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随着价格节节攀升,很快就有人不再跟。
月鸣觉得稳了:“叫价的不多,声音听着也都不急,应该不会抬得太高。”
“三万——”
“三万五——”
“三万六——”
当价格来到五万时,竟就只剩下两方叫价了。
楚惊澜:“七万。”
另一个声音跟上:“七万五。”
楚惊澜:“八万。”
那边声音道:“十万。”
喊价的人在二楼包厢,从萧墨他们这个位置,只能看到包厢边缘围栏,人都在包厢更里处,同样的,那个包厢的人也看不到楚惊澜他们身影。
不过都是正常叫价,也没谁关注对面是什么样。
楚惊澜再度开口时,淡淡加了笔大的:“十五万。”
另个包厢一直有条不紊跟着的声音这次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十六。”
楚惊澜:“十八。”
那边这次停顿的声音更长了。
拍卖师:“十八万中品灵石一次,十八万中品灵石两次——”
“二十万!”
那个声音喊出来时,明显已经带着肉疼的意味了。
昔铁很有心得:“对面应该快到顶了。”
楚惊澜这边却还游刃有余:“二十一万。”
对方咬咬牙:“二十一万一千。”
楚惊澜轻描淡写:“二十五。”
“啪!”
那边包厢里传来了一个清晰的拍桌声,萧墨和月鸣都扬了扬眉,往围栏边靠了靠,而底下的包厢里逐渐传出一些争执声,很快一人在围栏边现身,沉着脸:“不知哪位道友在竞价,但能否卖我灵霄宗一个面子?”
萧墨听到“灵霄宗”三个字时就觉得眉心一跳预感不妙,而下一秒,他的预感就成了真,因为跟在那名弟子身后现身的人他可太熟了。
只见苏白沫慌慌张张拉着喊价弟子的袖子:“师兄,你不必为了我如此破费。”
萧墨正想飞速把身子撤回来,但迟了一步,楚惊澜靠到了他身边。
如此,下面的人抬头,上面的人低头,他们都看清了彼此的样子。
苏白沫看到楚惊澜的脸后,整个愣住。
楚惊澜却若有所思,轻轻将目光扫向萧墨,他发现萧墨眼中带着不可思议,而且神色也有点僵。
萧墨内心在呐喊:不是吧,怎么又遇到了!?
月鸣踩在围栏边,直接哈了一声:“大家正常喊价,买不起就收手,卖灵霄宗面子?灵霄宗知道你出来丢脸吗?”
那弟子脸一红,但是看了看苏白沫,硬着头皮还要说什么,他旁边却传来一个呵斥声:“让你不准去,还不回来坐下,真嫌不够丢人吗!”
遇上这种时候,拍卖师灵活控制场面,转了转眼珠子,暂时没有出声说话。
很快,灵霄宗的包厢里,又有一个面色苍白的人慢悠悠来到边缘,他身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病气,朝萧墨他们行了个礼。
“抱歉道友,师弟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请继续。”
他说着放下手,抬头朝上看了一眼。
此人抬脸,竟是跟萧墨先前梦里某人的脸重上了:最后一个基石人物,灵霄宗君不书。
而君不书不知看到了什么,没精打采的眼眸忽的一亮。
他方才还病殃殃,此刻却莫名来了精神,急急道:“几位道友稍后可否一叙,有要事相请!”
楚惊澜余光从萧墨面上收回,正要说“不必”,下面那人改为传音:“我有一卦落在右边两位身上,灵霄宗君不书,但请详谈!”
他的传音落在映月宗四人耳里,月鸣睁大眼:“他就是神算子君不书?”
右边两位,不就是楚惊澜和萧墨?
楚惊澜嘴边的话停住。
他在上界已有些日子,君不书的名声自然也听过。
“这人算卦很准,能跟他搭上线绝对不亏,”月鸣扭头道,“而且君不书既然有卦落在你们身上,如今碰了面,哪怕这次拒绝,他也会想办法找上门。”
萧墨并不想跟苏白沫凑近,但是君不书的卦跟他和楚惊澜有关……或许的确该听一听。
萧墨沉吟着看向楚惊澜:“听他说说?”
楚惊澜:“好。”
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卦将他和萧墨都算了进去。
萧墨和楚惊澜做好决定, 对视一眼,冲楼下点了点头。
君不书松口气, 他双眼下还挂着乌青,显然近来身心状态都十分不佳,旁边那个没钱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弟子嗫嚅嘴唇:“师兄……”
君不书皱眉:“行了。”
“今日还有我拦着你,若旁边没人看顾,你还要真把自个儿的脸跟灵霄宗的脸都丢尽吗?”
那弟子一时冲动跑到围栏边大喊时,尚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尤其当苏白沫过来牵住自己袖子, 他还有种在漂亮师弟面前出头的自豪和自我感动。
这会儿被君不书训得满脸通红,加上拍卖场内部分人的窃窃私语落在他耳朵里,一时义气褪去后, 才发现自己真的干了件蠢事,登时臊得无地自容。
拍卖师很机灵, 见状重新笑魇如花开始唱价。
“二十五万中品灵石第一次——”
连喊两遍,但这次再没别的人竞价了。
“六百年份东晴珠, 二十五万中品灵石,成交!”
虽然拍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拍卖会还没有结束,萧墨等人也重新坐回包间内,等着拍卖会结束, 再与君不书碰面。
灵霄宗这边,方才那弟子也从围栏边缩回屋里,他觉得在苏白沫面前丢了脸, 尴尬得无地自容, 苏白沫却温声细语安慰他:“谢谢师兄, 我很感激。”
弟子瞬间觉得苏白沫真是太贴心了, 感动不已。
君不书抬眼扫过两人,不知心里想了点什么,没吭声。
苏白沫是跟着戴子晟和沐简一起来的灵霄宗,幻剑门在灵霄宗内有来往的熟人,最后想办法给苏白沫弄了个记名弟子的身份,没让他以侍从身份入宗。
所谓记名弟子,就是先挂个名,再给些时间,要是修炼进步达到要求,再转为正式弟子。
但哪怕真不行,反正记名弟子是众所周知“关系户”,卖熟人个面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继续留着他们,反正人数不多,对整个宗门来说,也花不了几个钱。
如果一个记名弟子被除名,要么是他自己不好意思待不下去了,要么是背后的靠山不再是靠山了。
但有戴子晟和沐简在灵霄宗,苏白沫的身份就很稳定。
来灵霄宗后,某日苏白沫若有所感,仿佛冥冥之中受到指引,在宗内一座鲜有人迹的山峰后崖,穿过一道狭窄的石缝后,竟发现一株珍稀的渡丹草。
服用渡丹草越早越好,如果在金丹前服用,那么结丹时,他的气海金丹都会得到大幅增强,并且这个好处会延续到以后的元婴分神等境界,毕竟是基础变好了。
渡丹草在外也都是只能在拍卖会才能碰上的东西,苏白沫不知为何这种地方居然有,他心脏噗通噗通,几乎狂喜,悄悄服用了,没告诉任何人。
包括戴子晟。
他觉得自己还很弱小,心安理得享受戴子晟给予的好处,觉得什么都等自己强大了再说。
等他强起来,他真的就会回头对其他人付出好意吗?
这话他自己都不敢说。
不过苏白沫现在离结丹还是差点,与弟子们一起早出晚歇修炼了段时间,不仅辛苦,还让他看到自己与他人之间更大的差距,苏白沫不甘,想用捷径再度追上。
包厢内这个弟子就是他暂定的目标,金丹巅峰,好挑拨,用来助他结丹刚好。
同样是跟着人入宗,萧墨日子可比苏白沫过得舒服多了,哪怕他身份是个侍从。
有法则反噬在身上,萧墨不方便与人切磋,因此什么弟子身份都不适合他,做楚惊澜的个人侍从,又不用真的受累,别提多惬意。
本次拍卖不是大展,很快,拍卖会结束,拍卖行会交接拍品,楚惊澜买了东晴珠,昔铁又拍了些材料,各有收获。
萧墨和楚惊澜在拍卖行门口与君不书碰头,君不书还没开口呢,苏白沫就殷殷道:“惊澜哥,有段时日没见了,上次一别,我很惦念你。”
他温和依恋的语气立刻引起身边灵霄宗金丹弟子警觉,带着探究视线上下打量楚惊澜。
君不书认得月鸣,听到苏白沫的称呼,若有所思:他就是映月宗新得的天才楚惊澜?
君不书思忖着,主动开口:“我们找个酒楼,坐下谈?”
萧墨和楚惊澜颔首。
一行人朝酒楼去,苏白沫却以熟人的身份朝楚惊澜身边靠近:“惊澜哥如今过得可好?”
月鸣和昔铁以为他们是熟络的故人,因此给让了个位,苏白沫窃喜地走到楚惊澜身侧,萧墨走在楚惊澜另一边,听着苏白沫的声音就觉得牙酸。
他好不容易让楚惊澜安稳走在事业线上,绝不能让好好的路在狗血下毁于一旦。
不过……这似乎也是检验的好时候。
萧墨侧头去看,楚惊澜表情淡淡,回应的话也不温不火很是寻常,看着没被苏白沫影响半点。
当初原著评论底下,大家坚持楚惊澜感情线走的是“眼泪动心论”,可楚惊澜如果真那时就动了心,再度见面,怎会如此平静。
剧情都到上界了,楚惊澜目前没出手帮过苏白沫什么,完全是路人态度,事到如今,楚惊澜应该不可能再对苏白沫动心了吧?
萧墨正想着,灵霄宗那名金丹弟子居然挤到楚惊澜和苏白沫中间,在苏白沫诧异的眼神里愣是将两人隔开了。
他酸溜溜问苏白沫:“你与他很熟?”
还哥啊哥的叫!
苏白沫面上诧异一转,觉得是个机会,正好这么多人在,他垂头,含羞一笑,故意道:“我和惊澜哥,是竹马,也曾是婚约者。”
金丹弟子大惊失色:“什么?!”
君不书闻言也看了过来。
月鸣和昔铁也都好奇探头,而且他俩不知为什么,还悄悄看了看萧墨的反应。
可能是觉得,原本以为楚惊澜身边就只有小侍从一个关系最亲近的人,结果居然还有个婚约者从天而降。
并且这位婚约者和楚惊澜看起来关系还很和谐?
苏白沫还用羞赧神情朝楚惊澜那边望了两眼,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这幅情态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俩之间有点儿什么。
苏白沫暗想,不仅能和楚惊澜再度拉近关系,还能刺激刺激金丹弟子,真是刚好。
楚惊澜眉头轻蹙,正要开口,萧墨的声音不轻不重响起:“道友何故惊讶,既说了是‘曾’,那就是过去式,如今早没半分关系。”
大概是“婚约者”三个字冲击性太大,灵霄宗弟子在萧墨的话里回过神来,苏白沫抿了抿唇,露出个释然的笑:“是呀,但过去惊澜哥对我很好,我都记着。”
萧墨也笑了:“他对你好,那你对他怎么样?”
苏白沫的笑僵在脸上。
“过去你们达成交易,于是他帮了你不少忙,这是他承诺过的,没什么好说的,但你非要说自己记着他的好,一边又做了些什么?”
萧墨语气不重,因为话语里的内容已经能说明一切:“他被废后,身无分文从楚家离开,走出暮城,你别说帮他,去看过他一眼吗,这就是你记着他的好?”
苏白沫面色变了,他没想到楚惊澜竟然把那么狼狈的遭遇都说给了这个人听,他匆忙辩解:“那时候我刚知道消息,我也去找了惊澜哥的,但是没来得及,对,是没来得及!”
苏白沫搅紧手指连脚步都停了,萧墨走出一步,回身瞧着他,冷冷笑了声。
楚惊澜从楚家出来时,全城闹得沸沸扬扬,当时他和楚惊澜在城外拦下宛玉的尸身,去埋葬宛玉,那么长的时间,苏白沫若真有心第一时间帮楚惊澜,就是蜗牛都该走到了。
哪怕是准备个包裹,给点小东西呢?
可他没有。
那时候的苏白沫觉得楚惊澜废了,对他再无用处,怎么可能帮他。
萧墨:“没来得及,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们不是在求你帮忙,苏白沫。”萧墨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没有那个心,你就别做出与他关系很好的模样,何必呢?”
月鸣和昔铁听到这里,已经熄了看八卦的心思,他们从萧墨的态度和话语里看出点东西,都蹙眉看向苏白沫。
是啊,见面后就十分熟稔地贴上来,还以为关系多好呢,楚惊澜被废后肯定是最难捱的时候,若真是好友,甚至是有情谊的婚约者,会看着他身无分文离开?
苏白沫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被萧墨堵得快说不出话,灵霄宗的金丹弟子看不过去,站到苏白沫面前,将他挡在自己身后,是保护者姿态:“白沫说了是来不及,兴许是你们没看到他的付出,有误会呢!”
萧墨嘴边冷笑地弧度还没淡下去,但这次,开口的是楚惊澜:“没有误会。”
苏白沫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看向楚惊澜。
“对那些事,我并不在意。”楚惊澜看向苏白沫,淡淡道,“只是我们婚约早已解除,请你不要用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来描述我俩的关系。”
苏白沫方才故意提起婚约者,而且他以为按照楚惊澜的性格,应该根本不会在乎、或者注意不到他的小心思,所以才敢用引人遐想的说法。
他苍白补救,嗫嚅着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惊澜哥,我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会让大家误解,还引起这样的争执,对不起,对不起……”
金丹弟子听到苏白沫声音几乎要带上哭腔,不高兴了:“你们别太过分。”
萧墨掀了掀眼皮:“只是说了两句实话,就叫过分了?”
月鸣也抱着手臂帮自己人开口:“一没骂人二没动手,谁过分了,你也讲点道理行吧?”
讲道理,好像确实如此,金丹弟子也踟蹰了下,但他站在苏白沫身前,肯定要继续护短,正待开口,君不书道:“行了。”
他一个头两个大,好在酒楼已经没剩几步路了,他朝萧墨和楚惊澜拱拱手:“两位,我们这边说吧。”
苏白沫在金丹弟子身后垂着头,手指在袖子里搅得死紧,不再吭声,到了酒楼后,他们要了个包厢,萧墨楚惊澜和君不书三人在里间说话,其余人在外间等。
里间落下隔音结界后,君不书叹了口气,也不卖关子,径直开口。
“二位或许听过我的名声,若没听过,我简单介绍下,鄙人于卜道上有些天赋,至今无错卦。”君不书说,“前些日子,我算出我有情劫难渡,但有贵人可帮我化解。”
他抬眸看向面前两人:“今日一见,我便知二位就是我的贵人。”
情劫,萧墨心说,是说君不书和苏白沫?
楚惊澜则是警惕起来,他的情劫为什么跟我们有关系?
情劫无非痴怨爱恨,逃不开情字,如今有了心上人,楚惊澜不由审慎起来。
萧墨将笛子握在手里摩挲了下:“你想让我们帮你化劫?”
君不书:“是,二位有什么要求,也可朝我提。”
能让神算子欠下人情,本是难得的事,但楚惊澜很谨慎:“我们都不知需要做什么,又怎么跟你交换。”
君不书点头:“你说的有理,我可再起一卦,算算此劫该何解,两位可否给我一些灵力,我好卜算。”
楚惊澜:“可以,但你先起誓,本次灵力只用于卜算你的情劫如何化解,不可卜算其他,否则五雷轰顶。”
走卜道的不敢随便起誓,他们本就窥探天机,哪怕不是发天道誓言,普通的誓言违背后也会遭到重大反噬。
楚惊澜不怕他算自己,但不能让他算萧墨的身份。
君不书很利索抬手发誓,算卦前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很多,没什么大惊小怪。
发完誓后,萧墨和楚惊澜各分了一缕灵力过去,君不书再加上自己的血和灵力,拿出他的本命法器占星盘,闭眼卜算起来。
星盘上发出点点微光,此刻像蒙了一层阴云,但随着时间流逝,云层与星子都开始转动。
萧墨先前没接触过卜算一道,看不懂,但这星辰有条不紊变动的模样,应当是算得很顺畅。
星盘上的星子连成不同图案,对应天象方位,慢慢移动,不过忽的,某一时刻,已经连好的星图猛地剧烈抖动起来。
与此同时,君不书也眉头紧蹙,头上开始渗出薄汗。
萧墨和楚惊澜对视一眼,却也不敢贸然打断他。
而星盘上抖动的图案在几番挣扎后,仿佛终于支撑不住,骤然炸开,混乱地急速闪烁,巨大的乌云聚拢,要压住星辰的光芒,双方相抗,君不书的唇角已经淌出血丝,但他仍不肯睁眼,甚至加大了灵力灌注,不肯就此认输。
萧墨感知到什么,迅速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一望,却见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乌云密布,里面隐有雷声滚过。
但这并不是君不书违背誓言额外算了什么,更像是他算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居然引来了天地异象。
不少修士也都抬头去看。
直到某一刻,君不书一口血猛地喷出,星盘哐当砸在桌上,上面所有的图案消失,归于平静,而窗外的乌云和雷也倏地散了,阳光重新洒下,仿佛无事发生。
君不书从椅子上摔下,他撑着桌面颤颤巍巍爬起,大口喘息,飞速拿出丹药塞进嘴里,看得出动作已经非常熟练,没少做过。
他弄干净血,有些茫然,眼中还有未褪的惊恐,缓了半晌后,才看向萧墨和楚惊澜。
两人还等着他的答案呢。
君不书咽了咽嗓子里的血沫味儿,艰涩道:“我没想到我的情劫竟牵扯到不可触碰的界限……但好歹有些收获。”
君不书长长舒出一口气:“你们会在做某件事时,顺手帮我把情劫解掉,你们要做的那件事应该、不,那件事一定非常难,你俩要是失败了,我这情劫也不可能过。”
萧墨沉吟片刻:“若是在做别的事时顺手帮你解了,那交易也就不成立了。那件事我们一定会去做?”
“是,你们一定会去。”君不书苦笑一声:“具体要做什么我却算不出来了,二位命数太重,我压上这条命怕也看不清。”
“但我真心希望你们能成功。”君不书朝他俩行了个礼,“交易虽不成立,我的命途却全看两位,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请尽管开口。”
他说着,拿出了传讯玉牌,楚惊澜接受了交换玉印的做法,只是他顺口道:“你的情劫落在谁身上?”
君不书顿了顿,片刻后,才叹道:“实不相瞒,此人你们方才见过,就是苏白沫。”
苏白沫入门后不久,君不书跟他一碰面,就敏锐察觉了不对,卜算者的感应向来很准,他于是立刻算了一卦,一算才知道,自己情劫居然落在苏白沫身上。
君不书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些日子他悄悄观察起苏白沫来,可总觉得……自己不像是会喜欢他的人。
他这次会跟苏白沫他们出来,也是因为想多观察观察。
楚惊澜不由沉思起来:君不书的情劫落在苏白沫身上,但自己和萧墨却能帮他化解?
而且……楚惊澜余光略过萧墨的脸,他没有错过方才君不书给出答案的瞬间,萧墨眼眸中流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
虽然立刻就掩好了,若不是楚惊澜随时在意着他,或许就错过了。
为什么萧墨会露出那种神情?
苏白沫,怎么又是苏白沫?
交换完传讯玉印, 君不书这才道:“对了,还未问过两位姓名。”
他们这见面简直有趣, 坐下了事儿都办完了,这才想起问名字,不过也是由于君不书太干脆了,双方都没觉得流程有问题。
楚惊澜:“楚惊澜。”
萧墨自然是假名:“墨澜。”
君不书点头:“不知两位接下来要去何处,我们刚好要去蝶州,若是顺路……啊,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在你俩身边,我感觉空气要轻松些。”
他们也要去蝶州?
萧墨和楚惊澜对视一眼,萧墨扬眉:“你们不会也要去彩蝶镇吧?”
君不书听到萧墨这个说法, 明白了意思,揣着袖子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碰面, 果真也是命运的安排。”
如果只是跟君不书碰面还没什么,但再加上苏白沫, 听着这命运可就不怎么美妙了,萧墨也叹气:“我们还是各坐各的飞舟吧。”
君不书发现萧墨完全可以做楚惊澜的主,他的意思就是楚惊澜的意思,别人都这么说了,君不书又不能放着灵霄宗师弟们不管, 也只能同路但不同乘了。
不过到了彩蝶镇后,总能同行一段,要知道他最近被自己的卦象搞得焦头烂额, 绷紧的神经已经很久没放松过了, 今天虽然又吐了场血差点玩脱, 但天无绝人之路, 心情舒服不少。
他们在里间谈话时,外间四个人却没怎么吭声。
灵霄宗的金丹弟子看得出是个脾气易燃易炸的,经不起挑唆,而苏白沫和萧墨那场不愉快的谈话,也让月鸣和昔铁跟他没什么话可说,四个人坐得泾渭分明,阵营肉眼可见。
灵霄宗属于仙盟,映月宗属于云端六宗,两大势力间虽有争斗比较,但也有合作,见面虽常争锋相对,但也从没撕破脸,双方修士见面后,只要没遇上夺宝争斗,都还算客气。
不像此时这么不尴不尬。
金丹弟子还在安慰苏白沫:“别不开心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旁人不懂你。”
苏白沫抿着唇点头。
月鸣一开始没吭声,但金丹弟子说了一大堆,核心思想是要把锅推出去,他终于没忍住开了口:“别说得跟我们欺负了他似的,拐弯抹角骂谁呢,安慰人就安慰人,我们还在这儿呢,就差点名是我们不对了是吧?”
那弟子横了他一眼,脾气很大,但此刻君不书在里面,灵霄宗队伍里最能撑腰的不在,他一个金丹独自对上元婴期的,再大的脾气都得稍微收敛点。
而且这回君师兄也没怎么给他们撑场子,想想就更憋屈了。
金丹弟子能在这些人面前说话的底气,来自背后的灵霄宗。
里面谈话结束后,三人出来,君不书本想做东吃个饭,也替金丹弟子在拍卖行内的鲁莽道个歉,不过萧墨推脱掉了,映月宗此行出来,隐以楚惊澜为首,而楚惊澜听萧墨的。
推脱了君不书的请客,灵霄宗几人走后,楚惊澜却出钱要了桌子菜,他们自个儿吃。
一桌子都是灵食,月鸣和昔铁也不客气,吃饭时听说灵霄宗的也要去彩蝶镇,昔铁面露担忧:“他们不会也是去找蝶积羽的吧?”
蝶州有许多蝴蝶栖息地,某些地点很出名,但某些地点尚未被发现,彩蝶镇是个小镇,人口不多,此前也没哪个大宗关注过,昔铁的师父得到消息,说彩蝶镇附近似乎发现了个不在记录内的蝴蝶栖息地,昔铁这才过来碰碰运气。
萧墨摇头:“不知道。”
月鸣:“既然你师父得到消息,别的宗门可能也有人知晓,管他的,到时候碰上好东西看本事,他们几个人里,就君不书厉害点,但算卦太多身子骨不行,肯定抢不过我们。”
楚惊澜想到几次碰到苏白沫后,都遇上了好东西,默不作声,准备看看这次是否也能行。
如果又碰上了……这气运究竟是他和萧墨的,还是苏白沫的?
几人正吃着,店小二带着好几个人,提着食盒过来了。
月鸣还以为他送错了,这架势看着分明是二三十人的量,他刚想开口,就见店小二弯腰朝楚惊澜道:“客官,你让备上的灵食,食盒都有保鲜符文,您看看。”
店小二让人依次拉开食盒,只见一个个,一层层,不仅有点心干果、居然还有大菜:
蒸的鳕妖鱼肉,取最精华部分,他们桌上也有这道菜,入口即化,鲜美无比;蜜汁煎海乌鸟肉,金黄灿灿,闻之口舌生津;还有每个都有盘大的海蚌妖兽,肉质无比细嫩爽滑,蒜蓉、麻辣、清蒸的等等,每种口味都来了一遍。
还不止这些,在靠渤海地方才能吃到的鲜甜海货,楚惊澜都点上了。
月鸣和昔铁看得目瞪口呆。
月鸣之前真不馋嘴,主要他身边的人也都辟谷了,谁没事儿往弟子食肆跑啊,周围没人吃,自然就没有世俗的欲望,但跟着楚惊澜出来,这几日在飞舟上都已经被食物的味道香了个够,他怀疑此人企图用美食坏他道心。
月鸣义正言辞道:“买这么多干什么,我辈修士,岂能耽于口腹之欲。”
就算是萧墨和昔铁两个没辟谷的,也可以吃辟谷丹啊,多方便!
楚惊澜淡淡扫了他一眼:“知道你不吃。”
月鸣手里还捧着碗没喝完的海妖兽汤,也就是海鲜汤,清香扑鼻,这是他盛的第二碗,罪证还在,顿时说话就没那么硬气,他干咳一声:“其实也不是……”
“也不是给你准备的。”楚惊澜说,“是墨澜的零嘴。”
月鸣:“……”
萧墨正在看食盒里的东西,闻言扭过头,冲月鸣笑了笑。
月鸣愤愤干了碗里的汤,把碗拍在桌上,不就是食物吗,不吃就不吃,他接下来的行程里,就是从飞舟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他们一口东西!
但在飞舟再度起程后没多久,萧墨和楚惊澜把食物摆了一桌,招呼昔铁一起吃的时候,月鸣还是灰溜溜来坐下了。
可恶,实在是太香了。
咳,没事,等到了目的地就从飞舟上跳下去,不算食言,他一边真香一边想。
不过楚惊澜这对萧墨也太好了,这谁才是他婚约者啊?
昔铁的飞舟和灵霄宗的飞舟互不相干,几天后,到达了彩蝶镇,两方人马在彩蝶镇外下了飞舟,一落地,众人就皱起了眉头。
……不太对劲。
彩蝶镇外安静过了头,站在镇口朝里望去,路上竟看不到一个人,几个元婴期的扫过镇口的仪门立柱,不动声色祭出了自己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