去看看票?”
林音见江逸和楚月行离开,立马兴奋地看着萧容恒:“哈哈哈哈哈果然没浪费我们的一片好心,怎么样怎么样?美人的滋味如何,你用了几个?”
……用了几个?
萧容恒奇怪地审视着林音:“什么几个?”
“哎呀!”林音说完,直接大大咧咧地把手伸进他的外套口袋,掏出点东西,“就是这些呀!”
萧容恒不明所以看着林音手掌上的东西。
上面正躺着几个小方形塑料袋。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
噢,他约莫想起来,似乎昨天在酒吧包厢,林音拉着他进门的时候好像碰到他的衣服,当时他倒是没在意,如今回想起来,估计是那时候趁机塞进来的。
可这到底是什么?
“一二三四五,我去,萧大学霸,你是真的不懂怜香惜玉呀,不戴就算了,这个油油你也不用吗?那得多痛?”
“啊?你在说什么?”
“这玩意儿,你不知道吗?就是……”林音凑近,小声说了几个字。
清晰的女声落入萧容恒耳中,他瞬间只觉得自己的脸前所未有般胀热。
他摸摸滚烫的耳垂:“你!太坏了!”
林音:“……”
她怎么就坏了?
“你俩聊什么呢,脸这么红?”
江逸的声音缓缓传来。
萧容恒一回头就看见楚月行和江逸一人拿着饮料,一人捧着爆米花回来,两人皆是被林音手上的东西吸引目光。
吓得他立马抢回来塞进口袋。
萧容恒拿手肘撞撞林音:“咳……这是口香糖,新款,是吧?”
林音看着手上还拿剩一个,也是立马塞回自己的口袋,心领神会道:“额……对对对!我刚在外面买的。”
楚月行把饮料分到两人面前,也顺势坐在萧容恒身边。
萧容恒立马抱起可乐喝起来,就算是加冰的可乐似乎也无法消除他浑身的胀热感。
实在是太羞耻了!
林音也是有些尴尬地咬咬吸管。
她本来是觉得没事的,可不止为何被这人一带,竟然把她也带得有点羞涩起来,好像他俩真的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当场抓包,还苍白无力强行解释一番,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个画面……
她已经能想象成是她和朋友偷偷躲在家里看瑟瑟的片片,然后门开了,她一回头,恰好与爸妈四目相对。
救!命!
尤其是此刻,四人都沉默不语。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了!
她心想,还是找找话题比较好:“啊!对了。”
林音:“既然你们和好了,那我们的选修课作业还继续拍吗?”
“拍。”
这次难得竟然是楚月行最先开口。
“但要改。”
三人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楚月行,异口同声问道:“怎么改?”
元旦这三日,楚月行都整日陪在他左右,因是假期,萧容恒倒是没多想。
但今日,他们班上午有高数课,这人竟然也陪着他来上课。
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诶。高冷男神突然粘人起来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有诈!一定有诈!要小心为妙。
寂静的小道上,只有他们二人。
他想了想,特意绕到楚月行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边倒退边偏头问:“你该不会是宣示主权来的吧?”
楚月行倒是没想这层,怔怔瞬息,却顺应点头,并作出副落寞的神情:“你太受欢迎,我有危机感。”
萧容恒:“……”
居然这么直言不讳?唉!高冷男神从此不再了呀!
林音跑来教室的时候,看到楚月行竟然在他们教室,也是如其他人一般,目瞪口呆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她顺势坐在萧容恒旁边,小声问:“你俩这么黏糊的吗?等下可是高教授的课耶,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搞。”
“我们好好听课,又不搞什么幺蛾子,身正不怕影子斜。”
高教授来到教室时,发现教室竟然比以往要热闹许多。
人声鼎沸中,他一眼便看到个不属于他们班的面孔:“哟,今日这是来了位新同学?我的课可不是谁都能听的。”
高教授不慌不忙放下课本,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着东西。
两分钟后,他漫不经心丢下粉笔,作出一个请的手势:“不要以为老师都是老古董,老师也是会刷论坛刷视频的。我倒想见识下学霸间的爱情,来吧,两位同学请上台做一下这道题。”
高教授的话音刚落,班级顿时沸腾起来。
“教授这不是刁难人么?这都还没教过呢。”
“就是,我连题目都看不懂。”
“看吧,秀恩爱死得快,活该!”
“啧,你这人真欠,不过我相信他们。”
“诶,你行不行呀?”林音也是有点担心问道。
“放心,这题不难。”萧容恒好整以暇抿抿唇。
林音恍惚片刻,不知道何时起,这两人的气质真是越来越相像。
两道身影起身,顿时吸引全场的目光。
教室内的人纷纷期待几许。
萧容恒和楚月行同时来到讲台,默契地拿起粉笔走到左右两侧。
两人同时起笔,同时落笔。
甚至同时转身,同时放下粉笔,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相视一笑。
高教授神情肃穆走到两人中间,先是拍拍楚月行的肩膀失笑道:“我和你们系的系主任挺熟,常听他提到你,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底下也是顿时响起阵哄笑声。
高教授转而又微笑转身看向萧容恒。
这次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虽然他在尽力地不着痕迹,但老师还是看得出他等了你两分钟。”
萧容恒不可思议抬眼。
高教授却抿出抹欣慰的笑,颔首道:“很细节,满分。”
底下的人虽然不知教授在说什么,可是仍旧挡不住他们八卦的心。
“所以真的在一起了?他们俩之前不是……”
“哎呀,小情侣闹别扭了嘛,你看楚大校草这不追到咱们教室来哄人了吗?”
“喔,好像也是,不过咱们教授怎么给我一种老丈人考验女婿的错觉,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咱们班这是嫁儿子吗?”
“靠,你这比喻,笑死我了!”
目睹着两人回到座位上,高教授才感慨说:“想当年,老师也曾疯狂过,天天逃学陪女朋友上高数课,现在吶,我们的孩子准备上小学了。”
“所以教授你现在就当了个高数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诶,你们这些孩子,题外话少说,咱们上课吧,别再看他们了,老师当年也是系草好吗?”
萧容恒坐在位置上,看着黑板上的字迹却有些胡涂:“为什么你的字迹和我高中的字迹……?”
“早在三年前,我就模仿过。”
什么……什么意思?
他好像猛然间忆起某些事情:“所以,我的错题本有一半都是来自你的?我就说怎么那么诡异,感情是我身边有个海螺姑娘呢。”
萧容恒嘴角洋溢出他也未曾察觉的幸福。
原来这人,早在三年前就喜欢他。
总算下课,四人也没耽搁太久,匆匆赶去重拍之前的戏。
还是之前的奶茶店,还是那些画面。
可是在萧容恒推门而出的瞬间,画面陡然一转。
那天晴空万里,他跑进的是没有客人的店,推门而出的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捧着两杯奶茶走出来。
雨天的街角,也没有撑伞的人路过,没有人给他披上外套。
是他独自靠在屋檐下,一直等到雨停。
甚至那个雨夜。
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他枕着的胸膛也只是一床柔软的被子。
而那个他们拥吻的篮球场从来都是空旷无人,根本什么都没有。
萧容恒孤独站在篮球场边上。
最后伸出双手,穿过空气,只抱住了自己。
直至这一刻,他才清醒过来。
原来他喜欢的人早就在三年前就心脏病发离开了这个世界。
是他一直活在回忆中。
是他一直在记忆中寻找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卡!”
萧容恒甩甩脑袋,眨眨眼,敛住还没落下的泪水。
他小跑到楚月行身边,戳戳楚月行的手臂,吸吸鼻子问:“你为什么要改得这样伤感?我都差点哭了。”
楚月行顺手拿起旁边温热的奶茶,递给萧容恒:“因为生活不止这些,虽然你面前是无尽的阴影,但你回头看看,会发现阳光正好,有爱你的家人朋友,有大片美好的风景等着你去观赏。”
萧容恒捧着暖暖的奶茶,轻轻喝上口,才不以为然道:“你去哪里看的毒鸡汤?你可是高冷男神耶!太崩人设了。”
楚月行淡淡摇头:“我是认真的,不要活在回忆里,你要热爱生活热爱你自己,永远积极向上。”
萧容恒:“好吧,你改得确实比原本的有意义。”
楚月行:“假若某天,我也离开了,你便应如此。”
“才不会,你可不要乱说话!你不是说能治吗?”萧容恒立马戳戳楚月行的心口反驳道,最后眉笑眼开拉着人离开,“走啦走啦,我们回家。”
他们这部电影的最后一幕是,主角站在大海边上释怀的画面。
还差这最后一个镜头,故而四人第二天清晨便出发,来到最近的海边。
晨曦微露中。
暖光似被揉碎,洒进海面,水光潋滟。
微光折射在萧容恒身上,他正面朝大海,目视远方,轻声呢喃着:“我迎着朝阳站在大海的面前,对自己说,如果时光不能倒流,就让这一切,随风而去吧。”(注1)
“卡!好,杀青啦杀青啦!”
林音兴奋喊了声,随后跑进水里玩起来。
几人一直在海边逗留到傍晚。
萧容恒正踩在水里和林音打闹,耳边突然响起道声音。
“回去吧。”
然后脚下便是一阵悬空的感觉。
……唔,他居然被一个男生公主抱?
这也!太羞耻了!
尤其是,他的朋友们都在。
萧容恒脑中嗡地一阵空白,最后把滚烫的脸埋进楚月行的肩窝。
而一旁的林音则呆若木鸡,最后仰天长叹:“艹!这波狗粮来得猝不及防!江逸!你看看人家!”
江逸低头看看自己这刚拆石膏的腿,咬咬牙:“好好好,只要你喜欢。”
太阳伞下,楚月行把人放在椅子上便是半蹲下来。
“你干嘛?”萧容恒吓得立马抓住楚月行的手臂,“不不用吧。”
楚月行:“没事。”
萧容恒:“我自己来就好。”
他说着便要缩腿,可脚踝上骤然一紧。
他低头,只看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正牢牢握着他的脚踝。
“听话。”
……这两字落入耳中。
萧容恒好像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被抽离氧气般,瞬间缺氧得有点晕头转向。
迷离地眯着眼睛,待他再回神后,已经在车上。
他懊恼皱眉,太见鬼了!
因他没说话,车内更是安静得诡异。
算了,还是由他来打开话匣子吧。
“我们听歌吗?听你最喜欢的歌,我一直记得呢,《爱在记忆中找你》,以后我可不用在记忆里找你了。”
楚月行沉默片刻:“换首吧。”
萧容恒点头:“也好,你喜欢就好。”
旋律缓缓响起。
萧容恒紧紧盯着歌词,也跟着蹩脚念起来:“人总需要勇敢生存。”
他笑着偏头问道:“我说得标准吗?”
“尚可。”
萧容恒:“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萧容恒:“失恋?我才不会失恋,你说是吧?”
“嗯,不会。”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盯着歌词自言自语学习粤语发音。
“啊,这句好,我喜欢这句歌词。”
萧容恒指指屏幕上的歌词——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运气]
“我以后买彩票一定不会中奖,我这一生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了。”
这个如常的傍晚,黄昏的光碎落在窗边。
车子缓缓在某小区外停下。
萧容恒解下安全带:“我到啦,我下车咯。”
“等等。”
“嗯?”萧容恒歪头看过去。
车内的人逆着光晕,慢慢靠近他。
那片阴影将他笼罩,一丝暖热的触感始料未及压在他的唇上。
他眨眨眼,最后轻轻闭上眼。
时间仿佛定格,也不知多久后,一丝凉意贴上他肌肤。
他愣愣睁眼,仰着头,指腹擦上眼前人的眼角,暖流瞬间滑落他的指尖。
这一幕,让他心疼得不知所措。
“你怎么哭了?”
萧容恒手足无措地捧着楚月行的脸。
可抱着他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那圈着他的双手又搂紧几分。
很久后,楚月行才松手:“上去吧。”
“可是你……”
“我只是觉得幸福来之不易。”
“这样呀,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萧容恒回道。
顿顿后,他又捧上楚月行的脸,轻轻吻落那眼角,“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说完,登时红着脸跑下车。
门被打开时,一丝凉气侵染而进。
楚月行目光落在那个逃跑的身影,直至人影消失才收回视线。
余光掠过屏幕上的歌词——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运气]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却一闪而过些画面。
空旷寂静的室内。
有两个人正在对话——
“治愈几率?”
“本来是有40的,但你郁结于心,几次不配合治疗,还多次诱发副作用,牵一发而动全身,唉!”
“直说吧。”
“20。”
“20?”那道声音沉吟片刻,“也挺高了,我还以为不足10。”
“楚月行,你真是!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病人!三年前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如果当初不是我们强制你休学治病,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吗?你这是还想重蹈覆辙?你要不想活,我也懒得在这吃力不讨好!”
男人气愤又无奈地摔下本子:“不要再任性了。”
“我打个电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电话!”男人见拗不过,捡起地上的本子叹气道,“唉!我先进去等你。”
“快些,别耽搁太久。”
沉闷而压抑咳嗽让他顷刻回神。
楚月行松开惯性捂唇的手,一抹鲜红印在掌心,与那天一样。
其实,他何尝不想抱久一点。
只是,他不能。
歌词出自陈奕迅《明年今日》
注1出自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
第 33 章
自从互相表明心意后,萧容恒偶尔也会待在楚月行家,霸占他的床,霸占他的书桌,甚至霸占他这个人。
不过他们的关系却也止于拥抱和亲吻。
果然A大禁欲系男神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他们每次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义”。
这个人,根本撩不动。
有时候他甚至都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不行?不行让我来!”
可是这种问题他还真不敢问,因为他怂。
不过他倒是也好奇另外一个问题。
这天,他一如既往躺在楚月行腿上看动漫,终于忍不住扣下平板,酝酿许久才说出那个他好奇很久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也喜欢你的?”
单手撑着眉心养神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楚月行垂眼笑笑:“其实有很多细节,不过却是在后来才找到答案,就是那本书。”
“书?什么书?”
“你满页模仿我的字迹,写着你地址的书。”
“那个!这么隐秘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你记忆力真好,这么久还记得。”
楚月行:“我把里面的数字按顺序提出来。”
楚月行:“全是0和1。”
楚月行:“我把它们按猜想组合起来。”
01001001
01001100 01001111 01010110 01000101
01011001 01001111 01010101
楚月行:“是二进制的I LOVE YOU。”
楚月行:“你在向我表白。”
萧容恒不可置信眨眨眼,最后泛出浓浓笑意:“幸好我喜欢的是一个计算器系的,不然我可得孤独终老了。”
“那我很庆幸,我是学计算器的,不然……”
“才不会,如果早知你也喜欢我,我一定早点向你告白。”萧容恒急忙打断道。
两人没再交流。
几分钟后,楚月行却突然起身离开。
萧容恒眯眯眼继续看自己的动漫。
直至一些陌生的话音传来,他才从沙发上爬起来。
他双手枕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几个人正搬着的东西,他摸过无数钢琴,即便这货物被包装得特别严密,但他还是一眼便知这是架钢琴,并且价值不菲。
小跑过去,他问:“你买钢琴干嘛?”
楚月行:“给你的。”
萧容恒:“给我的?”
楚月行正靠在门上,淡淡侧过头:“伯母常和我提起你,她说你小时候不爱学钢琴,边弹边哭,哭声比琴音还大。”
“……我妈妈,她真的是,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萧容恒挠挠腮,不好意思含糊道。
随后他又发出疑问:“那你还买给我?难不成你也想看我边弹边哭吗?你这人什么恶趣味?”
等等……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萧容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楚月行却笑而不语靠在门上目视他。
“你!楚月行,你太坏了!”
说罢,他摸摸胀热的脸跑进隔壁书房。
这房子他虽来过多次,但其实他是没怎么认真打量过这里的书房。
现在无所事事倒是能让他生出些好奇心。
坐在椅子上,萧容恒随便翻开桌子的抽屉,竟然发现里面藏着个小小的玻璃盒。
而他曾经送出的荷包,便被装在这特质的玻璃盒子。
他怔住,随后举着盒子跑出来:“楚月行,你是不是傻?怪不得我从来没见你用过。”
楚月行似乎没料到他会找出这东西。
他默然几秒,才说:“那时我想,我没有资格保护你,那我便退而求其次,保护它,也挺好。”
说完,便是笑笑,却很轻。
可是他却依然能在这抹浅笑中看到几分落寞,那是属于楚月行过往岁月中的自嘲与失意。
萧容恒哑然:“……”
好久后,他却也跟着失笑,“你果然是个大傻瓜!”
他骤然想起那张同学录,跑到自己的书包翻出来,折返回来问:“你还记得这张同学录吗?其实我只给出过一张。”
随后他咬开笔帽,写下一段话——
[我曾追逐过一束光,可是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发现,那束光是从我身后打来的,原来在我追逐的同时,它也在拼命靠近我。]
[就像两条无限延伸的并行线,难怪总是无法相交。]
[幸好,命运眷顾,让我回头与你撞了个满怀。]
萧容恒把这张同学录递给楚月行。
“把它也放进去吧!”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他们都放寒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