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香港女性结婚后,很多会冠夫姓,随丈夫称某太太。不过大陆这边现在反倒慢慢没了这个传统,他担心苏彤介意,所以特意强调了她的姓氏。
谢先生开玩笑道:“那我该称陆太太,还是程苏女士?”
苏彤笑道:“都可以,不过我也很愿意别人叫我陆太太。”
虽然和陆一诚结婚已经快一年,但真很少听到别人这样称呼她。谁让她年纪小呢,不是喊她小苏就是阿彤。
陆太太这个称呼,久远的让她想起看过的张爱玲的民国小说,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谢太太听后却是哼笑了声。
女性对女性都有着天生的敏感度,两位男性可能没察觉出什么,可苏彤已经感受到。
她笑看着谢太太 ,并不打算息事宁人。
“谢太太,我刚才那么说有什么不妥吗?”
谢先声连忙解释:“我太太这人性子就是这样,陆太太不要介意。”
苏彤也笑了,好笑。
陆一诚也解释:“我太太的性子也是比较随性。”
谢先生笑道:“能随性,也说明陆先生对妻子好。”
陆一诚笑了笑,并不否认。
谢太太显然不想和他们继续呆在一起,挽起丈夫的胳膊,说想去另一边看看。
谢先生礼貌和陆一诚道别,“下次有机会再坐下来好好聊。”
“嗯。”
他们走远后,陆一诚和苏彤解释:“这位谢先生是年初在香港出差认识的以为港商,当时他也很有兴趣想回大陆投资建厂。”
苏彤道:“这谢先生没什么问题,就是那位谢太太,对我们好想总有些敌意。”
这种敌意并不是优越者对弱势者的那种敌意,反而给她感觉更像男女之间爱恨情仇那种。
她开玩笑道:“不会是你把人家谢太太的魂给勾了吧?”
“说什么呢。”陆一诚急忙为自己解释:“谢先生和谢太太非常恩爱。”
“哦。”那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就是一插肩而过的过客。
此时,苏彤还是这么认为的,完全不知道,很快他们又会再见面。
另一边,谢先生和谢太太走远后,谢先生也问太太:“你怎么对陆先生和他太太好像有些敌意?以前见过?”
“没有。”谢太太并没有否认,问自己丈夫:“我听说现在这个陆太太并不是原配,是不是?”
谢先生点了点头:“确实是,不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和陆一诚也不过是年初在香港见过两面,聊得公事比较多,很少聊及私人的事。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也是因为两人都是爱妻之人,聊多了情不自禁就会提起到另一半,这才过问一二。
“现在这位陆太太看上去那么年轻,搞不好是不折手段上位。”
“应该不会吧,感觉陆先生不是那种人。”
谢太太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少和他接触。”
谢先生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他们全程都是粤语交流,即使旁边有人,也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只是多少都对这没听过的语言表现出新奇。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苏彤旅游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就去游轮公司,给全家报上了海上两天一夜的海上游轮游。
陆老夫人和陆母这个年纪还没出过海,苏彤对海的探索程度,也仅限于上辈子的海边浅水区。所以对这次能出深海,都表现出格外得雀跃和期待。
这天晚上,和陆政打电话的时候,陆母都忍不住一直说明天坐游轮出海的事。
电话那头的陆政,酸的哟,真是喝白开水都觉得这水好像发酸有意味。
妻子叨叨说着,他不时应一句:“呵呵,真好,希望你们一家五口玩的开心。”
“真好啊,我真羡慕你们一家五口。”
“嗯嗯,玩归玩,出海可不是闹着玩,你们一家五口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彤早就听出了公公话里的酸里酸气,在一旁忍得都快得内伤了。偏婆婆和奶奶愣是还没听出来。
终于,在公公又一次强调他们一家五口时,陆母终于听出不对劲了。
“什么我们一家五口?我们一家明明是六口人。”随后笑道:“你是不是把你自己漏算进去了?”
陆政轻哼,呵呵笑道:“我哪敢把自己算进去,我一个独自在家,白天忙工作,晚上就守着电话的糟老头,哪能和你们一起出门玩的五个人比哦。”
好咧,话说这么明白,这下陆母和陆老夫人都笑了。苏彤也用忍了,不过碍于晚辈的身份,她还是算克制的,至少不敢笑那么大声。
陆老夫人隔着电话笑骂道:“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吃着莫名其妙的醋,脸不脸红?”
陆政当然有一点脸红,可是妒忌让他面目全非,加上又隔着电话,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妈,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一个人在家,我跟他们去旅游试试。”
如果说从来没出来过,听到这话陆老夫人并不会有什么。可是这一路,所见所闻,虽说也有闹心的时候,但总得来说,甚至有一种这短短不到十天的旅程,胜过半辈子的错觉。所以儿子这么距离,她也懂他的失落了。
“行行行,我也不说你了。一个人在家,确实可怜。”
被母亲理解的陆政心里好受了些,叹了口气,他一本正经提醒妻子他们:“海上毕竟不比陆地,而且天气变幻莫测,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母笑应道:“放心吧,我们肯定会的。而且我们坐的是大游轮,很安全的。”
在港口的时候她看到了,那游轮跟一栋几层高的楼房似的,她被深深震撼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哪能信啊,现在的船都已经跟房子似的了。
陆政怎么能放心,他又不能亲临现场。不过好在儿子在,有个男人在总是让人踏实些的。
于是他改而叮嘱儿子,说叮嘱,不如说是威胁警告。
“臭小子,你可要照顾好她们几个,不然回来看我怎么揍你。”
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揍过儿子了,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怀念。
所以说儿子太懂事也不都是好事,他父亲的瘾都没过够。
陆一诚道:“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大家的。”
父亲不在,他定尽显男儿担当。
陆政信,却还是忍不住想说他一句,谁让他能去,自己不能呢。
“别的我都放心,我就怕上游轮后,你眼里只有妻子。”
“妈……”陆一诚好无奈,他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
“行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说着,话题一转,陆政和母亲说起妹妹又打电话来关心她。
陆老夫人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忽然变懂事了,大发慈悲道:“我知道了,一会给她打个电话吧。”
挂了陆政的电话后,陆老夫人言而有信,也给女儿那边拨了个电话。
嘟嘟两声,陆娟接起电话。
听到是母亲的声音,她很诧异,很震惊,也很激动。
“妈,你终于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可想死你了。”
“说什么死死死的,想我就想我,可别想什么死的。”陆老夫人心情好,都会跟女儿开玩笑了。
“行行行,我想你,非常想你。”陆娟不和母亲计较,问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得知他们在天津,明天还要出海游,羡慕得眼睛发直。
“妈,你们去玩,怎么就不想着带上我呢。”
这话出来,陆母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陆老夫人也抖了抖。
虽说她变化很大,但带上她,风险太大了。
陆老夫人不敢说那么直接,委婉道:“你怎么能离开呢,飞燕这身子,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那也是。”陆娟神情骄傲,自从女儿长大后,她已经没试过这样被需要了。
说着,她又想到个问题,有些担心问:“你们这次会在外头玩多久?”
“半个来月那样吧。”
不过陆老夫人心知肚明,这时间肯定不够的。等从海上坐游轮回来,都差不多半个月了。而她们还没到目的地承德呢。
不过陆娟不知道,听到这个时间,她放心了。
再过两个月女儿就要生了,她希望母亲和嫂子能在身边。
陆母也是母亲,知道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多凶险,安慰她:“放心吧,两个月我们肯定回去了。”
挂了电话,陆一诚对其他人说:“明天就要出海,今晚早点休息吧。”
“急什么,现在还不到九点。”想到明天就能坐游轮出海,苏彤很亢奋,想多和婆婆奶奶聊多一会。
而且今天他们就只在天津市内转了转,根本不累。
陆一诚却是黑脸。
“九点已经很晚了。”
她就不能多想着和他独处吗?
唉,陆一诚叹气,又告诉自己,没什么,男人就是应该要主动的。
八点十分, 苏彤一行人到了天津码头。
他们即将乘坐的游轮停靠的地方,已经排了一条不长不短的队。
游轮公司的人有秩序检验着每一位游客的船票,苏彤他们站在队伍末端, 倒也没有半点心急。
游轮出发的时间是九点, 疤痕以为自己够早的了,却没想到其他人更早。
站在队伍末端也有好处, 就是可以打量下这次和他们同行的都有些什么人。
多半都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不过听他们说话,应该是来自不同地方, 讲的都是不同地区的方言。
陆母眼尖, 很快给看到一个金发勾鼻碧眼的外国人, 没忍住小小惊呼出声:“那有洋人。”
外国人在这时候还是挺少见的,不怪陆母会惊讶。
随着她这声惊呼,陆老夫人和陆敏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陆老夫人还好, 打仗那会和几个洋大夫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对洋人没那么稀奇。但是陆敏,这是她三岁多的人生里, 第一次见到和平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直盯着那几人瞧。
然而对于孩子来说, 天生对没见过的东西有着恐惧。
有多新奇,同样就有多害怕,把抱着自己的陆一诚搂得紧紧的。
这还是陆一诚第一次感受到孩子如此强烈地依赖,很好,他很喜欢, 就是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几岁的孩子,怎么手劲也能这么大。
好在妻子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洋人那, 注意到他被孩子勒住脖子,担心这个家庭主要劳动力被误伤,连忙扒拉开孩子的手。
别说,那么多肉没一块是白吃的,手劲真大。
“敏儿知道那几个是什么人吗?”苏彤也不是真要问孩子,吸引到孩子注意力,立刻趁机科普:“这世界其实活着很多不一样的人,有像我们一样的黄种人,也有跟他们一样的白种人,还有黑种人。”
“还有黑的?”陆敏没吸引到,倒是把陆老夫人勾起了好奇心。
她觉得不可思议,她理解的黑,就是被太阳晒黑的那种。但显然,孙媳妇会这样说,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当然,他们大部分生活在非洲。”
“非洲在哪里?”
对陆老夫人这代人来说,世界地理知识就是零,他们根本不知道几大洲几大洋,在他们眼里这世界上最大片的土地就是中国。
只是,世界地理只是讲起来就多了,而且苏彤也只是知道点皮毛,要她说也说不清。
无助的她能想到的,只有求助丈夫。
好歹是八零年代的大学生,知识面应该还不差才是。
陆一诚没辜负她的期望,用简短的语言和奶奶及母亲讲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地理框架结构,听得陆老夫人和陆母津津有味,同时也充满向往。
现在时代好了,她们真应该多出来长长世面。
检票效率高,聊完这个,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上了船,在乘务员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买的是特等舱,不管是位置还是空间,都要比普通舱好很多。
这次,陆老夫人和陆母是分开住,两个人问陆敏要跟谁睡。
陆老夫人自然是希望孩子跟自己睡的,也很有信心孩子会选择自己,毕竟几人当中,就数她带孩子睡的次数最多。
可惜陆敏让她失望了,今日的陆敏感受到了父亲的慈爱,非常果断选择了父亲。
苏彤和陆一诚也正有此打算,让孩子和他们睡。
虽说是特等舱,毕竟是出门在外,人多口杂。把孩子丢给两个老人,他们是不放心的。
听了这解释,陆老夫人也不失落了,同时也欣慰他们还有父母的担待。
几人各回各房间,都打算休息一会,等游轮出发了再出来玩。
游轮上的套房,虽然比不上星级酒店的,不过也有十几个平方,床也有一米五,足够苏彤他们这样的一家三口住。
苏彤打量着房间,陆敏耶兴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除了床以外,还有沙发,桌子等,配套基本上和星级别酒店没什么不同。而且卫生做得非常到位,不仅桌椅摸不到一点灰尘,就连地板都像人用手抹过一样。
她摸了摸床,非常柔软,一看就就知道很好睡。
环视了圈游轮的特等舱,目光最后落到那片窗帘上。
走到窗边,拉开遮挡的窗帘,意外发现,窗户虽然不大,不过能看的视野确实很大。
“我们这个房间能看到海耶。”苏彤兴奋冲刚从浴室出来的丈夫喊。
不愧是花了很多钱的特等舱,在房间里就能看到外头一大片海。
陆一诚也走到窗户边,望出去,果然能看到好大一片海。
苏彤笑眯眯问他:“妈和奶奶的房间也能看到海吗?”
“嗯。”陆一诚邀功道:“我特意选的。”
“难怪。”难怪他在买票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了最贵的三件,原来有这层道理。
开始她还以为是房间内的设施不一样而已,是她见识浅薄了。
贵果然是有道理的,虽然他们只在海上待三天,但这三天,不管是呆在房间里还是甲板上,都能看到大海。
她猜想,在自己房间里的婆婆和奶奶,想必现在也跟她一样兴奋。
苏彤猜得并没有错,此时陆老夫人和陆母,正同样对着窗户外的大海,兴奋的仿如几岁小孩。
鸣笛声起,游轮开始慢慢驶出港口,毕竟是在水上,晃动是难免的,不过并不大就是。
船调转放下,苏彤得以站在海上的角度回看天津码头。
身处码头之中,虽人多,一切井然有序,所以并不觉拥挤。可现在置身事外去看,熙熙攘攘,到处是人头。
忙碌的工人,依依惜别的亲朋好友,又或者是无事闲来码头逛的人,等等,共同构造了天津码头的繁荣。
游轮彻底驶离港湾,人处游轮之中稳的仿如陆地。
陆一诚抬手看了眼时间,九点零五分。
游轮十点开始有餐点供应,他问妻子,要不要趁着一个小时到甲板上走走。
初出海的人,自然是无法抗拒站在甲板上眺望大海这个诱惑的。
“那我去叫妈和奶奶。”陆一诚打开房门,因为房间就门对门,有什么事找起来也非常方便。
听到要去甲板上看海,陆老夫人和陆母都有些迫不及待。
不一会,女人们都收拾好自己,跟着陆一诚来到公共甲板上。
兴许是才开船的缘故,游客们呆在舱内并不闷,甲板上没多少人,这正方便了她们。
一开始,陆老夫人和陆母多少有些畏惧深不见底的大海,不敢太靠近栏杆。
但到底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加上看别人站在那也没事,于是仗着胆靠近。
一回生二回熟,加上大海上是那样的迷人,两人很快就克服了恐惧,玩的不亦乐乎。
陆一诚忽然想到什么,对苏彤说:“你看一下孩子,我回一趟房间?”
“怎么了?落东西了?”
“嗯。”
陆一诚快步走回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部相机。
苏彤一眼就认出来,是Minolta Maxxum 7000胶卷相机。
她并不是摄影发烧友,对拍照也不感兴趣,对相机更是没涉猎,但却一眼认出这个相机,是因为曾被同事强拉着参加了一个摄影展览,期中就有展出近百来年最经典的十款相机,期中就有这款。而她之所以记住这款,纯粹是因为十款相机里,她最喜欢这款,便停留多了点时间,将它仔细端详。
没想到,上辈子已是老古董,被数码相机彻底淘汰掉的曾经在胶卷相机中占有过一席之地的Minolta Maxxum 7000,此刻竟然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是能用的。
苏彤笑眯眯夸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出门这么匆忙还能记得带上相机,相反地,她是一点都没想起相机这东西。
可能因为也没在陆家见到过,加上她对这时候的偏见,总容易以为很多东西都没有。
拿来相机后,陆一诚便专心当起摄影师。
说实话,这还是苏彤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用胶卷相机照相,挺不习惯的,因为没办法在拍完后立刻知道拍的好不好。
但她敢肯定,前面刚开始拍的那几张肯定不好,因为紧张,放不开。
呜呜,可惜不是数码相机,没办法提前毁尸灭迹,拍成怎样都只能等相片洗出来。
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相片,苏彤笑都笑累了。
在陆一诚的镜头再次对向她时,苏彤摆了摆手:“不拍了,让我专心看一下海吧。”
游轮应该时已驶入深海,深海区的海面和浅海区,简直判若两海。深邃的吓人。苏彤甚至有些胆怯直视。
大海在普通人靠近不了的地方,终于毫无遮掩,尽情展露了它的凶残。
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多少人选择了大海作为自己的最终归宿。
此时此刻,看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大海,苏彤不禁想问,他们会害怕吗?在这茫茫深海里会觉得孤独吗?
才这么想又觉得好笑,笑自己果然很没胆气。
陆已诚捕捉到她这不经意的笑,卡擦按下快门。
留下这一瞬,他才问:“笑什么?”
苏彤瞎说道:“在想我们会有机会遇到龙王吗?”
听到这话,陆已诚笑了,就连陆老夫人也笑了。
陆老夫人这一代人,基本没接受过唯物主义教育,但这几十年看的新闻多了,也都渐渐不再迷信那些神话。
她笑苏彤:“傻孩子,这世上哪里有龙啊,不过都是神话故事。”
“是吗?”苏彤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红旗下生长,接受的都是唯物主义教育,但此时此刻,却是比陆老夫人更不坚定。
这话虽然时随口敷衍陆一诚的,但也是半认真半开玩笑。
陆一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这会却是不忍毁了妻子的童真,于是说:“对未知的事物,保持质疑。”
苏彤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哈哈笑了起来。
笑声被海风吹散,彷佛能散落至目之所及的每个角落。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甲板上慢慢地也人躲起来,不是很方便拍照。
她们也站累了,便来到船舱贵宾餐厅。
这就是花钱的力量,花的多,得到的待遇自然更好。
住能住看海的房间,吃也不用去公共餐厅。
厨师们早已准备好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美食,不止中餐,西餐也很丰富。
苏彤一行人找了张大桌子坐下,立刻有服务员上前,询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
陆已诚礼貌感谢:“我们自己来就可以。”
餐厅是自主的,想吃什么自己拿就可以。
中餐他们吃的多了,苏彤想尝尝这里的西餐。
两位老人一听,也有些蠢蠢欲动。至于陆敏,无法发表意见,只能被动接受大人们的安排。
在老一辈人眼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所以还在长身体的陆敏肯定是要吃饭的。
苏彤怜惜她,给她拿了一小块蛋糕。
陆敏眼睛几乎都要长在蛋糕上了,苏彤虽然同情,但也不能打婆婆和奶奶的脸,只能和她约定,把饭吃完就能吃这个。
陆敏就像被鱼饵诱惑的鱼儿,乖乖扒饭。
吃得太饱,感觉午饭都不用吃了。
正好,可以睡一个满足得午觉。
苏彤这一觉睡的格外久,因她带着,陆敏这个小奶娃也是睡到下午都还没醒。
她是被一声惊雷吓醒的,睁眼后,看到陆一诚站在窗户边。
陆一诚察觉到她的动静,小声告诉她:“下雨了。”
海上的天气就是这样,说变就变。两个小时前还晴空万里,两个小时后就乌云密布,雷鸣电闪,大雨滂沱。
在深海遭遇下雨总是让人害怕的事,即使知道他们乘坐的是大游轮,而且行驶的路线十分安全,并没有深入大西洋太平洋这样凶险的海域,出事的概率非常小。但还是不由害怕起来。
她已无心再说,起身也来到窗户边。
外头已全然是另一番景象,大风掀起比人还高的巨浪,汹涌拍打着海面。
看出她神色紧张,陆一诚笑问:“担心了?”
苏彤点了点头,决定坐游轮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会在海面上遇到下雨的情景。但是这么大的雨,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更别提想。
陆一诚安慰她:“不用担心,这场雨应该下不久。”
“你会观察天象?”苏彤很意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掌握了这项技能。
陆一诚摇了摇头,也不装了,老实告诉她,在刚发现下雨的时候,他就去问乘务员,乘务员告诉他,这样的雨很常见,没特殊情况一两个小时就会停。
“原来是这样。”苏彤笑,知道下不久,她也安心。
看她又往床上走去,陆一诚以为她还要继续睡,小声提醒:“睡太多小心晚上睡不着,飘泊于忙昂年大海上的夜晚可不好熬。”
苏彤娇嗔看了他一眼:“你能想到我就想不到?”
她不是要睡,是怕陆敏睡太多,晚上不肯睡,到时候又辛苦陆一诚了。
苏彤水泥封心,咬牙把睡的正香的孩子慢慢弄醒。
虽然是循序渐进慢慢被弄醒,可陆敏睁开眼,也还是委屈得直掉眼泪。
小孩子得世界,快乐简单,委屈也容易。
“乖孩子,别哭,妈妈叫醒你是想让你看看好看东西,如果睡过头了就看不到楼。”
好看的东西?陆敏泪汪汪看向母亲,总算收住了泪意。
苏彤朝她伸出双手,陆敏想了想,还是抱了上去。
她就这么简单原谅了中断了自己美梦的母亲。
苏彤抱着孩子来到窗户边,海浪汹涌,她抱着孩子站不是很稳,好在陆一诚在旁,及时扶助,最后干脆将她们母女圈在胸前,稳稳护住。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陆敏被吓呆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哭。
她哭得好伤心,无比委屈看着苏彤。
仿佛无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好看的东西?
苏彤被看的心虚,刚才她也是情急之下这么说的。现在孩子哭得更厉害,她后悔了。脑子飞快转动着,想办法再把孩子哄住。
一道灵光闪过,苏彤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敏儿还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美人鱼的故事吗?”
那是前几天才讲过的,陆敏多少记得一点。
苏彤指着外头汹涌蓬勃的大海,告诉她:“这就是美人鱼的故乡。”
陆敏脸上还挂着泪珠,怯怯看想窗外,顿时又把苏彤搂得紧紧的,奶声奶气说:“美、美鱼的家,好害怕。”
她是想说,美人鱼的家好吓人。
“这也是为了保护美人鱼啊,如果不可怕,人类都来将美人鱼抓了怎么办?”
好像是这个道理,明白了这是为了保护美人鱼,陆敏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她是肯定不会去伤害美人鱼的。
苏彤继续哄骗孩子:“再看一会哦,过了这个地方,过了这个地方,就不是美人鱼的家乡了。”
听到这话,陆敏更是害怕都顾不上,认真看着窗外。
她还天真想着,也许能看到美人鱼呢。
陆一诚全程不作声,想看看妻子是怎么忽悠孩子的。之前也有听奶奶说过她忽悠孩子的光荣事迹,他颇为遗憾不能亲眼目睹。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嘴角越翘越高,苏彤真的颠覆了他很多过去的认知。比如父母是孩子的榜样,但苏彤让他知道,在孩子面前,适当的谎言能更好保护孩子的童真。
果然如乘务员所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并没有下多久。
雨渐渐停了。
苏彤吃到了自己撒谎的苦果,陪着孩子在窗户边站了大半个小时。
抱了十来分钟后她就撑不住,将孩子交由陆一诚抱。奈何孩子坚持也好她一起看美人鱼,她只能无奈跟着站在窗户边。
好在雨终于要停了,苏彤终于可以对孩子说,她们就要离开美人鱼的故乡了。
陆敏很遗憾,没能看到美人鱼。
苏彤不忍看到孩子脸上的失落,安稳道:“美人鱼是生活在深海中,很少冒出海面,没看到也……”
她想说没看到也很正常,但是话还没说完,陆敏却兴奋叫出声。
手舞足蹈指着窗外喊:“鱼鱼,鱼鱼。”
她以为是大鲨鱼什么的,连忙看过去,看意外看到了几只很可爱的海豚。
可能是下雨让它们兴奋,正开心在海绵跳跃。
她给孩子讲美人鱼故事的时候,说到过,海豚是美人鱼的好朋友,于是连忙对孩子说:“哇塞,这些都是美人鱼的好朋友耶。虽然不能看到美人鱼,但是能看到它的还朋友们,也很难得哦。”
陆敏激动嗯了几声,能看到美人鱼的好朋友后,她也很高兴。
陆一诚微微扬起的嘴角,没忍住抽了几下。
忽悠,继续忽悠,等孩子长大了,看你怎么面对。
雨停了,睡的精神十足的陆老夫人和陆母也过来找陆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