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天道之子许多年—— by彦缡
彦缡  发于:2024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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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是这些“杂牌军”,眼下却正在稳稳的飞行着——从这一点上,似乎已经是以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在宣告和证明,它们的确是能够正常的履行职能并且被投入使用的机甲。
当然,如果只是一些没有多少记载、疑似是由敌人所操纵的机甲的话,原本也不应当引起如此的轩然大波。
但是……这些机甲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是遍数整个军事区当中所有的还在服役的机甲的操纵者,也不过是就是一两百之数;可是眼前的这未知的机甲大军,分明拥有着近千余之数。
一等公民的数量原本就已经只占【硅基】总人口的0·5%。
而在这0·5%的人口当中,真正能够在严苛的训练下成长起来,并且最终还成功的成为了【硅基】的利刃的更是只有很少很少的那一小撮人。
毫不夸张的说,每一位机甲的操作者都是【硅基】位面非常宝贵的财富,甚至已经并非单单用价值所能够去做出衡量的。
而现在,眼前却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一支机甲队列。
这简直是掀翻了人们固有的全部认知,任是谁来见了都会为之大跌眼镜,任是谁来见了,都会为了眼前的这一幕而感到震惊的。
A塔自然在监测到这一幕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启动了防卫措施。无数的原本被隐藏起来的炮口如今全部都在军事区的边缘探了出来,对准了那正在缓缓接近的队列,是一种无声的威慑与警告。
而当这一支队列离的这样近的时候,关于它们的更多的信息与画面也被捕捉到,并且返送回了军事区的所有正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关注着事态的人的面前。
于是,一些原先看不见的、微小的细节,如今也全部都能够被一清二楚的捕捉到并且呈现了。
“……是反抗军!”当某个铭刻在机甲的一侧的标记出现的时候,兰尔德睁大了眼睛,“那是属于反抗军的独有的标识!”
这下子,三个学生便都抬起头来,震惊的盯着自己的师长,仿佛对方刚刚开了一个弥天的巨大的玩笑。
“怎么可能?反抗军去哪里聚集到这么多拥有和主塔的共鸣资质的人的?”谢行喃喃出声,“先且不谈这一千多具机甲,就是这一千多名驾驶者的存在,都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们。”兰尔德叹了一口气,但是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却是半点都没有犹豫的。
他当即便大步流星的要朝外走:“你们三个留在我的办公室里,在A塔和整个军事区都被攻陷之前,这里姑且还能够算是安全的。”
至于兰尔德自己,作为有资格、并且也能够驾驶机甲的一员,他眼下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响应A它的号召,去那最前方的战场上。
然而兰尔德才刚走出没几步,便猛的停住了脚步并且回过头来。只见在他的身后,三个半大的少年正冲着他一脸讨巧卖乖的在笑。
兰尔德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头疼。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问。
“老师,请让我们和您一起吧。”杨乐说,“我们也是一等公民,我们也能够驾驶机甲,理应在A塔的宣召之列。”
兰尔德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了几分的怒色来:“别胡闹了!你们甚至都还没有成年,机甲课也不过是上了那么两三年,对机甲只是有一些最为粗浅的认知罢了。”
他甚至点了阿诺德的名:“我没有记错的画手,上次在我的课上,你小子不是还在被夏安给压着打吗?”
阿诺德的脸色顿时憋的胀红起来:“可是老师,那是夏安啊!”
又有几个人能够和夏安相比呢?那可是和主塔共鸣度高达100%,能够随意的操纵机甲为自己所用的鬼才!
阿诺德自认天资出众,归不到“凡人”之列;可若是用来作为对比的对象是商长殷的话,又未免是将谁放到天秤的另一端去衡量,都显得太过于轻薄了。
兰尔德也知道自己的这个例子或许觉得不是那么恰当;他轻咳了一声,但还是不打算同意几个人要和自己一起上战场的行为。
还是谢行最懂说话的艺术,只是一句就让兰尔德改变了注意。
“老师。”谢行说,“您现在不带我们一起去,之后我们也必然是会自己找办法溜出去的。那对您来说要更麻烦些不是吗?”
兰尔德顺着他的话一想还真是这样,这几个祸害还是放在自己的养脾气地下盯着才最让人放心。
于是被吃的死死的老师只能叹了一口气,勉强答应了下来:“好吧……那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跟着我,不许自己到处乱跑,听到了没有?!”
几个人自然是“嗯嗯啊啊”的满口答应:“好的好的。老师您放心!”
至于之后到底会不会真的那么做……可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因为在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学生身上花费了过多的时间的缘故,当兰尔德带着他们三人姗姗来迟的时候,战斗早就已经开始。
当离的这样近的时候,便能够更加清楚的看到那些属于反抗军的机甲的模样。这些机甲看上去虽然颜色和部件的构成全部都非常的乱七八糟,但仔细去看的话,却又能够发现它们在构成上的一些并不算很明显的共同点,就像是从同一个流水线上出品。
兰尔德的目光极为老辣,他只是目光扫了一圈,便已经锁定了在操纵机甲的技巧上要稍显薄弱和落后的那一部分区域,并且指使自己的三个学生去到那边——安全性要更高一些。
能够跟着来战场上,三个人便已经心满意足了;眼下面对来自师长的指点,自然没有再继续梗着脖子不听话的说法,乖乖的也就过去了。
而过去之后他们便明白,为什么是这里了。
——因为这边的机甲的操纵者,似乎和他们一样,也是“童子军”。
他们三人俱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如果将交手的对象局限在同龄人当中的话,那么几乎没有谁能够胜过。
也正因为如此,阿诺德几乎没有花费多少的功夫,便已经将和自己敌对的那一具机甲轻松的斩裂。
被暴力击破的驾驶舱后面露出来了驾驶者的脸,意外的年轻,黑发黑眼的少年人面容坚毅,血污沾了半张脸。
从他驾驶台旁边的无线电当中,传来了他的同伴的惊呼声:“夏安!夏安你还好吗?!回答我!听到请回答我!”
“阿廖莎还在家等着你,你可千万不能在这里出事啊?!我们约好了会一起回去的!”
阿诺德闻言,猛的抬起眼来。
“你们说谁?!”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夏安当年之所以会从教学区逃离,就是为了自己那个叫“阿廖莎”的,得了基因病的妹妹。
其实无论是阿诺德也好,还是谢行也好,又或者是杨乐也好,他们都隐隐的猜过作为他们的室友的那个“夏安”的身份或许是有问题的。只是在此之前,他们以为这最多也就是对方和反抗军之间有所勾结,并且反抗军有什么不得了的秘术,能够提升和改变一个人的资质。
现在想想,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相反,如果是“夏安”这名字下面换了一个人的话,操作难度就直线下降了太多。
只是没有谁想过,一个拥有着100%的共鸣度、毫无疑问前途一片坦荡光明的人为什么会愿意顶着他人的名字和身份去生存。
这太过于荒谬,所以从未有人敢在其上深思。
而现在,最后的窗户纸被捅破,即便是他们想要自己欺骗自己,都根本没有办法自我说服成功。
眼前的这个少年,才是那个真正的夏安。对方的确如同军事区先前所判断的那样,是反抗军当中的一员。
那个和他们相识相知相处、已经被他们引为了挚友的人……他又究竟是谁?

第63章 尖晶塔(四十五)
夏安的面色看上去极为的阴骘。他抬起手来,按住了自己的额角,像是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把那个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给堵住一样。
然后,阿诺德就看到那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从略长的额发当中抬起了一双漆黑有如沉渊一般的眼瞳,朝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目光可绝对算不上善意。
正好相反,在那目光当中似乎还隐藏着有某种只是这样看着都能够感受到的可怖的阴霾在其中,像是不会特别的引起注意,但是又确实存在的、蠢蠢欲动着时刻都想要爬来的暗影,就等着在不注意的时候冒出来给你疼痛而又致命的一击。
“我没事。”夏安开口,声音听上去带着些许的沙哑与低沉,但仍旧是回答了自己的同伴的问题,“你不用管我,顾好你那边就可以。”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他的同伴于是便也就没有多少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好,那你自己小心。”
通讯对面的声音又重新安静了下去。
因为对方所持有的、属于“夏安”的这个身份,让阿诺德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予以打击,而是选择了谨慎的观望。
“你叫夏安?”阿诺德问。
其实他是想要语气稍微友好一些的,只可惜在这样的背景和这样的情形下,似乎不管怎么说都像是一种莫名的挑衅——更何况阿诺德本人的气质也远非谢行那样的温雅,而是仅仅只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自有一种无言的进攻性在其中。
更何况在经过了机甲的扩音之后,就算是原本再好听的声音都会被扭曲成一种非人的的电子质感。听上去与其说是友善,,倒不如说是在找茬要来的更多一些。
至少夏安是这么想的。——他可不觉得自己和一个边缘区高高在上的一等公民能有什么话说,也对对方的身份和名字毫不在意。
他需要做的只是在这里迎敌,然后,要么活着回去,要么战死于此。仅此而已。
所以,阿诺德就见夏安仿佛是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一样,对此充耳不闻,连半分的回应都没有。
因为半边的机甲驾驶舱都被毁掉了的关系,所以从阿诺德这边,自然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另一边夏安的行动。
先前来自阿诺德的那一击分明已经将这一具并不能够算是非常完美的机甲给砍的七零八落,损毁极为严重,按理来说已经无法支撑继续运作和行动才对;但是出乎阿诺德意料的是,他看到夏安伸出手来,按下了什么键,随后他身下尚且还坐着的半具机甲残骸上顿时便出现了极为惊人的变化。
只见这半具机甲开始重新组装,拆解后又装备回了夏安的身上。它们像是成为了夏安的身体的一部分,是多延伸出去的新的肢体,将他整个人都支撑了起来。
无数的电极片与传感探测仪的贴片都黏连在夏安的四肢上,同时还有一个连接了很多根不知用途的线路的头盔牢牢的被安在了他的头上,遮住了少年人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了一小截的下巴,有着非常刚毅的线条。
那已经并不能够简单的只用“机甲”去形容了,而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半生物半机械的结合体,是一种无比诡异却又自洽的相融。
杨乐的声音在同一刻于阿诺德的耳边响起,男的的带了些惊惶的意味在其中。
“阿诺德,小心!那是军部曾经提出过构想、但是最后却由于有悖人伦并且死伤惨重而最终被叫停的实验!没想到……却居然反而是让反抗军给实践成功了……”
作为军阀出身的杨乐,对于这些并不会宣之于大众的隐秘要知晓的更多一些。他稍作思忖之后,便同阿诺德道:“你把和我的通讯公放……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那个夏安。”
阿诺德对于自己的室友拥有着绝对的信任,当下便按照杨乐所要求的那样去做了。
“夏安,对吗。”通过机甲扩散出来的声音无比的失真,几乎同先前阿诺德在讲话的时候听不出多少的差别来,“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
夏安冷哼了一声,根本不打算予以回答,只是操纵着机甲开始对阿诺德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阿诺德敏锐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在成为了这样的形态之后,无论是速度也好,还是打击力度也好,甚至是反应的敏捷度也好,夏安全部都比先前提升了数倍。虽然不能够说是脱胎换骨,但是和先前相比却已经拥有了云泥之别。
如果说先前夏安操纵的机甲,在阿诺德的面前就像是用纸糊的一样,随随便便的一戳就能够将其打倒的话;那么现在的夏安,便已经是能够对阿诺德产生威胁……甚至是会让他感到无比棘手的敌人了。
“怎么回事。”阿诺德忍不住吐槽,“这样的提升位面也太迅速和立竿见影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全程都有在注视着的话,我几乎都要以为是不是操作者换人了。”
“不,如果按照当初的构想的话……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是完全合理并且【符合预期】的一件事情。”
听到了来自阿诺德的转述,通讯的另一边,杨乐的声音听上去都带了几分的焦躁。
他略略的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停下来,夏安!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
“这种半生物机甲之所以当年会被停止提案,就是因为研究者发现,尽管这样的模式的确可以更深层次的挖掘并且激发潜能,但是与之相对的,这其实是压榨了身体的潜力来做出的交换。”
“换而言之,每一次驾驶半生物机甲,实际上都是在透支和消耗自己未来的寿命!这无异于是饮鸩止渴,反抗军将这样的机甲大规模使用,其心可诛!”
他的声音通过扩散清楚的传递了出去,而这一次,对面的夏安总算不像是先前一样毫无反应了。
在战斗的间隙,夏安第一次对着他们开口,尽管那声音当中满是冰冷和肃杀之意。
“闭嘴!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的目光在阿诺德索驾驶的机甲上扫过,带着无比的阴郁之色:“你们这些生来便享有着独一无二的资格并且高高在上的少爷们,大概根本不懂这样的感受吧。”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像是我们这样的资质低下的人,根本连驾驶机甲的可能都极为稀缺,更何况是……像是现在这样,与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分庭抗礼呢?”
夏安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显然并不是愉快的,而是在其中饱含夹杂了许多的未尽的复杂的情绪。
“我当然知道这样做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在我们登上手术台,接受为了能够和机甲融合而必须的改造之前,首领就已经将全部的后果都提前告知给我们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带有一种狠意,但是一时之间却又会让人觉得像是杜鹃在悲声的啼叫,字字都浸润饱含了鲜血。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如果只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就能够站在和你们相同的高度上、能够帮助首领和我们的同胞做到些什么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的乐意!”
【硅基】的白日永不落幕,因为当黑夜来临的时候,便会有无数的霓虹灯亮起,将天空渲染的更胜白昼。
可就算是这光,都并不是垃圾区能够一并享有的。距离边缘区近一些的部分姑且还好一些,但是那些更远、边缘区的更深处,只有阴沉的暗幕,以及在此之下比起白日更胜百倍的危险。
反抗军的确势力庞大,可反抗军并不能够同垃圾区划上等号。他们当不了救世主,只是一群人的挣扎与自救,因此自然也做不到让整个垃圾区都得到拯救,都能够被光所笼罩。
阿诺德和夏安之间的这一场战斗持续了非常久的时间。他们的确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办法立刻的奈何的了谁。但是同阿诺德不同,这一场战斗每多持续一分钟,夏安的身体状况都在朝着更惨淡的方向滑落。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在暴风当中摇曳的红烛,随时都有被直接吹熄的风险。
“够了!”在又一次的短兵相接的时候,阿诺德忍不住道,“你还不停下来吗?继续用这样的方式战斗下去的话,你今天就会死在机甲里、会死在这战场上!”
“你不是还要回去见你妹妹?!”
可是夏安却并不答话,像是失去了所有继续交流的意愿。与之相对的是他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厉,像是一种今天和阿诺德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必须要在这里分出一个高下来。
阿诺德终于是恼了。
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能够且战且退的维持到现在,全都是因为夏安和商长殷之间的那一点微妙的联系。
可是这样打下去,纵然是泥人都要有三分的火气,更何况是向来都被高高的捧起来的小少爷。
“Libra。”他命令自己的机甲,同时调整了共鸣度,“把共鸣度拉到最高,我们给对面那个不识相的家伙一个狠的,终止掉这一场没有意义的战斗!”
机甲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运作了起来,高达95%的共鸣度在这一刻展现出来了其可怕的攻击性与强度。在机甲Libra上开始酝酿出只是这样看着都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威力的粒子炮来。
与他对敌的夏安面色更苍白了一些,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但是与之相对的,在他所驾驭的这一具半生物机甲上,却也有粒子开始汇聚,显而见得,那同样会是一发威力惊人的炮火。
他不会输在这里,夏安想。
因为和这些生来便高高在上上的小少爷们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可以为了那一个目的拼上自己的性命。
那是在决定加入反抗军的那一天,他们就曾经庄重的发下过的誓言。
——如若此世没有灯火,那我等愿焚身为柴,作永照后世的灯。
他们驾驶的都是军用的机甲,粒子炮的酝酿和汇聚速度并不会很慢。只见在轰然的巨响当中,这两发粒子炮终于是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并且于整片战场上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爆炸所产生的余波铺开了很远很远,其所能够达到的能量等级已经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
这样的变动惊动了无数人——甚至是惊动了本不该被打扰到的某个存在。
只见在整个【硅基】位面的正中央,在中心区内那一座最高的主塔上,原本黯淡的、只是在表面红色的晶石当中偶尔有光芒闪过,毫无疑问是陷入沉眠当中的尖晶塔,开始被一格一格的点亮,焕发出无比刺眼和耀目的光泽来。

第64章 尖晶塔(四十六)
自从数月之前的那一场战斗之后,尖晶塔便陷入了非常深层次的沉眠当中。——这一点虽然被按下隐藏不表,但是的确已经是被那些站在权力的金字塔的顶端的世家与财阀军阀们所确认过的一件事情。
而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大前提,所以谢偃臣才会在看到商长殷出现的时候,便开始在心头拟定了之后的步骤和计划。
这或许是少有的——甚至是唯一一次,能够从主塔的控制下摆脱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站在自己的这一侧,谢偃臣觉得,如果他放任这个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流失了的话,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和放过自己的。
但是,在原本的预计当中,主塔不应该这么快就醒过来——至少不应该是现在。如今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走上个头,都还不能算是完全的驶入正轨,若是现在就被尖晶塔给中途拦截,岂不是显得之前的一切牺牲和努力全部都变的荒谬而又可笑?
可尖晶塔的苏醒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其他人怎么想,那一座顶天立地的高塔上一颗颗亮起来的红色尖晶石的光芒不容错认。它的确是要准备介入到这一场战局当中来了。
那一种从尖晶塔上所散发出来的红色的光芒将整个世界都渲染,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霾的血色。所有的机甲都在这一刻被强制停止在原地不动,成为了一尊又一尊的无用的废铁。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感到奇怪的事情。毕竟能够驱动机甲这样的庞然大物的动力本源,来自于人类和主塔之间的共鸣。由于这一种共鸣度的存在,所以能够将人类的精神力量转化为趋势机甲的能源,如此方才有了这些庞然大物的移动。
但是在此之上,自然是尖晶塔拥有着一切的最终制动权。
眼下,既然主塔要将这样的一份原本予以人类的恩泽回收,那么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的人类骇然发现,他们居然是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
方才还热闹非常的战场在一瞬间变的有些过分的安静了下来,就像是有人给剧目按下了暂停键。于是在重启之前,除了面面相觑之外,似乎也再想不出还能够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尖晶塔开始接收在自己休眠更新、自我恢复的这一段时间当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整个位面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动,甚至是足以将它从休眠当中惊醒,不得不将原本运转的程序中途改变,以强制脱离,前来一探究竟。
但是商长殷的存在,是被精心隐藏起来的后果,他的一切行动也都被冠以了“夏安”的名号。
这样的糊弄其实并算不得金桥,倘若时间再多一些的话,尖晶塔一定能够看出这当中的破绽与漏洞来;但是眼下,主塔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于注意,以至于商长殷的存在再一次完美的从他的眼皮下隐藏了起来。
在主塔看来,这便是那些它一直都知道存在、但是从未多么在意的、被放置的“无用的垃圾”当中所组建出来的反抗军开始作妖,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多少的可以特别指摘、单独点出的之处。
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缘何能够闹出这样的麻烦来?
主塔不理解。
尤其是当他发现自己还有两座分塔都被毁掉、至少是不能够正常的运行和承担起职务的时候,尖晶塔的运行程序似乎都卡顿了几秒。
……算了。
只要将这样的“错误”纠正掉就可以了。
刚好也可以趁着这个时候,顺手将那些“反抗军”清楚掉。虽然只是无伤大雅、并不影响什么的“bug”,但是有Bug存在,对于一台超脑来说,总不是一件会让程序感到愉快的事情。
在尖晶塔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的下一秒,只见原本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顶替并且成为了【硅基】位面当中真正的天空的那一层银白色的金属天幕,开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这一层天幕开始“熔化”,并且像是水幕一样的缓缓的流转了起来。随后,天幕溶解,银白色的“雨滴”开始从空中降落,落到了这一片战场上。
那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啊——
分明应该是冰冷的无机质的金属,甚至都不应该具有生命,眼下却展现出来了一种诡异的柔软性和延展性,甚至如同拥有着真正的、仿佛是人类一样的智慧。
它们从地面上“立”了起来,自发的开始向着周围蔓延和探索。被尖晶塔所固定住的那些机甲成为了最好的猫爬架,因为被主塔阻断了共鸣度而无法再操纵机甲的驾驶员们停留在驾驶舱当中,以往应该是最信任和强大的武器如今却居然反过来成为了桎梏自由和行动的牢笼。
于是他们只能够坐在驾驶舱当中,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银白色的金属像是海浪一样朝着自己涌了过来,沿着机甲攀爬,最后一点一点的渗入到了驾驶舱当中。
这些“东西”是拥有智慧的。
它们像是拥有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甄别的功能,在用拟造出来的“触角”稍稍的接触之后,便能够判断出来哪些人的资质足够,又是哪些人是鱼目混珠的赝品。
对于那些真正的拥有一等公民的资质的机甲驾驶者,这些银白色的液体礼貌的从驾驶舱当中退出,甚至还服务非常到位的帮忙将驾驶舱合拢扣好,机甲里里外外的灰尘和脏污也全部都被他们裹挟带走。
当那银白色的、冰冷的液态金属将自己靠近包裹的时候,阿诺德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什么玩意儿——他以前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液态金属的触感是冰凉而又光滑的,很快就从阿诺德这里撤去;但是当阿诺德稍稍的松下一口气之后,他稍一抬眼,却看到了自己对面、属于夏安的那个驾驶舱当中所发生的,几乎让人睚眦欲裂的一幕。
液态金属像是已经辨别清楚,这并非是能够享有来自主塔的优待和关照的天之骄子,而只是一个西贝货,一个毫无价值的赝品。它们将那一整架半生物机甲包裹了起来——连带着其中的夏安一起——随后轻微的蠕动着,从其中时不时的传出了“咕噜噜”的有如从水底下冒出的气泡一样的声音。
阿诺德觉得那个声音听上去非常的不对头。他不应该这样想,可是那实在太像是某种庞大的生物正在“消化”着什么一样。
他心头不免一凛。
机甲如今并没有办法使用,任凭阿诺德怎么提升自己的共鸣度都无济于事。他有些烦躁的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随后便极为粗暴的、根本不顾这样自己是否会受到伤害的将自己身上原本黏连着的那些仪器全部都一把扯掉,三两下的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阿诺德的机甲并不是市面上寻常所能够看到的那些机甲,而是蒂蒙斯财阀的量身定制,自然拥有着很多独到并且有用的“小设计”。
比如眼下,他在驾驶舱当中乱七八糟的一通翻找,居然还真的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当中摸出一个手操的激光炮来。
说实话,和机甲的杀伤力比,这个手操的激光炮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会放在这里只是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道这个“万一”,还真的出现了呢?
阿诺德先是一炮轰开了面甲上最为脆弱的眼灯的部分,随后又对准了已经完全被银白色的液态金属所包裹的、夏安的机甲,抿直了唇角,开了第二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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