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江温辞一身湿漉漉推门走出,扯过毛巾随便擦擦头发。
“嘶......”
穿衣服时不小心碰到腺体,江温辞倒吸口凉气,反手一碰,这才发觉刚刚洗澡时不慎弄湿后颈那块医疗纱布。
原以为好得差不多,他才心大没去专门注意,没想到那块肌肤真是脆弱得可以,稍碰点水就娇气到有些刺骨地发疼。
护士两小时前来过趟,他不太想劳师动众,套上浅灰色柔软又舒适的家居服,找出隔离室配套准备的医药箱,打算简单处理一下,自己动手换块纱布。
刚打开医药箱盖子,翻两把拿起一卷纱布,江温辞动作蓦地停下。
他突然扔下纱布,转手嘭地按住桌面,撑起身急匆匆往浴室跑去。
背对全身镜哗啦一把掀开衣服,扭头一看,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大片,隐约冒出红疹子,看起来像是严重过敏。
他知道是无感症的原因,好在空间密闭,完全隔离信息素,因此只是后背通红,腺体并不是很疼。
如果放任不管,晚上会不会更严重?
心里无端腾生出丝焦闷,像是口渴急需饮水般心浮气躁。
只怪自分化成omega以来,每次发热期身边都有余苏南陪伴。
第一次隔离,没有得到喜欢的alpha信息素安抚,身体立马拐弯抹角地跟他发出抗议。
“出息!”
江温辞手指插进发缝,将额前乌黑湿发尽数往脑后掀,压下眉毛,对镜子里的人不满教训。
随即放下衣摆,转身果断走出浴室。
前一秒还在警告自己要有出息的人,后一秒马不停蹄钻进衣柜,一股脑找寻沾有余苏南气息的东西。
哪怕只是件穿过的衣服。
余苏南是隔离室常客,衣柜里有他几件衬衫和秋季挡风外套,江温辞边朝深处爬边耸动鼻翼。
跟猎犬搜寻证物似的,拱进衣柜叼出余苏南所有衣物。
像个变态。
在神智清醒下干这种事,江温辞过不去心理那关,但是。
小小空间浮动轻轻浅浅的雪松香,灼烧的后背慢慢降温。
末了像是尝到甜头,他干脆抱住衣服往脑袋上一罩,趴在衣柜里,咸鱼摆烂式放弃挣扎。
发热期结束前一晚还要搞这出。
忒丢人。
还好余苏南不知道。
刚这么想,身后霍地砸下一道不紧不慢的悦耳嗓音:
“我说怎么找不人,江温辞,你在衣柜里孵蛋?”
江温辞:“!!!”
在那最紧急的百分之一秒时间内,江温辞第一反应是——
瞬间勾起瘫在外头的两条腿,屁股一拱整个人蠕进衣柜,像条灵活的蛆。
未几伸出手,当着余苏南面,啪地拉上柜门。
余苏南:“......”
空气凝固般安静。
衣柜足够大,窝个人进去绰绰有余,只是光线昏暗,江温辞毛手毛脚,不是磕到头就是撞到背,发出几声沉闷咚咚声。
“......操。”
慌里慌张一番躁动过后,衣柜里传出江温辞一声咬牙切齿的低骂。
“江温辞。”
余苏南目睹完他一系列迷之操作,走近一步,曲指叩叩衣柜门,耐心道:“先出来,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
江温辞:“......”老子在干什么?!
江温辞啪地捂住脸。
这扇门可以焊死吗?
不想社死后还要直面见证他社死的人。
等了几分钟。
隔着薄薄木板,余苏南温和说话声钻进江温辞耳中,有商有量:
“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抱你出来?”
“我......”
听到动静,江温辞担心余苏南真要来抱他,着急爬起。
咚!又是一声闷响,这回撞得还不轻,江温辞发出声短促吃痛。
余苏南不敢再懈怠,赶紧拉开衣柜门。
吱呀——
明亮光线泼洒照进昏暗空间,余苏南立在眼前,遮挡住大半视野。
衣柜空旷,只有几件衣物,余苏南一眼看见江温辞四仰八叉裹在他衣服堆里,像是在筑巢寻求安全感的雏鸟。
余苏南瞳孔轻颤。
这一幕让他意外,心里忍不住划过丝被omega需要的恶劣满足感。
同时也明白了江温辞为什么要跑进衣柜。
他顿了顿,平定波荡心绪,弯下腰准备去抱江温辞。
“等等!”
江温辞飞快出手,制止他的动作。
待余苏南定住般不再靠近,他手脚并用往外爬,连滚带爬从衣柜出来,途中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差点摔个大马趴。
余苏南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手迅速一伸,勾住江温辞腰,把他稳稳接到怀里。
一低眼,视线落进江温辞宽松衣领下,隐约看见皮肤上有一大片红痕。
没等他再仔细辨认,江温辞急于避嫌般,嗖嗖退避三舍,眉眼犀利:
“你离我远点!”
余苏南抬了下腿,只是做了个准备走路的动作,江温辞又是嗖嗖退出去三步。
“嘶......”
他小腿撞到床沿,当即又是一阵倒抽气,捂住后腿肚,单脚蹦跶几步——
“啊……”
后脑勺没长眼,腰又狠狠磕到床头柜。
“草!”
他龇牙咧嘴满房间上蹿下跳,大腿不小心撞到雪白长书桌。
蹦跳出地毯范围,光脚踩到地板水渍,啪叽摔了个狗吃屎。
江温辞:“……”
他想一拳锤爆这破地板。
我靠妈的操你大爷!
老子今天没喝酒!
江温辞扶腰勉强撑起上半身,余光瞥见一双长腿朝他走来,仿佛忽然看见瘟神逼近,慌忙一抬手:“你别动!”
余苏南全程跟在江温辞屁股后,三番四次欲出手相助,可惜根本插不上手。
他停在江温辞面前,挺无奈扶扶额:“好,我不动,你也别再乱动……别坐地板上,去旁边地毯。”
江温辞还挺听话,一屁股挪到了厚地毯上面。
“我看你后背很红,是不是无感症发作了?”余苏南像是在哄天性刁钻又难以驯服的野猫。
他语调放轻,温柔又靠谱,不慌不忙引诱:“我可以抱抱你吗?”
纯净雪松香仿若神不知鬼不觉弥漫而起的雾气,缓慢渗透融入周遭空气,掠过江温辞鼻尖,一点点将他包裹。
江温辞喉结饥渴滚动一圈,停顿好几秒,像是有些失神,而后艰难吐出几个字:“不可以。”
余苏南眯了下眼,明显看出他的口是心非,失笑:
“那你过来抱我?”
江温辞抬眸,桀骜眉眼罕见有些失措。
换做以前,他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屁颠屁颠扑了过去。
现在是因为余苏南表明心意,他又还不能确定自己感情,所以多少有点别扭。
“你不过来,我怎么给你信息素呢?”
余苏南慢慢瓦解他的防线,给他一步步搭好走向自己的阶梯:
“你看,你腺体处于敏感期,医生说过不能让它受到二次伤害,否则以后无感症很难痊愈,说不定会有摘除腺体的风险,我们暂时不能标记,唯一能做的就是拥抱和接吻,身体最重要,其他的先放一边,我们先缓解好你的症状,好不好?”
包裹江温辞的alpha信息素忽然全部收敛。
余苏南站立在江温辞面前,克己复礼地不往前靠近。
但也不再释放哪怕一丝一毫信息素,静静等待诱捕的omega自投罗网。
不出所料,稍引诱,江温辞立马举步登上通往余苏南天罗地网的台阶。
第72章 我可以亲你吗
他甚至都没花几秒钟时间思考,无限量供应的雪松香说中断就中断,他下意识追着余苏南信息素跑。
三两步走到余苏南面前,动作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扯住余苏南胳膊猛力一拽,抬手搂住了余苏南。
身体撞到alpha结实胸膛,胸腔震得发麻,他下巴往余苏南肩膀上一垫:“抱就抱,我还怕你不成?”
说着忍不住蹭了下,像条小狗,说话很欠,完全没有自觉性:“信息素给点,抠抠搜搜的,像样吗?”
余苏南的回应向来及时又热烈。
他环住江温辞,力道不轻不重地把人按到怀里。
火热而坚硬的身体和双臂仿佛形成严丝合缝的牢笼,紧紧围罩住江温辞。
Alpha信息素再次盈满空间,江温辞浑身舒爽,惬意到忽略了此时他根本就是投怀送抱。
“纱布怎么湿了?”
余苏南撩开他衣领,碰到湿哒哒的纱布一角,神色立即变得严肃,抱着他移步到了沙发那边。
医药箱还大刺啦啦摆在台面上,余苏南扯过箱子,顺手把江温辞按进沙发里:“转过去。”
江温辞被强行剥离,屁股不情不愿碰到沙发,身体重量还挂在余苏南脖子上,把对方扯到跟着弓下腰,手把手将他送进沙发。
“喂。”江温辞不愿意松开手,心说还没抱两分钟,怎么就叛变了。
脖子被勒着,余苏南只好保持抱住他的姿势,腾手直接把医药箱给拽到了沙发上。
侧过身哗哗翻找需要用的东西,眸底浮现笑意,忍不住调侃:“刚才还躲着我,这么快就难舍难分了?”
反正已经豁出去,江温辞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勾勾唇:“知道还不快点。”
余苏南露出些许讶异,转头瞧他一眼,随后听从地加快动作速度:“转过去,低头。”
江温辞上半身扭过去,懒洋洋趴到沙发背上,露出后颈给余苏南处理。
他也就嘴硬,转过身往下一趴,露出一对通红耳朵尖,纯情得可以。
余苏南视线掠过他耳根,心里发笑,眼神充溢着温柔的宠溺。
仔细换了药再换医疗纱布,余苏南忙活完,轻轻捏了捏江温辞脖子:“好了,下次洗澡注意点,别再弄湿。”
合上箱子,他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我来替你洗。”
“滚蛋。”江温辞折了折脖颈,翻身倒进沙发里。
身边余苏南突然站起身,江温辞条件反射伸手去抓:“别走啊。”
然后在余苏南怔了秒再转身时,他猛地反应过来,仿佛抓在手里的是什么毒蛇猛兽,江温辞飞快撒开手,欲盖弥彰垂下眼:“……我什么也没说。”
余苏南不管,随手把医药箱塞到一旁,重新坐回去,手往他耳后一撑,几乎把他笼罩在了身下。
“喂!你干什么……”见他突然靠这么近,江温辞有点慌了。
身边不远处是大片落地窗,夜空折射在玻璃上,都市繁华璀璨的霓虹在窗前映照成一条川流不息的灯海。
隔离病房很安静,以至于江温辞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变化。
余苏南气息纠缠上来,仿若埋藏汹涌暗流海面掠过的一丝风,看似平静,实则危险四伏。
他被挤压到角落,后背抵住沙发背,退无可退,和余苏南仅隔着几寸距离。
抬头便看到余苏南线条利落的咽喉,对方鼻尖轻轻蹭过他额前发丝。
他清晰看见,余苏南喉结缓缓滚动一圈。
耳边响起饥渴的轻微吞咽声,alpha像是在盘中餐面前,极力忍耐不开荤的野兽。
他最终低下头,和江温辞对视。
余苏南鼻梁挺直,嘴唇偏薄,唇形十分漂亮,眼梢微垂,形状精致又好看。
每一个渴求而克制的表情,全数没入江温辞漆黑瞳孔。
他目光坦坦荡荡,一点点滑过江温辞额头、眼睛、鼻子……最后目的明确定格在嘴唇,良久才再掀起眼皮。
视线相撞,江温辞心尖倏而一颤。
余苏南眼底不可忽视的滚烫爱意似乎要刺穿他保护壳,直抵脑内最脆弱最柔软那根神经。
他一秒都顶不住,慌乱移开眼睛。
随后他便听到余苏南在他耳畔喑哑开口:“我可以亲你吗?”
这句话钻入耳膜,仿佛咬到江温辞敏感的耳垂,他像是触电般抖了一下。
他知道他应该拒绝,应该立刻推开余苏南,打破这个让他无法把控心跳和呼吸节奏的糟糕局面。
但他身体却不肯听从他内心使唤,手指攥紧沙发套,无法做出逃离的举措。
相隔那么近,仔细看会发现,余苏南其实很安分守己,他根本没有触碰到江温辞。
“别紧张。”余苏南失笑。
察觉到江温辞一动不动,全身肌肉绷紧,他稍微退开:
“我说过做什么之前都会征询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动你的。”
江温辞轻咳一声掩饰紧张,不动声色深吸口气,稍微动了动身子。
提起的腿不小心从余苏南大腿内侧蹭过。
江温辞脑子轰一声差点当场爆炸:“……”
室内温暖如春,他穿的是一条宽松家居裤,裤腿摞到膝盖,赤裸裸肌肤蹭过去完全就跟勾引无异。
关键是碰到的那个部位也很尴尬……
余苏南低头,眸底闪过簇火苗。
谁也没说话,两人心里都有强烈触动,像是本就暧昧到快爆炸的空间,忽然擦出道危险火花,一不注意就得炸开窝。
江温辞闭上眼,努力忽视这诡异的燥热气氛,心想这他妈都是什么操蛋事情!
深吸一口气。
他抬起手肘,横在余苏南和他身体之间,往外狠狠一顶。
余苏南毫无防备,江温辞把人推开后,飞快翻身逃窜,落荒而逃砸进远离余苏南的沙发另一端。
他仓促撸下裤管,再抄起电视机遥控器,一通疯狂瞎按:“那什么,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学校。”
余苏南整整衣服,转眼恢复从容自若,坐姿端正:“等你症状好了,我就走。”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
城市灯光逐渐熄灭,厚重窗帘遮盖住漆黑天穹,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电影,映照出明明暗暗的彩色光线。
江温辞和余苏南对坐两端,安安静静看着电影。
没多久,江温辞倦意上头,迷迷糊糊歪进沙发里睡着。
半梦半醒间,他闻到沁人心脾的木质冷香,温热厚重气息令他陷入安全感充足的梦境深处。
身体一轻,似乎有双强健有力的手将他腾空抱起,他下意识往热源靠拢,在对方放下他离去那刻,他有些舍不得松手。
余苏南待到下半夜,直到天际即将破晓,合拢窗帘缝泄露出一丝浅淡天光。
他掀开江温辞衣服,看到那些红痕彻底褪尽,悬起的心才慢慢落下。
他依依不舍揉了揉熟睡中江温辞柔软的发顶,再掀开额发,俯身凑上去,在江温辞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嗓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晚安,阿辞。”
天气越来越冷。
半个多月不见阳光,头顶时常堆积阴沉乌云,翻滚覆盖城市天幕,北风呼啸,钻进衣领刺骨般冷。
校园内除了常青树,大部分植被树桠光秃,一片寒冷萧瑟。
临近结课,艺术大楼彻夜灯火通明,画室一堆赶作业的学生。
廊间过道,雪白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作,地面铺满学生通宵熬夜的速写作业。
江温辞平日里懒散归懒散,对待课业还是很认真的。
连续半个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闷头赶作业。
撸起沾染各种颜料的袖管,大马金刀坐在画架前,对着白纸唰唰一顿下笔。
只有这个时候,他身上难得透露出几分文艺青年气质,依稀能看到金奖少年的影子。
枯燥无聊的晚自习课间,江温辞一脚蹬在方涉凳子底下那条横杆上,手肘支住膝盖,对着垃圾桶大刺啦啦削铅笔。
木屑纷飞,修长手指上沾染不少黑色石墨。
“顺便给我来一根。”
方涉把自己的笔塞过去,直起酸涩的背,伸了个大大懒腰,关节发出疲惫的噼里啪啦响,他锤着肩膀碎碎念:
“寒假快点来吧,我真是受够美院这么卷的竞争了。”
江温辞在削铅笔这方面有点强迫症,笔芯必须整整齐齐三厘米。
正全神贯注削第二根时,方涉搭上他肩,凑到他耳边笑嘻嘻邀约:
“小江哥,等结完课去玩啊,我又在网上看到一个好地方,我们喊上林声扬,到时候一起去浪。”
闻言江温辞懒洋洋挑唇,乐不可支嘲讽:“机车帅哥?”
上回夜色撩人机车老板的高P照片诈骗到了方涉。
他探店很少翻车,属实是被网络虚假美色迷了眼,调侃道:“嗨,那是比不上你家余苏南。”
听到你家余苏南,江温辞心尖尖上划过一道小酥麻,差点没控制住削断笔芯。
旋即漫不经心一笑,状若淡定:“瞎说什么,我俩……”
忽然想到什么,他蓦然顿住,变得没那么有底气,掩饰地清清嗓子,勉强挤出几个含糊的字:
“挺一清二白的。”
方涉懒得跟他辩驳,无奈耸耸肩:
“那机车老板好歹也是个顶级alpha,很稀缺呢,找这种级别alpha当男朋友,应该会很有安全感吧,你说是不是?”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这有的没的。”江温辞收起美工刀,把铅笔扔回方涉手里。
这时,画室推拉门被人唰啦一把扯开,一股寒风迫不及待往里涌,掀起稿纸哗哗作响。
有人从外面进来,环视教室一圈,最后定在江温辞身上:“江温辞!外面有人找。”
话音落地,方圆几米内,好几个脑袋唰唰扬起,纷纷朝门口投射出精明目光,仿佛一个个等待劲爆八卦投喂的饥肠辘辘小斑鸠。
未完全合拢的门外,余苏南就这么立在明亮廊灯下,远远看着温暖热闹的教室内。
寒风吹得他肤色越发冷白,alpha俊眉星目,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视线的程度。
江温辞抬头扫到教室外的余苏南,脑子里第一反应是:
今天下雪了他在外面等了多久?就穿件这么薄的大衣不冷么?
然后随手捞起扔在一旁的羽绒服外套,飞快起身跑出教室。
“你来干什么?”
江温辞从半开的门口挤出去,反手拉上画室门。
将瑟瑟寒风以及一众眼巴巴吃瓜群众的无数道目光隔绝。
“你没回我消息,过来看看。”余苏南眼神一错不错,全程放在江温辞身上,不曾挪开半分。
江温辞不由分说把羽绒服按进他怀里,下巴一扬,语气不容拒绝:“先穿上。”
他买衣服习惯买大一尺码的,羽绒服也是宽松款式,余苏南肯定能穿。
“我不——”
余苏南刚想说不冷,江温辞碰了碰他手背,眉心霎时一皱,不满啧了声:
“还说不冷,手都快冻成冰块了!不知道多穿点出来?”
南北方气候差异较大,南方冬季刺骨湿冷,余苏南作为一个地地道道京安人,才来宁泽城生活不到两年,还没适应这里阴冷的冬季气候。
江温辞平日里那么大大咧咧,总是能注意到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细节。
比如余苏南其实真的很怕冷。
余苏南神情变得柔软,浓密眼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刚从实验室出来,没注意到下雪,我等会儿就回宿舍,这点路扛一下就过去了。”
他捞起衣服搭进臂弯,把手里拎的东西递给江温辞:“这个给你。”
“什么啊?”江温辞接过,暖烘烘的。
“给你买的热奶茶,听说omega喜欢喝甜的,你不是挺喜欢吃一些甜腻腻的东西?”
“就……偶尔吃吃。”
手里的温热顺着掌心蔓延到周身百骸。
江温辞明显能察觉出这段时间余苏南的变化。
相较十分克制以及保持距离的过去,如今的余苏南对他好得过分,几乎百依百顺,感情表达也很直白。
至少他能清楚感受到,余苏南坦率的喜欢,以及几乎称得上偏袒的对待。
余苏南语调轻浅温柔:
“我没经验,有时候可能会忽略很多,如果有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或者不喜欢,你可以跟我提出来,我好及时纠正。”
墨汁似的暗夜在他身后,勾勒出清晰的身影轮廓。
他端端正正,微微蹙起眉心,很认真在对待这件事。
江温辞心思略有些飘忽,脑子卡顿,眨了下眼:“你指的是什么?”
“没发觉我在追你吗?”余苏南一怔,随后似乎有些苦恼。
江温辞这问题一出来,他更显得无奈,叹口气:
“我想如果多见面,多向你示好的话,是不是能稍微拉快一下在一起的进度条,但是半个多月过去,你居然连我在追你都没感受到......我好像做得并不是很好。”
语气里满是挫败。
余苏南垂下眼睑,显得有些可怜,低落而沮丧,像只耳朵焉了吧唧耷拉下来的大狗。
江温辞见不得他示弱,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谁说你做的不好?你有多好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真有那么好?”
“那当然!”
明明是他在夸余苏南,最后先不好意思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江温辞偏开脸,避开余苏南的注视,眼睛瞥向其他地方,匆匆丢下句:“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
不等余苏南再说什么,江温辞转头拉开门钻回教室。
看着他别扭又落荒而逃的背影,余苏南唇角不由自主勾起。
方才那种落寞神情消散得无影无踪,眉宇间慢慢浮现出某种深不可测的惬意。
果然还是得卖惨才有用啊。
“江温辞。”
楚沅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画架坐到江温辞位置边。
见他回来,立马露出“是的你没看错我就是闲到蛋疼没正事可干不得已过来挖八卦”迫不及待的表情。
江温辞坐下,心不在焉应了声。
他正要将奶茶放到一边,末了忽然心头微动,从保温袋里取出热饮,一眼扫到杯壁上贴的标签。
备注:纯牛乳不加茶。
江温辞愣了愣。
一股滚烫情感涌过心脏,说不出的柔情从全身每个毛孔争相冒出。
余苏南居然会对他这么上心。
心情莫名变得舒坦。
他啪地戳上吸管,吸了口温暖热饮,语气也变得轻快,音调微微上扬,显得耐心十足:“嗯?你刚刚说什么?”
楚沅翻了个无语的白眼:“我说,余苏南是不是在追你?”
“啊,这个嘛......”
又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欠揍样。
楚沅眼里,江温辞简直就是在持宠而娇、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饱汉不知饿汉饥......
让人有种特想拿鞋底抽醒他的冲动。
“得了,我知道他在追你,天天搞这么大阵仗,现在谁还不知道余苏南天神下凡纡尊降贵在追你啊,论坛里都扒出你们的奸情了。”
有时候楚沅挺替江温辞不开窍的脑袋捉急,余苏南怎么会喜欢这么个蠢驴?
江温辞奇怪:“什么奸情?”
“关于你俩,都出合集了。”
楚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从竞争者变成他俩站姐,还帮忙扒出很多不可告人的内幕。
并在这时手把手转链接给正主看:“运动会上的糖直接把很多人锤入坑磕你俩,不多说了,自己看吧,顺便说一句,视频合集是我整理的。”
帖子按照时间线整理,江温辞粗略浏览一遍。
入场仪式上暗搓搓的对望,两人旁若无人眼神拉丝。
绿茵场某处角落,余苏南扑倒皮卡丘人偶,并为皮卡丘摘下头罩,深情凝视就差没当场亲下去。
不管什么时候抓拍余苏南,照片里总会有江温辞身影,同样不管什么时候抓拍江温辞,照片里也总有余苏南,忙活半天,拍不到两人单人照。
排球比赛为爱还击......
前面江温辞一目十行,心想太他妈能扯了,直到最后一张照片出现,他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愕。
转头指着照片问楚沅,疾言厉色:“这他妈谁偷拍的?”
楚沅托着下巴画画,轻飘飘瞥了眼过来:“不知道,又没拍到你的脸你激动个啥,余苏南都看镜头了,人家都没说什么。”
“......”
他发热期在器材室亲余苏南的画面竟然有人看到!
看就看吧,还敢拍下来!拍就拍吧,居然还敢发到网上!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是,你们怎么认出这人是我?这他妈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江温辞反复放大,连他自己都不能仅凭背影确定。
楚沅鼻腔里哼出道不屑冷嘲,又发出声轻蔑嗤笑:
“一看你就没经验,看不到脸就扒衣服,从衣服到裤子到鞋子,从大致款式到花纹材质,真相往往隐藏在其貌不扬的细节里……”
“少废话。”
“你跟余苏南接吻时穿的外套,恰好跟你离开排球场拿走那件一模一样,我还见你穿过两次,再通过身高对比,余苏南一米八八点八三二,你一米八二点六五六,根据数据精准定位,撬走余苏南那不要脸的omega锤死就是你!so,就是这么简单。”
“……”
这番推理严谨缜密,江温辞无话可说。
往下一滑,紧跟着是篇关于他的长篇大论,热度仅仅屈居于“恋情曝光”之下,也是处在风尖浪口的一则帖子。
江温辞都懒得看,稍微扫了几眼嗷嗷叫的评论区:
【一直以为江温辞喜欢甜美小O,姐妹们我失恋了。】
【其实军训时就发现他俩不对劲,江温辞还给余苏南送过东西,也算是双向奔赴吧。】
【啊啊啊我不管!就算江温辞跟alpha搞在一起,他还是我老公!!】
【说句实话,看江温辞面相,不像是忠贞的人,听说很爱玩,但凡他是个alpha……啧啧。】
江温辞:“……”
江温辞气血上头,逮住那条评论,在底下噼里啪啦打字:
【老子怎么不忠贞了?!来,把姓名和地址报上来,老子现在就过去找你,咱俩当面聊聊这事儿。】
几分钟后,评论底下跟了几十条“捉”,抹黑他形象那孙子不敢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