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多年,两方长辈偶尔也有联系,都是知根知底的,沈奕笑的父母看他坚持,又觉得徐鹤飞也是个好孩子,犹豫了许久,才千叮咛万嘱咐,把沈奕笑交到了徐鹤飞手里。
两方家长会面的宴席上,徐鹤飞听沈奕笑的妈妈这么叫他,便学会了。
真奇怪。
沈奕笑想,从徐鹤飞口中喊出来,怎么和家中长辈喊出来的感觉这么不同呢?
徐鹤飞多揉了几下他的头,他便感觉到,徐鹤飞的手很温暖,力道很轻。
他不喜欢被别人摸头,但是被徐鹤飞摸头的感觉,好像并不讨厌。
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滚入沈奕笑的耳中,想起自己刚在徐鹤飞眼底,露出怎样狼狈的样子,沈奕笑不由脸一烫。
他抿了抿唇,思索一下,才看着徐鹤飞,小声问道:“你当时……也这样吗?”
徐鹤飞点点头:“当然。”
“那你……也很难过吗?”
徐鹤飞知道自己的小丈夫缠人,却没想到,会这么缠人。
说着说着,总是会提起他。
不过好在,他也不打算隐瞒。
徐鹤飞笑笑,承认道:“难过。”
他以为是沈奕笑又要对他说什么话,却不想,是沈奕笑突然扑进了他的怀中。
带着扑鼻的浅橘子香,他怀里像是落进了一只温暖的大橘子。
徐鹤飞有些怔愣,一时僵在原地,两条手臂也僵硬地悬在半空中。
“谢谢你安慰我。”他贴在徐鹤飞耳边,学着徐鹤飞刚才的模样,拍着他的背,笨拙地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你这么好,肯定会遇见更真挚的感情。”
徐鹤飞愣了两秒,陈锈的心脏才开始运转,发出似年轻时的砰砰声。
这个话其实很多人都对他说过。
但也许,是因为沈奕笑已经和他结婚了。
他们的关系是合法夫夫,所以这句话,比起安慰,似乎更像是某种承诺。
他慢慢地、慢慢地将手臂放到沈奕笑单薄瘦削的背上,轻轻收紧,让沈奕笑更紧地贴向自己。
他们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动物,紧紧依偎在一起。
徐鹤飞抱着他,带着一点笑意,对他说:“那借你吉言。”
沈奕笑大概反映过来,自己说了一番什么样的话。
他的脸比刚才还要红润,整个耳尖到耳根,都红得不像话。
他咬了咬唇,好半晌,还是很轻很轻的,对着徐鹤飞,认真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先碎觉了,明天再起来捉虫=v=
沈奕笑难得睡安稳。
前几晚他总是做噩梦,一晚要惊醒好几回,长时间的睡眠缺失,让他的身体和精神特别疲惫。
他很想痛快地休息,可庞大的情绪压在他的胸口,刺激着他的大脑,令他难以深眠。
今晚将一切都吐露出来后,沈奕笑的心口松快许多,一沾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昏沉,不知不觉间滚进徐鹤飞的怀里。
徐鹤飞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低头去看沈奕笑。
沈奕笑眼睛紧闭,还带着湿意的睫毛静静垂着,眼尾还是红的,那颗泪痣上,似乎还有微的水迹。
徐鹤飞盯了半晌,没有忍住,静悄悄抬起手,用指尖将那点水迹抹去。
睡梦中的沈奕笑被打扰,不满地咕哝一声,把脸往被被子里埋了埋。
口鼻都捂进了被子里,他有些呼吸不畅。
徐鹤飞听见了他变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
细软的发丝遮在他的脸上,徐鹤飞替他拨开,他又往开始被子埋。眼见他要把自己给憋醒了,徐鹤飞终于抬手,将他脸上的被子掀开,替他掖在肩上。
梦中的沈奕笑似有所感,微微抬了抬下巴,配合徐鹤飞的动作。
然后又安宁地睡过去了。
一簇发丝落到了他的鼻尖,随着他起伏的呼吸,一飘一动。
……有点可爱。
徐鹤飞盯着看了许久,才闭上眼睛睡去。
沈奕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他睡了快十个小时,醒得时候脑子还有点懵。
他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奕笑的脸腾一下红了。
他又、又在徐鹤飞面前哭了。
还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
沈奕笑感到羞耻,用手捂住自己半边脸。
开始自闭。
人果然不应在晚上进入情绪旋涡。
否则就会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事情。
他昨晚的行为和骚扰有什么区别,居然还埋在徐鹤飞的手心里哭。
……可徐鹤飞竟没有嫌他冒犯,也没有嫌他麻烦。
反倒一直温温和和地安慰着他。
莫名的,沈奕笑的脸更烫了。
他捂住自己另一边的脸,将整张脸都藏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粉润的耳朵。
好半晌,沈奕笑才从这种羞耻的情绪中脱身,饥肠辘辘的肚子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摸出手机一看,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怪不得饿。
他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被亏待好几天的身体,在这一刻发出强烈的抗议。
沈奕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穿上拖鞋,走到浴室,迅速地洗漱了一番。
随后又走到客厅,探脑袋看了看。
徐鹤飞不在。
沈奕笑塌下双肩,产生了一点说不出来的失落。
徐鹤飞是隔壁S大的老师,去年刚评了副教授,这会儿应该上课去了。
沈奕笑是美术特长生,读的国内挺知名的一所美术院校,离S大不远。
他心里犯起嘀咕,S大有一条极漂亮的银杏小路,他之前还去S大采过风,去了好几次。
怎么就一次都没遇见过徐鹤飞呢?
……要是早点认识徐鹤飞就好了。
沈奕笑脑子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徐鹤飞是个很居家的人,会做饭,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
沈奕笑走到冰箱前,发现冰箱门上贴着一个浅黄色的便签。
几行苍劲锋利的小字写在上面。
【下午有事,中午不回家,冰箱里有饭菜,记得加热,不要吃凉食。如果没胃口可以点外卖吃喜欢的食物,没关系的。】
前几天沈奕笑没什么胃口,不怎么吃得下去饭。
但是他现在住在徐鹤飞家里,别人好心给他做的饭菜,如果不吃,也未免太浪费别人的心意了。
所以沈奕笑会硬着头皮,强逼着自己吃饭。
他可不能做没有礼貌的伴侣。
还是徐鹤飞看出了强行塞食的状态,轻叹一口气,告诉他如果吃不下去就不要吃了。
沈奕笑有些愧疚,红着脸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徐鹤飞对他的礼貌和客气有点无奈和好笑,便干脆学着他,同他说了好几句没有关系。
现在他已经学会提前预判,说没关系了。
徐鹤飞真好,沈奕笑想。
他今天难得有了胃口,于是将徐鹤飞留下的饭菜热好,认认真真地吃光了。
徐鹤飞做的番茄炒蛋和小炒肉,很下饭,很好吃。
沈奕笑吃到最后有点撑。
他瘫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瘫着瘫着,他就开始反思,他最近是不是有些太颓废了。
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绘画博主,时不时能接到些不错的商单,大学四年还攒下了不少积蓄。
可毕业季忙得他一团混乱,加之不愉快的分手,和冲动的闪婚。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拿起画笔了。
不太行。
比这个更不行的是,他不应该总让徐鹤飞照顾自己。
沈奕笑坐直身子,开始左右观望。
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吗?
观察了半天,沈奕笑悲哀地发现,没有。
徐鹤飞似乎有些洁癖和强迫症,家里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阳台上挂着一排已经洗好的衣服,散发着好闻的薰衣草香。
冰箱里塞满各种各样的食物,其中一大半是徐鹤飞为沈奕笑采购好的零食和汽水。
沈奕笑在家里转了半天,发现只有厨房地面有些不干净,大概是徐鹤飞早上走得太匆忙,忘了收整。
有事可做,这让沈奕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迅速拿起扫把将地上脏物扫掉,倒进垃圾桶。
最后将垃圾袋系好,准备下楼扔掉。
两人居住的小区旁边,有一家超市。
很莫名的,沈奕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徐鹤飞昨晚的话。
“去接触一切会快乐的事。”
“烟、酒,还有……”
沈奕笑又红了脸。
徐鹤飞看起来斯文儒雅,没想到会说这样直白又赤裸的话。
一天过去,沈奕笑的情绪比昨晚好了很多。
但情绪这个东西,如影随形,像是春天最旺盛的野草,总是很难彻底清除干净。
所有的事做完,时间停止,沈奕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昨晚。
那些令人窒息的回忆漫上他的心头,缴紧他的心脏。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最后拐到超市里,买了一盒女士香烟。
下午五点半,沈奕笑坐在电脑面前。
几个小时过去了,画没有动几笔,反倒一直在走神。
他的目光第不知道多少次放在电脑旁的那盒女士香烟上。
长方体的小盒子,白底,边缘有一圈酒红色的花纹。
沈奕笑觉得这盒香烟最好看,所以买了它。
真的会获得快乐吗?他想。
他终于摸过那盒香烟,抽出来一根。
纤长小巧,烟头也是漂亮低调的酒红色。
这是一款柑橘薄荷味的香烟,味道柔和,但沈奕笑吸进去第一口还是有点不适应。
有点呛,他取出来,开始咳嗽。
本来不该有这么严重的,咳嗽的时候,口水呛到了沈奕笑的气管,他开始咳得越来越厉害。
徐鹤飞就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他刚上完课,穿着笔挺的黑色大衣,头发打理得很规矩,只有几缕额发搭到他的眉骨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沉沉的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沈奕笑的脸上。
沈奕笑刚毕业不久,对徐鹤飞这种扑面而来的高知精英气息,有着PTSD般的本能。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咳…咳……回来了。”他十分心虚,慌乱地将烟藏在身后,像被抓包的中学生。
徐鹤飞没在客厅看到见他,以为他又躲起来哭了。
没想到……
是在做坏事。
徐鹤飞的视线落到他藏到背后的手。
沈奕笑心虚地又塞了塞,塞完发现这动作太欲盖弥彰,而且……似乎也没什么好藏的。
本来就是徐鹤飞对他说的。
隔了几秒,没人说话,他顶着徐鹤飞的目光,把烟拿出来,小声地解释:“……我就,试了一下。”
怂怂的。
徐鹤飞被他这模样逗笑了。
沈奕笑很显然是个被教育得很好的乖孩子,天真单纯,礼貌懂事。
吸个烟还怕被人发现。
徐鹤飞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问:“有变快乐一点吗?”
没有要被责备的样子,沈奕笑松了一口气,那一瞬间的忐忑将他心里的难受都压过去了。
他安心下来,摊出手里尚且还算完整的白色女烟:“……好像没有。”
“没有就不要吸了。”徐鹤飞看了眼他被呛红的眼睛,拿过了他手里的女烟。
沈奕笑以为他要把烟丢掉,却没想到,徐鹤飞将这根被他含过的女烟,用修长的双指夹着,放进了唇间。
烟头都还是微湿的。
沈奕笑的脸瞬间染上热度:“诶……”
他试图阻止,但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徐鹤飞已经含着烟吸了一口。
他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口味的烟,吸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洁白的烟雾从他的口中呼出,让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
这种模糊平添出几分朦胧的暧昧与性感。
画家天生是会捕捉美感的,而这一幕正符合沈奕笑对美感的定义,他的心脏被戳中,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
“为什么买女烟?”徐鹤飞含着烟,字音有些模糊。
他大概是真的不太喜欢这味道,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带上了一点冷感。
这种被命令回答一般的冷感,敲击着沈奕笑的心脏,让他下意识便顺从地回答:“它好看。”
徐鹤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微顿一下,看了眼手中纤长小巧的酒红色女烟,又抬起头去看沈奕笑。
沈奕笑没由来地有点紧张,两颊攀爬上漂亮的粉意。
徐鹤飞轻笑一声,像是有些忍俊不禁,低低评价道:“……艺术家。”
烟雾让他的嗓音染上哑意,低哑的声音落进沈奕笑的耳膜,让他的心脏比刚才跳得还响。
徐鹤飞对他有很多称呼。
之前叫过他丈夫,昨晚叫他笑笑,今天叫他艺术家。
……而他似乎每个都挺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嘿嘿,来啦。
ps: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主角的行为不值得倡导。
徐鹤飞打开窗户,一缕风吹进来,卷走房间里最后一抹薄荷烟的气息。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沈奕笑看着他问。
以前都要快六点才到家的。
徐鹤飞挑眉:“我的监考结束了,而恰好我的学生们答题比较快。”
沈奕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七月初,正是期末考试周。
徐鹤飞今天不是去上课的,是去监考的。
但徐老师今天没有抓到作弊的学生,而是抓到了自己悄悄干坏事的丈夫。
沈奕笑尴尬地揉揉鼻子。
徐鹤飞笑了,伸手按了下他的头,很轻,是一个表达亲昵,却又十分克制地动作:“少抽烟。”
沈奕笑看他,小声嘀咕道:“那你还抽。”
“嗯,以后不抽了。”
这话让沈奕笑心头一动,他瞅着徐鹤飞,说:“真的?”
“不好的东西理应戒掉。”徐鹤飞说。
沈奕笑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
最后沈奕笑也只是小小地哦了一声。
“今晚吃糖醋小排可以吗?”徐鹤飞重新起了话题。
“可以呀。”沈奕笑的口味很像小孩儿,就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说完,他又道:“我帮你打下手?”
他的模样比前几天开朗一些,徐鹤飞便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朝外走去,走了几步,徐鹤飞又转过身。
他把沈奕笑工作桌前的女士香烟抄走了,路过沈奕笑的时候,轻声说:“帮你保管。”
沈奕笑的耳朵莫名有些发烫。
他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搓搓耳尖,黏在徐鹤飞身后跟上去了。
晚上的菜是糖醋小排和土豆丝。
在徐鹤飞炒糖醋小排的时候,沈奕笑主动说帮他处理土豆。
徐鹤飞见他情绪积极些了,便由着他折腾。
等徐鹤飞炒好糖醋小排,回头一看,就看见菜板上横陈着几个土豆块的尸体,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死不瞑目。
他抬起眸,去看沈奕笑。
沈奕笑尴尬地抓抓脚趾。
他又被抓包了半点厨房都不通的事实。
沈奕笑试图解释和找补,语速很快:“……我我我我我觉得我什么都不做就白吃饭不太好,我本来以为切土豆丝应该不太难的,就是把它切开,然后再切开,然后就、就……”
就留下了土豆嶙峋的尸体。
徐鹤飞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被笑了。
沈奕笑脸涨红了,又要道歉:“对、对不……”
但徐鹤飞的声音先于了他:“谢谢。”
“诶?”沈奕笑诧异地睁大眼。
“谢谢你想帮我。”他温和地把沈奕笑手里的菜刀拿开,挡住身后死不瞑目的土豆块,又温和地对他说:“今晚改吃炸土豆。”
沈奕笑脸更红了:“好、好的。”
然后他就被送出了厨房。
沈奕笑蹭了一把自己发烫的脸颊,最后选择乖乖地缩在沙发上等饭吃。
并决定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当个夸夸机,对徐鹤飞进行热烈地赞美。
等待的时间有点无聊,沈奕笑拿ipad放了一部电影。
很火的一部电影,刚刚全网上线,沈奕笑看着看着开始皱眉。
徐鹤飞从厨房里走出来,将菜放在桌子上,走过来问他:“在看什么?”
沈奕笑将屏幕一转,对向徐鹤飞,而屏幕中正好给了主角的脸,一个特写镜头。
徐鹤飞嘴角的笑意微不可察地一凝。
沈奕笑没有察觉,絮絮叨叨地吐槽道:“前段时间很火的一部电影,我好多朋友都去看了,风评还不错。我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今天发现全网上线了就点开来看啦。但是前半段的剧情有点奇怪,可能是我没看懂,不过男主角倒是长得挺好看。”
徐鹤飞没有说话。
沈奕笑发现了他的怪异:“你……怎么了?”
徐鹤飞看他一眼,又看向屏幕上对主角的特写镜头,缓缓说道:“这是我前男友。”
沈奕笑诧异地瞪大双眼。
连忙去看屏幕中的主角。
他虽然不追星,也不了解娱乐圈,但是这部电影的主角出道即爆火,近年来转战电影圈,又斩获了金鸡影帝,出圈程度很高,沈奕笑还是知道他的。
……徐鹤飞的前男友,居然是娱乐圈赫赫有名的大明星?
大明星的人设是温柔忧郁礼貌绅士人设。
想起徐鹤飞被人狠心分手的沈奕笑:“……”
这真的礼貌吗。
他心里感到一阵憋闷,护犊子心思顿起,ipad一转,将屏幕背对徐鹤飞,不叫他看见大明星的脸,神情认真,看着徐鹤飞说道:“他一点也不好看,上条撤回。”
徐鹤飞被他小朋友赌气一样的行为逗乐,拍了一下沈奕笑的头,哭笑不得地说:“我早就不在意他了,过来吃饭。”
他似乎真的不在意了,一眼都没再往ipad屏幕上瞥过。
转身就走到厨房拿碗筷去了。
沈奕笑瞅了他几眼,见他确实没有任何波动,才关掉ipad,做到了餐桌前。
并决心向徐鹤飞学习这样洒脱的态度。
徐鹤飞的厨艺很好。
沈奕笑也践行了自己的夸夸机职能。
两颊塞得鼓鼓的,眼睛睁溜圆,像只小仓鼠,一边吃一边点头,还要说:“徐鹤飞你做饭好好吃呜呜!”
“徐鹤飞你简直是天才!”
“徐鹤飞你太棒啦呜呜呜!”
徐鹤飞:“……”
徐鹤飞终于没有顶住,耳朵红了。
他想,他对沈奕笑的形容还是错了。
沈奕笑既不像他以前收养的那只流浪猫,也不像大橙子。
沈奕笑像麦芽糖。
甜而黏牙,偏又叫人喜欢得紧。
作者有话说:
年轻漂亮黏人热情还会一直当夸夸机的小男友
徐老师你顶得住吗你(指指点点jpg)
在前几天的夜里,沈奕笑这时候都在哭呢。
所以,当他洗完碗从书房出来,透过窗户看见全黑的天空时,忽然愣了一愣。
熟悉的情绪,随着熟悉的黑暗,准时准点漫上他的心头。
沈奕笑不想这样,所以他拼命摇了摇头,试图压下这股情绪。
他总不能这么没用吧,沈奕笑有点闷闷地想。
他正要滑入自厌的漩涡,后颈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沈奕笑被冻得一缩,扭头看去,发现是徐鹤飞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用罐身贴了一下他的后颈。
“喝吗?”徐鹤飞温声问。
沈奕笑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徐鹤飞便笑:“换一种获得快乐的方式。”
“好!”沈奕笑的注意力终于被移开,他接过啤酒,罐身上冰冷潮湿的水汽沁进手心里,莫名的爽快:“去阳台吗?”
徐鹤飞住的小区临江,楼层高,带了一个很大的阳台,可以看到漂亮的江面和夜景。
沈奕笑一早就发现这处好地方。
“走吧。”徐鹤飞轻声说。
夜风温和,吹走了白日的热度。
城市繁复的灯光,映入漆黑的河面,交织出一副绚烂的光景。
徐鹤飞搬了一张灰色的小矮桌和两把灰色的折叠软椅出来。
沈奕笑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
他的酒量不是很好,且很容易上脸,半罐下去,两颊就带上了好看的酡红。
两人出来过后,一直没有说话,徐鹤飞安静地喝着酒,沈奕笑也安静地喝着酒。
半罐下肚,沈奕笑突然唤了一声:“徐鹤飞。”
徐鹤飞本来在看夜景,听到这声过后,转头看向他。
沈奕笑撑着下巴,眼神有些迷蒙,也从夜景之中慢慢回过头来。
“你还喜欢他吗?”
徐鹤飞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问谁,便摇了摇头:“已经都过去了。”
“他对你那么坏。”这张矮桌很小,沈奕笑说着说着,突然靠得进了一点,那双迷蒙的双眼变得水润,自下而上地看着徐鹤飞:“你不恨他吗?”
徐鹤飞想了一下回答:“是恨过的,但后来不恨了。”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徐鹤飞回答。
“没有关系就可以不恨了吗?”
“人不会为无关的人浪费自己的情绪与时间,这是不值得的。”
“如果他回来找你,你会答应他吗?”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沈奕笑今晚格外不依不饶。
但他声音很低,语速很慢,说话带着南方人惯有的软糯,听起来也不叫人觉得烦。
徐鹤飞有些无奈地笑:“我看起来会是对婚姻不忠诚的样子吗?”
“不,不是。”沈奕笑眉头微微蹙起,有些着急地想要解释,手指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比划起来:“嗯……我是想说,他毕竟伤害了你,如果你不恨他了,还会、还会再喜欢上他吗?”
他说完,似乎还是觉得词不达意,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搜肠刮肚地寻觅着更合适的词语。
徐鹤飞看出他想说什么,微叹一声,按住了沈奕笑比划的手。
他手上带着啤酒罐上的凉意,沁凉的温度侵入沈奕笑的皮肤,让他打了个颤,不由抬眸去看止住他动作的徐鹤飞。
“想问我会不会原谅他?”徐鹤飞问。
沈奕笑这才恍然大悟,对,就是这个意思,便连连点头。
“不会。”徐鹤飞没有多的犹豫。
沈奕笑歪头看着他。
徐鹤飞的声音低沉和缓,被夏夜熏人的晚风托着,变得很温柔:“笑笑,不恨不代表原谅,而是代表着我们不愿再被这件事所影响。”
沈奕笑好似了悟似的,重重地点几下头,下巴用力,看起来很像下一秒就要栽倒在桌上。
但好在,他稳住了自己晃荡的脑袋,没有栽下去,徐鹤飞松一口气。
“我们有讨厌和不原谅伤害过我们的人的权力,对吧?”沈奕笑说。
徐鹤飞用罐身碰了一下沈奕笑身前的啤酒,这是一个表达干杯赞同的动作。
罐身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他笑道:“是的。”
沈奕笑也笑了,他拖着下巴,又凑近了一些,迷蒙的双眼对上徐鹤飞的眼睛:“他们都不好。”
徐鹤飞知道沈奕笑在说谁,便顺着说:“嗯,他们都不好。”
沈奕笑直勾勾地看着徐鹤飞,用说悄悄话的声音,低低道:“我们都别喜欢他们,好不好?”
这姿态让徐鹤飞喉头一紧,他喝了一口冷涩的啤酒,试图压下自己躁动的心绪,可酒精划过他的喉腔,却让他的理智更加昏沉。
好像掉进了什么软绵绵暖烘烘的梦里。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奕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像是小动物的试探,摸到了徐鹤飞搁在桌子上的手。
他的指尖被冰冷的罐身冻得有些泛红,徐鹤飞的尾指忍不住一蜷,这一蜷,就像是将沈奕笑的手勾进了手心似的。
沈奕笑便大着胆子,将自己的手送进徐鹤飞宽大的手掌,然后轻轻握住:“徐鹤飞,我挺好的,你喜欢我吧。”
他的声音悄而甜黏,像化开的糖浆:“你这么好,我一定很快就会喜欢上你的。”
随着彼此的谈话,一罐酒已经完全下肚,沈奕笑的眼神有些失焦,却仍努力地看着徐鹤飞。
双眼盈满了眼前人的倒影,好似只看得见他一样。
脸色酡红,嘴唇微张,沾着一点酒液,湿漉漉地透着诱人的红。
沈奕笑惯会用这个姿态。
天真又勾人,纯情而诱惑。
徐鹤飞心口发烫,酒精不足以烧灼他的理智,但他却放纵了自己的沉沦。
他握紧沈奕笑的手,将沈奕笑往自己这里一扯。
沈奕笑眼睛睁大,发出一声惊呼。
但他的惊呼又很快淹没在了唇齿间。
这张小矮桌很小,两人之间的亲密完全不受它的限制。
徐鹤飞一手抓着沈奕笑的手,一手按住沈奕笑的后脑勺,随后俯身,吻上他红润的嘴唇。
沈奕笑很快闭上眼睛,软下身子,甚至微微松开了唇齿,放任了另一人对他的索取。
许久过后,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绕过小矮桌,贴到了一起。
沈奕笑跨坐在徐鹤飞的大腿上,双臂软绵绵地揽着他的脖颈。
徐鹤飞的吻不凶,却很绵长,沈奕笑被吻得晕乎,发颤的睫毛带上了湿意。
他的眼皮被碰了一下,沈奕笑的睫毛又是一颤,像是被惊动的蝶翼。
这个触碰没有停下,从眼皮划到眼尾,替他抹掉星点湿润的水迹后,又在那里停下。
过了一会儿,沈奕笑才发现,徐鹤飞似乎是在摸他眼尾的泪痣。
……徐鹤飞好像有点喜欢这颗泪痣。
沈奕笑知道他看了很多次自己的泪痣。
过了一会儿,徐鹤飞的手要离开,沈奕笑却轻轻按住了他要离开的手。
摸吧,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