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总裁的顶流病美人—— by千城予
千城予  发于:202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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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秦星羽的卧室,俞笙抱着怀里的人小心地放在床上,除去了对方身上的羽绒服。
已经进入半昏沉状态的秦星羽,身体一沾着床,便熟练地翻身伸手去够床头。
两米见方的一张正方形大床,非要横过来睡,身体一侧靠着床头,才睡得稍稍安然。
这是他近来在剧组里养成的新习惯。
今年以来,随着心理状况的逐步恢复,他那些喜欢窝墙角、睡地板的毛病,倒是改掉了大半。毕竟前几个月在家,大部分时候是俞笙抱着他睡。
结果如今到了剧组,一个人又开始横着睡了。
仿佛非要靠着点什么才睡的安稳。
对于对方开发出来的新睡姿,俞笙站在床边认真观摩揣测了好一阵。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配合呗。
床上修长单薄的少年卷着被子,全身抵着床头缩成窄窄的一条,床上还留出那么一大片地方,空空荡荡的,俞笙怎么看都觉着浪费。
于是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他明明有自己的房间,上午安辰接到电话,得知他要来时,便立即让酒店在同层安排了一间跟秦星羽一模一样,最高规格的房间。
别看这一带地方小,酒店也算不上豪华,但唯一的好处是人也少,即便也有一些跟着剧组入住的粉丝,也不至于将酒店住满,仍旧零零散散空出来那么几间房。
今天傍晚俞笙从片场回酒店时,已经到自己的房间放了随身物品,还顺便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
此刻他只觉得秦星羽空出的那一大片床浪费,也可一点也没觉得隔壁自己那空着的整个房间浪费。
片刻之后,换上睡衣的小俞总,以同样的姿势横卧在秦星羽那张两米见方的大床上,从身后抱着怀里的人,安然入眠。
次日是俞笙生日,也是J.Y集团在南方大都市举办新品发布会的前一天,秦星羽作为全球代言人,已经官宣确认了出席。
他的经纪团队也早在半个月前,便向剧组请好了假,计划当日结束了白天的拍摄后,搭乘晚上的航班前往发布会城市。
计划之外的是小俞总突然空降。
也正是由于小俞总亲临,外加生日的缘故,剧组当天直接给秦星羽放了假,团队也将晚上的航班改签到了下午。
好在头等舱没满,临时给俞笙加了张票。
中午俞笙婉拒了制片人和导演打算举办的生日宴,只是跟秦星羽、景小延、冯曳几个兄弟,简单聚餐吃了个便饭,午后团队便出发前往机场。
俞笙不怎么在意生日这种事,更何况今天他还有行程和工作。
不过,哪怕是已经退圈两年,他的粉丝们应援热度依旧丝毫不减。
距离大兴安岭最近的机场,也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小城市。随秦星羽团队出发跟机的粉丝不多,大部分是不用上学、不用上班,全程24小时追星的那几位眼熟的富婆小姐姐。
秦星羽团队早早地到了机场。
出行他一向赶早不赶晚,片场开工、晚会彩排、直播采访,无论大事小情,他十年如一日地从未迟到过。
这次还早到了半个多小时,于是便跟俞笙、安辰他们一块在VIP候机室里休息。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候机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一条新的微博话题。
也正是这条直接空降到热搜榜一的话题,让以安辰为首的整个秦星羽团队,一下子意识到,昨天宋雨画和周亦承被曝光的那件丑闻,不是巧合,而是某个对家一系列计划中的一道餐前开胃菜。
因为今天曝光的事,更惊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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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惊恐发作
微博上那条悄无声息的新热搜, 团队并未在一开始发觉,眼见着马上登机了,谁这会儿刷微博啊。
是同样能够进入VIP候机室的贵宾粉丝, 率先发现了端倪,连比划带招手地想告诉安辰,结果人家安大经纪还没看见。
倒是时川看见了, 对方女孩将手机屏幕亮给了他, 指了指面的热搜画面。
时川赶紧顶了顶他辰哥的胳膊肘, 于是两人看到了就在几分钟前,都没有经过讨论的热度攀升,而是直接空降热搜榜一的一条新话题:
“秦星羽18岁生日与周亦承发生关系。”
啥?安辰气得差一点把手机扔飞。
话题内容确实带了段视频,视频里是几年前,秦星羽18岁生日那天, 在下午进行了两个小时的生日会舞台表演后, 参加了公司举办的生日晚宴。
地点在一家酒店的小宴会厅,而这条视频的拍摄地,就在这宴会厅上层的走廊。
镜头里, 周亦承将秦星羽壁咚在某间敞开的客房门板,两人一直站在这里说话,说了足足有五分钟。
于是这条两位主角以壁咚姿势, 认真说了五分钟话, 却又听不见交谈内容的视频, 在五分钟后戛然而止,却勾起了越来越多粉丝和路人的好奇。
不一会儿功夫,话题后面便挂上了个深红色的“爆”字标签。
安辰拍着脑门生气, 这事虽然他不知道, 但他敢打包票, 秦星羽和周亦承之间,绝对不是那样的关系。
他还隐隐约约有着印象,秦星羽18岁生日会那天,他带着几个小艺人一桌桌给前辈们敬了饮料,而后回到座位,跟几个同行喝酒侃大山,打发了几个坐不太住的小男生们自己去玩。
没一会功夫孩子们就回来了,发生不了啥。
而这么一个兄弟间平平无奇的交流视频,怎么就能被按头说发生关系了?
是的,壁咚了,那时候周亦承和秦星羽关系好,CP也热,但是壁咚了就等于上床了?
这视频何以放了足足五分钟听不见声的交谈,却把后面直接截了,故意不让人看后来俩人是进屋关门了,还是出来了。
尤其是这个话题,在俞笙生日的当天放出来,这背后的意图可真值得好好揣测一番。
细思极恐,这条重磅话题的背后操纵者,不仅及时获取了由于俞笙的加入、秦星羽团队提前一天将机票从晚上改签到午后的信息,更是进行了精妙的时间计算。
抓着刚好秦星羽团队马上要登机的当口,即使发觉了,也至少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在飞机上,没有办法实时监控处理。
当下距离视频发布,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已经在营销号的带动下,议论愈演愈烈,跟昨天的宋雨画周亦承事件,仿佛成了连续剧。
有人说周亦承真是不简单,睡完了人家儿子睡小妈!
也有人幸灾乐祸地表示:
“秦星羽18岁就跟周亦承了,承羽CP不用BE,你们是真的!”
“估计新入坑笙羽的,要破大防了。”
“所以整个事件是:秦星羽18岁就跟周亦承在一起了,后来因为经纪人小三儿,闹修罗场,结果出了彩排事故这个意外,被俞队长插足捡了个漏,还一不做二不休,把情敌周亦承送上了法庭,朋友们,我理顺了没?”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小羽和周亦承在一起过,不能点单凭一个壁咚动作就判定发生关系吧,而且这事都过去好几年了,专门等俞队长生日这天放出来,其心可诛!”
安辰又开始愁得揪头发了,他那头发早晚有一天得让他自己给揪秃了。
这个事比昨天闹得大,毕竟是跟秦星羽直接相关,又赶在了俞笙生日当天。
连远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大兴安岭剧组制片人,都给安辰发来了信息慰问,希望团队尽快处理,以免影响作品宣发。
安辰当然知道,今天这条热搜,和昨天的性质不一样,这无论如何也得撤,不光撤,还得盯着对方下一步动静。
彼时俞笙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明天就是公司第四季度新品发布会了,虽然用不着他亲自安排,但有不少下属的邮件汇报,需要他亲自过目。
于是安辰将秦星羽悄悄叫到一边。
这个事,他得知道秦星羽的意思。
“小羽啊,有个事,我必须得跟你汇报,因为我得马上处理……”
噼里啪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以安辰的意思,明天就是J.Y集团品牌发布会,这热搜必须今天撤掉,舆论也得盯,于是安大经纪当机立断:
“小羽,你看这样行不,我先不上这一班飞机了,你们该咋飞咋飞,反正到了那边有同事接应,庄晏晏也在发布会场地那边帮忙,前天刚飞去的。”
“给我俩小时,俩小时我就能把这事处理了,我看下一趟航班啊……嗯,正好两小时五十分钟后,也有余票,你觉得咋样,小羽?””
安辰作为秦星羽团队的总负责人,虽然经手的业务众多,但涉及到诸如签订合作、接戏、接演出,以及危机公关这样的大事,也是十分尊重秦星羽意见的。
其实短短几条微博的浏览,秦星羽已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年纪虽轻,但出道早,在这娱乐圈里也算摸爬滚打了十年,行业里的明争暗斗,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辰哥还在一旁头头是道儿地给他分析:
“你看这个事啊,跟昨天那个事,保不准是同一家干的呢,你想啊,周亦承跟咱的官司马上二审,人在看守所呆着呢,他干不了啥。”
“至于宋雨画,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爆自己的不雅视频吧?那这个节骨眼上,利用他俩来搞咱们,同时又能拿着好几年前你生日会视频的人……”
安辰碎嘴子絮叨个没完,秦星羽插不上话。
自打恢复语言功能以来,虽然大部分时候他说话没问题,但一些跟人讨论争辩的特殊情况,还是不大行。
因而此刻他打着手语比划,意思是:同意安辰留下,撤热搜,监控舆情。
安辰领了任务,转身间,看了一眼仍在听下属汇报明天发布会事宜的俞笙,犯了难。
“这,跟不跟俞笙说啊?”
这件事虽然看上去跟俞笙没啥关系,但在人家生日当天爆出来,说不准是冲谁来的。
秦星羽笃定摇了摇头。
俞笙生日这天,他不想让对方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行,那行……我想办法。”
安辰思量着答应,眼见着没几分钟登机了,作为秦星羽的大经纪,突然离队,他得想个别的理由,把小俞总糊弄过去。
俞笙那边聊完了工作,回到秦星羽身边,沉静而深邃的双眸还认真打量检查了一番心上人。
确保自己离开的这十几分钟里,没有不舒服,没有不开心,也没有无聊。
末了还顺手将对方脖子上散开了一半的围巾,给重新系好了。
秦星羽受不得凉,别说是这天寒地冻的大兴安岭了,便是普通的北方秋冬,稍微吹一点风都能咳嗽上十天半个月。
“那个,俞笙啊,我有点事……”
安辰措辞了片刻,果断开口:
“我们这礼拜配合剧方平台拍那宣传物料,那VCR、花絮、路透图,平台催着要,刚人家部门老大亲自给我打电话,让我下班之前就给,说是要周一发通稿。
“我寻思要不你们先飞,我改签下一班,就在这赶紧给人弄完了,人剧方的平台爸爸,咱不能拖。”
安辰一套理由编得有声有色,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只不过人家平台部门老大,是今天一早给他打的电话,他上午已经处理好,中午就给对方交上去了。
要说他们辰哥这演技,没去学个表演专业真是可惜了,说完还自言自语念叨了一会:
“平台本来是该今天发的,结果他们老大特意交代,别抢你生日热度,明天你们这又发布会,更挤一块儿了,后天礼拜天,人家平台爸爸没啥重要事不加班,就寻思今天周五下班前,把物料都弄好,礼拜一直接发就完事。”
俞笙听明白了,点了点头,物料宣发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全权交给秦星羽团队处理,平时不大过问。
更何况明天下午才是发布会,今晚下飞机到了那边,直接入住,没什么工作安排,也不必安辰时时跟着。
眼见着小俞总没说啥,安辰立即趁热打铁,扭头转向秦星羽:
“小羽,那你看一会登机了,是让谁坐你旁边?时川?俞笙?谁都行。”
“嗯……”
秦星羽微微沉吟着思索,他头等舱旁边的位置,往常都是雷打不动的他辰哥,偶尔安辰不在时,也换过时川。
趁着把小俞总忽悠过去的功夫,安辰也不等秦星羽回答,而是拎着笔记本电脑,叫上团队宣传总监,一溜烟地跑了。
等候登机的几分钟里,俞笙还真就一眼都没刷手机,而是像打扮精致瓷娃娃般,整理秦星羽额前几根微微飞起的刘海,以及那稍长盖过手指的羽绒服袖口,低声问:
“我可以坐你旁边么?”
这句话问出来时,身后的时川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秦星羽还真就仔细思量了片刻,飞机上他旁边的位置由谁来坐,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这个事儿他们公司有严格的明文规定,艺人出行身边的位置,只能是助理、经纪人、保镖,以及其他非异性员工。
此刻,那双素颜也宛若自带眼线般的漂亮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确实思考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
“这都要想这么久。”
俞笙轻揉了一把眼前人头顶仍旧由于静电,而微微炸起来的几根发梢。
明明昨晚他抱着对方,在那小木屋的窗台上亲热时,可一点也没见生疏。才隔了一个晚上而已,连挨着坐都需要思考了吗?
秦星羽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避免对方关注舆论,而是他此刻真的一下子反应变慢了。
明明刚才与安辰商量时,他还心思缜密逻辑清晰,这会儿从被迫专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忽然就觉得心悸发冷,思维凝固,呼吸也变得有些费力。
是惊恐发作的征兆。
昨天宋雨画和周亦承那么一个重磅锤砸出来,他都无所谓。
结果今天他和周亦承这个明显造谣的舆论一出,他忽然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心理状态仍旧极不稳定,哪怕已经比前两年大有好转。
小城市机场没有豪华的装修,VIP候机室与外面的普通大厅,也只隔了一层玻璃,此时即便听不到说话,也全程看着VIP候机室动静的粉丝们,已经坐不住了。
“小羽不会知道这事了吧?他刚才看手机了啊!估计他看见了!”
“铁定知道了,刚才安辰跟他们另一同事都出候机室了,应该是找地方处理了吧。”
“天啊!辰哥改签了!一块的好像还有他们一宣传总监,手机上刷不出来他俩这趟航班信息了!完了,这事大了……”
“现在关键是,俞笙知不知道,刚才辰哥和小羽商量的时候,俞笙没在吧?”
“估计是还不知道……俞队长今天生日诶,大概谁都不想让他知道吧。”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俞笙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相信小羽,而且很可能,俞队长根本也没你们想的那么介意这些。”
登机的时间到了,整个团队整装待发。
唯独秦星羽站起身来,却没有动。
“怎么了?”
俞笙将人半扶在怀里,微微低头,观察到对方神情有异。
秦星羽抬了抬手,比划了半个不成型的手语,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此刻有些难受。
心律失常,心口疼痛,全身发冷,呼吸困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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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说不出来, 无法表达当下的感受,连手语也用不明白了。
团队的人都慌了神,幸而他们辰哥仔细, 即便不过两三天的日程,也安排了一位随行队医。
俞笙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凝重担忧,他知道秦星羽的情况, 这个时候不能动, 只是轻轻地半抱着, 抚着怀里人的后背。
秦星羽的惊恐发作也并非都有特定的因素,今年以来情况已明显有所好转,但仍旧偶尔会犯。
工作人员慌,登机口附近的粉丝更慌。
普通乘客已经开始登机,秦星羽团队这边还没动弹, 谁都看得出他不舒服, 于是当下粉丝们便面临一个紧急问题:
秦星羽如果不登机,那么她们还要不要登机?
即便对于十年老粉,也是前所未遇的突发状况。
秦星羽机场从未放过粉丝鸽子。
微博上关于“秦星羽18岁生日与周亦承发生关系”的话题热度, 仍在断层top的热一榜上挂着。
眼见俞笙扶着怀里的人低声说了会话,已经有粉丝开始担心:
“小羽是打算告诉俞笙这件事了吗?”
“我们行得端做得正,有什么告不告诉的……”
“其实我倒希望他说出来, 让俞队长帮忙一块处理, 不要一个人扛着啊!”
“可能他不想俞队长生日被这件事烦恼吧……”
眼见那仅仅一个玻璃墙之隔的vip候机室里, 秦星羽难受得已然站不住了,单手撑着地面缓缓蹲下。
随行医生熟练地在药箱里拿药,机场的工作人员也吓得差点去打急救电话。
都知道这个玻璃体质的小艺人, 又是哮喘、又是心脏不好、又是低血糖的, 一大堆基础伤病, 还容易惊恐发作,谁能在短时间判断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小羽,来,试着呼吸。”
俞笙不敢轻易动他,扶着双肩小声地跟他说着话,怕他忽然失去意识。
候机大厅的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报这一航班尚未登机的旅客姓名,将秦星羽、俞笙俩团队的人,连带着还没进登机口的粉丝大名,一一念了个遍。
航班临起飞了,却迟到了接近二分之一的旅客,这是多少年来前所未见的情况。
有路人已经开了直播,说是机场遇到一个小明星突发急病晕倒了。
也有粉丝无奈地感叹,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自己与偶像的名字,被并排一块儿念出来的时刻了。
也有一部分由于跟机经验不足,先于秦星羽团队登了机的粉丝,此刻都在舱门口挤着,要求下飞机退票。
空乘人员尽力劝阻,有些人已然冲回了廊桥,场面一度开始失控。
“跟剧组说,我们不登机了。”
俞笙冷静地吩咐,时川连忙起身去办,被秦星羽一把拽住了。
“不……”
他一时片刻说不太明白话,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必须登机,他明天还有重要的活动。
他努力地试图让自己站起来,连单膝跪地撑着地面的指尖都微微颤抖。
身体的难受外加精神的混乱,使得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使得呼吸稍稍平顺一些。
被俞笙扶着站起来时,他转身将目光投向廊桥的方向,那双原本惊惧痛苦的漂亮大眼睛,已经变得沉静而笃定。
身形单薄的少年逞强地走在一众工作人员的最前面,在簇拥着的粉丝们互相提醒着“大家让一让,别挤着他”的担忧声音里,大步走向登机口。
客机终于缓缓关上了舱门,机舱里也逐渐安静下来,乘客们大多安置好了行李,在飞机滑行上跑道之前,争分夺秒地最后刷几下手机。
秦星羽照例在头等舱第一排,右侧靠舷窗的位置落座,客机上的温度不算低,他脱下了羽绒服,身上盖了条俞笙向空乘人员要的毛毯。
他这会儿其实感觉还好,心悸得不那么厉害了,呼吸也基本恢复,没有十分难受的感觉。
稍微有一点精神,他便裹着毛毯好奇地查看四周的动静。
航班是中型机,头等舱八个座位,俞笙坐了他旁边原本安辰的位置,使得之前被他们团队订满的头等舱,空了一个座位。
于是机组给后面经济舱的一位幸运粉丝,免费升了舱。
头等舱里,另有一位俞笙的下属,今早赶来剧组,跟俞笙对接发布会工作,似乎是个什么部门的副总,秦星羽从前打过一两回照面,不认识。
此刻这位年轻的男副总,就在空乘人员即将用那甜美动听的声音,提示关闭手机的前一刻,滑动了几下屏幕,神色一凛,立即起身来到俞笙身边,弯腰附耳。
秦星羽知道他要汇报什么。
少年那双漂亮虚弱,却透着冷冽清寒的双眸,不带一丝温度地轻轻瞥上去了,是疏离而冷然的警告。
就是这般看起来云淡风轻的一眼,也不知是传达了怎样的气场与信息,以至于对视的一瞬,那位副总几乎是打了个寒战,一开口“俞总”两个字,便接不下去了。
俞笙神色淡淡地回头。
“俞总……咱……咱落地之后,那边的同事准备了生日宴,说是想请您赏个光。”
微博热搜的事,明显秦星羽那个眼神是不让说,那谁还敢说,于是副总临时改口汇报了生日宴这件小事。
“再说吧。”
俞笙简单回答,没答应也没拒绝。
一个生日而已,他不愿意搞这些兴师动众的活动,更何况还得看到时秦星羽状态怎么样,想不想出门。
大兴安岭附近的机场,没有往南方城市的直达班次,距离他们的目的地有一次经停,全程五六个小时,对秦星羽而言不是个轻松的旅程。
雪白色的中型客机,在大兴安岭这片广袤土地的机场直冲上云霄,由北向南地航行在冬日璀璨的云层上空。
所有人都关了手机,没有人知道在这几个小时内,关于秦星羽18岁生日的那条热搜,究竟是爆得更厉害了,还是被安大经纪压下去了。
秦星羽也不知道,更不打算让俞笙知道。
他和他的团队有能力自己处理。
这个关于他18岁生日与周亦承发生关系的谣言,偏偏选择在俞笙生日这天曝。
表面上看似幕后者是秦星羽的对家,搞不好没准儿小俞总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人呢。
飞机在千层云海里穿行,气流还算平稳,秦星羽将头倚着舷窗,抱着身上暖融融的毛毯,垂下那天使羽翼般的眼帘,开始思考。
确切的说,是开始装睡。
他仍旧记得十八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公司为他举办了生日宴。
当时来了许多业内前辈与媒体,那时他们组合人气正盛,宾客里也有一部分从业人员,本身就是粉丝。
那个晚上大家确实玩得很嗨,他们几个兄弟后来也都沾了点酒,跟前辈们应酬得累了,躲到楼上摸鱼休息。
那时正值他和周亦承CP话题大热,俩人关系也正铁。
那晚周亦承多喝了几杯酒,的确是对他有那么几分意思的,也将他抵在门板上了,不过他拒绝了。
当时,他们俩站在那聊了很久,把话说开了,之后便跟往常一样勾肩搭背地下了楼。
什么也没发生。
如今看来,那个晚上有人全程偷拍,却刚好把周亦承将他抵在门板上的那个动作,截了出来。
而今五六年过去,这段视频在他们俞队长的生日当天,也是J.Y集团今年最后一场大型发布会的前一天,被放了出来。
其中的含义值得揣测。
同样时隔多年,再回想起他们18岁左右的年月,秦星羽依旧心里堵得慌,那时候他和周亦承,还是关系最好的兄弟,比跟景小延还好。
好到周亦承甚至真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对他有非分之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公司与粉丝潜移默化的影响。
尽管如今看来,对方也可能只是想假戏真做,与他绑定为更紧密的利益共同体罢了。
后来利益共同体没成,他们就成了竞争对手。
每念及此,秦星羽仍觉得心脏像被什么揪紧了一样,喘不过气。
是生理上的难受,而不仅仅是心理感受,他的心理疾患躯体化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他不能思考问题,思考得多了,仿佛身体各个脏腑器官都在抗议。
此刻见他又有些呼吸不畅,俞笙连忙将人扶过来,靠着自己肩膀,也顾不上避嫌,伸手一下一下轻顺着对方的后背。
同时另一手悄悄探入毛毯之中,与对方十指相扣。
这算是牵手了吧?勉强算的吧?
虽然这个牵手的含义更多的是鼓励,但秦星羽没拒绝。
俞笙忽然就想起前些天,被自己亲妈嘲讽,连人家的手都没牵过这件事,他可还记着呢。
如今俞笙开始盘算,等这部戏杀青了,他得好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带上秦星羽,带上医护,小住上那么一段时间,把秦星羽的身体认真调理一番。
不能再接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了。
当然,至于自家这位卷王能不能答应,他现下也摸不准。
侧身护着怀里的人,小俞总的脑海中,甚至详细过了一遍明年年初的工作安排,印象里秦星羽和他,明年正月里似乎都没什么重要工作,可以度假。
头等舱里安安静静,殊不知后面经济舱里的粉丝,都急翻了天。
飞机上既没法得知当下的舆论情况,又担心头等舱里秦星羽的状况,一时间只能各自小声交流,谁也没顾得上休息。
反倒是头等舱里的秦星羽,淡定如常地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睡得不好也不坏,醒来时放空了好一会儿。
那几乎裹住全身的毛毯底下,俞笙牵着他的手自始至终不曾放开。
眼见身边人那浓密而微微上翘的羽睫,轻轻地扑闪着,又对焦了片刻,俞笙才低头问:
“醒了?饿不饿?想不想喝水?身上哪里难受?”
一向言简意赅,连工作回复都很少超过两个字的俞笙,在秦星羽面前,从来就没有惜字如金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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