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妖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草筐子是杨婶送的,黄澄澄的桂花飘香,两个半大的小孩儿围在余粥身边叽叽喳喳斗嘴。
姜烈渊很自觉地过来领走一半儿桂花和小蝶,余粥则带着小妖去洗花。
“那件事情查清楚了,”余粥撸起袖子,乌黑的亮发束得高高的,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你也不用害怕了。”
小妖“哦”了一声,学着余粥的样子,将桂花捧在手心中再浸入清澈的井水中,十根纤细美观的手指在水下越发好看。
他想说什么话,但说不出来,只得用余光一直瞥着专心致志洗花的余粥。
小妖耳后夹着一朵刚摘的野玫瑰,艳丽张扬,狐狸眼一个劲儿向上翘。
余粥笑道:“要看就大大方方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妖登时红了脸,眉心紧紧蹙着结巴道:“我没!我、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
“说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余粥玩笑道。
小妖吸了一口气,道:“那个什么陆,就是那个人不是前天在可追楼过夜嘛。然后,就是那啥,我跟他聊天,他说你和傻大个儿其实不算心甘情愿地……成亲,对吗?”
余粥无奈陆玉笙的嘴跟大喇叭似的,喝醉了什么都往外说。
不过这倒也不是个秘密,余老先生的独子成了夫郎,并被舅舅用两个橘子卖给了村口神经病,那天好多人来围观。
“算是吧。”余粥想了想道。
小妖登时脊背挺了起来,双眼发光急不可耐地追问:“就是说,你没有喜欢过他,他也没有喜欢过你?”
余粥抬起湿漉漉的手,往小妖脑壳上轻轻一敲,装作生气道:“小孩子问这么多作甚。”
小妖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余粥觉得他更加闹腾了。
“无事儿,”小妖垂下眼皮,好似自言自语道:“就是,挺开心的,余粥……哥哥。”
趁着下一场大雨将桂花都打落之前,余粥想做一次桂花糖。
迟开的桂花往往更加浓郁芬芳,做成桂花糖应该更加香甜。
“你还会做这个?”姜烈渊表示不可思议。
“没有你们想的这么难,”余粥烧火道:“其实就是将糖粒熬成糖浆,再撒桂花就可以。”
姜烈渊双手抱胸在后面发呆,既然如此,同理是不是能做玫瑰糖月季糖等等等等……
白糖加些热水,再放进大锅中熬成糖浆。
余粥往里面稍微倒了点油,这样糖浆能化得更快。
剩下的事儿他决定让姜烈渊也参与参与,便递给他个锅铲,让他时不时搅动,避免糖浆糊锅。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小妖闯了进来,看了看余粥,又敌意地瞪了下姜烈渊。
他走上前夺过姜烈渊手里的锅铲大声道:“我来吧!”
“好啊你来。”姜烈渊把锅铲让给他,然后光明正大地站在余粥旁边聊天去了。
小妖:“……”
姜烈渊好像说了个什么可笑的事情,逗得余粥弯着眉眼捂嘴轻笑,一手还打了下他的肩膀。
小妖更不爽了。
终于到加桂花的时候,余粥抬起袖口,将洗干净的桂花全部倒入晶莹剔透的糖浆中。
“辛苦你了。”他微笑道。
“不辛苦,毕竟只有我心疼余粥哥哥。”小妖软着语气道。
姜烈渊总觉得这话很耳熟。
在糖浆微微凝固时捞上来放在桌板上,撒上一层糯米粉。
紧接着再用刀切成形状大小差不多的糖块儿即可。
每个透明晶亮的糖块中都裹着鲜嫩橙光的桂花,吃起来也宛如花香在嘴中跳舞,弥漫开来。
小蝶瘦瘦小小的却很能吃,如果不是余粥拦着她能把桂花糖当做饭吃。
小妖不但抢着劈柴还抢着帮忙生火,最后走出灶房时得意地对姜烈渊道了句:“我赢了。”
姜烈渊看着汗流浃背狼狈不堪的少年,疑惑道他在说什么。
桂花糖余粥做了很多,不但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出来送人。
小蝶回可追楼前余粥让她给王姐尝尝,别一个人吃完了。
送走小蝶后余粥望了望尚未低垂的太阳,对姜烈渊道:“该走了。”
姜烈渊:“嗯。”
小妖急道:“你们在说什么,走哪去哪?”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姜烈渊面无表情道:“好好看家,陌生人来了你咬他。”
小妖恨不得先咬他。
宋知县提审潘玉龙的时间就在今日下午,不光余粥他们会以证人的身份出席,当地衙门也允许家属前去旁观。
马上就要见到所谓的恶毒后娘了,余粥还有些小紧张。
作者有话说:
入v时间确定下来啦!
下周二10.31日,从第二十二章开始倒v,31日当天中午十二点更新万字!
掉马的情节也会在v章当中,相信二人掉马都不远啦~~~~~
亲亲亲好开心!这几天都日更哦!
然后v后更新时间也想好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一周除了周三俺休息一天外,其他时间都是凌晨十二点日更哦!
感谢大家滴支持!!!
震堂木狠狠砸在暗红漆木桌上,宋清庙冷冰冰道。
她虽说话声音听不出有多少情绪起伏,但字字铿锵, 微蹙的眉心和明亮的双眸似含着千年不融化的冰雪, 从上往下审视着众生的罪恶。
虽然在一天前还是个满口“老子数到三不喝你是狗”的泼辣妹子。
这案子本轮不到宋清庙来审, 她理应避嫌,但初为知县, 上面想看看这初生牛犊的实力,万一被抓到包庇之类的把柄,日后就能轻易拿捏宋清庙。
奈何她大义灭亲是毫不手软, 余粥来时,只看到她同父异母的姊妹宋小姐哭得涕泗横流, 好不痛苦。
姜烈渊提醒道:“她罪有应得, 她想杀人。”
“你还怕我于心不忍了不成?”余粥双手拢袖。
要是他圣母到于心不忍,估计现在自己早就变成了一盘毛血旺。
来围观的人不少,一是此案残忍奇葩,二是女扮男装的宋清庙长相深得姑娘们的芳心。
皮肤白皙眉眼淡漠,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声音低沉, 好像个淡雅的俊公子。
余粥和姜烈渊挤在人群听了半天, 宋小姐和亚父杀人未遂,亚父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宋小姐杖一百徒三年,没收所有私有财产。
终于, 他们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身长腿短, 穿着囚服邋里邋遢, 酒糟鼻红肿得像是个烂番茄, 几日不见几乎瘦得脱相。
潘玉龙被带上来就便磕头便痛哭流涕:“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都是那群贼人蛊惑我,我……”
他忽然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央的余粥,登时双眼一亮,几乎发疯地喊道:“小粥!是、是舅舅啊!舅舅那天跟你开个玩笑,这是咱们的家事对不对,你给舅舅做个证捞舅舅回家啊!”
“肃静!”
宋清庙一拍案,朗声道:“传证人——余粥。”
潘玉龙顿时崩溃了,原来余粥今日既不是来捞他的,也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原来是当证人,让罪行板上钉钉。
余粥不卑不亢地走到宋知府面前,恭敬行礼,随后平静地将那日发生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当然也略过了他们本就是要以身犯险的计划。
潘玉龙越听面色越苍白,这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余粥说罢,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潘玉龙,转身走到旁边。
这时,周遭响起了窃窃私语——
“这就是天天欺负余家长子的潘老二吧?”
“真狠心,就算不是亲外甥也不能盼着人家去死吧,这人还真下的去手?”
“要是余老先生有在天之灵要心疼死。”
“我我我知道!当日就是他把余家长子逼成夫郎,就是他!”
窃窃私语已逐渐演变成义愤填膺的叫骂,更有正义之士恨不得翻过守卫去揍潘玉龙,也太没人性了。
姜烈渊低头在余粥耳畔道:“他死罪难逃了。”
余粥这倒是没想到。
“肃静。”宋清庙道:“依我国朝律,因杀人而获得财物者,无论首犯从犯,全部当斩!犯人潘玉龙,谋害外甥,罔顾人伦,影响恶劣,定于下旬秋后问斩!”
潘玉龙当场吓尿了裤子,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此案审理到此为止,若无异议,本官宣布结……”
“人不是还没死吗?”
忽地,这个声音像是铁锈铸成的刀剑般,劈开了人群。
大家纷纷朝这个唱反调的女人投去敌意的目光,女人微昂额头,浑浊的眼球宛如一潭死水。
“姐、姐姐!”潘玉龙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凄厉喊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大家顿时知道来者何人了,便是鸠占鹊巢、独吞了余老先生所有资产的续弦之妻——潘婆娘潘芳芳。
余粥先前以为潘芳芳只是余老先生的填房小妾,没想到是再次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地位都快赶上余粥的亡母。
姜烈渊忽然搂紧了余粥的肩膀,沉声威严道:“潘玉龙给余粥下的毒药,计量可以毒死一头牛;若不是余粥察觉不对劲有防备,他早就成了来找你们潘家的索命鬼。这,难道还不足以判他一个死刑吗?”
潘芳芳的视线投来,从余粥脸上转移到姜烈渊脸上,停留片刻,忽地死气沉沉地一笑。
余粥从方才开始就胸口不舒服,宛如有个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现在他知道了,是潘芳芳那毫无生气的眼神。
身为续弦之妻、一对儿龙凤胎的母亲,她保养得算是不错。
但若细看,脸上涂得白/粉和暗红的唇色暮气沉沉,她消瘦的身形和微微凹进去的脸颊也令人浑身不舒服。
总得来说,潘芳芳与余粥想象的形象大差不差。
刻薄、阴森、死气沉沉。
宋清庙道:“确实如此,正是此道理。况且潘玉龙的毒药是他自己准备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他行为都极其恶劣。”
“他们放屁!”潘玉龙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你不是有钱嘛!快用你的钱去救我出来,你不是有很多钱吗!”
余粥观察到潘芳芳本来是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但潘玉龙嚎的这一嗓子,让她眼里流出厌恶的神情。
罢了,她微微颔额,冷冰冰道:“既然如此,秉公办事吧。”
说罢,她高挺着头颅离去,一个眼神都没留。
“啪——”震堂木惊声,“此案已结,画押!”
“我听说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你呢。”
可追楼生意兴隆,王姐眉飞色舞道:“哎呀我真想说这小子就是我们可追楼的厨师,不知道会不会吸引更多人来吃饭哈哈哈哈!”
余粥嘴角抽搐:“你真有生意头脑。”
他们回去路上刚好路过可追楼,王姐招呼他们进来吃糖蘸芋头。
姜烈渊脸色不太好看。
余粥推了推他:“吃啊,王姐难得大方一回。”
姜烈渊难以启齿:“芋头竟然吃甜口的……”
“爱吃吃不吃滚。”王姐翻了个白眼:“一个岭南来的客人没带银钱,问我能不能用鲜芋头换。我这是第一次见芋头,他说蒸熟蘸白糖可好吃了,果真不错。”
“是啊,很适合用来做芋泥。”
余粥说罢后灵光一现,可追楼不是要研发甜品嘛,他做芋泥不就行了。
芋泥曾经在21世纪风靡无比,不知道放在古代大家爱不爱吃。
王姐拉着他们听了好半天八卦,用她常年混迹的经验给他们分析潘芳芳今日的举动,应该是早就厌烦只会吸血找麻烦的二弟,不如就此解决罢了。
“不过这样一说,潘婆娘也挺心狠的。”王姐感慨道。
“祸害留在人间只会害人。”姜烈渊淡淡道。
潘玉龙秋后问斩,这样对余粥不利的最大因素就解决了。
虽然不能保证余粥在自己走后不会被欺负,但至少现在,姜烈渊是心安的。
“也是。”王姐咂咂嘴:“省得脏人眼睛。”
她和姜烈渊二人倒是你一句我一句,而余粥满脑子都是怎么将芋泥做得好吃些。
罢了他懵懂地眨眨眼:“啊,刚才你们在喊我名字吗?”
姜烈渊:“……”
岭南也就是现在的广西,从广西到江南路途遥远,这些芋头能没烂没坏已经很不错了。
王姐听说余粥要做甜品,忍痛割爱地送给余粥一大半儿芋头。
余粥想着哪天去陆玉笙家里翻一翻,说不定真能找到芋头的种子。
“哥哥回来啦!”
弯弯的拱桥后面,小小的房屋中亮着温馨的灯火,少年从敞开的门里面弹出个脑袋,热情道:“快来吃我煮的面!”
姜烈渊分明是和余粥一起回来的,但小妖眼里只有余粥一般,像个跟屁虫。
“我们吃过了。”姜烈渊开口道。
小妖瞬间炸毛,张牙舞爪道:“谁让你带着余粥哥哥吃外面的?外面的饭不干净,吃坏了身体怎么办?”
姜烈渊更加疑惑,可追楼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吗?
“好啦我尝尝,”余粥打圆场,对姜烈渊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其实没怎么吃饱,来尝尝你做的面。”
小妖顿时换了副面孔。
不得不说,小妖煮的这份西红柿鸡蛋面是有水平的。
面条虽然有些软趴,但汤汁格外浓郁,粘稠程度宛如羹。
小妖还贴心地将西红柿皮都去掉,里面酸酸甜甜的果瓤沙沙的,融入本来的清汤中。
余粥夹起一筷子鸡蛋,问道:“这鸡蛋你用酱油炒过?”
“对啊对啊,”小妖托着脸眼神亮晶晶:“好吃吧?”
“我倒是没想过还有这种做法,”余粥笑道:“真好吃。”
两人说话姜烈渊完全被晾在一边,他总觉得嘴里涩涩的。
姜烈渊原本秉承着不和小孩子吃醋的原则,一而再再而三地思索,终于思索出结论——小妖这小子不就是在跟自己争宠吗?!
“哥哥,哥哥,以后天气冷了我天天给哥哥煮面吃。”小妖托着他那张精致艳丽的小脸儿,要是后面有个尾巴非得摇起来了。
还不等余粥回答,他就听那个讨厌的傻大个儿冷笑道:“不用,哥哥有他的哥哥照顾,不劳小屁孩儿费心。”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的ooc动物小剧场~
————————————————
前情提要:姜大渊说自己其实不会瑟瑟,余小粥教他瑟瑟。
姜大渊(害羞):咱们一定要这样吗,脱了是不是不太好……
余小粥(老练沉稳):有什么不好的,玩这个就是要脱衣服的。
姜大渊:我冷,我还是先不脱了。
余小粥(想了想):行吧,你后果自负。
接着,动物园海豚表演的那个海豚,吐了姜大渊一身水。
余小粥:叫你不脱外套,活该。
姜大渊(湿漉漉):TvT
余小粥去买了条毛巾给姜大渊擦水。
余小粥:你现在是不是更冷了,站在风里。
姜大渊:对啊。
余小粥:瑟瑟,瑟瑟发抖。
姜大渊:……
姜大渊:变成人类还有3个小时,咱们去看烟花吧。
动物园的看台上是欣赏烟花最佳的位置,烟花璀璨漂亮,余小粥看得入迷。
姜大渊:其实,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余小粥:啥?
姜大渊:我们这一族狼,从没吃过任何一只兔兔。
余小粥:喔!好狼好狼。
姜大渊:还有,我好喜欢你。
烟花炸开,气温上升。
余小粥:好吧我也说实话,其实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狼不是德牧。
姜大渊:啊???
余小粥(惭愧):我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大冒险让我去找一只狼做朋友。
姜大渊:……
余小粥(后悔):对不起,我才是该向你道歉的那个。
姜大渊:你的大冒险还是输了,你没能和狼做朋友!
说着,就大力地扯着余小粥的手腕离开,向住处走去。
余小粥自知理亏,心中更是懊悔,胡思乱想姜大渊是不是要跟自己绝交,偷偷掉眼泪。
余小粥:嘤QAQ
姜大渊(狠狠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把兔壁咚):因为大灰狼现在是你男朋友!
余小粥:有点子油腻。
姜大渊:我没生气,但我要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
余小粥:?
姜大渊:我现在要“吃”兔子了!
大床:duangduang~~
余小粥(羞红):啊啊啊你不是不会嘛大骗纸!
姜大渊:是啊,我不会,但我可以现学。
大床:吱呀吱呀~~~
校长陆看着面前这二人,一人兔子耳朵都是咬痕,一人狼耳朵也全是兔子牙印。
校长陆:其实你们半兽半人,也没有生殖隔离,不用全部都在一天做……
◎倒v结束,明天万更◎
说起芋泥这个东西, 余粥对它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芋头烧肉后,锅边围了一圈炖烂的芋头泥,软软香香的, 比土豆泥还要好吃。
当他第一次知道芋头可以当成甜品吃时, 他也很震惊。
当时有粉丝送给他们芋泥肉松蛋糕, 彼时还是某个男团中小透明的余粥新奇得不得了,望着箱子里方方正正的盒子蛋糕不住咽口水。
“咦, 是植物奶油。”一名队友嫌弃地呸出来,立马用冰美式漱了漱口,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吃了什么脏东西。
“切, 送不起动物奶油就别送。”他们嗤笑道。
余粥蹙眉,他不知道动物奶油和植物奶油有什么区别, 但他知道这是人家粉丝的一片心意。
“你们不喜欢吃可以, 但嫌弃人家自己掏钱送的蛋糕就不太好了吧。”余粥站在箱子前道。
队友们的眼神蔑视,天天喜欢立没架子人设的队长讽刺道:“行啊,你是老好人,这些你全部带走, 给我都吃完。”
这一下把余粥整不会了, 没想到……他们人还怪好的嘞。
“真的?不许反悔啊。”余粥欣喜道。
其实没人知道那日是他的生日, 公司为了让他和别人炒CP, 故意安排了个相同的假生日。
然而今天,才是他真正的生日。
余粥当日抱着一大纸箱子兴高采烈地出了公司门,里面足足有六个完整的小蛋糕,和一个被那名队友挖了一勺的残缺小蛋糕。
他先是给老爸留了一个, 再给老妈和同病房的病友送去四个, 最后又给了一直照顾老妈的护士长送了一个。
护士长看了看成分表面露难色:“谢谢你孩子, 但是我最近在减肥, 就不吃植物奶油了。”
余粥挠了挠后脑勺:“没事,但植物奶油和动物奶油有什么区别吗?”
护士长笑得花枝招展:“动物奶油就好比男人的身高超过180。”
护士长婉拒,余粥便开心地拎着两个小蛋糕回家。
他和老爸还住在出租房里,虽然他现在的收入可以和老爸勉强换一个环境好点的出租房,但想了想也觉得没必要。
把钱存着,等以后老妈出院了再说。
回出租房的路上要经过一段没有监控没有路灯的窄路。
余粥打开手机手电筒,刚好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卫衣的男子瘫倒在墙角,他垂着头看不清面孔。
“先生,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叫救护车?”余粥急切道。
那个男子动作迟缓,甚至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半天发出个“饿”的音节。
余粥顿时明白了,是低血糖。
他连忙拆开那个完整的芋泥肉松小蛋糕,亲手拿着勺子喂到男子嘴边。
男子嘴唇干裂,下半张脸棱角分明,卫衣帽子挡着眉眼。
余粥蹲在他旁边一勺一勺喂给男人吃,男人身形高大,瘫在墙角好像一团巨大的阴影。
很快这块儿蛋糕就见了底,当余粥准备喂他第二块儿时,男人忽然说道:“够了,谢谢。”
“你好些了吗?”余粥担忧道:“要不然我扶你去医院吧。”
男人摇摇头,撑着墙站了起来,余粥才发现这人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他目送着男人步伐缓慢地走出巷口,最终消失在视野。
而当余粥也准备回家时,忽地脚下一顿,地上竟然躺着个巴掌大小的布偶熊钥匙串。
布偶熊怀里还抱着个爱心,爱心上写着“生日快乐”。
余粥睁大了眼。
这事儿很稀奇,钥匙串余粥也一直保存在家里。
但没过多久因为意外爆红事件,他就把这事儿渐渐忘了。
就当那日是个好心的神仙坑了他一个蛋糕,但送他了句生日快乐吧。
芋泥香甜的味道一直停留在余粥的记忆里,现在穿书后他终于实现了芋泥自由。
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雨,果真再次放晴时,桂花已经寥寥无几。
好在他们提前做了桂花糖,也算留住了花香。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虽然今日是个大晴天,碧空如洗,但温度远远比不上前几日暖和。
余粥起了个大早,他听说陆玉笙今日又要出去卖他的桂花牛奶,决定去白嫖些过来做奶砖芋头泥,
余粥走后小妖就立刻换了副面孔,把姜烈渊当空气人。
姜烈渊昨晚刚顿悟,原来小妖是想跟自己争宠。
虽说“争宠”这词不太恰当,但现在小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手。
姜烈渊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开口道:“你这么黏余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他夫君吗?”
小妖正在喝水,差点被呛着。
要说玩心眼谁都比不过他,但有时候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话一说得直白,小妖就不知道怎么阴阳怪气了。
他冷笑一声,放下水杯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余粥哥哥成亲不是自愿的。”
“你喜欢他?”姜烈渊皱眉。
“与其被一段没爱的孽缘折磨,不如你早点放过他。”小妖的狐狸眼泛着冷光:“如果你还有些人性的话。”
姜烈渊缄默了几秒,忽然道:“那你怎么养他?”
“啊?”
“我有自己的房子,我有干活锄地劈柴甚至打猎的力气。”姜烈渊慢条斯理道:“甚至我会耍刀剑,可以在危险时刻保护他,你会什么?”
这话把小妖说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他攥拳道:“我可以学啊,我现在不会但……”
“那你先从生活独立开始。”姜烈渊挑衅似的抬了抬眉毛:“西村那边有几间闲置的房屋,后面有地,去地里帮忙一天可以赚五文左右。”
“去就去!”小妖恶狠狠地瞪他道:“你等着,余粥哥哥一定是我的。”
“好啊,”姜烈渊起身,垂下眼,脸色也冷了下去:“我、等、着。”
“诶,小妖人呢?”余粥拎着一小壶牛奶和紫薯问道。
姜烈渊正在院子里给芋头削皮,旁边三花和大橘在仰肚皮呼呼大睡。
“他说不想和我们住一起,要自己独立。”姜烈渊头也不抬地回答。
“他住的地方安全吗?”余粥道。
“嗯。”姜烈渊闷头道。
余粥放下牛奶和紫薯,在姜烈渊面前蹲下身,歪头望着他道:“你怎么了,不太开心的样子。”
姜烈渊面无表情道:“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切,一会儿做好吃的不给你吃。”余粥懒得跟他计较,熟练的扔柴进去烧水,将去了皮的芋头和紫薯都放里面煮。
常见的芋泥都是淡紫色的,实则是因为放了紫薯染色,若是只要普通的芋泥其实是奶白色的。
余粥觉得这个甜品应该不难,难的就是食材。
刚才去白嫖牛奶时他问陆玉笙,陆玉笙道他家里也没有芋头苗,若是想吃这个甜品只能从岭南进货。
余粥思忖该如何跟王姐交代。
“你喜欢男人吗?”
“吓死我了!”余粥浑身一震,站在锅前拍着胸脯道。
姜烈渊跟鬼似的飘到他后面,突然冷不丁地问出这句。让余粥分不清是哪个更吓人。
“你问这个作甚?”余粥想起来上次气氛正好,他却对自己道“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好哥们。”
姜烈渊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却一直乱飘。
“就是问问。”
余粥好笑道:“怎么,你喜欢我?”
姜烈渊微顿,瞳孔明显放大,但还是风轻云淡道:“有人喜欢你。”
“哦。”余粥将芋头和紫薯捞上来,放进碗中捣碎,边捣边加牛奶和糖浆稀释。
姜烈渊磨蹭了好久,又道:“别跟他们谈情说爱,这里的人都不靠谱。”
“行啊,”余粥故意道:“他们不靠谱就你最靠谱,我跟你谈情说爱行了吧?”
若不是姜烈渊肤色较黑,此时耳朵根已经全红了。
余粥早就发现这厮比自己还爱害羞,他尝了尝做好的芋泥。
颜色有些深了,但因为炖煮时间长,所以绵软香浓,入口即化。
芋头是好芋头,紫薯也是好紫薯,配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他挖了一勺给姜烈渊:“不吃喂猫。”
姜烈渊被余粥怼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现在面前又出现了芋泥奶砖。
“张嘴。”余粥命令道。
姜烈渊不情不愿地被芋泥堵住嘴,结果发现味道极好,软糯浓香,淡淡的甜味和浓郁的奶香相得益彰。
“说好吃,再来一碗”余粥道。
姜烈渊叹了口气,配合他幼稚的游戏:“好吃,再来一碗。”
余粥满意地笑着,弯弯的眼眸仿佛是一轮新月,脸侧垂着些许碎发,在午后的阳光中明媚夺目。
姜烈渊从方才开始就摆着一副苦瓜脸,颇为严肃的语气却问的是自己喜不喜欢男人,还不让自己谈情说爱。
自己弯没弯他不知道,但他总觉得姜烈渊有点弯了。
余粥放下碗勺慢悠悠说道:“无论如何,现在你名义上还是我夫君,我是你的夫郎。只要你不给我休书一封…谁我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