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by许湖
许湖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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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无忧内心一囧,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早没了。”
事实上,那个手表现在还好好地放在家里,只是不会再带了。
“那小纸条又是什么?”徐槐仿佛一个好奇宝宝。
“毕业的时候,学校组织七八年级的学弟学妹写毕业赠言给我们,写在叠成千纸鹤的纸片里面,”应筠顿了顿,望向杞无忧,“无忧,你还记得你写的是什么吗?”
“记得。”杞无忧点点头,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
毕业快乐,祝你无忧。
当时他不知道写什么,随手写了这样一句话。
爷爷给他起名字的时候告诉过他,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很美好的祝愿。
“是你收到了啊。”他抬起眼看应筠,有些意外。
女生抿着嘴笑了:“对呀。”
其实收到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后桌。
写毕业赠言的千纸鹤装满一个大盒子,每人随机从里面拿一个,毕业生们把千纸鹤拆开,互相交换着传看上面的内容。
后桌的女生拆开后惊呼,这个字好好看。
大家都纷纷围过去看。
——毕业快乐,祝你无忧。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潇洒朗阔,辨识度很高。
几个人当时还为写这句话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争论了一番。
只有应筠知道,这是杞无忧的字,最后她拿一大袋零食把那只拆开的千纸鹤交换了过来。
还有一些事不适合拿来讲述或回忆,只适合独自珍藏。
依然是元旦汇演的时候,某次彩排结束,应筠借来的高跟鞋不太合脚,脚跟磨出了血泡,于是披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走廊拐角休息。
眼前被一片阴影覆盖,有人走过来。
“需要帮忙吗?”处于变声期的男声低沉,带着微微沙哑,并不好听。
应筠抬起头,看到了杞无忧。应筠认得他,不爱说话、酷酷拽拽的小学弟,但又不像同龄男生那样没礼貌。
杞无忧彩排完收拾好东西才走,路过,以为她崴脚了,于是走近问了一句。
“没事,”应筠误以为杞无忧要扶她,忙摆了摆手,“就是高跟鞋有点磨脚。”她是那种不喜欢向别人求助的性格,也不喜欢和异性有肢体接触,漂亮女生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献殷勤的男生,久而久之她就有些犯怵。
“哦。”
杞无忧低头翻了翻刚收拾好的运动背包,镇痛喷雾、创口贴、肌肉贴……他把一排创口贴丢给她,然后就转身走了。
创口贴的作用聊胜于无,应筠印象更深刻的是杞无忧运动背包上挂的那只钩针钩成的的小兔子。
杞无忧早就忘了,他对自己毫无印象。这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事,于是应筠也没有刻意提醒他。
时间的河急遽奔流,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记忆里那个总是一张冷着脸,沉默寡言的男孩儿如今站到了单板滑雪领域的顶级赛场,离她越来越远了,但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没有让她失望,没有变成另一个人,没有令她的青春蒙尘。他活得简单潇洒,却又始终稚拙单纯,有一颗柔软的心。
拍完素材天已经黑了,应筠顺便在运动员餐厅吃了顿晚饭,坐在杞无忧和徐槐对面。
见徐槐对杞无忧的初中生活感兴趣,应筠又讲了一些初中时的事,徐槐听得很认真。
吃过饭,走出餐厅才发现,不知何时,夜空中细雪纷洒,轻轻飘落在路灯下,地面堆起浅浅的一片白。
“无忧,能看到你站在冬奥会的赛场上,我真的很开心,”应筠定定地注视着杞无忧,“希望你能取得满意的成绩。”
“谢谢。”杞无忧平淡道。
“哈哈哈,也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应筠又把目光转向徐槐,“谢谢徐教练陪我聊这么多。”
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徐槐恍然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些东西。
“那比赛结束我再采访你们?”
杞无忧:“可以。”
应筠和他们住在不同的区域,于是就在这里道别。
路上有点滑,两人慢吞吞地往回走,杞无忧握住徐槐的手一起塞进他口袋里。
“小杞,你的初中生活很有趣。”徐槐开口道。
有趣吗?杞无忧并不这样觉得。
他轻轻踢了踢脚下的冰碴子,“应筠说的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可那些事还是勾起了他的回忆,令他心头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我一直觉得,能被人放在心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徐槐的声音平静又柔和。
“……嗯?”杞无忧脚步放慢,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喜欢你的人有很多。”
不明白徐槐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杞无忧疑惑道:“你不是吗?”
“我当然是,我是最喜欢你的。”
杞无忧终于轻轻笑了,“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初中时的小杞放到现在大概会被称作小孩哥

第194章 解压方式
赛前有一周的训练时间,褪去一开始的新鲜感,运动员们感受更多的是疲惫和枯燥,一遍遍地重复练习,调整路线和动作。
最后两天是公开训练日,裁判员会去裁判房观看选手的训练,媒体记者也可以在赛道外拍摄和采访。比赛没有固定的打分标准,也不像跳水、体操等项目需要运动员在赛前提交技术动作申报表,所以裁判和媒体完全不知道运动员会在场上做什么动作,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性。在这种情况下,裁判必须充分掌握运动员的技术水平与风格,才能进行更加客观准确的评判,同样,媒体也需要对运动员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完成相关报道。
媒体们关注更多的当然是主场作战的中国选手杞无忧。训练结束后,有不少记者想要采访他,冬奥会前的最后一场世界杯分站赛,杞无忧发挥得不太好,没有拿到理想的名次。尽管获得了冬奥会的参赛资格,但依然有许多人对他的实力存疑,想要借采访的机会一探究竟。徐槐担心记者们会问一些没分寸感的问题,影响杞无忧的训练状态,就全部回绝了。
单板滑雪这项运动的偶然性非常大,每场比赛都有极强的不确定性。徐槐深知,运动员每个阶段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任何运动员都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处在高水平,上一场比赛表现如何,都不能代表下一场比赛的状态。
能够熬过充满波折与痛苦的冬奥周期,站到冬奥会的赛场上,杞无忧就已经胜过了无数人。
他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承受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所以每当结束了一天辛苦的训练,徐槐就会想办法帮他缓解压力,用各种方式。
这些天他们和同在云顶的许多人打过交道,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亲密无间,但两人的关系要比别人想的更亲密一点。
回到冬奥村公寓房间时通常已是夜晚,经过一天的高强度训练,杞无忧身心俱疲,大多数时候都是洗完澡倒头就睡,没精力做别的事。有天训练时摔得比较多,状态一般,徐槐便提前叫停,早早地带人回去休息。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道具区,transfer衔接不够流畅才导致中间的失误,环环相扣,后面的跳台肯定也跳不好,”走到公寓大厅,徐槐还在复盘杞无忧刚才的失误,“昨天练得挺好呀,今天怎么回事……”
杞无忧在他身旁,低着头没有说话。
两人在大厅等电梯。
察觉到杞无忧情绪低落,“今天状态有点紧绷,不过没关系,明天调整过来就好啦,”徐槐把他搂在怀里,捏他的脸,安慰道,“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我给你按摩!”
“好。”杞无忧点点头,抬起眼,目光刚好落在电梯旁边的架子上,看了几秒。
“走呀?”
电梯已经到了,杞无忧却还在原地发愣。
徐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架子上赫然是一排免费领取的安全套。
他回过味来,调笑道:“要拿吗?这里有监控,如果拿的话会有人看到哦。”
徐槐以为杞无忧会害羞脸红,欲盖弥彰地否认,哪知他盯着自己的眼睛,认真道:“那也可以不戴套。”
徐槐:“……”
最后还是拿了两个,杞无忧却觉得不够,抬手又拿了几个,做贼似的速度飞快地揣进兜里。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徐槐并不否认,他只是觉得应该控制一下频率,不宜过高,但杞无忧却对此乐此不疲,第二天训练时不仅没有那种x欲过度的萎靡感,精神反而愈发高涨,徐槐也就由着他去了,他想干什么都配合。
杞无忧跪坐在徐槐身上,双腿紧贴着徐槐的腰,试图坐下去。
第一次用这种姿势,他有些不得要领。徐槐耐心地教他,告诉他要慢一点。
杞无忧就按照徐槐教他的那样,缓缓沉腰,练腿练腰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完全凸显出来,他柔韧性强,又不缺力量,坚持的时间足够久,徐槐也同样,两人什么姿势都可以尝试。
他自己什么都没穿,徐槐的睡衣却好好穿在身上,有点不公平。杞无忧拉起徐槐的睡衣下摆,露出肌肉紧实,腰细胯窄的身躯。
“你别乱摸,好痒……”
徐槐的腰腹也会在他的抚摸中绷紧,颤栗。顺着往后摸到后腰,靠下的位置有一道早就结痂愈合的疤痕,杞无忧轻轻抚摸,指尖隐约能触碰到凹凸不平的疤痕,仿佛在触碰自己无法触碰到的,属于徐槐的过去。
刻意轻柔的抚摸偶尔换来徐槐一声短促的闷哼,会令杞无忧产生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徐槐确实有点受不了,掐住杞无忧的腰恶劣地向上一顶,报复了回去。
随着缓慢深入,感觉被无限拉长,这个姿势令杞无忧更清晰地感觉到是怎么进去的。
情绪似乎到了某个临界点,他俯下腰,把头埋在徐槐肩上,深深地喘息。
“累不累,小杞。”徐槐摸了摸他被汗水浸润得潮红的脸。
每到这个时候,杞无忧总是很沉默,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任由徐槐问什么都不作答。
“再坚持一下吧,”徐槐伸手将他抱紧,“就快结束了。”

第195章 冬奥会(上)
冬奥会开幕式当天,杞无忧在鸟巢见到了杞愿和茅邈。不过他只在开幕式前和他们打了个照面,简短地聊了几句,杞愿和茅邈各自有负责的工作,看完开幕式就回归到岗位上去了。
尽管对采访有些抵触,但开幕式结束之后,杞无忧还是被领队抓过去接受采访了。
记者问他对坡障和大跳台比赛的预期,看着话筒上显眼的央视图标,杞无忧回答得比较保守,他说希望两个项目都可以顺利进决赛,自己会全力以赴站上领奖台。
鉴于他本赛季最后一站世界杯连决赛都没有进,赛前媒体对于成绩的预测也偏向于保守。坡障资格赛一共有30名运动员参加,其中加拿大、日本、美国和挪威队都实现了四名选手满额参赛,占据了参赛选手的1/2,在人数方面呈压倒性优势,实力也都是世界顶尖,中国队在单板滑雪项目上与之相比,仍然任重而道远。不少人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杞无忧能不能进决赛还未可知,更别提拿奖牌了,因此并没有给他过多的舆论压力。
北京冬奥会的第三个比赛日,单板坡面障碍技巧资格赛在崇礼云顶滑雪公园拉开帷幕。
资格赛一共比两轮,取一轮最好成绩为最终成绩。杞无忧排在第25位上场,出场顺序比较靠后,不过这并未影响到他的发挥。
道具区,无论是连续的杆上跳跃,还是飞檐走壁后空翻720跳下屋檐,都衔接流畅,可圈可点。跳台区则更是他的统治区,第二和第三跳台连续两个完美的1800,直接将他以资格赛第一的成绩稳稳送进了决赛。
他在最后一个跳台的落地很轻松,仿佛仍有余力。解说员大胆预测,如果杞无忧的起跳速度能再快一点,他在这个跳台上跳1980或许都不在话下,这在坡障赛道上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
反观其他滑手,除了昆腾与另一位美国选手的发挥算得上稳定,其他人都平平无奇。
包括今井野在内的三位日本选手在资格赛中就被淘汰,日本队只剩下一个渡边健太成功晋级到了决赛。挪威队这边,思文因道具区的失误差点没能晋级,最后排在第十二位,勉强挤进决赛,他的师弟倒是有着不错的表现,排在第四名。美国队最后也只有一位选手进入了决赛,平昌冬奥会坡面障碍技巧冠军得主、实力名将凯恩在第一轮就折戟,连带着影响到第二轮的滑行,无缘决赛。
除此之外,加拿大、芬兰、瑞士、比利时、澳大利亚、新西兰各有一位选手闯进决赛,一共有十二位运动员晋级。
杞无忧在资格赛中的精彩表现,无疑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大家对他的期待值拔到最高。资格赛后结束接受采访,谈及明天的决赛,他只说了三个字:“拿冠军。”
主场作战,状态绝佳,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天时地利人和被他占尽,他对站上领奖台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坡面障碍技巧决赛在第二天上午,一共比三轮,不是取两轮较好的成绩相加,而是选三轮滑行中成绩最好的一轮作为最终得分。
雪长城的起点海拔是整个云顶赛区的最高海拔,有181米的垂直落差。赛道长度是665米,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巨龙,盘踞在云顶滑雪公园。对于运动员来说,这是一个既有挑战性又充满美感的赛道,在这样的场地上比赛,不仅是单纯的竞技,更是一种美的享受。
由于雪长城地形复杂,滑行路线与动作的选择空间非常大,所以每位滑手都会在赛前花费精力制定战术。
决赛按照资格赛的名次倒序出场,杞无忧最后一位出发。
前面上场的滑手的路线选择与动作难度,都会对后面的选手产生一定的影响。后位出发的滑手往往会根据前面滑手的表现来安排战术,决定自己第一轮应该滑什么路线,拿出什么动作。
然而这一次,从资格赛开始,徐槐就告诉杞无忧,不必在意其他滑手的表现怎样,要关注的只有自己与脚下的赛道,不要被其他因素影响。
杞无忧的自控能力非同一般,尤其是在赛场上,徐槐让他只关注自身,他就真的能够做到百分之百的心无旁骛。候场时间,别的滑手都是戴耳机听音乐,他则戴上了一副静音耳塞,彻底屏蔽噪音。
前面的选手一个接一个上场,比赛节奏很快,第一轮刚开始还不到十分钟,他就要登上出发台提前做准备了。
热身完毕,身旁的徐槐朝他伸出了手掌。杞无忧抬手摘掉了两只耳塞,放到他手心。
徐槐把手攥紧,“小杞……”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哑。
杞无忧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到他手上,嘴角扬了扬,“槐哥,别紧张。”
旁边也在等待上场的运动员大笑:“哈哈哈,Ryan,你怎么比yoyo还紧张?”
徐槐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拍拍胸口,强作镇定:“不知道,我心跳也不快啊。”
又两位选手滑完第一趟,音响里,赛事解说员的声音再次响起:“下一位上场的选手,是平昌冬奥会单板破面障碍技巧的铜牌得主,来自加拿大的昆腾·克莱尔。他在预赛中排名第二,是本次夺冠的热门人选。”
“这位选手参加过温哥华、索契和平昌三届冬奥会,拿到过一枚金牌一枚银牌两枚铜牌,战绩辉煌,他毋庸置疑的实力与坚持不懈的毅力令所有人敬佩不已……如今这位老将开启了他的第四次冬奥会之旅,让我们一起期待他的精彩表现!”
随着昆腾从赛道顶端滑下,杞无忧抱着雪板站到了出发台中央,没有弯腰穿固定器,而是把自己的雪板递给了徐槐。
在所有工作人员震惊的注视下,他手扶上赛道边缘的城墙烽火台,接着屈膝用力一跳,腾空跃起,直接翻到了城墙上面。他准备从城墙上drop in,跳进赛道。
工作人员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抬头看着他:“在、在这上面出发也行吗?”
杞无忧点头。
徐槐笑着说:“行的,不犯规。”
这项运动的自由度之高还体现在,允许各种非常规的路线与出发方式。如果运动员想的话,甚至可以在出发的时候让教练从身后推自己一把来增加初始速度。
初始速度,腾空高度也会更高,这样就会有更充足的时间去完成高难度动作。但这种出发方式也有很大风险,万一控制不好速度,失误倒在其次,严重的话可能会受伤。
“yoyo这下是真的要飞檐走壁了。”另一位工作人员感慨道。
杞无忧坐在城墙上,双腿悬空,徐槐把雪板固定器给他扣好,又扶着雪板板底和他的小腿给他支撑力,帮助他站立在城墙上。
另一边的赛道终点,昆腾的第一轮滑行已经结束,正在等待打分。
“不愧是昆腾啊!跳台区的两个1800看得真过瘾,果然大家都是到决赛才真正发力。不过,他道具区的动作有点保守了,下一轮也许会继续提高难度。”解说员如是道。
他最后的得分是87.63分,目前排名第一,与杞无忧资格赛时的最高分数不相上下。
“好了,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解说员清了清嗓子,端着语气。
“镜头已经给到了最后一位出场的中国选手,准备好你们的热情和掌声了吗?”
杞无忧的身影出现在了观众席对面的大屏幕上,观众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和尖叫。
“哇哦,他站在了城墙上!非常与众不同的出发方式!”解说员声音激动。
现场观众纷纷站了起来,掌声更热烈了,经久不息。
这是杞无忧在赛场上听到过的最热烈的掌声。
主场作战,真的会给人带来莫大的鼓舞,所有人都支持他,站在他这一边。
尽管看不到观众席,但杞无忧的情绪被现场的热烈气氛充分调动了起来,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的障碍。
“我听到了现场观众们的加油声,现在,”解说员音调高扬,他拖长了声音,激动得甚至有些发抖,“让我们一起喊出他的名字——”
“杞、无、忧!”

赛道顶端,一抹亮眼的红色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无忧第一次在比赛中穿红色的雪服。他站在雪长城上,身穿中国红,在中国的这片土地上,书写属于他的奇迹!”
那道红色身影从城墙上跳起,直直地俯冲而下。
“好,他出发了!让我们来看看他会在道具区做什么动作。”
由于是从城墙上起跳,杞无忧的初始速度前所未有的快。这些天,在徐槐的指导下,他训练时着重练习对速度的把控。
跳下城墙后,他第一时间控制住了脚下的滑雪板,借助充分积蓄的势能沿陡坡向下滑行,飞速跳上第一组道具。
正脚外转270上了左边第一段弧形扶手,横滑过杆,接着杞无忧飞身跳起,一个跨越式的gap滑下第二段斜向下的铁杆,身影划出一道弧线,中间形成大大的跳跃空间,跨过了这段上下连接的道具。雪板板头落在道具尾端,与铁杆摩擦,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外转540下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道具之间的transfer非常出彩,衔接流畅,”解说员分析完,感慨道:“卷起来了,第一组道具就这么高的难度……”
第二组道具,杞无忧果断而敏捷地跳上了右边的屋檐,空翻两周滑下,同时后手抓后刃,stalefish的抓板动作。
道具区的滞空时间非常短,许多滑手都来不及做抓板动作,但杞无忧的速度足够,不仅有时间做,还做得相当清晰漂亮。
“本轮第一个在屋檐道具的抓板动作,很强的加分项!”
最后是同样具有中国特色的第三组道具,瞭望塔之上的悬空炮筒型铁杆。
内转540下,左手抓前刃,板尾高高扬起,杞无忧拉起雪板跳跃的同时,右手倒立支撑在道具上,凭借惯性稳稳落地。
“handplant!杞无忧做了一个handplant手倒立 的动作!这个动作是由滑板演变而来的,速度一定要很快,才能够抛飞起来令手触碰到道具……真令人意想不到啊!”
杞无忧在道具区的每个动作设计都非常花哨吸睛,令人眼前一亮。
转眼间来到跳台区。他的滑行节奏极快,以反脚的形式进入第一组跳台。
在跳台上需要有足够的高度和滞空时间来完成空中的技巧动作,从道具到跳台,速度是需要越来越快的,但具体需要多快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标准,因人而异。
两个对称的鲨鱼鳍小跳台,杞无忧选择了左边,后刃起跳,完成内转动作,身体反拧到极限,打破了常规的人体旋转惯性。
“哦,他用的是雪板后刃起跳,hardway的起跳方式,看来,无忧是想在第一轮就拿出最高难度啊,很大胆,”解说员对他的战术下了定论,
“这是一个完成质量非常高的反脚内转rodeo1620,indy抓板。”
杞无忧在空中维持着indy抓板的动作,随着重力作用逐渐下落,身体自然地舒展开,轻盈落地。
“漂亮!太稳了!”解说员称赞道。
第二组跳台,一个正向跳台两个侧边跳台,像骆驼背一样高低不平,没有丝毫犹豫,杞无忧选择了侧边跳台,转弯从侧面起跳。
这个位置比较刁钻,调转方向时减速容易导致速度不够,转不了太多周数,而且还有侧滑摔倒的风险。所以资格赛时很少有人选择跳这个跳台,为数不多从侧面起跳的滑手都出现了失误。杞无忧却相当有把握。
他凌空飞跃跳台,身体沿纵轴高速旋转,同时前手抓后刃,内转平转1800,高度数的平转动作。
高度数的平转在某种程度上比偏轴转体更难。对于角度的把控要求更高,落地也需要极强的控制力,滑手需要在落地的瞬间克服物理惯性,停止旋转,使双腿与板刃牢牢地刻住地面。
“backside1800!落地完美!无忧,加油,最后一跳保持住!”
只要杞无忧最后一个跳台能平稳落地,哪怕降低难度,也一定会得到非常可观的分数。
杞无忧全速滑行,接近最后一个跳台。
“来到最后一个跳台了,无忧会做什么动作呢?”解说员语速加快,心也跟着狠狠揪了起来。
第三个跳台的规格最接近常规的大跳台,运动员能够旋转的周数相比于前两个跳台也会更多。
迎面吹来凛冽寒风,杞无忧瞳孔微缩,定住心神,弯曲双膝蓄力,在飞出去的一瞬间腾空而起。
跳至最高点,就在这一刹那,阳光恰巧打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顺着旋转方向抓住了后刃,旋转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360、720、1080、1440……
强大的体能足以支撑杞无忧高质量地完成三个跳台动作,最后的落地非常非常远,落到了着陆坡的蓝线以外。着陆时的冲击力剧烈,但他稳住了身形,重心没有丝毫偏移。
杞无忧成功完成了这一跳!
“好像是……1980?”解说员语气犹疑不定,“1800还是1980?应该是1980……”
区别于资格赛的沉稳,杞无忧今天的整体风格非常炫技,打破常规,而且速度非常快,这对观众来说是一场视觉盛宴,而对解说员来说,解说的难度委实不小。
大屏幕上闪出回放,震惊全场的一跳,势不可挡。
“好的,我们再看一遍回放。”解说员道。
“耶!1980!”看到杞无忧成功落地的那一刻,在候场区观赛的徐槐忍不住蹦了起来。
其他运动员和教练望着大屏幕,无不目瞪口呆,见鬼一样看着屏幕里的人。
1980是道极高的门槛,有些运动员终其一生也难以跨越。在大跳台上跳1980如今已不足为奇,但在坡面障碍技巧的赛史上,从未有人在跳台区挑战过1980的难度。就连徐槐也没有挑战过。
这种突破是赛场上最动人的瞬间之一。
“太可怕了!”Sven喃喃自语,“怎么会有人敢在跳台区跳19……”他站起来,疯狂摇晃着徐槐的肩膀,“怎么敢……”
徐槐快要被他晃晕了,推开他,耸了耸肩,“我也不敢。”
Sven故作恶狠狠地瞪徐槐,“不可能,你一定是偷偷教给了yoyo什么秘技。”
一旁的芬兰选手好奇道:“Ryan以前没有教给你吗?”
“教了呀,但是他太笨了没有学会,”徐槐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杞无忧,“只有聪明的yoyo才能学会。”
“这一跳至少得上90吧?95也有可能。”有教练猜测。
“咦,yoyo怎么没站起来?”
落地后,杞无忧滑行的速度没有降下来,他也不想刹车,继续往前滑,径直撞上终点区的围挡。
高强度的旋转令他脑子有点发晕,忽然有些耳鸣,视线也有一瞬间的模糊,坐在雪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来。
“yoyo,”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只带着滑雪手套的手,“没事吧?”
杞无忧抬起头。
“我拉你起来。”是上一位出场的昆腾,他在混采区接受完采访,就在终点区后面的空地近距离观看杞无忧比赛,看到他落地后一直坐在雪地上,有些担心,便又回到了终点区。
“没事,我就是有点……”杞无忧喘了口气,“没力气了。”他伸出手,昆腾弯腰顺势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谢谢。”杞无忧气喘匀了。
昆腾温和地朝他一笑,“恭喜你,创造了历史,接下来的两轮恐怕也很难有人超越你。”
杞无忧摘下雪镜和护脸,脸上并没有放松的表情,“分数还没出来呢。”
“哦,真的是1980,这、这……”解说员看完回放,百感交集,这让其他滑手怎么比第二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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