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看见秦星羽,秦家父子不和的传闻,在业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终究还是有那么点捕风捉影八卦的。
尽管这些年来,宋雨画仍旧营造着完美继母人设。
不算宽敞的小会议室里,此刻坐满了人,秦耀堂、宋雨画、几位副总、经纪人、执行、宣传,连助理都来了,是刚要开会的样子。
二十人的长会议桌坐不下,新签约的练习生们自己搬了椅子,在后面靠墙坐了一整排。
秦星羽直接推门进去,冷冷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即便平日里他是个被业内前辈们多次称赞的、安静懂事有礼貌的优质艺人,但此时此刻在这里,他也完全不需要任何礼貌。
父亲和宋雨画又有谁曾经对他礼貌过?
因而此刻他只是将手机往会议桌上一丢,屏幕显示的备忘录上,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刚好落在秦耀堂面前:
“周亦承是你签的?”
都以为秦星羽来父亲的公司,是质问争夺练习生的事,谁也没想到的是,对方一上来先问周亦承。
尽管这一批练习生当中,的确有几个他觉着满意、但被画堂传媒抢先签走了的,但这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画堂传媒的例会还没开始,在场的高层们眼见着老板的长子来了,距离远的也看不见对方手机上打了什么,一个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都赔笑着纷纷退出去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下子只剩下秦星羽、秦耀堂和宋雨画三人。
秦耀堂坐在董事长下手、总经理的位置,看了一眼儿子备忘录上的文字,无奈地叹息:
“谁让你自己不愿意来,这是咱自家的公司,你说你要是签进来多好,你也看见了,刚才那一个个练习生,全是新人小孩,我跟你妈妈,总得签一个能带流量的吧。”
秦星羽不理会父亲的话,而是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你联系了去年事故现场的工作人员?”
有限的几位事故证人,在近期突然一致反水,还对俞笙倒打一耙,说是受了小俞总的贿赂,这里的来龙去脉他现今明白了。
秦耀堂长出了口气,鲜有地宛若一个慈父般,苦口婆心地解释:
“小羽啊,事情都过去一年了,你怎么还是揪着不放呢,那舞台上唱唱跳跳,谁没出过点意外受过点伤啊,舞台责任方去年也被你们前公司告了,也赔钱了,你还要咋样呢?”
顿了顿,秦耀堂用茶杯重重地扣着桌面: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开演唱会、进组拍戏、恢复工作,而不是非要抓着小周不放,小周是个不错的孩子,去年事故是场意外,他没推过你,你精神不好,记错了……难道就因为他的站位和你最近,就是他的责任?”
“他推我了。”
秦星羽冷冷地在手机上打下四个字,笃定而沉静。
秦耀堂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你手头缺钱,可以直接跟我说,没有必要绕那么大个圈子,先搞个证人口供,再走法律程序,从小周那拿赔偿金。你爸爸我有钱,只不过我和你妈妈最近的影视项目没起来,手头有点紧,你二姑又要在老家买房……”
秦星羽听明白了,这是在挖坑给他跳,但凡他接一句茬,就成了他为了坑周亦承一笔赔偿金,而贿赂证人诬陷对方。
至于他二姑,抱歉他不熟,他有六个姑姑,他爸是老七,唯一的印象是,他姑姑们对他的母亲不好,小时候去爷爷奶奶家,受了不少冷嘲热讽,嫌弃他外公没有出钱帮衬他的姑父们发家致富。
此时庄晏晏已经以J.Y集团副总的身份,轻而易举地从前台进来了,当下就站在那留了条门缝的会议室外,外套一左一右的两个口袋里,装着两个手机,一个开着录音,一个保持着和安辰的通话。
她紧张极了,身旁的走廊里还站了一溜同样紧张观望的练习生们。
见秦星羽这一次没有打字回答,宋雨画从长桌一端董事长的位置抬了抬眼,依旧是短发戴眼镜的干练打扮,双手抱臂起身:
“还是不想和你爸爸说话么,非要打字?”
她问出这句话时,秦星羽一点也不奇怪,关于他出现语言障碍这件事,时隔一年,他的父亲仍旧没留意过,而是固执地认为他打字,只是由于父子关系不和,不愿意当面说话而已。
但以宋雨画的精明手段与灵通消息,百分百知道这事儿,此刻也不过是故意质问,挑拨离间罢了。
秦星羽懒得搭理宋雨画。
对方在他的父亲面前,一直扮演着一个事业家庭兼顾的完美妻子角色,连继母这个身份都演绎得天衣无缝。
“小羽,你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发生了事情、遭受了意外,就一定要找一个人为自己负责,成年人要勇于承担责任,只有你自己才能为自己负责。”
宋雨画绕了八百个圈子的毒鸡汤,秦星羽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懂,反正目光冷静极了。
眼前的女人学着他父亲无奈的样子,缓缓地叹息:
“我知道你和小周分手,闹得很不愉快,小俞总对你怎么样,我们也插不上手,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和你爸爸这两年又一直资金短缺,帮不上你。不过,如果我们现下筹备的电影项目拿了投资,你来友情出演的话,我们可以给到你一个高于行业的片酬,也算是这些年我们对你关心不足的补偿吧。”
“这是电影项目书,你拿回去给小俞总看看。”
宋雨画说着,左手托着右胳膊肘,随手递了份彩色打印的影视项目书,原本是打算在今天例会上讨论的。
秦星羽看也没看,就把项目书拍桌子上了。
秦耀堂一下子火了,拍案而起:
“秦星羽,反了你了?对你妈妈什么态度?你平时怎么对你老子,我都忍了,但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对你妈妈没礼貌,不行!”
秦星羽那双如一汪寒潭般的目光,波澜不惊地迎了上去,冷冷地听着父亲的暴怒,他今天还真就反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第62章 护他
眼见着会议室里起了争执, 原本站走廊里看热闹的员工,都退了个一干二净,对于老板的家事, 谁也不敢掺和。
唯剩几个新签约的小练习生,仍旧围在门外,不怕死地偷偷当吃瓜群众。
原本只是在门口安静录音的庄晏晏, 听见里面秦耀堂刚才暴怒的那一嗓子, 吓了一跳, 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敲了敲门进来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报上一句“我是J.Y集团副总裁”,身后的门便再一次开了,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手里还拿了个飞机模型, 身后几个练习生哥哥追着陪玩,一看就是秦耀堂和宋雨画的小儿子。
秦星羽微微蹙了蹙眉,伸手就把自家弟弟的飞机模型给抢走了。
他没别的毛病, 既怕小朋友又喜欢抢他们的玩具。
小朋友委屈巴巴,跳着要夺回玩具,秦星羽拿得高了, 对方够不到, 于是抱住了自家哥哥穿着修身牛仔裤的小腿。
下一秒秦星羽就把飞机模型扔下了, 转而将弟弟推开,比起执着地跟小朋友抢玩具外,他更害怕对方的靠近。
只不过这会议室的空间不大, 他惊恐之下这么一推, 稍稍用了些力道, 小朋友一个没站稳坐倒在地,刚才就挂上眼角的金豆豆,终于随着哇的一声大哭,掉下来了。
宋雨画赶紧上前抱起小儿子。
秦耀堂勃然大怒,先前还是一副苦衷十足的模样,跟自家长子扯皮,眼下一瞬间的功夫站起来了,抬手一巴掌就朝秦星羽脸上招呼。
秦星羽一伸手挡住了。
他现在长大了,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小时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少年了。
秦耀堂惊异于这一巴掌居然没能得手?多少年了,他揍孩子从未失手过。于是目瞪口呆了一小会儿,反应过来时,气得又要当着这一众外人的面,抽裤腰带。
庄晏晏又气又急地捂着眼睛跑上来拦住了。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庄大小姐,这会儿一害怕,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言语来。在她的成长环境中,没什么人会动不动用武力解决问题。因而去年春节前,她被自家老爷子扇的那一巴掌,至今想起来心里都难受极了。
此刻秦耀堂教训儿子没能如愿,怒意更盛了,眼见这小姑娘上前碍事,也不管是谁,不由分说就一把将庄晏晏推倒了。
庄晏晏惊叫了一声,胳膊肘咚的一声撞上会议桌腿,疼痛感瞬间袭来的同时,外套一侧口袋里的手机传来焦急的男声:
“怎么了?咋啦?庄晏晏?”
她的手机还保持着跟安辰的通话状态。
安大经纪正开着车,一门心思地往这边赶,听见电话里叮啷咣啷的声音,对方惊叫了一声后就没了回音,顿感不妙。
会议室的长桌旁,宋雨画让招手,让那个名叫齐年的小练习生,把小儿子带了出去,回头双手抱臂观望。
被自己丈夫推倒在地的女孩子是什么身份,她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她没说穿。
在公司的运营方面,近来她与丈夫的意见出现诸多不和。在秦耀堂看来,抱紧小俞总这条资本大腿,装怂装孙子,是眼下的万全之策,只要小俞总还没厌倦了他儿子,就足以保证他的公司稳定发展,吃喝不愁。
但在心比天高的女强人宋雨画角度,不甘于屈居俞笙的资本之下,总有一天她要把秦星羽和俞笙双双扳倒。
既然得罪小俞总是迟早的事,那么便让自己这没脑子的丈夫,先把J.Y集团股东家的闺女得罪了,一不做二不休。
此刻的秦耀堂,只当庄晏晏是个跟他儿子站一边的普通女员工,对于他儿子从小便人气万千、命犯桃花这件事,秦耀堂认识得相当充分。
但是如今不行了,在他看来,他儿子已经是有主了的,但凡还出现在他儿子身边的女孩子,那都是破坏他儿子和小俞总感情,从而直接阻碍他这个老父亲事业发展的红颜祸水。
“干什么的?说!头发烫得跟狐狸精似的!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往我儿子身边凑的那些不学好的小姑娘们,都什么下场!”
话音未落,他撸胳膊挽袖子,双手扛起会议桌旁的旋转椅,朝着正要起身的庄晏晏,当头就砸下去了。
危急时刻,秦星羽利落地上前一把挡住。
尽管他如今的身高比父亲还高了几公分,但毕竟他太瘦了,体质也弱,再加上去年的事故伤了骨骼神经,即便同样是个成年男人了,力气上也差得太远。
因而他这么一挡,没能完全挡住,椅子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颈,顺带着椅背的侧沿磕上了他的腰背。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硬撑着没有退开,而是护在庄晏晏身前,撑着会议桌的桌沿,站住了。
会议室那钢化玻璃墙外,站着的练习生们都吓呆了,有反应快的吃瓜群众,赶紧拿出手机来录像。
下一秒,秦星羽反握住了父亲又要扬起的手腕。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少年,而今的他,有足够的意志来挑战从前的那些年里,从未成功挑战过的父权。
“小羽,快放下椅子,咱们有话好说,你不能对你爸爸动手!”
宋雨画瞥了一眼外面练习生们的镜头,立即提高了嗓门。
椅子?说得好像椅子在他手里似的!宋雨画最擅长歪曲事实了。
秦星羽心里明镜儿似的,只不过,他没办法出言争辩,也没有力气抬头去看。刚才那金属的椅子腿砸在了他后颈的位置,这会儿他觉得有点眩晕,即便撑着桌面,也站不太稳当。
于是他这么缓了一会儿的功夫,秦耀堂挣脱开来,抄起身后架子上的一枚奖杯就扔过来了,那一瞬间的轨迹路线,也不知道是向着正慌乱中爬起的庄晏晏,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
电光石火间,秦星羽也没办法分辨,于是立即抬手挡了一下,让奖杯落在会议桌上的安全位置,以免伤人。
不过他此刻腰椎以下忽然开始麻木,脚步也不怎么听使唤,这一挡,虽然挡开了大半,却仍旧感觉到在那奖杯落在桌面的前一瞬,有什么锋利的东西,顺着自己额角的位置划了一下。
而后他便身形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
他自己也觉着奇怪,没感到哪里受伤,也没感到哪里疼,只是不明白自己上一秒还在桌边护着庄晏晏,这一秒怎么就忽然倒地上了?
在倒下的瞬间,他用余光瞥见了,那奖杯是他16岁那年获得的华语乐坛新人奖。
他的奖杯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并没有全在自己身边,有几个仍旧留在父亲家里或是公司里。
他是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倒下的,那感觉跟游戏里溜达晃荡着,结果突然被草丛里的刺客偷袭,血条瞬间空了一样,返回复活点的读秒中,还需要复盘一下才能行。
他觉得幸好自己护住了庄晏晏。
保护女孩子这件事,是他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母亲就教给他的,并不因为庄晏晏是他的下属或是俞笙的朋友。
耳畔似乎多了许多叫喊与嘈杂,恍惚中他似乎还听见了安辰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茫茫远远地不大对劲,像是手机里的,总之奇奇怪怪,他觉得多半是自己被砸蒙了产生的错觉。
即便在父亲手底下吃了亏,他此刻仍旧思绪灵活地复盘,刚才那奖杯应该还是没完全躲过去,在挡掉之前被磕了一下额角,再加上先前用肩颈替庄晏晏挡了一下椅子腿,他大抵是挨了两下。
不过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疼,额头不疼,肩颈也不疼,似乎没什么事,反倒是几分钟后,他腰锥的旧伤处,传来的剧痛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还是最开始那金属椅子落下时,磕了一下。
不过他仍旧竭尽全力地一点一点站起来,顽强得一如当年那个无论怎么挨揍,也不肯讨饶的倔强少年。
眼角上方似乎有什么液体流淌而下,沾湿了他一侧的浓密羽睫,那感觉仿佛是扑闪着想要起飞的蝴蝶,被雨水打湿了翅膀般,同时伴着些许的视线遮挡,不过,他没怎么留意。
秦耀堂最看不得自家儿子这副不服软的样子,在他看来,这简直是狂妄嚣张至极,是对他这个父亲至高无上权威的挑衅。
“你小子还敢起来?你敢给我起来试试?!”
多年来只能靠在孩子面前耍横,而获得自尊心的男人,此刻一边怒吼着,一边抬脚就要去踹。
陡然间,会议室的钢化玻璃门被从外面撞开了,紧接着电光石火间,只身而入的年轻男生身影,一拳直接就揍在了秦耀堂鼻子上。
俞笙到了。
这一拳是小俞总亲自打的。
接到安辰的电话,俞笙便一分钟没多耽误地疾驰赶来,此刻小俞总的怒气值,一点也不比眼前的秦耀堂低。
对方敢动秦星羽,他俞笙也不再顾及什么身份脸面了,哪怕这个人是秦星羽的父亲。
宋雨画见状赶紧上前要拦,被俞笙轻轻一推,坐倒在旋转椅上。
俞笙的目标十分明确,绝不跟其他人纠缠,而是随手拿起桌上的奖杯,照着秦耀堂的脑袋,紧接着要来第二下。
然而动手之前,他一眼看见了那奖杯上刻着的名字,转而又放下了。
他不能污染了写有秦星羽这三个字的奖杯。
于是他改为赤手空拳,朝着秦耀堂又踹了两脚,将人踹得靠上了墙壁,同时扭头望向秦星羽的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惊怒、担忧与焦急。
秦星羽也有点错愕,他跟他爸起冲突也不是头一回了,这么些年来都这样,小时候当着俞笙的面就好几次,还顺带着连累俞队长也挨过一巴掌。
而此刻俞笙看着他的目光中,是有些夸张的惊怒,他没觉得自己怎么样,他好好地站在这。
反倒是对方,作为曾经的顶流明星,而今千亿时尚集团继承人的小俞总,第一次动手打人。
尽管他俞笙素来也是个固执不服管教的少年,但贵族世家出身的教养,以及万众瞩目的明星身份,使得他平日里性子虽冷,言行举止还是相当绅士得体的,别说是动手打人了,脏话都不曾飙过一句。
但如今,关乎于秦星羽的安危,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秦耀堂被俞笙踹得滑倒在地,这个就在几分钟前,还气焰嚣张的中年男人,此刻非但没有了一点儿刚才教训儿子时的蛮横劲儿,还敛了锋芒连连作揖道歉:
“是俞总啊,俞总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教训儿子没有分寸,给您添麻烦了……我也是怕小羽这性子不讨人喜欢,让您费神,想着替您管教管教……”
连宋雨画都向丈夫投去了一个鄙夷不屑的目光,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窝囊废男人。
会议室的角落,庄晏晏胆战心惊地双手发抖,庄大小姐自小过得是何等尊荣的生活,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坏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来。
秦星羽心里也觉着连累了对方,过意不去,此刻面对着庄大小姐,他抬手比划了个手势,是手语当中最简单的“对不起”的意思,他估计对方应该能懂。
庄大小姐怔住了,抬眸望了他一眼,旋即捂住了嘴巴,目光中是与俞笙几乎如出一辙的惊恐。
秦星羽更错愕了,一屋子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尽管他早已习惯了被注视的感觉,但今天这种感觉,明显不对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腰伤处痛得有些站不稳,身子微微摇晃间,额头咚地碰了一下会议室的玻璃墙,动作幅度非常轻,就跟坐车颠簸碰了一下车窗一样。
然而在下一秒,他看到被他额头碰过的那一小块玻璃墙,染了一片鲜血。
他随手摸了一把额角,一手的血。
他忽然就明白俞笙和庄晏晏那般惊惶的目光是为什么了。
这屋子的玻璃墙不反光,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也能够想象得到,刚才额角被奖杯划的那一下,虽然不怎么疼,但估计是划破了,有血迹顺着侧脸流淌而下。
大约是把他们吓坏了。
俞笙撇下秦耀堂,赶紧过来看秦星羽,此刻的秦星羽倚着玻璃墙而立,他想用手语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额角碰破了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他没事儿。烟单挺
但是这个意思对他而言比较复杂,一时半会没想明白怎么用手语表达。
俞笙试探着轻轻拨起他一侧的刘海,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地触碰到,那已然被血黏住了,不太撩得开的发丝。
作者有话说:
作者:俞总限你两章之内,再不吻干死你!
俞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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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验伤
空气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凝固, 连外面看热闹的练习生,都仿佛一个个成了定住的木偶,别说出一点动静了, 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庄晏晏外套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发出嘈杂声,打破了这命悬一线般的死寂, 里面还夹杂着安辰的声音:
“我到楼下了, 到楼下了, 马上上楼,你那边怎么样了?”
安大经纪一路飙着他的小奔驰,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其实就算不问,听刚才手机那端,秦耀堂的怒吼以及桌椅板凳的动静, 安辰也知道大抵是出事了。
只是庄晏晏一直无应答, 他还在想这姑娘不会是在大楼里面遭遇抢劫了吧?
遭遇抢劫那也得呼救啊。
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庄晏晏胆战心惊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声音发抖:“辰哥……”
话没说下去, 因为她已经听见了来自走廊里,那由远及近的匆匆脚步声。
没两分钟安辰便进来了,看见眼前的景象, 傻眼了。
安大经纪的目光来不及一一扫视众人, 而是直接落在他家艺人那张倾世惊艳, 却染了半边鲜血的脸上。
“这什么情况?”
问出这句话时,安辰是扭头看向秦耀堂和宋雨画的,而且语气已经相当不客气了。因为即使不用问, 他也已然大约猜到怎么回事了。
俞笙拥着身前的人, 已经接过庄晏晏递上来的纸巾, 按住了秦星羽流血的额头。
秦星羽一动不动地倚墙而立,那双依旧漂亮明净的大眼睛还眨啊眨的,微微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人。
他容颜本就偏冷,这两年来体质差的缘故,脸上也没什么血色,而此刻顺着额头流下的鲜血染红了一侧脸颊,反倒使得一贯冷冽的少年容颜,显出几分与往日不同的魅惑惊艳,犹如雪岭之巅盛开着的倾世红莲。
更何况,他还浅浅地笑着。
除了拍摄和演出的工作要求外,秦星羽很少笑,即便是平日里和亲近的朋友玩闹,他也不怎么说笑。
而此时此刻,看着俞笙那焦急担忧又心疼的错综复杂目光时,他居然笑了,还特意用另一侧没有染血的干净手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那样沉静冷清,又带着半分妖冶撩人的笑,如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简直能让人心醉得一塌糊涂。
他想告诉俞笙:他没事。
尽管下一刻,在俞笙想要将他圈在怀里,一同从会议室离开时,他顿住了。那只原本搭在俞笙肩膀的掌心,还特意往回收了收,推了推对方的胸膛。
他不想动。
确切的说,是他动不了。
腰椎的骨骼蔓延开来的疼痛,别说是行动了,便是此刻靠着墙壁而立,都极为勉强。
刚才那一把椅子的落下,好像还是砸到了他腰椎的伤处,此刻来自于骨骼深处看不见的伤痛,比他额角触目惊心的伤口严重多了。
安辰站在会议室正中,环视四周,观察到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一言不发转身就出去了。
“你们会议室监控给我。”
返回公司前台,平日里一贯乐呵呵人缘好的安大经纪,气场陡然上线地命令前台小姑娘。
“抱歉,公司的监控不让外传,要不……我问一下宋总……”
小姑娘嗫嚅着,拿起前台的电话,便要播会议室的分机号码。
“拿来!”
安辰冷不丁地吼了一嗓子,啪地一声把电话按桌子上了。
小姑娘吓得都快哭了,也不敢喊人,颤抖着双手磨蹭了好一会,从电脑上拷贝了会议室的监控录像,拿给对方。
安辰也不想吓人家小姑娘,但是事出紧急,他敢断定,今天他们前脚一走,会议室的监控必然会被删除,甚至包括刚才那几个练习生录的视频,都得被宋雨画删了,到时候秦耀堂动手伤害他家艺人的事,可就说不清了。
虽然庄晏晏那边一直悄悄地开着手机录音,但没画面。
眼下这个情况,比预想的严重得多,安辰知道必须得留完整证据。
明明长得也算是五官端正英俊,亲和力十足的安大经纪,严肃起来也挺唬人的。
他今天还真就脾气上来了,不但敢凶人家前台小姑娘,今天的事儿要是搞不定,他还有道儿上的人脉呢。
会议室里,秦星羽靠着那玻璃墙缓了好一会,忍过腰伤处的这一波剧痛,稍微能动一点了,头也不晕了,才试探着跟俞笙慢慢地挪动着脚步离开。
即便如此,他仍旧拒绝了对方想要抱他的动作。
他必须得自己走出这个门不可。
经过会议室中央那张长桌时,他一眼瞥见了桌上的两件东西,一件刚才父亲用来砸他和庄晏晏的奖杯,一件刚才他弟弟玩着的飞机模型。
目光顿了两秒钟,他伸手想要去够那飞机模型。
他自己的奖杯不重要,但即便是吃了亏,他弟弟的玩具,他也照抢不误,即便他其实根本也不喜欢。
俞笙抬手将那飞机模型拿了过来,递到怀中人手里。小俞总的人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个玩具模型,还是真实的豪车豪宅,必须分分钟到位。
几人从秦耀堂和宋雨画的面前经过,踏出会议室门口时,安辰从前台回来了,正低头往口袋里揣着刚刚拷贝了监控的U盘。
“你们先走,去医院。”
安辰这句话是对着俞笙说的,简洁明了,意思是他还不走,他要留下处理些事。
他家艺人在这里受伤了,虽然他没看见过程,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哪怕是坐下来规规矩矩地喝茶谈判,他也得讨个说法。
俞笙点头,尽管他平日里跟安大经纪也不怎么对付,但不得不说工作这方面,两人还是相当有默契的。
秦星羽走出会议室时,脸上的血迹已经基本擦净,面无表情地忍受着腰椎骨骼的疼痛,用最大的努力保持着脚步平稳。
他是个演员,最善于演绎若无其事。
庄晏晏走在最后,出门前身形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而后将留在桌上的奖杯飞快地捧起,抱着跟上秦星羽出了门。
一个奖杯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人敢拦。
经过狭长的走廊,俞笙忽然停步驻足,目光在仍旧瞠目结舌的十来个练习生面上,一一扫视而过,冷然丢下一句话:
“留在这个公司,以后就不要让我在娱乐圈看见你们。”
练习生们吓得谁也不敢说话,其中那个名叫齐年的小男生,刚才还录着像的手机,啪的一声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硬是没敢弯腰去捡。
小俞总要大开杀戒了,封杀这个公司的一切。
二十分钟后,俞笙一行人出现在附近某家三甲医院的急诊大厅,给秦星羽和庄晏晏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治疗,以及处理伤口。
由于秦星羽表达不清,平日里受到什么惊吓刺激,即使是打字,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描述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在庄大小姐这会儿已然缓过神儿来,一五一十叙述了事情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