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他送不了,褚天阙现在中了针情况很不稳定,也不能让他去送。
人散后,叶星临带着褚天阙到外面散步。
两人沿着古楼外的长廊走下去,无视楼下腐尸的嚎叫,边走边欣赏远处的美景。
一路上,两人嘴上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实际各怀心思。
不知走了多远,褚天阙忽然放慢脚步。
此情此景,虽不该说,但他还是要说。
“师尊,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早有预料,叶星临勾了勾唇,转头看他:“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褚天阙点了下头:“师尊先说。”
叶星临笑着皱了下眉:“今天法器和我出去找人时,它问了我一件奇怪的事。”
“它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褚天阙心里一紧:“你...怎么说?”
叶星临:“我说,我不喜欢长的比我高,年龄比我小,情绪不稳定的人。”
“......”
说完,他观察褚天阙的神色。
果然,对方眨了眨眼,沉默了。
好像是因为全中枪所以在怀疑人生。
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知难而退,也好过直接拒绝他吧?叶星临如是想。
随后假装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往前走去。
却在走到某处时,心中一悸。随后,那久违的,令人恐惧的压迫感突然猛冲后背。
叶星临微微睁大眼睛。
他忘了,不能惹他生气。
此时他能清晰的体会到器主心中的不甘,怒意,震惊,隐忍,克制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任何一种都比上次带给他的感觉更加震撼,窒息。
转身,无奈看着表面正常实则情绪失控的褚天阙。
叶星临朝他走了过去。
说你情绪不稳定你还不信。
他不过去还好,一过去,褚天阙越想克制就越克制不住自己,加上银针游走,忍不住当着叶星临的面暴露脆弱,吐了一口血。
与此同时,叶星临也受器主混乱情绪的影响当场流了鼻血。
“......”
器主和法器双双受到重创。
器主一千,法器八百。
褚天阙倒地后,叶星临也失去力气顺势倒在他身上。
最糟糕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此情此景,如果叶星临还有力气说话,必定苦口婆心劝他一句:我知道你很气,但为了咱俩好,你先别气。
看来以后跟他说话得小心再小心。
此时走廊上突然响起其他人的脚步声,叶星临微微转头:“帮我一......”求助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看到他俩这副尊容,以为是撞破了黑暗中两人的好事,脚步一转,麻利地溜了。
接着八卦声传来。
“......”
回头,叶星临只能寄希望于褚天阙:“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但你先冷静一下。”
半天没得到回应,抬头看,褚天阙已经昏过去了。
“......”昏的好,至少应该冷静了。
北楼古楼中,大伙正聚在殿中央烤鱼吃。大殿靠左,相邻两张椅子上分别坐着拿着手帕擦鼻血的叶星临,以及拿帕子擦嘴角血迹的褚天阙。
张凡宁替他俩诊治完,起身若有所思在他们面前徘徊几步。
“有点奇怪啊,你们两个吐血流血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叶星临顿时想到什么,心虚问:“怎么一样了?”
张凡宁:“从症状上看,你们无外伤,都是被气着了才吐血的。我就是好奇什么东西能把你们同时气到吐血。”
褚天阙立刻看着叶星临:“师尊你为何.....”
叶星临反口就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我才离开了几步你就吐血了。如果是因为我,那我好奇了,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褚天阙摇摇头,语气瞬间变得小心翼翼:“不是的,我只是在气我自己。如果不是我生出心魔,我们早就可以下山了。”
叶星临一愣,心想既然对方都不再纠结那事,自己顺着台阶下便是:“这有什么可自责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生出心魔,大家都有。何必放在心上?”
听了他的话,褚天阙目光瞬间变得柔和:“我懂了。那师尊你的伤......”
叶星临放下帕子,摆摆手:“哪有什么伤?就是流鼻血而已。”
说着,看了褚天阙一眼:“说来也确实跟你有关系。一走过来就看到你吐血,我太担心你了,所以一急才成了这副模样。”
褚天阙微微睁大眼睛。
叶星临忽靠向一旁,倚着额,语重心长:“所以说,你以后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现在银针未取,不比往常,不要再做些让我担心的事了。”至少不要再破防了,再来几次不仅他顶不住,自己更顶不住。
“嗯,不会了。”褚天阙向他保证。
火堆处,大家吃完鱼,就散开各回各的位置,由一人去熄火,待殿里完全陷入黑暗,大家默契就寝。
叶星临本不想睡,还想找舜月她们打几把牌呢。只是熄都熄了,也只能随大流。
等过了不知多久,周围响起来自不同弟子的合奏版打呼声,叶星临觉得是时候了,便变成法器飞起来去别处睡觉。
因为今晚没点火把,他看不清路,就小心翼翼在空中摸索前进。
好不容易到了以往睡觉的棋盘上,叶星临落下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的楼梯上突然嘎吱一响。
他瞬间睡意全无,飞了起来,看向前方。
接着一声瘆人的低吼从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来。
叶星临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遇上这种情况,多一个陪在身边壮胆不行吗?
话说回来,虽然对面给他的感觉很像腐尸,但是门不是锁了吗?腐尸应该上不来吧?
难不成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眼见那声音越来越近,众人又睡着了,叶星临只能壮着胆子,孤身上前查看。
凭着感觉来到门口,叶星临往前飞了飞,竟直接飞出门外。
整个人瞬间头皮发麻。
门真没锁,到底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忘了锁?
此时,诡异的低吼出现在后方,紧接着,一道又一道不正常的脚步声经过身旁。
有什么比腐尸就在你身旁你却看不见更恐怖的事?
叶星临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变成手电筒往前一照。
光线一出,几张腐烂生蛆的鬼脸齐刷刷转过来对着自己。
叶星临都没时间震惊,正想变成喇叭警告众人,结果另一道陌生激烈的铜锣声就先他一步在屋里响起。
还未进门的腐尸们听到声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蜂拥而进。
叶星临愣了一下,随即以喇叭之躯发出带有情感色彩的警报音:“别睡了,快起来,腐尸上来了!”
把人叫醒后立刻变成足以照亮整个屋子的大灯浮在上空,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大家看到腐尸后立刻一激灵,手忙脚乱爬起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与此同时,那莫名其妙出现的铜锣声愈敲愈烈。
叶星临寻声看去,只见那敲锣之人是本该待在另一座古楼的仙重门弟子,此时却站在一座很高的雕像上,敲锣引腐尸进来。
而在一片混乱之中,一群其他古楼的弟子也跟着闯入殿内,寻到苏妙意的踪迹后,就要过去将她带走。
叶星临一眼便知这是他们的计谋,借着某人忘了关门的便利,将腐尸引上来,再派人站在高处敲锣,引更多的腐尸进来。
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殿中的人无暇顾及苏妙意的安全,再让自己人进来将她掳走,然后取得她腹中的孩子。
一人抓到苏妙意后,见她抵死不从,怎么都不肯走,便一把将她扔在地上,举剑就要在这里取出她的孩子。
叶星临看得心惊肉跳,可隔的太远又无法及时相助,看得着急。
好在危机关头,步很行一个翻滚而至,徒手接下他的剑刃。
那锈迹斑斑满怀恶意的剑就这样狠狠嵌进步很行的掌心。
叶星临看到了只有一个想法。
这生满锈的剑就算一次刺不死人,却很容易让人得破伤风,简直歹毒至极!
步很行忍痛踹了那人一脚,夺过剑,反杀了那人。
接着等其他师兄弟赶到,便把他们两人带走。
看到这一幕,叶星临总算放心。
正当他要飞过去对付那个敲锣的弟子时,突然看到一道白光疾驰掠过刺穿了他的身体,锣声就此打住。
叶星临向剑扔来的地方看去,结果就看到褚天阙放下手,心情很不好地到处找人。
杀都杀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眼看进来的腐尸越来越多,叶星临提前记好路线,然后撤了灯光变成一对铜锣,一边敲一边摸黑将腐尸引去这些不怀好意之人栖居的古楼。
突然融入一片黑暗,殿中的人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惊恐出声。
然而叶星临只能当其一不能当其二,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们了。
到了目的地,叶星临猛地对敲铜锣,一点一点让腐尸改变方向往这座古楼走来。
很快,那边的古楼脱险,这边的古楼就遭殃了。
虽然不是很想做这种事,但对此叶星临只想说——自己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等危机度过,叶星临便飞回自己那座古楼,变成人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撞见姗姗来迟的白川放出自己的法器小白开始清理残留在楼里的腐尸,算是弥补刚才他和岁翎不在的过失。
叶星临一下就注意到二人脸上都有点红,不知是跑的还是累的。
他正观察着,褚天阙突然来到他面前。
见他无恙,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下:“师尊,你没事吧?”
叶星临摇摇头:“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有。不过师尊,刚才你去了何处?我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你。”
......总不能说我刚才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吧?
叶星临开始想理由。
见他们三个人总算回来了,连霜等人忍不住过来问他们刚才到底去哪里了。
岁翎忽然紧张起来,向来有话直说的他,此刻变得结结巴巴:“我,我们啊,我们刚才,上楼顶吹风去了。”
白川也略显不自然道:“是啊。”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叶星临也跟着这样说:“我也在楼顶吹风。”
岁翎白川瞬间震惊,前者转头问他:“你刚才也在楼顶?”
看到二人反常的模样,叶星临不禁奇怪,微微拧眉:“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岁翎着急问:“那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本来只是有所怀疑,只是这种情形下,估计不可能。然而他都说出这么经典的一句话了,叶星临就不得不往那方面想了。
他再次确认地看了一下岁翎的神情,确实很可疑,于是挑起眉,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是啊,什么都看到了。”
岁翎果然中招,立刻黑脸,整个人尴尬地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随即看向白川。
白川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捂住了额,背过身去。
岁翎立刻把叶星临拉到一旁:“你要是敢把我们双修的事说出去,我杀了你。”
叶星临不知该惊还是该笑:“你们真的上去双修了?这种情况你们还有心情做这种事,我服了。”
岁翎愣:“你不是看到了吗?你......”随即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怒道,“你根本就没上楼,你敢诈我?”
“我......”
岁翎主打有仇必报,反手就是一个举报,见大家都走远,就对最近的褚天阙说道:“你师尊刚才根本没......”
叶星临怕了他了,连忙拉着他转身商量道:“行了,我绝不会说出你们的事的,你也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说好了?”
“一言为定。”
达成共识,岁翎转身继续道:“你师尊根本没和我们在同一个楼顶,而是在另一座楼楼顶吹风。”
叶星临神情一紧一松。
你小子......
褚天阙看向叶星临,眨了眨眼,神色微妙:“是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信我?”叶星临突然背起手摆起长辈的架子。
褚天阙立刻收起一些情绪,摇头:“没有......”
见他对叶星临如此言听计从,岁翎有些诧异:“他这么听你的话?”
“他是我带大的,自然如此。”
这样说岁翎就怀疑他的年龄了:“你多大了?”
叶星临含糊道:“二十七八吧。”
岁翎睁大眼睛:“我也二十七。”
接着又看褚天阙,不经意笑了一下:“难怪同他无法交流,原来是有代沟啊。还是和同龄人话题多一些。话说回来,你徒弟今年还没满二十吧?”
听他这颇为针对的言辞,叶星临担心地看了褚天阙一眼,怕他因此不悦。
而褚天阙只是翕动了下眼睫,然后淡漠移开目光,视岁翎为无物。
可叶星临还是不放心,上前将手搭在褚天阙的手臂上,转身,昧着良心道:“虽然不满二十,但他很懂事,从不让我操心。”
唉,自家的娃,再不靠谱,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贬,只能库库夸。不能打击孩子自信是不?
褚天阙这才转头,停顿一瞬,诧异又欣喜地看着叶星临。
岁翎直接劝退,无语的表情好像在说“好假”。
“张公子,快给他看看,步很行要不行了!”
几人闻声转头。
随着张凡宁被找回来带到昏迷不醒的步很行面前,几人停下话头,不约而同走了过去。
张凡宁到后苏妙意自行退开,张凡宁点了点头,然后蹲下来给椅子上的步很行诊脉。
“张公子,他怎么样了?”
张凡宁回看众人,难以开口:“他,他......”
本就因牵连了步很行害他受伤自责不已的苏妙意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到底怎么了?”
张凡宁哀叹一声,摇了摇头:“他已经走了。”
苏妙意浑身一颤,接着瘫软坐在地上。
“苏师妹!”舜月几人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移至旁座。
然后心情沉重地守着她。
不仅她们,周围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这个结果。
连叶星临也愣在了原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好人组的人牺牲,一时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鹿忌平时和步很行交好,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离去,伸手一探他的鼻息。
接着手指一颤,无声退开了。
“我来。”何思晋也强忍悲痛上前把了一下步很行的脉。
接着同样脸色苍白的退开。
岁翎拨开几人,上前听岁翎的心跳。
随后只见他很没情商地宣布步很行的死亡:“死透了......”
众人把他怼开,怒斥他刚才所言:“你会不会说话?步师兄是因救人而去,你就不能嘴下留德委婉一点吗?”
“我......”岁翎正想解释自己平时就这样说话的,突然被白川拉到一旁。
对方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这时候就别添乱了。
“......”岁翎转头又看了一眼步很行,叹了叹,这才作罢。
随即殿内响起了大大小小的啜泣声。
连叶星临也心情沉重地走到窗边。
唯有一个人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殿里的啜泣声才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他还没死。”
众人愣,瞬间看向褚天阙:“你说什么宋师弟?”
褚天阙最讨厌同一句话说两遍,可是看到叶星临也转过头来,他才破例又说了一遍:“我说他没死,他还有气。”
弟子们转过去看步很行:“他,他哪里还有气?”
他们话音刚落,步很行就诈尸般睁开了眼睛,猝不及防吓了大伙一跳。
“啊!诈尸啊!”
众人惊惧后撤。
夜黑风高,阴风阵阵,虽然是自己师兄,但还是有些瘆人。
好的是,这是不是代表步很行活过来了?
而后他们冷静下来,发现步很行只是睁开了眼睛,其他地方并没有动。
张凡宁上前再次查探了一下步很行的生命体征,确定已经回天乏术,这才转身负责任地对大家说:“步公子的确已经走了。”
大家的希望再次落空。
张凡宁转身就要合上步很行的眼睛。
只是他刚刚合上,步很行的眼睛又自行睁开。
张凡宁咦了一声,又合了一下。
结果眼睛又睁开了。
张凡宁第一次见这么固执的尸体,一时纳了闷儿,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众人看愣了,上前一个个试着合上步很行的眼睛。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试,最后都会睁开。
张凡宁从医学的角度跟他们解释这是因为人体肌肉收缩所导致的,是正常现象。
大家却偏说是死不瞑目。
鹿忌根据以往请神的经验猜测:“会不会步师兄其实没死,而只是魂魄离体动弹不得?不如我们以针刺穴,或者把步师兄最怕的蜘蛛放他身上刺激他醒来?”
步很行眼睛充血。
一旁的苏妙意看不下去了,擦了擦眼泪,上前道:“你们偏要这么折磨步师兄的尸体吗?这种时候了为何还要儿戏?就不能让步师兄入土为安吗?”
褚天阙瞄了她一眼,道:“可是他还没死。”
大家又转过来看褚天阙。
结果就看到他的一侧额头在流血,已经流过脸颊顺着下颌滴到地上了。
而褚天阙好像还对此毫不知情。
大家都被他这副尊容吓到了:“宋师弟你......!”
看到那血不顾褚天阙死活涓涓往下流,叶星临差点吓得连心都蹦出来了,立刻上前掏出帕子给他止血。
“什么时候受的伤?你怎么不跟我说?”他着急道。
要不是他们在说,褚天阙也不知道自己流血了。
无所谓笑了笑,露出一个让叶星临放心的表情:“我不知道。但是没事,我不疼。”
听他这样说叶星临更担心了:“足够严重麻木了才不疼,少说风凉话。”
接着他喊张凡宁过来帮褚天阙看了下伤。
其他人看到褚天阙头上缠的纱布就完全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说步很行没死。
何思晋叹气:“宋师弟定是脑袋伤的太重,精神错乱,才会说出步师兄没死这种胡话。”
朱宼摇摇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必须接受现实。”
王甚撸起袖子说干就干:“好,我们今晚就做一个棺材,让步师兄早日入土为安。'”
第二天晚上,参加完步很行的下葬仪式,叶星临,褚天阙,王甚,还有一些有法力但不多的仙重门弟子就踏上护送苏妙意离开仙重门的路程。
苏妙意是女子且怀身孕,中途若无女子照料恐不方便,舜月和连霜便陪她同行。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走的并不顺利,从湖里重新回到水榭阁外面时,有些人被卷到了其他湖内,和叶星临他们分散开来。
路上,抵御腐尸时又不下心折了几人。
加上来自其他古楼的那些想取苏妙意性命得到她孩子的人的阻拦,这一路损兵折将,到最后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在这本就艰难的时候,他们又遭遇苏简心魔的追杀。
对付心魔不难,杀心魔才难。本尊不死,心魔不灭。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甩掉他。
于是叶星临引开他,让其他人先走。
途中,苏妙意等几个女子又和他们跑散了,现在根本找不到人。
就这样,时间再次耽搁,等他们找到人时,苏妙意在舜月二人的陪同下躲在一间屋子里,此刻正缩在墙角哭泣。
说是自己连累了大家,让大伙不要管她了,她会自行离开。
可是大家却坚持要看到她安全离开仙重门才放心。
不仅出于道义护送她离开,也因为她是唯一能离开仙重门去请降灵宗来镇尸的人。
在众人的劝说下,苏妙意还是鼓起勇气站了起来,随他们同行。
最后终于到了仙重门山脚,大家目送苏妙意安全离开仙重门的地界,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可就在即将转身时,他们突然看到苏妙意停在半路一动不动。
“苏姑娘,你这是......”
背对着他们,苏妙意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肩膀耸动。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时,苏妙意哈哈大笑转过身来,当着众人的面,嚣张地抽出藏在腹前用于伪装孕妇的一叠衣物,然后恢复本来男人的声音,讽笑道:“真是多谢你们送我出来了。”
所有人灵魂受到冲击:“??!!”
叶星临直接不想说话了:“......”
看向褚天阙时,这厮却出奇的镇定,好像早就知道什么似的。
叶星临问:“你就不惊讶吗?”
褚天阙回头:“也不是,只是之前感觉他不像女人,但又有人说他怀孕,所以我不好说。”
“......”你也有不好说的时候?
王甚人傻了:“你,你不是孕妇?不对,你不是女人?!”
“苏妙意”笑了:“我当然不是。”
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舜月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这孙子骂道:“连霜,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苏妙意”是个双性人,他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过,你偏不信。我就说好好一个女孩子之前还没有那个,怎么现在就有了?我早该想到他是假的!”
连霜捏了捏眉心,无言以对:“......”
“苏妙意”:“死丫头你别乱说,本座从来都只是男人,你眼拙而已。”
叶星临抚额,费尽心思就送出来这么个玩意儿。这世上还有没有好人了?
叶星临看着前方心累问:“那真正的苏妙意在哪儿?你又是谁?”
“苏妙意”笑呵呵回道:“真正的苏妙意应该早就......放休回家了吧?毕竟除了你们主峰,哪个峰不放休的?”
突然被戳到失去假期的痛处,众人含泪捏紧了拳头:“......”
“苏妙意”:“至于我,我便是乔望口中所说藏在暗处操控腐尸的,南地魔修。”
众人瞬间破防了。
一个个头皮发麻回头看护送他出来的路线,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蠢事。竟然被这魔头玩弄于股掌之中,将他亲手送到了自己打不到的范围!
褚天阙:“师尊,我出不去,但法器能出去,不如我派法器去杀了他。”
叶星临直接我谢谢你:“......不用了。”
正在叶星临犹豫要不要亲自出手教他做人时,那魔修又开口了。
“顺便告诉你们一声,步很行的确没死。是我动手封住了他的气息,心跳,脉搏。本来他不用死的,只是现在入土几个时辰了,估计已经窒息而亡了。我就想问问各位,亲手活埋自己师兄的感觉怎么样?”
算了,本来就是大家不相信他在先,此刻又有什么资格说他的不是?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到步很行下葬之前,他一共提醒了三次,可是大家都不信。
俗话说事不过三。褚天阙想必也是如此吧。
就在叶星临考虑是不是还可以抢救一下步很行时,大多数人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意志逐渐动摇。
唯有一请神组的弟子清醒如斯,抓住了重点:“我回去让大家把步师兄挖出来,也许还有希望!”
终于有个清醒的人了。
叶星临朝他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弟子也道:“前辈你们也当心。”
魔修笑笑:“有必要吗?挖出来不得又葬一次?”
舜月听不得这晦气话,直接暴露脾性,上前指着魔修骂道:“你个贱人,竟敢这样玩弄我们!难怪是北地乔望在上你在下,敢情是个只会背后阴人,耍这些不入流手段的娘娘腔!”
魔修一下变了脸色:“死丫头你给我闭嘴!”若不是打不过乔望又需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东西自己何必委身于他?
舜月:“我不闭,你什么玩意儿?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死,你被北地魔修睡了的事就会传遍整个修真界!”
连霜拉了拉舜月的袖子,让她淡定点。
魔修大怒,拿出御尸的笛子,悬在嘴边吹奏了几下。
接着,仙重门山脚周围所有的腐尸都朝舜月走了过来。
不攻击其他人,只针对舜月。
大家想帮她,但尝试了一下根本拦不住。
最后舜月哇哇大叫地引开了一大群腐尸,留叶星临等人继续跟魔修对线。
魔修看到舜月狼狈的模样,笑了,然后看向众人:“这怎么能怪我呢?如果任由其他人把我杀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是你们一定要大发善心送我出来的啊。”
众人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憋屈又难堪。
褚天阙依刚才叶星临吩咐的话问那魔修:“你南地魔修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御尸围攻这小小的仙重门?它值得你这番大费周章?”
魔修挑了下眉:“不是你们仙重门四处宣扬你们是中原最厉害的宗门吗?所以攻破了你们仙重门应该就是攻破了正道的最强防线吧?这样一来我们进犯中原就会轻易很多。谁知一来才发现全是废物,浪费我的精力。”
叶星临:“......”所以又是装逼过头翻车了是吧?
就在大家对他的侮辱感觉不满时,魔修又换了种眼神看褚天阙:“也就你看着稍微像个人物,连你那有点本事但又不多的师尊都赶不上你。”
“......”此时用褚天阙吸引他的注意力,自己则绕到魔修身后的叶星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拿来吧你。”叶星临看好时机,一把从后面抢过他手里的笛子,然后一脚将他踹回弟子们可触及他的范围。
本来想着人们对他怀有怨气,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没想到看到魔修后他们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你推我我推你。
叶星临满脸问号。
刚才不是还挺硬气吗?怎么怂的这么快?上啊!
魔修起身转过来看了叶星临一眼,就笑着将魔爪伸向了远处头上还缠着纱布的褚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