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房地产腾飞的年代,要成为拆迁暴发户,你也得先有套房。所以她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狗屎运也是因为自己理智的选择。
苏彤收起那一瞬涌过的伤感,笑眯眯看着表弟和表妹。
她真的很欣慰,表妹和表弟的前途是光明的,现在走着的路也许充满泥泞,好在前路的风景必然是更美好的。等待他们的必然是一路又一路的惊艳。
陆一诚微笑看着妻子,愈发觉得男女有别这几个字还真是有意思。
不仅仅是性别的差异,其实在很多领域上,男女所擅长就不同。
旁人他不知道,但就他和妻子来说,他可以在商场上杀伐果断,所向披靡,但对工作之外的人际关系处理却是没半点辙。妻子就不一样了,虽然她没什么经商的头脑,第一次开店就开到倒闭……才这么想,陆一诚就又立刻在脑海里否决了自己这个说法。
也不能说没经商的头脑,毕竟现在服装实体店按她的思路在经营,生意一直都很好。只能说她心思没花在经商上,没花心思,经营不好也正常。
所以他换了个说法——志不在经商。
妻子虽然志不在经商,但在和家人相处这块上,却有着浑然天成的应对能力。
远点的,可追溯到她刚嫁给自己的头两个月,回过头看,那时候的她是给自己画了一堵无形的墙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过得怡然自得。随着时间推移,你甚至无从去考据,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等一切明显到你察觉时,事实就已经是,这个家已经深深融入了她。不知道的也许会怀疑,他是那个上门女婿吧。
近点的,就拿刚才那个问题。
长辈的关心让他窘困,不知如何应对,妻子却三言两语化解了。
不过陆一诚不会理所当然去认为这一切就是容易的,恰恰相反,他认为这必然是妻子付出了很多心思,才能做到如此从容。
他还是很相信一句话的,一切看似从容不迫的背后,必然有你看不到的付出。
只是,联想到妻子的身世,陆一诚难免会带上几分怜惜,认为她是因为从小没了父母,才小小年纪就有这样一颗善解人意的心。
如果苏彤知道,自己不过帮丈夫解了小小一个围,就引发他就想了那么多,估计会忍不住放声大笑。
天可怜见,她纯粹是因为懒。
能用嘴巴解决的麻烦,为什么不用嘴巴?能嘴甜一点就化解的矛盾,为什么不嘴甜一点?
言语上说几句好听的话又不会缺块肉,所以她从来不逞口角之能。真若触碰一下她的底线试试,怕也会让人诧异到掉下巴。
不过在口角之能这一块,苏彤是非常敬佩舅妈的。若能像舅妈这样,只凭着一张嘴就让人避忌,她倒也乐意的。
不说什么输赢,而是不论什么不快都能发泄出来,那是怎样一种痛快。
此时此刻,苏彤就是这么想的。
孙红梅陪着聊了一会后,就钻进厨房准备午饭。
苏彤坐太久,便抓了一把瓜子来到院子门口,本只是想欣赏一下这个朴素的村庄,不料却意外目睹了一场精彩的争吵。
因为什么不得而知,只听两家人吵得厉害。
魏国豪适时跑过来,兴致勃勃告诉她原委。
“小明家要建新房子,华子家认为他们占了点自己的地,小明家则认为这地方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吵了好久了。消停了两天,没想到才大年初二就又吵起来了。”
苏彤哦了声,盖房子争地这种事确实是屡见不鲜。
她下意识和表弟聊了起来:“两家互不相让,华子家的房子还能建起来吗?”
“能啊。”魏国豪说的肯定,“在农村建房子哪有不吵的,反正吵到最后总有解决办法的。当年我们家建房子,不也和隔壁吵得一年多没说过话。”
想起那段日子他还是下意识皱眉。
苏彤电拖,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
当年舅舅和舅妈建房子,就因为地界不明确这个问题和邻居吵得很僵,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让出了一米的距离才最终顺利将房子建起来。也是因为这事,舅妈才咬牙多花了一笔钱,把院墙砌了。
把自己的宅基地圈起来,别人再不可能有争议。
想到这些,苏彤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辈子,年轻气盛的年纪,她其实非常不理解有理为什么要让步。慢慢长大了才明白,被烂人烂事缠上,退一步确实才是海阔天空。
日子就是这样,总有各种糟心事,但又都会过去。
她的注意力再次被不远处邻居们的争吵勾了过去。
时间洪流滚滚向前,文明发展到一定地步,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利益的事才会慢慢多起来,在这时候的广大农村,维护自己的利益基本都靠嘴吵,靠那一口气争,靠村里辈分大说话有分量的人主持公道。
果然,没多久,村长就到了。
在他的努力劝说下,两家人总算停止了争吵。
大过年的还要做这种调解工作,应该也挺无奈的。
苏彤退回院子里,对表弟说:“印象中这两个婶子都很能吵。”
“确实,不过再能吵也比不过我妈。”魏国豪神情有几分骄傲。
苏彤看得好笑,先是感慨后是羡慕道:“也不知道这样痛快吵一架是什么滋味,也许也会很痛快吧。”
魏国豪脸上的洋洋得意瞬间化作诧异,不可思议看着自己表姐:“姐,姐夫知道你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吗?”
在他印象里,表姐虽然也会偶尔凶自己,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温柔的。竟不曾想,原来体内也藏着一颗想吵架的心。
“怎么可能知道……”苏彤接的时候还很得意,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她这想法可怕吗?
“我只是觉得额能将情绪发泄出来也挺好的,可怕吗?”她带着警告问表弟。
人类生存的危机嗅觉让魏国豪连连摇头:“我刚才脑子没转过弯了,说错话了。“他立刻改了个说法:“姐夫知道你有这么可爱的想法吗?”
“什么可爱的想法?”从客厅走出来的陆一诚恰好听到了小舅子最后那句话,好奇得不行。
突然蹦出来的姐夫,将魏国豪下了一跳,心里直叫,完了完了,他只是和表姐开玩笑的,并不是真要坑她。现在被姐夫听到了,该怎么办?
他慌的不行,却听到表姐满不在乎说:“哦,他听到我说不知道痛快和人吵一架是什么滋味,说我这想法很可爱。”
魏国豪满脸错愕,虽然这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但就是莫名有一种自己是罪人的错觉。
然而姐夫的反应又出乎他意料。
陆一诚只是淡淡一笑,一本正经回答妻子:“我觉得应该是挺舒畅的。”
这太超乎魏国豪十八岁人生经验带来的认知了,不是说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善解人意的女人吗?
啊呸,这话问的好像他不是男人一样,魏国豪庆幸自己没说出口。
他对陆一诚有滤镜,很快就自己找了个理由。
不愧是他最最最敬佩的姐夫,果然心胸宽广,处变不惊。
察觉到小舅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好像格外炙热了些,这让他心头一震。
他不着痕迹走到妻子身边,挡住了那道追随着自己身影的炙热的光。
没多久,孙红梅喊吃饭。
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苏彤的食欲瞬间被吊起。
“咱们这日子真是肉眼可见一年比一年好,瞧今年的饭菜,又比去年丰盛多了。”
身为主家,准备了多丰盛的饭菜也都是要谦虚的,所以孙红梅轻飘飘说了外甥女一句:“哪有哦,不过几道家常菜。”
魏秀芝在一旁看得直笑,待母亲转身又去了厨房,小声对弟弟说:“瞧咱们妈刚才那样子,还不过几道家常菜呢。”
吃过午饭,苏彤提议打‘升级’。
这个扑克牌玩法,就是人越多,牌越多,才越好玩。
难得今天这么多人,所以她早有预谋,准备好了三幅扑克牌。
只是除了她,其他人都不会玩。
好在这种玩法并不复杂,讲解过后,就连一开始一直强调自己学不会的陆老夫人都学会了。
开始,可能除了苏彤,所有人都秉着消磨时间随便玩玩的心态。但几轮下来后,除了苏彤,所有人都来劲了,包括几个男人,也包括说看一会他们玩就去学习的魏秀芝。
在这场升级之战中,男人们还是能和另一阵营的女人们保持势均力敌之势。你升几级,我追几级。但随着几个女人牌技越来越娴熟,他们慢慢处于被压制的弱势地位。
在又一次败北后,努力维持了一天慈父形象的两位父亲情绪有些失控了。
先是陆政责备儿子:“还说是管理着一间那么大服装厂的老板呢,连牌都不会算。”
魏光亮也是一肚子火,说魏国豪:“还说自己数学很好,还保证下学期要考年级前三,打个牌都那么懒。”
最后,两位极其败坏的父亲,出奇有默契地同时重重叹了口气。
生意做(读书读)得好有什么用,打个牌都不能带他们赢!
其实身为男人, 多少是有点胜负心的。
陆一诚看着近乎气急败坏的父亲,笑他:“过年玩牌也就是图个乐子,何必那么在意输赢。”
被儿子教训, 陆政面子有些过不去, 语气更凶:“像你们两个玩得那样烂,还有什么乐子可言?”
“可不是。”魏光亮不好骂女婿, 只好对儿子说:“你要是实在玩不好就让你姐来,别在这里拖后腿。”
魏国豪玩得正起劲呢,哪里肯把位置让给姐姐, 连忙说:“爸, 你确定要是我们真认真起来赢了, 妈不会生气?”
被无端扣帽子的孙红梅不乐意了,她现在正处于自信的巅峰状态,听到儿子这么说, 立刻笑了。
“呵,我怎么觉得有人话说得好像是故意放水输一样?”说完,孙红梅冷不丁给了儿子脑门一掌:“瞧不起谁呢, 我们可是凭实力赢的。”
“就是。”苏彤也不服, 这个玩法可是她教他们的, 妇女们在她的带领下赢非常正常。什么叫认真起来就能赢?她撸起袖子, “来,我求你们认真。”
今日她就要让这两个天之骄子知道,读书也许他们可以,打牌,呵呵, 怕只有受挫的分。
被父亲嫌弃的两个儿子对视了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
认真, 也不是不可以。
而几个女人们,也不甘心自己凭实力赢的牌,被晚辈说是不认真地礼让。
小辈无心的话,她们不想计较,但牌必须赢。
于是,本来说说笑笑的玩牌局面,突然严肃起来。
一个小时候,原本遥遥领先的女人们被追平。
陆老夫人自认自己拖了后退,急的额头直冒汗。刚好这时候陆敏也午睡醒了,看大人们玩牌也想玩。她便干脆接口要带孩子,让魏秀芝顶了自己的位置。
换上了个女大学生,苏彤本来已经有些崩溃的自信心瞬间又高涨了许多。
她鼓励婆婆和舅妈:“稳住,我们能赢。”
陆母和孙红梅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重整旗鼓再出发。
有一说一,换上魏秀芝后确实有效果。经过二十分钟苦战,女方拿下了这一局。
这一局的胜利,极大激励了几位玩牌的女同胞,只是也让刚退出战局的陆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暗暗自责。
果然是因为她,才会连着输了几局。
她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便借口待陆敏出外头转转。
魏家村她也来过好几次,称得上熟门熟路了。
不仅她熟门熟路,魏家村的人也几乎都认识她——苏彤婆家的奶奶。
她牵着因能出门玩耍一脸雀跃的陆敏,并没太在意这一路旁人投向她们的目光。
最初那一两次,其实她也是在意的。只是后来阿彤和她解释,农村鲜少会有外头的人过来,所以哪怕是逢年过节正常的走亲戚,但凡来个外人,也会惹来好奇。不过也只是好奇,并没恶意。
她想也是,能有什么恶意呢,她们又不会有交集。
陆老夫人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根本没想过会有人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时。
“哟,阿彤她奶奶,怎么就一个人啊?”
主动上前来说话的正是张桂花,她刚好从娘家回来,半路遇到了带着孩子在村里溜达的陆老夫人,想着她们也算见过两次面,便主动搭了话。
陆老夫人倒对眼前这个人有那么一点印象,只是真不知道对方是谁。
好在这种客套寒暄,知不知道对方是谁并不重要。
陆老夫人老实回道:“他们在家里打牌呢,我坐累了,带孩子出来走走。”
“打牌?”张桂花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们勤劳了一辈子,印象里打牌这种事就是那些只顾着吃喝玩乐不顾家的人才会干的。魏家村谁打牌她都不会太诧异,但是孙红梅和魏光亮,她着实惊讶到了。
陆老夫人没察觉,还笑呵呵继续说:“是啊,玩了一下午,正起劲呢。”
还玩了一下午!
张桂花都忍不住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为什么全村最勤劳的人也学会玩牌了?
而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做得更轰烈些。
路过李桂兰家的时候,李桂兰看到行色匆匆的她,连忙喊住。
“干什么这么着急,大过年的又不用下地干活。”
张桂花一脸肃容,告诉她:“我刚才遇到了阿彤婆家奶奶,她说孙红梅一家在打牌。”
“什么?孙红梅在打牌?”李桂兰也是会理解重点的。
于是,一人行变三人行,三人行变五人行。
等张桂花到孙红梅家时,身后跟着四个人。
在农村串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在别家来客人时,多少会自觉些。
今天苏彤他们过来,两辆车子明晃晃停在院门口。魏家村的人怎么好奇张望,也都不会在这时候往前凑。所以张桂花几人突然到来,孙红梅还是挺意外的。但是意外归意外,牌局正进行到紧张的时候,她也暂时没时间招呼。
“你们先坐,桌子上有东西吃,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别客气。”
还真有人不客气,立刻抓了一大把葵瓜子。不过倒没谁坐下,而是围过来看他们几个打牌。
张桂花问:“你们这玩的是什么呀?”
“哦,我们打升级呢。”孙红梅分心说了句话,出了错了张牌,立刻心痛哎哟叫了声,心里多少有些恼火。
本来形势就对她们很不利,还犯这样的错误,这局悬了。
果然,几分钟后,男同胞们以胜利的姿态结束了这局牌。
这局过后,他们已经遥遥领先女同胞们两级。
孙红梅来气了,快速洗牌,势必要抓紧时间追分。
奈何人在越急之下越容易犯错,这局本来她拿的牌挺不错的,但架不住打错了几个牌,对面的几个男人一旦抓到机会,根本不手软。
这一局,她们又输了。
“再来,快点。”孙红梅这话当然是对丈夫说的,示意他快点发牌。
本来想来看看孙红梅到底怎么回事的几个同村女人,在看了两局牌后,也开始津津有味,不知觉就看了半个小时。
说是半个小时,其实也就打了两局,两局都是男人们那边赢了。
时间快来到四点多,理智一直还在的陆一诚提醒他们该结束了。
因为明天还要去好几家亲戚那拜年,得早早出门,所以他们是不计划在这边吃晚饭的。
后面几乎一局没赢,苏彤也输到没心情了,气呼呼站起身:“不打了不打了。”
看到丈夫那得意的笑容,苏彤很不服。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她教会他们玩的,最后自己会输的那么惨。
想不通的苏彤,负气将这一切归咎为,在玩牌这件事情上,男人就是比女人会。
本是服气的一句话,被魏家村几个女人听去,却是连连点头,五人七嘴八舌扣了一大顶帽子给男同胞。
“可不是,咱们村喜欢打牌的,都是男的。”
“何止咱们村,隔壁何家村那个二狗,当年打牌打到老婆都卖了。”
“别村的事就不说了,我们村的那个老魏家光,今年就跟他名字一样了,打牌打到家里光光的,今年媳妇都没回来过年。”
几个男人越听心越惊,他们只是娱乐消遣而已,怎么一个个说的好像赌博一样。
孙红梅输了牌心情不好,但也不想听到她们说的这么离谱,气呼呼凶她们:“我们就自家人玩,又不赌钱,别拿那些赌鬼比。”
被吼的张桂花几人尴尬笑了笑,转过脸,默默吃东西。
还别说,苏彤带回来的东西就是比她们在镇上时常散称回来的好吃。
输了牌的几个女人心情其实都差不多,连向来温柔的陆母都给了丈夫一刀子眼。
陆政心情好,牌都赢了,吃妻子几个刀子眼也是应该的。
孙红梅也差不多,怨气甚至还更明显些。不过魏光亮早习惯了,知道她再生气都好,睡一觉就会忘记。
而魏秀芝呢,能欺负的只有弟弟了,鼓着脸说他:“今天玩了那么久牌,接下来几天好好待在家里学习吧。”
孙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儿子只顾着玩牌没学习,也凶巴巴说:“从明天开始到开学,要是敢出门玩,我打断你的腿。”
牌是大家一起赢的,可魏国豪觉得伤害好像全让他一个人承受了。
他看向父亲,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可魏光亮也怕妻子啊,只能装作没看到,笑呵呵和陆政交流赢牌的喜悦。
无助的他只能看向他最最最最敬重的姐夫,小声求助:“姐夫……”
第一次被小舅子这样依赖,陆一诚压力不小。但他有什么办法,说这话的是长辈,连他也得听。
他只能拿自己读高中那会的事迹来鼓励小舅子:“当时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个暑假都没怎么出过门。”
“啊,姐夫,你也要这样刻苦吗?”魏国豪没想到,在他心里姐夫就是这天底下最聪明能干的男人。考大学这种事对别人来说也许难于登天,但对姐夫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
“嗯。”陆一诚面不改色,刻苦这种事,并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只是,陆母却很不适时拆穿他:“你别吓唬人家国豪,那年暑假没出门,是因为要参加那奥什么竞赛,天天得做很多题。”
魏国豪尝试猜测:“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没想到还真一猜就中,陆母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魏国豪的敬佩之神已经藏不住了,两眼闪闪发亮看向陆一诚:“姐夫,你竟然还参加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天知道这参赛名额有多难,他们学校都是数学成绩前三的才有资格。
陆一诚反应却是平常,嗯了声,仿佛这是多么平常的事。
魏国豪继续问:“得奖了吗?”
陆一诚再次嗯了声。
“姐夫,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宣布,以后你就是我最崇拜的人。”
听到这话,孙红梅拍了拍儿子脑袋:“真是越大越什么话都敢说了。还你宣布。”
魏国豪嘿嘿笑了笑,想到姐夫这么厉害,他也想努力一下。
还有一年半才高中毕业,不知道还能不能争取到明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参赛名额。
这个寒假剩下的时间,他就不出门了,好好在家学习。
没多久,外出溜达的陆老夫人带着陆敏回来了。
看得出,陆敏在村子里玩得很开心,衣服裤子都是泥巴。
陆家人该回去了,孙红梅知道他们确实明天还有事,也没说要他们留下来吃晚饭的事,只是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开车离开,知道完全看不到。
回来看到同村几个妇女还坐在那吃东西,她忍不住哼笑。
不过她也不是小气之人,如今日子好了,也不缺这些好吃的,她们想吃便由着她们。只是好笑她们竟也像孩子一样嘴馋而已。
农村人,过年其实并没什么节目。有电视的还可以说在家里看电视,没电视的不是串门就是找点手工活消磨时间。
张桂花今天看她们打牌看得有些来瘾,孙红梅坐下后,心痒痒问她:“红梅啊 ,晚上吃过饭准备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早点睡觉呗。”
“大过年的,那么早睡干什么。”
孙红梅好笑看着她,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张桂花笑了笑,看了眼众人:“要不,晚上我们来你家,你教我们打刚才你们玩的牌?”
这建议,听得孙红梅也忍不住心一动。
大过年的,玩玩牌也不过分。
另一边,陆家,两个男人体会到了古代帝皇‘赢了江山输了你’的愁。
陆政以为妻子只是不高兴一会,却没想到洗过澡上床,和往常一般伸手过去抱她时,被她甩开。
“去去去,安分在你那侧躺着。”
“干嘛呢,开始打牌的时候可是说好输了不会生气的。”
“我没生气。”
“真没生气?”
“再说话就出去睡。”
这话出来,陆政不敢造次,乖乖躺好。
三楼的陆一诚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以为今晚女儿和奶奶睡,他能得偿所愿,却不料连睡一个被窝都不被允许。
洗完澡出来,妻子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直接判了他今晚自己盖一床被子的酷刑。
陆一诚想申诉,苏彤却抢先警告:“开口之前要想清楚,如果再说错话,将很可能要睡书房。”
他顿时闭嘴了,但想了想,还是不甘。
“白天赢你们我也是没办法。你没听到敏儿外公是怎么说国豪的?那是说国豪吗?是说给我这个女婿听的。”
所以他也是好难,一边是岳父,一边是妻子。
如果一直输,肯定会在岳父那留下‘不怎么聪明’的不好印象,如果一直赢……他也想过输多了的人肯定会不高兴,但那会她不是一直嚷着,让他们拿出真正的实力,尊重她们嘛。
苏彤听到这话,更怄了。
她确实是想凭实力赢的,谁知道悬殊这么大。
不想了,她侧过身睡觉。
可怜陆一诚独盖一床被子,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还硬生生将人躺到口渴了。
起身去书房,想喝口水,发现杯子空了。再看了看妻子的,也空了。
担心妻子半夜睡醒会找水喝,他拿着两个被子下了楼,意外和也同样下来倒水喝的父亲遇上。
陆政看着今日赢牌的大功臣,这会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说话不免也没什么好语气。
“呵,陆总是因为晚饭咸鱼吃多了?”
陆一诚看到这个白天鼓动他和小舅子赢牌的推手,同样也没什么好气。
“陆书记这个点还不睡,不会是被赶出房间了吧?”
“怎么可能,不会是你被赶出房间吧?”
陆一诚举了举自己拿着的两个杯子:“怎么可能,我是下来给妻子倒水的。”
“呵呵。”陆政抢过水壶,给自己杯子倒满。
他不想被儿子看到,自己今晚真的睡在另一个房间。
但陆一诚到底看出来了,嘴角终于有了点笑意。
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他忽然觉得自己虽然是一个人盖一床被子,但好歹还能和妻子睡在同一张大床上。而且等妻子睡着了,他浑水摸鱼钻到她那床被窝,也神不知鬼不觉啊。
大年初三, 一大早,陆家几个女人就已经开始忙碌了。
陆老夫人在客厅,给宝贝曾孙女泡奶粉, 陆母和苏彤则在厨房忙碌, 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因为明天要出门去汝城,所以今天的拜年任务很重, 必须要在一天里走完几个重要的亲戚。她们打算煮的早餐也不复杂,水煮云吞,方便、快熟又美味。
水开后, 云吞下锅, 便没什么事, 等熟就行。
闲下来后,陆母想到自己昨晚对丈夫做的,满眼期待问儿媳妇:“你昨晚有没有给一诚一点颜色看看?”
雀跃的语气没透露了她的期盼。
婆婆满心期盼着儿媳妇给自己儿子颜色看, 这放在婆婆界也算是相当炸裂的。
苏彤果然没有辜负婆婆的期望,神色骄傲回道:“当然,我让他自己睡一个被窝。”
虽然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贪图他那点体温, 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他那个被窝去了。但睡前清醒的时候她确实这么干的, 清醒的行为才能表达她的意思, 至于睡着后无意识的行为她也没办法。
“干得漂亮。”陆母欣慰拍了拍儿媳妇肩膀。听到儿子被媳妇嫌弃还能这样的, 估计天下也就她这个婆婆了。
陆母也一脸骄傲告诉儿媳妇:“昨晚我直接让你爸在隔壁客房睡。”
苏彤还颇意外的,没想到婆婆做的比自己还狠……啊呸,怎么能说狠呢,应该说干脆利落。
她朝婆婆竖起大拇指:“我还是得向妈您学习。”
果然她还是太善良了,下次知道了, 会狠一点的。
陆母得意轻哼了声:“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下次打牌还是会这么嚣张的。”
提到昨天输牌, 她其实还是有气。昨天打到最后,她心底的求胜欲达到了人生的顶峰。结果还是输了,不甘和悲愤可想而知。
“你说得对,太对了!”苏彤也是深有同感,在这件事情上她们根本没商量过,却很有默契想到一块去了。
果然一起生活久了,想法、行事作风什么的,都会受彼此影响。
“妈,我昨晚睡前反思了一下,其实并不是我们打的不好,是男女思维本质上就有差异,所以最后输了。”
“哦,怎么说?”昨天打了一次升级,她就爱上了这种玩法,以后肯定是还要再玩的,所以迫切想知道为什么会输多赢少,好吸取经验教训,下次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