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丰收,但一筐番薯真的太多了。
陆母又问云姨:“番薯除了蒸和烤,还有什么吃法?”
云姨做了住家保姆十几年,对自己的厨艺向来十分自信,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主人家问到不好意思。
“也就还会做一个拔丝地瓜。”
听到拔丝地瓜三个字,苏彤立刻馋了。
上辈子去东北饺子馆,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拔丝地瓜了。
“云姨,今晚就做这道拔丝地瓜吧。”
苏彤两眼看着自己,云姨那短暂消失的自信又回来了。
“行,就吃拔丝地瓜。”说着她还伸手去筐里挑番薯,边挑边夸:“这番薯个真大,煲番薯糖水肯定也很好吃。”
“哇,云姨,你还会煮番薯糖水?”苏彤无比崇拜,上辈子去广式糖水铺,番薯糖水清补凉,必定是一定会有的。
云姨笑道:“番薯糖水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番薯切粒,和冰糖一起熬。”
听上去是挺简单的,可苏彤自己煮过,味道总是不对。
不管简单不简单,她对云姨一顿夸,夸的云姨恨不得拿出自己的十八般厨艺来。
头天吃拔丝地瓜,第二天吃番薯糖水,第三天番薯饼,第四天番薯粥,第五天……
再喜欢吃的东西,在连着吃了几天后,短时间内多少也会有所抵触。
所以这段时间,陆家人很有默契的,没人愿意再提‘番薯’二字。
年关将近,大家的注意力都渐渐投向即将冬来的农历新年。
往年每到年底,最忙的必然是陆一诚,今年多了一个苏彤。好些天两人都是忙到天黑透才回家。
但哪怕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苏彤也没怀疑过,为间不赚钱的店值不值得。
呜呜,是的,年底她一算账,不得不面对自己的饰品店不挣钱这个事实。
然而婆家人太好了,听到她说店不挣钱,不仅没觉得她是在干一件浪费时间的事,反而还能从各种角度安慰她。比如什么能将别人都卖不出去的毛线卖掉大半。
虽然她并没有被店不赚钱打击到,但真的真的,婆家人这个态度还是深深温暖了她。
有这样的家人,她还有什么不敢去尝试的呢。
年二十四,李秋芬结束了在陆家的看护工作。
做看护几年,她还是第一次在工作结束时这么不舍。
陆家人感激她这些日子对陆母的悉心照顾,除了正常给工资外,还额外多发了两个月的工资。
往年这个时候,云姨也要回老家过年了。今年因为陆母腿还没完全好,她主动提出留在陆家过年。
中国人都讲究团圆,特别时在春节这样的日子。
陆母让她不用担心自己,她的腿虽说还没完全好,但杵着拐杖也能慢慢行走。而且今年过年,不是还多了个苏彤么。
云姨见家里只有她还有陆母、陆老夫人在,也不怕实话实说,笑道:“就是多了阿彤,我才格外想留下来过年。”
陆母和陆老夫人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让阿彤做年夜饭?”
婆媳二人才回过神,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点她们还真是没想到,还真是不能指望苏彤煮一桌年夜饭出来。
晚上,苏彤和陆一诚又是在天黑透了才回来。
陆家人为了等他们一起吃饭,晚饭时间推迟了半个小时。
饭桌上,苏彤高兴跟大家宣布:“我的饰品店,明天开始正式放年假啦。”
这段时间太辛苦了,但都忙过去了,明天开始又可以早睡晚起了。
今天下班的时候,她和店员小妹都很开心。她是因为终于放假了,店员小妹是因为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奖金。
陆母笑看着她,又看了婆婆一眼,眼底罕见闪过几分狡黠。
只听陆母道:“那正好,我们家还有蛮多年货没买的,明天我列个单子,你抽空去买回来。”
“没问题。”买东西又不需要赶早,而且陆家要买的年货通常都在百货公司这种高档上长,不需要跟在市场里一样人挤人的抢,所以苏彤非常乐意,权当逛街了。
然而当听到陆母接下来说的,她吓得饭顿时没胃口吃饭了。
“云姨过两天就放假回老家过年了,我腿脚不方便,今年的年夜饭估计得落到你肩上,你看这两天要不要抓紧跟云姨学习一下?”
陆政想说什么,对上妻子别有意味的眼神,赶忙闭上嘴。
而苏彤因为云姨要放假,自己要承担煮年夜饭这个重任,受到暴击,哪还能顾上公公和婆婆的‘眉来眼去’。
她满眼惊恐看着云姨:“真的要回老家过年吗?”
云姨眼神闪烁,不敢和苏彤对视,低下头扒饭。
然而落在苏彤眼里,沉默就是默认,她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不敢和自己对视。
苏彤在心里喊完了,她真没想到幸福了半年,临到年底会突然有这么一座大山压下来。
年夜饭要是交给她,她敢保证,今年陆家会有一个‘非常难忘’的春节。
无助的苏彤,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丈夫。
陆一诚也是没想到,苏彤根本不怎么会做饭,又怎么做得出一桌年夜饭呢。
奶奶年纪大了,母亲腿又没完全好,父亲不擅厨艺,他自己也就会个蛋炒饭。想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能扛大旗的。
几秒后,陆一诚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刚好,明天开始厂里也没那么多事了,我也多留在家里跟云姨学一下吧。”
陆老夫人,陆母,陆政,听到这话无一不呆住。
云姨更是被吓到,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连忙站起身跑进厨房,待可咳嗽平复下来才又出来。
她看着陆母和陆老夫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
陆母和陆老夫人也没忍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按理说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叛逆。
“也不是不可以啊,是吧。”陆母这话,是婆婆说。
陆老夫人幽幽开口:“确实,也没规定男人不能下厨。”
云姨呆在原地,嘴皮子上下碰了碰,一副欲哭无泪,欲言又止。
不行的,让她教陆一诚做饭,她怕自己紧张到什么都。
苏彤则是一脸感动,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陆一诚是如此靠得住。
深深被丈夫感动的苏彤,这晚主动对丈夫投怀送抱。
因为工作都很忙,陆一诚心疼妻子劳累,这半个月都格外克制,忍着不让妻子累上加累。
所以她今晚的主动,让他有些惊喜,也让他半个月以来的克制,瞬间化作肆无忌惮。
剧烈的碰撞,几欲将灵魂都震碎。
苏彤是在睡到极度满足后醒的。
她艰难掀了掀眼皮,因为刚醒的缘故,哪怕只有几丝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她也还是觉得刺眼,赶忙又闭上眼。
适应后,她再次睁开眼,终于补难受了。
窗帘是双层的,如此厚实都能有阳光照射进来,可见今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她换好衣服后,走到窗户边,一把将窗帘来开半边。
屋外,果然阳光盛开。
她没有去看时钟多少点,而是慵懒打着哈欠去洗漱。
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偶尔睡懒觉醒来,她再不会急忙去看多少点。
陆家人用包容和宽容,让她慢慢、不知不觉,用一种自在的方式融入了这个家的生活。
来到楼下,陆一诚竟然没有去厂里。
苏彤开玩笑问:“陆总是怕去公司给工人们发年终奖吗?”
陆一诚昨晚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这会别说调侃,妻子让他干什么估计都点头答应。
他笑道:“工资和奖金前两天已经发了,现在厂里也没什么活,工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有秩序放假了。”
“哦。”苏彤坐在餐桌前开始喝粥,并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十点半了。
早饭不能吃太多了,不然午饭要吃不下。
十一点,云姨开始进厨房准备午餐。
苏彤很自觉走到厨房门口,陆一诚见状也迈着大长腿跟上。
还没开始学,苏彤就先跟云姨打预防针:“云姨,我厨艺这块真的特别没天赋,很可能什么都学不会。”
云姨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她身旁的陆一诚,最后目光落在也杵着拐杖走到厨房门口的陆夫人,投以求饶的眼神。
陆母觉得也够了,不忍再逗两个孩子,忍住笑和他们坦白:“好啦,昨天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云姨今年留在我们家过年。”
什么叫阳光冲散了阴霾,这就是。
苏彤刚才的心情,如果说是六十分,那么这会是直接窜到了一百分。
“妈,你太坏了,竟然捉弄我们。”苏彤小小跟婆婆抗议。
陆母边笑边解释道:“我本来只是想逗一下你的,谁知道我那宝贝儿子竟然自告奋勇。一时没忍住,便想逗逗他。”
陆一诚无语,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到了这个年纪才来生出玩心。
不过相比妻子开心不用煮年夜饭,陆一诚却是反思。
也许不忙的时候,他要提升一下自己的厨艺。虽然可以请阿姨,但家里还是至少得有一个人会做饭才好。
没有年夜饭这块巨石压着,苏彤进入了快乐采办年货阶段。
年二十八,全家最忙的陆一诚也放假了。
苏彤开玩笑说他是会算的,算到家里年货都备齐了才放假。
但当陆一诚拿出个首饰盒,调侃的话刚落音的她毫无困难又接着往下说:“……不过还是辛苦我们陆总了,正是因为有陆总在外头辛苦赚钱,我们才能没有顾虑想买什么年货就买什么年货。”
快速说完,接过丈夫递来的首饰盒,又甜甜说了句:“谢谢陆总送的新年礼物。”
啪一声打开,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项链,吊坠还非常应景地选了一匹小金马。
苏彤笑得眼眯成一线,真挚说道:“陆总用心了。”
明年,可不就是马年么。
妻子如此喜欢自己送得新年礼物,还领悟到了自己的用心,陆一诚这个送礼的人也很是满意。
陆老夫人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既欣慰又酸溜溜的。
她的大孙子竟然也学会送新年礼物了,往年哪次不是给他们长辈每人塞点钱当孝敬。
“看来老话也不是全然不对,娶了媳妇忘了娘,还真是有点道理的。”
陆母是全程笑盈盈看着这一切的,听婆婆这么说,连忙跳出来为自己正名:“我可没这么觉得,相反的,我为能养出这么个儿子而感到自豪。”
苏彤自然知道她们不会真的计较,而且论金银首饰,两位长辈拥有的数量可比自己多多了,可不是白年长这么多年的。
不过为了家庭的和谐和团结,她还是坚定站在了奶奶这一边,批评陆一诚没有一碗水端平。
“你又知?”陆一诚笑得有些得逞,这才又走到门口鞋架前,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几样东西。
从陆老夫人到陆敏,没有一个陆家女性落下。
送陆老夫人的是一只冰种翡翠玉镯,送陆母的是一条南红玛瑙手串,送陆敏的是一个银长命锁。
苏彤超他玩笑拱了拱手,打趣道:“佩服陆总的端水技术。”
其实这些礼物对陆老夫人和陆母来说都称不上什么惊喜,毕竟她们真的有挺多的。但经过这么绕一圈打趣,今年收到的新年礼物就是让人格外开心。
陆母欢喜摸着儿子送的玛瑙手串,对婆婆说:“一诚的真正意思,我们必须明白。”
陆老夫人没明白,脱口问出:“什么意思?”
第48章
陆母笑看了苏彤一眼, 对婆婆说:“我们陆家,可没有说晚辈结婚了就不给压岁钱的传统。”
陆老夫人懂了,笑吟吟道:“你倒是反应够快的, 怪我老了, 脑子没有你们年轻人灵光。”笑着,她看向手里拿着的玉镯子, 依然很是喜欢,对儿媳妇说:“一诚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年你我的钱包不保了。”
苏彤何尝不是懂了, 笑容更深了。她竟然不知, 陆家还有这样美好的传统。
许多人家, 哪怕还没结婚,只要成年了长辈都可能不再发压岁钱。反正上辈子她十六岁后没再收过父母的压岁钱。工作后,不仅没有收压岁钱, 还要反过来给家里的晚辈压岁钱。
这传统好,可太好了。
今年的春节,更加让人期待了。
年二十九, 抓紧赶在春节休市前, 陆一诚和父亲去烟花市场买回来好多烟花鞭炮。
苏彤看着陆家父子一趟一趟把汽车后尾箱里满满当当的烟花鞭炮往家里搬。
她怀疑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随口说的那句‘过年还是要放烟花鞭炮才有气氛’, 他们今天才一大早去买了这么多烟花鞭炮回来。
昨晚临睡前她和陆一诚闲聊随口说的, 不过是想到去年在魏家村过年时,漫天红火的场景。
她有些不安对婆婆和奶奶说:“新闻联播上不是说,城里不给放鞭炮了吗?”
陆政边把烟花鞭炮从车里搬进来,刚好也听到了儿媳妇这话,笑道:“确实是有这个政策, 很多大城市已经不许燃放烟花鞭炮了,不过我们市还没有这样严格。”
苏彤放心了, 她可不想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现有陆总裁违规放鞭炮圆妻子一梦。
不过才这么想,她就在心里呸了声。
不过是男性守不住江山,将责任推给女性罢了。
年三十这天,吃过年夜饭,陆敏就嚷着要洗澡换新衣服。
苏彤给她买了一套红色加厚唐装,衣领和袖口处还缝了毛茸茸的白色人造皮草,陆敏非常喜欢,刚买回来就想穿,只是大人们都告诉她,这件衣服是要过年才能穿的。
她等啊等,三岁多的她真觉得几天的时间好漫长好漫长,好不容易才盼到过年。
所以一吃过团圆饭,往常不爱洗澡的她,今天主动拉着苏彤的手,要洗澡,要穿新衣服。
平常帮孩子洗澡都是云姨干的,今晚陆敏却想要苏彤。
苏彤用柚子叶煮的水,给孩子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虽然同属个市,不过过年风俗还是有区别的。就拿这洗澡水来说,魏家村那边是用香茅草叶煮,陆家这边是柚子叶。
不过不管用什么,都是好寓意,都希望能洗去霉运,来年好运连连。
陆敏终于穿上心心念念的新衣服,开心得在众人面前直转圈圈。
苏彤看着陆敏,越看越觉得自己眼光好。当时一看到这身衣服,她就觉得穿在孩子身上肯定像个红包……咳咳咳,呸呸,孩子穿在身上一定喜气洋洋。
陆敏拉开了全家洗澡换新衣裳的序幕。
晚上八点,全家都已换上了新净得衣服,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
陆家长辈也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利是封给晚辈发压岁钱。
苏彤接过,每一封都是鼓鼓的。
她相信陆家长辈不是会兑一毛两分放在利是封里捉弄晚辈之人,不敢去想这么鼓的利是封里面装有多少钱。
陆一诚也好奇,他以为长辈们顶多就给妻子的那份加码,没想到自己的也加了。
难道她也夫凭妻贵了?
好奇心促使,他特意寻了个借口把妻子叫上了三楼。两个成年人就跟八岁的孩童那般,迫不及待偷偷摸摸背着长辈们拆过年利是。
苏彤第一个拆的是婆婆给的,利是封里有几张一百的,几十张十块的。
她数了下,嘴角都快翘到耳朵去了。
婆婆给的压岁钱,金额加起来刚好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999。
陆一诚见状,也拆了亲妈给的。他本以为自己的应该会和妻子一样,打开后却是傻眼。
他的全是一毛五毛一块,面积最大的不过十块。
数了一下,金额加起来也非常吉利,99。
什么时候,他的亲生母亲也偏心了?
苏彤大笑,婆婆真是越活越可爱了。
拆完这一个,陆一诚已经没有了继续往下拆的想法。他有预感,可能奶奶和父亲给的压岁钱也会是这情况。
可他没有,苏彤有啊。
两人还是拆完了三个长辈给的红包,奶奶给的和婆婆差不多。不是金额差不多,是风格差不多。
一个是塞了满满当当的大额人民币,一个是小额人民币。总金额比婆婆这个包租婆少了点。
奶奶给他们两个的压岁钱,一个666,一个66。
如此相似的操作手法,别说苏彤了,就连陆一诚都怀疑两人是商量过的。
好在陆政始终是家里一碗水端平的那个,不管是给儿子还是儿媳妇,都是一视同仁的一百,而且面额都是一毛两毛这种小额的。两人数了好一会。
苏彤对丈夫说出自己的猜测:“不会是奶奶和妈用不完的,全塞给了父亲吧。”
陆一诚轻抿下唇。
说不定还真是如此。
拆完红包,两人不着痕迹又封回去,仿佛没干过那等幼稚行径。
再下到一楼,小夫妻两,一个笑容愈发可爱可掬,一个则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克制。
几位长辈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拆了利是封,一家人无比和谐看春晚。
电视上,正在播放后来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激情澎湃的旋律,富有穿透力的嗓音,一开唱就吸引正在看电视的陆家所有人的注意力。
歌曲唱完,陆老夫人问:“这首歌叫什么来着?”
她年纪大记性不好,没记住刚才主持人报幕的时候说什么名字。
苏彤把歌曲名说了遍:“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在上辈子,按年龄来说这首歌不是她那个年代的,但是传唱度太高了,她非常熟悉,而且敢说大半的中国人都能随口哼两句。
陆老夫人记下来,对儿媳妇说:“等过完年,把这歌的磁带买回来听。”
陆母也喜欢这首歌,非常赞同婆婆这想法。
说到买磁带,苏彤才意识到,属于中国原创流行乐的黄金时代要来了。
嗯,她也要把那一张张日后会成为经典的磁带专辑买回来珍藏。
春节联欢晚会看到一半,电话响了,是陆娟打来的。
不过这次既不是跟母亲和大哥诉苦,更不是和他们吵架。
她打这个电话,是专门来向母亲和大哥大嫂拜年的。
这可让所有人够意外的。而且听电话那头,江家今年也是难得和谐,有欢声笑语。
陆娟告诉母亲:“为民今年在这边过年呢,我们打算等会出去逛逛,听说江边公园那有烟花看,你们要不要出来?”
“不了,你们那过去近,我们这过去就远了。而且大过年的,肯定人多,估计也不好停车。”陆老夫人笑着拒绝了女儿,还带着几分得瑟告诉她:“而且我们自个也买烟花了。”
“自己买的那点烟花哪有政府专门放的好看呀。”陆娟笑母亲,不过她也猜到他们是不会出来的,大嫂腿还没好利索呢,不过就是寻个由头想和母亲和大哥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陆老夫人依旧还对杜为民今年在江家过年这事颇为诧异,和家人又说了几句。
其实在几十年后,结婚夫妻也有不少是在娘家和婆家轮流过年的。不过陆老夫人终究是思想传统的人,已经想到杜家那边估计不高兴。
陆政接过话道:“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在哪边过年都会有不愉快的。”
“也是。”
即使江飞燕在杜家那边过年,以她和杜家父母的性子,指不定怎么鸡飞狗跳。
陆老夫人也不想大过年地想这些糟心的事,注意力再次回到春晚上来。
上辈子的苏彤其实并不爱看春晚,也许是那会可选择的娱乐方式太多。但此时此刻,她坐在客厅沙发,嗑着瓜子,时不时和家人对表演的节目发表几句意见,倒也真的看得津津有味,也明白到了春晚的意义。
时间眨眼就快来到十点,平时八九点就睡的陆敏今晚格外精神,但到了这个点也哈欠连连。
陆家人决定不看春晚了,去外头放烟花。
不然孩子睡着了,看不到得多遗憾。
今年的年三十,向来低调的陆家高调了一回。全因年三十这晚,他们在家门前那片空地上燃放了近三个小时的烟花爆竹。
本来该在家里看春晚的大人小孩,很多都抵抗不了烟花的诱惑,跑出来看。
其中有不乏和陆家相熟的,问他们为什么今年放这么多烟花。
陆老夫人笑吟吟告诉他们:“我孙媳妇说,过年还是有烟花爆竹才有气氛。”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有烟花爆竹,这个年确实更有年味了。
他们家,多久没试过过年这么热闹了?
明明人也还差不多是这么些人,但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年真热闹。
因着有陆家无偿赞助的这场烟火,大院的过年气氛仿佛是比往年要浓郁许多。
只是陆老夫人那句‘孙媳妇说过年有烟花爆竹才有气氛’,让苏彤这个嫁到大院大半年之久,却不怎么为人熟悉的低调媳妇,一下子在大院出名了。
大家都知道陆家人宽厚,却不知道对孙媳妇这样好。一句话就让他们大费手笔买了这么多烟花。
事物的传递,传的多了多少都会发生点变化。陆老夫人年三十的那句话,在大院中传着传着不知怎么变了味。
开始还能有点老夫人表达的意思,就是陆家的孙媳妇想看烟花,所以陆家就买了很多烟花放给她看。
只是,人多口杂,这事说的人多了,就开始变形了,后来莫名变成了陆家儿媳妇在陆家非常得宠,过年非要看烟花,陆家就给买了一大车烟花。
这话是怎么又传回陆家的呢?还是离不开陆老夫人在大院里的‘庞大人脉’。
大年初二早晨,接连几天吃得太好的陆老夫人在大院里遛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凑上前闲聊,就说起了他们家大年三十放烟花的事,不过是传了好几圈后歪曲的版本。
老太太还没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感慨道:“你们家是宽厚的,对这个孙媳妇真好。”
自家被夸,可陆老夫人并没有高兴,反而气呼呼道:“那是我们家阿彤好,值得被好好对待。”
老太太没想到她那么冲,愣了楞。
大过年的,按说真说的不高兴,都会想着大过年的而忍耐几分,何况陆老夫人平日里脾气挺好的啊。
这是不小心踩到她的逆鳞了?
老太太不想破坏一直很好的邻里关系,连忙解释:“我也没说你家阿彤不好的意思,绝对没有。”
陆老夫人知道她没有,但那些传言对苏彤的偏见太深了。
不行,她不能让被人这么传自己孙媳妇。
陆老夫人平复好情绪,和老太太详细说清楚了那天晚上放烟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听懂了,陆家孙媳妇确实是想看烟花,不过买这么多烟花,是陆家人想给她的一个惊喜。
都是做过人媳妇的,老太太好生羡慕。
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嫁到这么好的婆家。
听到她这感慨,陆老夫人忙不迭搬出从苏彤那听过的大道理:“我们阿彤说过一句话,既然自己淋过雨,何不妨给别人撑把伞。你也知道做人媳妇不容易,现在当婆婆了,何不对儿媳妇好些。”
什么淋雨撑伞的,她当时听的时候就对这话印象特别深刻,终于有机会用了。
老太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自家那个儿媳妇确实气人。
“我也想对她好,可你不知道,我家那儿媳妇比起你家的可差远了,整天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
“拿你什么东西了?”
“老郑单位发的米粮油什么的,但凡有点剩都往娘家里搬。”
陆老夫人笑了,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既然是有剩,给点亲家那边又有什么不妥?咱们都到这个年纪了,看待事情的格局更加得打开。”
老太天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说着说着,成她不是了?
陆老夫人说了一番教,神清气爽回家。
陆母见状,笑道:“看来早晨遛弯还是挺提神的。”
陆老夫人喝了口水,然后才告诉儿媳妇刚才遛弯遇到郑家老太太的事。
陆母听完有些生气。就因为大年三十他们家放多了点烟花,大院的人竟然这样误传自己儿媳妇。
苏彤连忙开解:“妈,别生气。这话听着也并有恶意说我不好的意思,不过是羡慕我在陆家的好生活。毕竟这天底下,有几个奶奶和婆婆有你们这么好的。”
陆母气笑了:“我该夸你心胸第一宽广吗?”
苏彤嘿嘿笑了笑:“倒也不是,只是人活着哪可能不被人议论一二,只要不太离谱,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毕竟又不会掉块肉。”
“能让你掉肉的,估计也就只有拿走你那几块心头好金条了。”
“那我绝对跟他们拼命!”只是假设,苏彤都咬牙切齿。
动什么,都不能动她的金条。
得了,陆母也不气了,横竖儿媳妇是真不在意。
她问起了个更关注的问题:“初四才回娘家,你舅舅那边真不会有意见?”
“不会,这事上次回去我就和他们说了。”
传统习俗,初二一般都要回娘家,特别是苏彤这种刚结婚的。
不过今年陆家这边情况不是也有点特殊嘛,一战乱年代移居海外的远房亲戚早早打越洋电话回来,说今年要回祖国过年,初二要来陆家给陆老太太拜年。
想着他们飘洋过海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加上两边老太太都很大年纪了,见了这次之后也不知道有没下次。
而且人家提前一个月打电话回来告知,显然是非常重视,礼节也做到足。
看了下时间,八点半不到,人应该有何没那么快到,陆老夫人有些扭捏问苏彤:“听说洋人都喜欢化妆,也不知道我那个老妹妹有没有那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