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其实有点乖,孔淮殊自己都没察觉。
展煜勾唇浅笑。
“笑什么呢?”孔淮殊狐疑的看他一眼,“你脑子不好的后遗症还包括傻笑吗?虽然笑起来挺养眼的……”
展煜:……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觉得自己的头又隐隐作痛,最后只能无奈的低笑一声,“你可以只说最后一句话的。”
想起刚才孔淮殊说的话,他又问:“我是不是该准备几份礼物?”
孔淮殊没反对,点头说:“你想带的话,就给我哥一家三口带点东西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他想起什么,指着已经在不远处的大门说:“我可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今天不是空手来的,本来带了几份礼物,结果身份认证明明通过了,飞梭却不给通过,明摆着给我下马威让我走上去。”
他哼笑一声,满眼不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肯走上去已经给他们脸了,那群老东西一根毛都别想从我这里拔走。”
难怪他来时身上都被雨水打湿了,展煜回头看了眼主宅,那高高飞起的屋檐及檐下悬吊的惊鸟铃掩映在层层翠色中,颇有种神秘的威严。
他神色冷淡的收回视线,看向孔淮殊时眸光柔和下来,“可你还是走上去了?以你的脾气不是该掉头就走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孔淮殊把手插.进口袋里,冰凉的指尖也终于暖和起来,他看着前方,语气漫不经心:“只是一想到你自己在上面,脑子又不太灵光,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哪成想上去就听见你在问祖宗有几个军团……
他忍不住笑起来,过于俊美而显得有些锐利的眉眼都柔和下来,“想必就算我不来,你也能大杀四方。”
出了大门,孔淮殊按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停在不远处的飞梭闪灯回应,他对展煜摆摆手,“那后天见,到时候再联系你。”
展煜点头“嗯”了一声,觉得这段路有点短。
孔淮殊人已经走到飞梭边上了,想起什么,又叫住展煜,他拉开车门,矮身从副驾上拿出一束开的热烈的星辰花,银蓝色的小花朵簇拥成一大团,在他胸前忽闪忽闪的闪烁着。
他单手抱着这一大束花,快步向展煜走过来,浅灰色的衣角在风里扬起又落下,走到展煜面前,把花递给他。
“星辰花花期长达一年,脱离根系也不凋落,象征长寿和健康。”孔淮殊说:“送你吧,祝你健康长寿,平安喜乐。”
展煜知道,这花买的时候大概不是送他的,不过那又怎样,最后还是属于他了。
他接过花,笑着道谢。
孔淮殊摆摆手,转身走向飞梭,他身上还穿着展煜的大衣,不过他好像忘了,展煜看着他穿着自己的衣服上了飞梭,最后也没出声提醒。
转眼到了约好的那天,展煜问过孔淮殊之后,准备了几样合适的礼物,临出发前收到了展灼发来的一大笔“零用钱”,数额之巨让展煜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把军费打错了账户。
但紧接着,展灼又发来一句:
【拿去买礼物,给孔淮安买便宜的。】
展煜:……
他有时候会很好奇,孔淮安怎么就成了展灼的执念。
他回复:
【谢谢,不过你上次给的还没有花完。】
展灼不知道是不是去忙了,没回复,展煜等了一会儿,还是把钱给收了。
孔淮殊发给他一个地址,展煜提前了十分钟到了目的地,飞梭停在一片马卡龙色的小树丛前,那奶呼呼的颜色好像会结出小甜点来,展煜再三确认位置没错,最后抬头看向前面带着好几个卡通动物投影的招牌:琉森星中心幼儿园。
展煜:……
知道了,孔淮殊这是顺便来接孩子。
“马卡龙小树”其实是另一个星球上的原生植物,改良后能在琉森星种植,是一种比较名贵的观赏植物,这种堪称“贵重”的东西,在这座幼儿园的外墙下栽种了整整两圈被当做绿化带,再看周围准备接小孩的人,大半都是司机或保镖。
能把孩子送进这所幼儿园,估计家长的身份也是非富即贵。
尽管飞梭里的空间设计的合理且舒适,但架不住展煜身高过分优越,呆在里面总觉得束手束脚,干脆下来透气。
他斜倚着银灰色的飞梭时,打开终端问孔淮殊到哪了,这时他并不知道,马卡龙小树丛后,一排小脑袋正在盯着他看。
“K864星河系列,限量款,还是定制的尾灯……”一个梳着高马尾,表情酷酷的小女孩指着展煜的飞梭说:“这个新出现的司机是谁家的?配的飞梭太贵了吧?”
旁边一个团子脸的小男孩托着肉乎乎的下巴,小嘴巴张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展煜的大长腿,“哇,好帅的哥哥……”
“花痴Omega。”旁边带着眼镜的小男孩哼了一声,坏心眼的问了句:“那你觉得他和老大的小叔比起来,哪个更帅?”
团子脸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张俊美张扬的脸,皱着小眉头很难选的样子,最后犹豫着说:“我觉得,他和老大的小叔都好看,是不一样的好看……”
“是吗?”躺在草地上的孔蔚旸揉着眼睛坐起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质疑:“我看看谁家的司机能和我小叔比。”
他头顶还扎着一片草叶,痒痒的,抬起小手挠了两下,抬头看向那个据说很帅的司机。
“这个人……”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我觉得好眼熟啊。”
看了好一会儿,他一拍小手,撅着小屁股爬起来,跑到栅栏边上,踩着下面的台阶,小脑袋总算越过了外面的景观树丛,不用从缝隙里偷看,这次看的更清楚了。
“啊!我知道他是谁了!”孔蔚旸一脸兴奋的挥动小手,想了好久自己该怎么称呼这个人,最后眼睛一亮,大喊了一声:“婶——婶——!!!”
小孩子的声音又亮又脆,穿透力特别强,展煜发出去的消息还没等到回复,被这一嗓子喊得手都抖了一下。
他转头看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是个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小白毛。
小白毛还在叫婶婶,展煜向周围看了一圈,最后怀着复杂的心情挑眉,手指点了点自己,小白毛欢快的点头,小脑袋上的呆毛一晃一晃的。
确定这小还是在叫自己,那这小白毛的身份也就很好确定了——是孔淮殊的侄子,孔蔚旸。
幼儿园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展煜和孔蔚旸之间隔着栅栏和一排马卡龙小树,他半蹲下身,生疏的和小孩打招呼:“你好,我是你小叔的……”
“我知道我知道。”孔蔚旸抓着栏杆,那双和孔淮殊颜色相同的大眼睛笑的眯起来,“你是我小叔的未婚夫!”
不知怎么介绍自己的展煜沉默了一下,最后点头认了。
他对这个称谓很满意,并且给小白毛孔蔚旸的称谓加了个前缀:可爱的小白毛。
孔淮殊到的时候,这一大一小隔着栏杆正在说话,有问有答,聊的还很起劲儿,他没想到展煜竟然还挺会哄小孩的,凑近点想听听两个人在聊什么。
只听他那好大侄儿很“小声”的和展煜嘀嘀咕咕:“你猜错啦~我小叔叔最崇拜的人不是我爸爸,其实是蛇鹫的指挥官,前两年蛇鹫打赢了大虫子,回琉森星领……领奖状?有人说那个指挥官会来,小叔准备了好几套衣服,他还一件件试,让我看了好久,就像孔雀要开屏一样,看的我眼睛都……”
“孔蔚旸。”孔淮殊打断好大侄儿,单手插在口袋里,和善的微笑道:“你揭你叔的老底,揭的还开心吗?嗯?”
孔蔚旸一哆嗦,嘿嘿笑着跑了,“小酥酥你来啦~我进教室里拿设备包哦~”
展煜蹲的腿有些麻,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孔淮殊伸手扶了他一把,眯着眼睛问:“这小鸟崽子在我没来时都和你说什么了?”
其实说了很多,比如孔淮殊喜欢甜食,喜欢极限运动,喜欢打哪几款游戏……
但展煜不会出卖自己的小盟友,于是不动声色的说:“没说什么,我也刚到。”
孔淮殊目光冷飕飕的扫过他发麻的腿,展煜神色坦然,丝毫不露破绽,最后孔淮殊也只能哼了一声,打算回家再收拾那个吃里扒外,出卖他情报的小鸟崽子。
接上孔蔚旸,他带着小孩上了展煜的飞梭,也不知道短短几十分钟,这一大一小怎么建立的友谊,孔蔚旸非要坐在副驾上,座椅自动适应他的身形体重,调整成儿童安全椅,展煜侧过身给小系上了安全带。
这小鸟崽坐好之后还甜甜的叫了声婶婶。
孔淮殊汗毛都竖起来了,正要让孔蔚旸闭上小嘴巴,不要乱说话,就听见展煜心安理得的“嗯”了一声。
孔淮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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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这次聚会并没有安排在老宅,而是在孔淮安的住处,那栋月白色的别墅,孔淮安也没邀请家族里那些器官一半都换成了机械的老东西们,而是邀请了一些和孔家有利益往来的年轻人。
在孔淮安看来,那些腐朽的、陈旧的人早就该成为过去,年轻人应该把资源和时间用在更有用的社交上。
孔蔚旸左手牵着孔淮殊,右手牵着展煜,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婶婶”,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和展煜说个不停,而展煜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欢小孩,还是出于礼貌,始终温温和又有耐心的轻声应和着。
不过他还是对孔蔚旸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关于称谓能不能换一下,婶婶听起来实在古怪。
孔蔚旸懂了,毕竟他也没叫褚然“妈妈”,于是小机灵鬼儿从善如流的改口:“展煜哥哥~”
孔淮殊:???
他提着孔蔚旸的背带裤,一把将这至今不会排辈分的小破孩拎起来晃了晃,咬着后槽牙说:“叫叔叔,叫叔叔!孔蔚旸你够了啊,这一路你展叔叔给你许诺了三个奶油小蛋糕,五个冰淇淋,十只棒棒糖……你这是要把牙吃的掉光光吗?少欺负人啊你。”
孔蔚旸非但不怕,反而咯咯笑起来,张开小手:“飞起来啦!”
半路上,孔蔚旸被保姆带走去洗漱收拾,这吵吵闹闹一小只被带走,展煜和孔淮殊之间骤然清静下来。
“我的天……”孔淮殊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和展煜苦笑着吐槽:“你知道他会说话之前有多可爱吗?咿咿呀呀的,逢人就笑,等到了语言爆发期,简直就像那个……那个……拆得零零碎碎扔进水里还能响的生日快乐莲花蜡烛。”
展煜的脑袋还被这位小盟友吵的嗡嗡响,懵懵的看向他,“什么莲花蜡烛?”
孔淮殊说:“我小学时的手工课作业,图纸从旧书里翻出来的,改天找出来给你看。”
草坪上已经有人在布置场地了,褚然正在指挥家里的摆放鲜花,远远的看见站在这边的两个人,抬手打了个招呼,目光长久的在展煜身上停留,最后温和的笑了笑。
展煜大大方方的任由褚然打量,孔淮殊却觉得有点别扭,对着褚然指了指自己房间窗户的方向,示意自己先上去换衣服。
他问展煜:“你是和我上去,还是在下面等我?一会儿人应该也就到齐了。”
展煜当然选择一起上去,孔淮殊进衣帽间换衣服时,他就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孔淮殊的房间。
孔少爷房产颇多,常住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江边平层,一个就是哥嫂的这栋别墅,江边平层交通便利,但生活痕迹却不多,是孔淮殊需要独处时才去的落脚点,而这里,才更像是“家”。
孔淮殊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西装,浅灰色带条纹的三件套,从衣帽间出来时顺手把展煜上次借他的大衣拎着,出来就看到展煜正站在角落的展示柜前,安静的注视着里面陈设的东西。
孔淮殊诧异的挑眉。
套间的客厅里,展示柜有两三个,有游戏角色的手办和各种限量款模型,都比那个不起眼的柜子有吸引力的多,展煜却偏偏隔着暗色玻璃看着里面的东西,看的很专注。
“你的大衣。”孔淮殊走过去,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展煜:“找专人洗过了,你要是不穿别人穿过的,我再给你买件同款新的。”
展煜知道有些人确实有这种习惯,也不是有洁癖,纯粹是不缺钱,但他没有,他脑子里甚至掠过一个模糊的画面,高挑清瘦的少年穿着单薄破烂的衣服在凛冽风雪里艰难跋涉,路过一个穿着军装棉衣的尸体,他立刻把那件棉花外翻的衣服扒了下来……
他想看清那少年的长相,却只觉得头疼欲裂,一阵阵的眩晕恶心,灵魂像被扔进了黑洞拉扯着,就在他要被扯成碎片之际,龙舌兰酒清冽的味道涌入鼻腔……
他贪婪的呼吸一口,骤然回神。
“展煜?!”孔淮殊在叫他的名字,声音焦急。
谁知道看着壮的像个电线杆一样的人会突然摇晃着要摔倒,孔淮殊想扶他都扶不住,只能将人抱住,一手揽着展煜劲瘦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背,几乎把人圈在怀里。
展煜线条感分明的下颌就搭在孔淮殊肩上,鼻尖轻触着墨绿微凉的发丝,他缓了一口气,哑声道:“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
听到他意识清醒,孔淮殊松了口气,这才察觉到两个人姿势实在过于亲昵,于是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展煜的背脊:“没事就站直了,好重,压得我快站不稳了。”
展煜轻声说:“头晕……”
“你这柔弱多病的样子到底能不能完成联姻啊?”孔淮殊戳戳他结实的背肌,戳戳戳,边戳边皱着好看的眉质疑:“不会是被你那丑鸟大哥给下了什么药吧?联姻后出事了好栽赃给我家那种。”
他戳的很痒,痒的展煜都顾不上他话里的八百个槽点,神色无奈的站直了,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我没事了,完全能完成联姻这项光荣的任务。”
孔淮殊嘴上不靠谱,但还是把人扶到了沙发上坐下,担心他是血糖低,又给他热了一份甜牛奶。
展煜低头安静的喝完,孔淮殊坐在沙发另一侧等着,看他喝完牛奶才问:“你今天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或者就别下去了,我给你找个客房睡一觉。”
他顿了顿,略微坐直了身体,凑近展煜压低声音说:“我建议你自己做个体检,没有离间你们兄弟感情的意思,只是说一个客观事实……”
他顿了顿,点到即止,“你这个哥哥,之前和你的感情很‘一般’,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孔淮殊从来就不是个多事的人,能主动提起这事可见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展煜原本因头痛而皱起的眉都舒展了几分,点头答应下来。
在这件事上,他们想法一致,展煜也并不想稀里糊涂的活着。
半个小时后,隐约能听见楼下悠扬而起的钢琴曲,展煜的头晕来的快去的也快,两个人乘电梯下楼参加这场家庭聚会。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外面觥筹交错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停下交谈看过来,孔淮殊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笑着和外面的人打招呼,堂哥、表姐、小叔、小姑……
一口气叫了个遍。
展煜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直面众人的一刹那,他脚步一顿,不是他社恐突然发作,只是这一张张脸太有冲击力。
大厅里衣香鬓影,每个人都优雅得体,孔雀家族标志性的美貌让这场合不像个家族聚会,反而像是什么大型明星活动现场,看过去的每一张脸,都算的上顶流。
展煜第一次因为自己长得还行这件事而感到庆幸,这一对比,老独眼和展书达父子确实长得“随心所欲”。
孔淮安既然允许孔淮殊带着展煜在家族内部公然露面,就说明联姻这件事已经敲定,孔家众人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面上倒是一团和气。
基本上每个人都打过招呼了,孔淮殊拉着展煜跑到二楼的地方露台躲清静,两个人对视一眼,看到彼此脸上僵硬的假笑,都有点不忍直视,默契的移开视线。
孔淮殊揉了揉笑僵了的脸,倚着栏杆笑骂了一声,“我小时候,最怕走亲戚,我觉得他们长得都一样,看多了眼花,还要分清楚谁是谁,简直是对眼睛和脑子的双重折磨,我其实至今都分不清我三叔和四叔。”
展煜回想了一下那两个人,低声和孔淮殊说:“四叔比三叔高两指左右,三叔肩宽不如四叔,他垫了肩垫。”
孔淮殊:???
他来了点兴趣,又问了几个人,展煜一一说出了这几个人的特征。
孔淮殊沉默半晌,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展煜,“你真的是在外花天酒地的过了六年?而不是进了特工培训班之类的?据我所知也就那些搞情报的会下意识的记住见过的人有什么特征。”
“是吗?”展煜倚着栏杆,和他并肩而立,隔着一层朦胧垂落的纱帘,望着那边未尽的觥筹交错,画面模糊的像记忆里那些浮光掠影,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说:“我自己也不能确定,但记忆里确实没有这种经历。”
“嘶~”孔淮殊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又看向身边的人:“我其实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展家的那个老二。”
不等展煜回答,他又摇头,“算了,别往下聊了,再聊下去有点没分寸了。”
想想,如果他是原装展二,那么错乱的记忆真的是脑子受伤导致的吗?如果他不是,那能偷天换日的只有展灼,展灼为什么要这么做?容貌上可以作假,展灼去哪里找了一副和展二一模一样的基因?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后面的原因错综复杂,知道别人的秘密并不是件好事,即便婚期在即,他们也不是真正的配偶关系,再探究下去难保展煜不会觉得他“越界”了。
就像展煜今天在那一柜子的奖状、证书、奖牌前面长久驻足,却也没问他,为什么曾经天之骄子般的少年,后来却成了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他正这样想,就听见展煜闷闷的出声:“好,不聊这个,聊聊你那一柜子奖状和证书。”
孔淮殊:???
转头就看见展煜垂着视线,俊朗的一张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线条利落的下颌线紧绷着。
孔淮殊:……
为什么觉得这沙雕在生闷气?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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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没等孔淮殊看清展煜的神色,扣在手腕上的终端震动了一下,他低头查看消息,转而对展煜说:“我哥叫我们上去一趟。”
对展煜来说,今天这一屋子孔雀开会都是配菜,只有孔淮安才是那道主菜。
他明显郑重起来,整了整衣领和袖口,本就英挺俊朗的一张脸,这会儿甚至透出几分肃杀之意,气势凛然,简直像是要去进行一场重大谈判。
孔淮殊好笑的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该谈的我哥和你哥应该都谈过了,不过婚礼前总该提前见一面,你别一副准备刺杀他的表情。”
“有吗?”展煜偏过头低声问孔淮殊,“听说你哥和展灼政见不合,会不会牵连到我身上?”
孔淮殊底气不足的答:“应该……不会吧……”
事实证明,会。
孔淮安见到展煜时,明显很是意外的,孔淮殊知道他哥在诧异什么,他第一次见到展煜时,也带着同样的惊诧,而他哥虽然早就从各种渠道知道了展煜现在和从前判若两鸟,但亲眼看见,还是很冲击三观,不由自主的会怀疑这真是那个传说中的废物吗?
他下颌微抬,神色倨傲,就要开口说什么。
就在这时,展煜很恭敬的开口:“淮安哥。”
那么大一只,卖起乖来倒是十分熟练,而且十足的诚恳。
孔淮安挑眉,从展煜脸上挑挑拣拣出几处和展灼相似的地方,盯着那双金棕色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最后觉得这句“淮安哥”叫的他很舒坦,神色都舒展了不少。
而且他并没有感知到展煜那二手烟味的信息素,应该是贴了抑制贴,这小子还算有礼貌。
孔淮殊:……
为什么觉得展煜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哥就已经被拿捏了?
孔淮安果然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淡淡的嘱咐他们俩结婚后最好同居,没事就乖乖的吃喝玩乐,不要到处蹦跶惹是生非,然后就挥挥手赶人了。
两个人起身往出走时,展煜低声问:“我什么时候搬到江对面去?”
孔淮殊:???
他狐疑的看向展煜,觉得这人这么积极,当真很有问题。
展煜面不改色,“或者你搬江对面?”
“你搬。”孔淮殊一点也不客气,“我那健身室、游戏室、影音室一应俱全,两间主卧还空着一间,你简单带两件行李,人过来就行。”
两个人说话时凑得很近,孔淮安看着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往外走的两个背影,突然皱了下眉。
他怎么觉得展煜这个背影,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婚礼策划拿出了三个策划案,孔淮殊和展煜都收到了邮件,展煜怎么想的孔淮殊不知道,但当他一页一页翻过那些布置精美的婚礼现场,突然觉得有点茫然。
其实,他真的不像自己表现出的那么无所谓,如果他身边都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他也许会形成那种把婚姻当筹码的观念,但他身边偏偏不是,在他模糊的记忆里,父母的感情很好,哥哥和嫂子也是这样。
他们对彼此忠诚,这一点看似是婚姻中最基本的东西,但在这个时代,开放式婚姻简直泛滥成灾,特别是他们这种家族联姻,大家面子上过得去,背后各玩各的简直是默认行为。
展煜也接受这种默认吗?
孔淮殊觉得挺不爽的,倒不是说他要干扰展煜的私生活,那可有点太没分寸了,只是他都同意展煜搬过来了,这人要是搞一身Omega信息素回来,他真的会忍不住把人轰出去。
他觉得很有必要和展煜谈一谈“合租”条约,拿着终端给展煜发了个通讯请求。
因为只是语音通讯,孔淮殊没看见展煜脸上的笑意,在他说完那些合租要求后,一点点消失掉了。
展煜把缺心少肺的花孔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不能把人带回家里发生关系,但可以在外面?”
“嗯。”孔淮殊懒洋洋的应了一声,那边还有水声,不知道是在泳池还是浴室,“对室友最基本的尊重不就是不把床伴带回公共住所吗?”
展煜深呼吸,一字一顿道:“我、不、接、受。”
“嗯?”孔淮殊疑惑的哼了一声,“你少得寸进尺,怎么?领回来,把我当成你们play的一环?小心老子把你下面打骨折。”
展煜想的却是这混蛋也会带人在外过夜吗?然后带着一身Omega信息素孔雀开屏似的回来?那他会忍不住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孔淮殊的独占欲有些过头了,远远超过朋友的界限,但他却不想控制,冷沉着嗓音说:“开视频,我要看着你说。”
“你不接受还要看着我说?”孔淮殊气笑了,“你挑衅我呢?又找茬?”
本着“老子岂能怕你”的想法,孔淮殊不仅开了视频,甚至开的是最高级别的全息投影视讯请求,展煜毫不设防的接通,然后迎面撞来一片冷白。
孔淮殊肩上搭着条浴巾,俊美的眉眼沾了水,锋利的眼尾像一笔未干的浓墨,墨绿色的半长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划过胸口,一路滚落下去,沿着人鱼线打湿了泳裤,泛着水光的两条腿笔直修长,大咧咧的随意交叠。
他坐在泳池边上,随手撩了把湿润的额发,手臂撑着泳池边沿,前倾身体问:“来吧,你要看着我说什么?”
明明只是投影,但展煜却仿佛嗅到了带着水汽的龙舌兰酒香层层迫近,他喉结一滚,微微偏过头,低声说:“怎么不穿衣服?”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和孔淮殊说这句话了。
“穿了啊,看不见?”孔淮殊甚至扯了一下泳裤边沿,回弹出“啪”的一小声脆响,他扬起下巴,神色桀骜,“怎么?展少爷没去过公共泳池还是没去过海滨浴场?”
展煜额角青筋一跳,许久,才把视线挪回来。
孔淮殊刚才就顾着张牙舞爪了,这才注意到展煜似乎刚运动完,穿着条灰色运动裤,上身是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金棕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有些杂乱的翘着,结实修长的手臂因为运动而肌肉隆起,整个人透出一股蓬勃的野性。
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对视片刻,孔淮殊忍不住下移视线,然后骂了句“草”。
他默念,一定是灰色显大,一定是灰色显大……
他妈的,没进入状态还这么夸张,太让A眼馋了吧。
他把浴巾扯下来,往腰间一盖,恶狠狠的说:“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提议?”
展煜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干得发痒的嗓子,放下水杯,他后腰抵着中岛台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抱着手臂说:“我是觉得你那个提议不够完整,我希望在我们是合法配偶的这段时间里,彼此都能做到洁身自好,不只是不在家里乱搞AO关系,在外面也不行。”
听他这么说,孔淮殊挑眉,“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怕把你憋坏了,所以才把条件放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