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午后暖洋洋的,院子里种着松柏和冬青,还有几棵绽放的梅花。
余念环顾四周,到处都稀罕。
这里就是梁先生工作的地方呀,不知道他正在哪一层呢。
祖云卓坐在他身边,“念念,谢谢你特意过来。”
“没事啦,跟我还客气什么。”余念说:“对了,祖爷爷的病,这边的医生怎么说?”
“和县医院说得差不多,海绵窦脑膜瘤,好在是良性的,但肿瘤较大,要手术切除。”
余念:“开颅吗?”
祖云卓点头。
余念打了个颤,“什么时候能手术?”
“我想等梁医生,但他排期很满,可能要等一阵。”
余念头皮麻麻的,“哪个……梁医生?”
“神经外科主任,梁颂晟。”
从同学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感觉很奇特。
余念尴尴尬尬,“好像听说过,他似乎很厉害?”
“对,他是目前神外最厉害的医生,也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人。爷爷年龄大了,做手术本来就有危险,我还是想找最好的医生做。”祖云卓说:“但梁医生非常忙,可能要等到年后了。”
余念美滋滋,“等等也值,这么好的医生,很难求的。”
祖云卓“唉”了声,“但爷爷的情况,手术前不能出院,这里住院费太高了。”
“这样啊。”余念转转眼球,“我家有亲戚在省医院工作,要不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提前手术?”
“真的吗?”祖云卓激动得站起来,“他是哪个科室的,也是医生吗?”
“啊?”余念抓抓头,“哎呀,他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去问问我爸爸。”
祖云卓:“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事的,反正都要做手术的嘛。”
祖云卓深深鞠躬,“念念,谢谢你。”
“不用不用,别这么客气。”
接受了祖云卓的鞠躬,余念莫名有了压力。他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草稿,更换了无数种话术,终于在第二天晚上,等到了梁颂晟回家。
余念热情凑上去,接下梁颂晟的大衣,“梁先生回来啦,累不累,渴不渴呀?”
余念端来水杯,又去捏肩,“工作辛苦了,快休息一下。”
梁颂晟喝光了水,没让他揉,“想说什么?”
余念:“……”
我演技这么拙劣吗?
他目光飘来飘去,“嗯……就是,您有个患者叫祖成,有印象吗?”
“海绵窦脑膜瘤。”
“啊对,就是他。”
梁颂晟:“怎么了?”
“他是我舍友祖云卓的爷爷。”
梁颂晟神色阴了点,“会跳街舞的朋友?”
“对,他是我们专业的第一名,专业课超级厉害的。他什么舞都会跳的,我俩还是双人舞大赛的搭档。”
说起这个,余念没来由的兴奋,“云卓真的是超级好的人,他那么厉害,拒绝了好多人专门和我一组呢。”
梁颂晟:“所以呢?”
余念不敢看梁颂晟的眼睛,“就是,他家里条件不太好,长期住院费用太高了。方便的话,能不能先给他爷爷做手术,好让他早点出院?”
“你很关心他?”
“对呀,他是我舍友,也是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
梁颂晟扯下领带,随手丢在一边,“人生而平等,万事讲求先来后到。我今天为了你的朋友开绿灯,就意味着,他前面的所有病人都要顺延。”
“海绵窦脑膜瘤并非急症。他等的是钱,可被他顶掉的患者,失去的可能是生命。”
生命攸关摆在眼前,余念瞬时发觉,自己是个自私的小丑。
他低着头,抠红了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可他又不能不着急,无法不难过。
祖云卓与他身世相同,早年父母双亡,被爷爷拉扯长大。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他总会想起自己的爷爷。
他知道失去爷爷的痛苦,就希望全世界都不要体会。
梁颂晟从他身边擦过,指尖划走他眼角的泪,“早点睡。”
余念先是失眠,又是不起,到中午才被手机叫醒。来电显示上的备注,让人没有接起的勇气。
电话挂断没多久,又响了起来。
余念把手机放在耳边,“喂,云卓。”
“念念,太感谢你了!”
“我爷爷的命都是你给的!”
“哎?什么?”
“是你家亲戚帮忙打过招呼了吧?梁医生同意提前做手术了。”
“啊?什么时候做?”
“已经做完了,四个小时前就出手术室了,现在人都醒过来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祖云卓的兴奋,“梁医生真的太厉害了,手术时间比预期要短,创面还小,爷爷术后的状态特别好,梁医生就是在世神医。”
可是,他昨晚不是在家……
余念拿着电话,赤脚往隔壁跑。
宽敞的卧室,被光照得明亮,床铺干净平整,似乎没人动过。
余念:“梁医生是昨晚做的手术?”
“对,晚上十点,我们临时接到的通知,说一小时后梁医生有时间,问我们做不做。”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我立即同意了。”祖云卓很兴奋,“医院还给我们办了救助通道,减免了一半的手术费,再加上新农合的医保,花不了多少钱,我也不用到处借钱了。”
“余念,这次都亏了你,当然还有梁医生,太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余念心口冒着酸泡,“梁医生还在医院吗?”
“应该在,我听说,他早上七点结束爷爷的手术,八点还有另一个。实在太忙了,我连亲自感谢的机会都没找到。”
余念坐不住了,“我过去看望一下祖爷爷,咱们当面聊。”
祖爷爷的手术效果非常理想,术后三小时便清醒过来,精神状态也不错。
余念来到病房,祖爷爷伸手冲他喊,“念念,你可来喽,爷爷想死喽。”
前几天第一次见到余念,祖爷爷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余念长得乖,又懂礼貌。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堆东西不说,还不停夸他的红薯干好吃,早就把老人美得上了天。
外加孙子和他说,自己能顺利手术多亏了余念的帮忙,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余念看着老人头上的绷带,坐在床边,“祖爷爷,您快躺好。”
老人抓着他的手,往自己手心放,“好孩子,你这么帮爷爷,让爷爷怎么报答你啊。”
余念摇摇头,“没有的事,您别说这样的话,没什么报不报报答的。”
实际上,余念都没闹清缘由,按照梁颂晟昨晚的意思,不应该提前给祖爷爷做手术的。
祖爷爷眯眯眼,拍拍他的手,“孩子,交朋友没有啊?”
余念没懂,“什么朋友?”
祖爷爷笑出皱纹,“你看我们云卓怎么样?你们要不要处个朋友,以后都让他照顾你、陪着你?”
余念嘴巴合不拢,“啊?”
祖云卓窜红了脸,“爷爷,您别乱说!”
“到时间了,医生来查房。”
奇怪的气氛被外来的声音打断,三四个白大褂正中间,围着个自带威严的男人。
祖云卓肃然起敬,“梁医生,谢谢您,您辛苦了,您是在世华佗,是我们家的恩人。”
祖云卓连鞠了三个躬,梁颂晟只是点点头。即便戴着口罩,也藏不住他天生的冷峻气质。
梁颂晟的眼神从祖云卓那边,滑到了余念这里。
余念全身被冰浇过,他打了个寒颤,只憋出三个字,“梁医生。”
冷气从他身上移开,梁颂晟站在床沿,“老先生,感觉怎么样?”
余念趁机转到祖云卓那,低声说:“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说罢,余念给祖爷爷打了个招呼。
祖爷爷急忙招呼孙子,挤眉弄眼的,“愣着干什么,快去送送啊!”
祖云卓后知后觉,“哦哦,念念我送……”
梁颂晟:“查房期间,患者家属需陪同。”
余念快尴尬死了,“不用不用送,我自己可以的,那个我先走了。”
余念一溜烟没了影。
诡异的气氛,半秒也不想呆。
祖爷爷精神抖擞,瞅着孙子唠叨个不停,“你这孩子,真没我当年的风范。啥啥都不懂,追个娃娃还要我手把手教?”
祖云卓挠挠头发,“爷爷,您别乱说了,我和念念没……”
“没啥没,这么好的娃娃,你不追,小心被别人抢了去。我可告诉……”
梁颂晟突然开口:“张医生,上呼吸机。”
张医生查看血氧仪,“梁主任,患者的血氧饱和度好像……”
“让你上,你就就上。”
“是。”张医生打开设备,“老先生,我们要插管,期间不能开口说话。”
余念站在住院部的中央大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自知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但刚才见到梁颂晟,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又尴尬又丢脸。
而且,他看着好凶,又很忙。
要不算了,还是先回家吧。
余念按了电梯,身后的护士站传来声音。
“十床的病人,记得多照顾点。”
“十床?怎么了?”
“据说是梁医生的熟人。”
“铁面无私还有熟人?”
“昨晚梁医生用私人时间,给十床加了台手术。熬夜做了一整宿,紧接着又去做第二台。这情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不是熟人?”
“我还听说,梁医生专门为他申请了特殊通道,走了医院救助,减免了不少手术费呢。这名额在咱们院,一年也没几个吧。”
“啧,我看十床朴朴素素的,以为就是个普通老人呢,没想到,还有这么硬的关系。”
“叮——”
电梯门打开,余念站在原地,怎么都走不进去。
他躲到病房最近的消防通道,托着手机,在梁颂晟的短信界面犹豫。
人就在这里还发消息,不太礼貌吧。
余念收回手机,探出半个脑袋。
也不知道查房要查多久,他等下也是和其他医生一起出来吧。
如果人太多,他直接冲上前,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余念揉揉脑袋。算惹,还是发条短信,说回家等他吧。
短信编辑到一半,身后有冷冰冰的口气,“等我?”
余念吓得机灵,只顾着摇头,“没没没,不不不……”
下一秒又换成了点头,“嗯嗯。”
梁颂晟摘下口罩,穿白大褂的他英俊挺拔,完美符合他心中帅气医生的形象。
“跟我来。”
余念下了两层楼梯,随对方来到一间休息室。
梁颂晟回身,松松领带扣,“想说什么?”
余念关上门,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搓了又搓,“谢谢。”
“就这样?”
余念想到护士的话,“那、那你累不累?”
“你觉得呢?”
余念压着紧张,鼓着勇气,“要不你坐下,我帮你揉揉肩,捏腿也可以的。”
说着,余念上前两步,试图拉他的袖口。
梁颂晟反手将他握住,“念念,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感谢和按摩……”
“谢谢,不用了。”
余念被他握着,耳边能听到扑通扑通的跳动,“那、我还能做什么?”
“我在问你。”
“我没你厉害,什么都做不了。”
梁颂晟松开他,掏出手机,“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余念不甘心,明明用尽勇气才来的这里。
他咬痛嘴唇,赌气似的,“总不能亲你吧!”
梁颂晟收回手机,“可以。”
作者有话说:
念念:要亲哪里好嘞?【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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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看了下存稿,下章可能有点危险,大家尽量早点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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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哇啊啊救命啊!!◎
余念僵成木头, 脑袋里的警笛惊声尖叫。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梁颂晟:“反悔了?”
“没有!”余念感觉被小看了,“才没有。”
他结结巴巴,脚往前蹭蹭, “那、那你闭上眼,不、不可以偷看。”
不足十平米的休息室, 有一组上下铺, 贴墙摆着排沙发椅。房门紧闭,窗帘是拉着的, 周围很暗, 空间内有消毒水的味道, 和梁颂晟身上的很像。
余念滑到他脸上。
闭着眼的医生,削减了严肃和威慑力。余念目不转睛看他,不胆战也不心惊。
超过一天的忙碌,男人的下巴长出了胡茬,稍远的地方看不到,但余念近在眼前。
以前总觉得,男人不剃胡子很邋遢,但在梁颂晟身上, 这种固有印象完全推翻。
他依旧干净整洁,只是多了份疲惫过后的沧桑感。
余念揉揉心口, 怪有味道的。
但是问题来了,要亲哪里好呢?
感觉亲额头最保险, 爷爷说,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喜欢亲他这里, 也没那么害臊。
可身高差好多, 踮起脚都不太够得到。
如果亲脸的话,
是亲左边还是亲右边呢?
哎呀, 好难选。
“念念,还没好?”
只要梁颂晟不睁眼,余念就能胆大包天,他仰着头,“不要急!我还在想。”
“你呼吸喷在我下巴,很痒。”
“抱歉抱歉。”余念后退半步。
又给自己鼓了鼓劲,哎呀,不管了。
反正都被那样亲过了,
还有什么害臊的,
干脆一步到位。
嗯,就这么决定了!
余念上前两步,踮起脚尖,找准了位置,闭上眼,一鼓作气,准备下嘴。
“老梁,你们科的心电图仪.....啊,不好意思。”
受推门声打扰,余念偏移了方向,两片嘴唇硬生生撞在梁颂晟下巴上。
余念前后踉跄,栽进他怀里。
慌乱间,余念支着胸口出来,留下句话逃离休息室。
“我、我先回去了。”
而罪魁祸首靠在门口,毫无悔过之意,“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好事了?”
梁颂晟拇指蹭过下巴,“不然呢。”
钟严把门开大,“需要出去追吗?”
梁颂晟解开衬衫扣,“不用了。”
钟严把门关上,“谁之前说只把人家当孩子,没那方面想法的?怎么着,现在按捺不住,都把人带到公共休息室了?”
梁颂晟不接话,“有事吗?”
“老梁,你现在的状态,心率至少一百八。”钟严看戏,“但我衷心建议,以后干这种黏糊糊的事,还得去私人休息室。”
梁颂晟:“说正事。”
钟严:“……”
“心电图仪借我们科用用。”
余念跑出医院大楼,上了车,紧张感才稍微消下去点。
他捂着脸,
刚才该反锁门的,太丢脸惹。
不久,短信传进来。
梁先生:「上车了吗?」
「上了。」
余念又回过去一条。
「刚才会不会影响不好?都怪我。」
梁先生:「不怪你,也没有影响不好。」
「嗯,那就行。」
「梁先生什么时候下班呀?」
梁先生:「等等有个会诊,最晚六点到。」
「辛苦了,回来给你揉肩。」
消息发出去,余念想到梁颂晟好像不喜欢被揉。
他急忙又回,「你要是不喜欢……」
梁颂晟的消息弹出来。
梁先生:「嗯,我很期待。」
余念疯狂赶回家,“娴姨,我需要你的帮忙!”
下午六点,梁颂晟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是戴着围裙,手握汤勺的余念。
他脸红扑扑的,“梁先生,你回来啦!”
梁颂晟看围裙,“在干什么?”
“做饭呀。”
“娴姨呢?”
“我让娴姨回去了,今天念念下厨。”
梁颂晟蹭去他鼻尖的汗,“辛苦了,下次不需要这么辛苦。”
余念摆摆手,“才不辛苦。”
“我去盛饭,快去洗手!”
余念忙上忙下,饭端到了桌前。
菜品丰盛,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梁颂晟:“都是你做的?”
余念搓搓脖子,“娴姨稍微帮助了一点点。”
梁颂晟:“一点点?”
“比一点点还多一点点。”余念瞒不住了,递筷子给他,“哎呀好吧,其实都是娴姨做的,但菜是我洗的,也算帮了忙的。”
余念是想自己做的,他让娴姨张罗了不少食材,真到实操的时候发现,理想和现实差得太远。
难吃不怕,就怕给大医生吃坏肚子可不好了。
“但有一样真是我做的。”余念指着盖着盖的小碗。
梁颂晟:“是什么?”
“念氏助眠安神茶。”
“茶?”梁颂晟端起碗,并没有闻到茶的味道。
“这个有特别配方,助眠用的。”余念很期待,屁股坐不住,“快尝尝。”
梁颂晟抿下一口。
余念眼睛圆亮亮的,“好喝吗?”
“好喝,谢谢。”
余念下巴扬得老高,“喝了助眠汤,再配上念氏私人SPA,保证让你美美睡个好觉!”
饭后,余念拒绝了梁颂晟还要办公的请求,强迫他洗澡,又把人拉到了床上,准备撸起袖子大展宏图。
梁颂晟躺在外侧,余念坐在里面。
助眠茶和头部按摩的手法都是现学的,余念本打算卖力捏他一两个小时,但刚干了十几分钟,梁颂晟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
余念轻叫他,没回应。
余念慢慢趴下身体,支着下巴看他。
对刚成年的余念来说,三十多岁的梁颂晟绝对算得上“老男人”了。可从面相来看,这个“老男人”一点都不老。
梁颂晟虽然稳重成熟,却找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他肤色算不上白,但也不黑,嘴唇并不是柔嫩的粉红,但很健康。重要的是,他身材高大,肩背宽挺,是那种只看外表就能给人安全感的成熟男性。
余念想到漫展上,多人喜欢cos成熟稳重的禁欲系,衣服和妆面再怎么还原,气场总是差一些。
余念的眼神从他鼻尖滑到了下巴。胡茬还没来得及剃掉,青根很短。
余念抿了抿嘴唇,指尖轻轻贴在下巴左边的区域。
今天下午,他不小心亲到的,好像就是这里。
渣渣的,又痒痒的。
不光嘴唇痒,心里也痒。
余念指尖在上面滑。
摸摸又摸……
扎扎又扎扎,好有意思。
余念正走神,身子一斜,被人拽进了怀里。耳边有男人的心跳,额头是被他摸过的青茬。
做贼心虚,余念默声不动。
对方声音哑哑的,有成熟男性勾人的魔力,“不好好按摩……”
“就好好陪我睡觉。”
祖爷爷恢复得很快,术后一周办理了出院手续,祖云卓跟随回老家照顾。
新年临近,双人舞大赛也不远了。
为了不耽误比赛,余念每天和祖云卓视频练舞。余念在三楼舞室,祖云卓在老家门前的院子。
大多是祖云卓陪余念练,并耐心帮他指出问题。
余念用功又刻苦,几天下来进步了不少,两个人打算把舞蹈难度提高一个阶层。
特别是高潮部分的旋转,他们原本打算“原地转”接“吸腿转”,从共十二圈。
随着熟练度的增加,他们决定再加个“上步转”,从十二圈增加到十六圈。
他们每天练习,一练就练到了腊月二十九。
晚上七点,余念托着疲惫的身子下楼,饭香味扑面而来,“娴姨,好香呀!”
“是什么呀?红烧鱼还是炖排骨呀!好饿好饿,饿死惹!”
娴姨拿铲子的笑脸没有出现,回应他的是成熟男人的脸,“是鸡翅,想吃红烧鱼和排骨,改天做。”
余念愣住,“你回来了。”
余念一周前在梁颂晟怀里睡的,他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的时候,梁颂晟已经离开了。
后续的一周,梁颂晟回来过四五天,可以余念没见过人。对方都是在他睡下后才回,余念醒来前就走了。
“洗手,马上开饭。”
说罢,梁颂晟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余念放下东西跟到厨房,在后面偷偷摸摸看了会儿,才慢慢悠悠凑过来,“怎么突然回来了?”
“明天年三十。”
“对哦。”
每天忙碌,都要忘记了。
余念:“怎么回来也不说一
梁颂晟:“惊喜。”
“哦。”余念闻着菜香味,蹭蹭袖口。
梁颂晟:“不喜欢?”
余念心脏乱蓬蓬的,“喜欢。”
突然回家,还亲自下厨。
怪浪漫的。
梁颂晟把鸡翅盛出来。
余念接手 ,“我端我端。”
梁颂晟避开他,“烫,我来。”
大年三十前夜,两个人的晚餐算不上热闹,但好过只有自己。
窗外偶有炮声和儿童的嬉戏,电视机上播放着晚间新闻,主持人说着庆贺新年的祝福语。
梁颂晟夹鸡翅给他,“明天还练舞吗?”
余念:“没事的话就去练。”
“下午早点结束。”
余念咬了口鸡翅,“是有安排吗?”
“去哥和嫂子那里过年。”
余念剔除鸡骨头,“好。”
梁颂晟:“顺便,把订婚宴的时间定下来。”
第二天。
余念并没有去舞室,他睡过头了。
至于睡过头的原因……
难以启齿,无地自容。
啊啊啊呜呜呜!
余念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做那种梦,
为、什、么!!
他梦到了和梁颂晟的订婚现场,来了无数宾客,在华美的宴会厅。
他穿着枝枝姐做的公主裙缓缓走进,在大厅的另一端,梁颂晟身穿高档西装,捧着束鲜花,迎面而来。
梁颂晟牵上他的手,单膝下跪。
在热烈的掌声中,深情款款对他说:“念念,嫁给我。”
他们在漫天的花瓣和彩带中拥吻,他的唇边还触碰到下巴的胡茬感。
订婚仪式结束,梦境跳转到了家中。
他被梁颂晟抱起,直接送到了床上。
还是梁颂晟的床!
关上门,梁颂晟像变了个人,不和他讲话,只把他压在身下,用力亲吻他。
像上次一样,超凶!
高档西装褶得乱七八糟,纽扣一颗颗落下,连着领带一起。
余念的视线有眩晕感,像是进入了全身麻醉期。
梦里,他没有反抗能力,像是全麻过后,等待手术的患者。
恍惚间,他看到了长裤顺床边滑落的痕迹,连着他复杂反锁的公主裙一起。
手掌沾着酒精,消毒于身体的每一处。
消毒结束,手术正式开始。
余念的眼前影影绰绰,被医生要求调换了不同的手术方向和顺序。
几番操作过后,他身体一僵,随后又软了下来。
霎时,余念从梦中惊醒,眼前没有无影灯,是他卧室的天花板。
他坐起来,掀开被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到底在干什么呀!”
“救命救命!”
“要死了哇哇哇!”
梁颂晟出现在门口,“怎么了?”
余念捂紧下半身的被子,“没、没怎么!”
干嘛突然出现!
呜呜不是很忙的吗?
怎么今天不去上班啊!
梁颂晟神色缓和,落在他捂紧的区域。
分不清他是嘲笑还是生气,只听他云淡风轻说了句,“做梦了?”
充血感从小腹窜到后脑勺,余念是喊出来的,“没有!才没有!我根本没有做梦!我从来不做梦!”
梁颂晟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离开,“换衣服准备起床,该吃午饭了。”
脚步声逐渐消失。
余念翻身闷进被子,腿死死并住,恨不得缝上。
呜呜呜丢死人了!
是订婚又不是结婚,为什么会做那种梦!以后再也不看奇奇怪怪的漫画了!
害人,太害人惹!
梁颂晟今天休息,下午余念也没去练舞。午饭后没多久,他们便提上东西,去了哥哥嫂子那里。
和预期的吵吵闹闹不同,今天没听到梁子辰的声音。小学霸去参加国际奥数冬令营,要初三以后才能回来。
俩兄弟在书房聊他们的,余念则陪嫂子在客厅插花。
余念三岁父母双亡,他的思维里没有太多母亲的真实感。但妈妈在世的话,比嫂子大不了几岁。
余念回忆枕边相册里妈妈的脸,如果妈妈还活着,也许和嫂子一样,会穿温暖颜色的套装裙,留过肩的长头发,总是笑着和他说话,身上有鲜花的好闻味道。
嫂子取下一枝百合,慢慢剪掉多余的茎秆,“念念,搬过去的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吗?”
“嗯,挺习惯的。”
卧室房间很大,床很舒服,采光很好。家离学校很近。送他上下学的是他熟悉的司机叔叔。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娴姨。他卧室的楼上,还有一个超级豪华的练舞室,比爷爷家的那个还要大。
冰箱上层有喝不完的牛奶,下层有喜欢口味的冰淇淋,储物柜里塞满他爱吃的果冻和薯片。
他被照顾得很好,和以前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