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被游管局包下了，这里有好几个攻坚队的人，不一定是下游戏，就当度假，如果忌日前后队长有需要，他们还能随时出现。
把夏白送到酒店房间，凌长夜刚要跟夏白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了个电话就要走了。
夏白跟着他走出房间，又跟着他走出酒店大门。
江夷市气候湿润，酒店又建在温泉上，带着一个羊绒线帽的夏白，头发全被帽子箍在里面，这个样子换个人可能是灾难，在他这里，是放大容貌优点，脸上的皮肤湿润柔软，一双眼睛没有遮挡地看着人时，也没那么呆了。
凌长夜笑问：“带你走？”
夏白摇头，不打扰人。
凌长夜刚想说话，电话又响了。
夏白见状向酒店门里退了一步，表明态度。
凌长夜被催促着走了，他上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可能是树叶的影子在他眼底晃，夏白觉得他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蓝。
“夏白，你在那里想什么呢！”
花昊明经过门口时，见夏白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外面空无有一人，喊了他一声。
夏白下意识回：“队长的眼睛好蓝啊。”
花昊明：“……”
“在游戏外面，队长的眼睛怎么可能很蓝？”花昊明问：“难道刚才有其他玩家经过？”
“没有啊。”夏白不明白，“为什么在游戏外队长的眼睛不会很蓝？”
花昊明说：“队长身上没有外国血统，纯纯的花国人，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眼睛泛蓝是因为他的技能，一般泛蓝时，是他在努力看清分析玩家的技能，看我们，看普通人是不会蓝的。”
夏白微愣，花昊明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好几次看到凌长夜不复刻技能时，眼睛也泛蓝。
那是为什么？
夏白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要是队长没分析技能时，眼睛也泛蓝呢？”
花昊明：“你这假设有点意思。”
攻坚队的成员喜欢研究队长，这和凌长夜刚成为队长时，他们研究凌长夜的技能，研究怎么打败凌长夜有关，算是留下来的优良传统。
花昊明兴致勃勃地跟夏白分析起这个情况，“我觉得有两种可能。”
“嗯嗯。”非常好奇又不知道为什么的夏白洗耳恭听。
“第一种情况，你知道的，队长在分析复刻别人的技能时，动用灵魂技能，非常认真专注，慢慢他可能会形成习惯，像是肌肉记忆一样，以后十分专注地看什么时，眼睛就会泛蓝。”
夏白心脏又重重地跳了一下。
“第二种情况，你也知道，灵魂技能用多了会影响灵魂。这种情况又可以分成多种情况，比如最简单的，只是影响他灵魂的颜色了，每次触到他灵魂时，眼睛就发蓝。”
“又比如，他的那个灵魂技能，本质上是从别人那里得到技能，他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时，眼睛就会泛蓝，就像是你看到想要的尸体，眼睛会冒出光一样，这个你应该很能理解。”
夏白呆，太理解了。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餐厅走，对面井延也向这边走过来，抬眼时无意识地看向对面两人的心里话。
花昊明：“队长想得到什么？”
夏白：“队长那么馋我的技能？”
井延：“？”

井延很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他们刚才一定在聊队长。
他其实很想加入，但是机会已经错过了，于是喊他们去泡温泉，试试能不能重新开启话题。
夏白拒绝：“我和蔺祥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泡。”
飞机餐不好吃，他们没吃多少，两人在飞机上就商量着，下了飞机要好好尝尝江夷市的特色美食。
井延答应着，“好，你们吃完就来啊，我也有点想蔺祥了。”
他很想念，他和蔺祥在五姑村的“废物兄弟”组合时光。
吃饭时，夏白转达了井延对蔺祥的想念，蔺祥吃完饭就拉着夏白去泡温泉。
夏白没有泡温泉的泳衣，好在酒店有卖的，他让蔺祥先去，他去买了泳衣再过去。
蔺祥：“哪有那么麻烦，穿条裤衩子泡就可以吧？”
这可不像是富二代蔺祥说的话，平时他穿衣服可讲究了，可见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跟井延他们一起泡温泉了。
夏白一想到几个男生穿着裤衩泡温泉的画面，就有点不太想去泡了。
蔺祥还是跟夏白一起去买了泳衣。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泡温泉的地方，被游管局选中的这家酒店各方面都很不错，泡温泉的房间有单人间和多人间，即便是星空多人间，也不是共用一个，而是在一片花草间，遍布不同形状的小温泉池，一人一个。
夏白看到后，就没再想去单人间了，立即选了一个椭圆的温泉池。
酒店贴心地给每一个温泉池旁边准备了水果、点心、红酒和果汁等。
夏白在温热的泉水里舒服地喘了口气，就听到蔺祥说：“兄弟们，看我，八块腹肌！”
“……”
这么着急地来，就是为了秀腹肌是吧。
这里除了花昊明和井延，还有两个攻坚队的玩家，很多玩家第一次被卷进游戏后，就开始锻炼身体了，何况本就有身体技能强化的玩家，蔺祥秀完腹肌后，那几个男的一个个不服气地跟着秀了起来。
“谁没有，看我的！”
“你还得练练，看我这力量感。”
“我不仅有腹肌，还有胸肌！”
竟然连井延都有八块腹肌！
夏白向温泉里滑了滑，脑袋躲到了兰花后面，摸了摸自己可怜兮兮的四块小腹肌。
太卷了。
玩家们都是八卦腹肌是吗？他知道队长也是八块腹肌，拼合他的尸体时他摸过，很完美的八块。
夏白戳了戳在旁边努力向泉水里撒小白花瓣的二娃肚子，“二娃没有腹肌。”
二娃：“？”
夏白向二娃嘴里塞了个蓝莓，向自己嘴巴里塞了个牛奶草莓，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不参与他们幼稚的讨论。
冬天天黑得早，凌长夜回酒店时，天已经快黑了，暮色沉沉。
他进了酒店就问：“他们人呢？”
他们人分了两批，有在温泉室的，有在影音室的。叶吉月说了夏白他们的所在地，“他们在泡温泉。”
凌长夜转头，“谁？”
叶吉月把人都说了，“夏白、花昊明、井延、谢津、陆昆林和蔺祥都在，凌队您要过去吗？”
凌长夜过了几秒才说：“我就不过去了。”
叶吉月说：“好，还有带温泉的房间，我给您安排一间？”
凌长夜点头，“麻烦了。”
带温泉的房间和温泉室在同一个方向，叶吉月带着凌长夜向那边走时，正好在游廊上遇到正从温泉室出来的夏白。
泡了一个多小时的夏白，浑身透着一股热乎气，脸上都泡出了一层粉。
傍晚从外回来的凌长夜，身上裹着一层冬日的风霜。
夏白见他黑衬衫黑大衣，两个相叠的领子平整得好像刚熨过，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浸着寒风一般，或许是被寒气激的，胳膊上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想去看凌长夜此时的眼睛，是不是透着点蓝，又生生忍住了，视线落在他的鼻尖上，“队长，你回来了？”
凌长夜“嗯”了一声。
夏白：“回来了还走吗——我是说今晚。”
凌长夜说：“不走了。”
站在门口的蔺祥、花昊明和井延默不作声。
他们是一起从温泉室离开的，夏白走在最前面，正好碰到队长，先跟队长打招呼，他们正要打招呼，莫名就张不开嘴了，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对话。
见凌长夜看过来，才喊了一声“队长”。
凌长夜说：“吃好玩好了，那我们等下讨论一下游戏？”
井延立即说：“好的。”
他们从温泉室转到茶室，其他在酒店的玩家也过来了，凌长夜回去换了身衣服，把一身沉甸甸的黑，换成了轻松的灰和白。
见他一坐下，花昊明就说：“我们是要确定下游戏的人吗？我一定要去。”
凌长夜知道他为什么要去，点头，说：“行，你去。”
夏白说：“我也想去。”
这是他这周的任务，他不想换到别的地方去了。
凌长夜点头，说：“好，你一个，再加我一个，三个人，这个地图需要十个人，我建议攻坚队的人不要超过五个。”
至于为什么攻坚队的人不要超过五个，他们都知道，包括刚进队不久的夏白。
这个游戏比其他游戏危险，可能还很邪门，是需要一些厉害的玩家，但是不能全是攻坚队的。攻坚队成员下游戏，五个以上的玩家就很少见，而且游戏不是全部是自己人最好。
很多时候，游戏提前给他们设置了“自相残杀”，更是把一些线索藏在死亡里。
其实，游管局每次发布悬赏任务，倒也没指望接任务的玩家能提供多少实质性的帮助，主要是凑够开启游戏地图需要的人数，因而每次见到混子出现，就算是出现不怀好意的人，他们也没意见。
这次游戏也是一样的。
井延说：“队长，如果需要我，我可以去。之前你们分析，这个游戏三批玩家死亡，是因为遗漏或者弄错了哪个点，我能看到npc的心里话，或者能发现什么。”
凌长夜说：“好，井延算一个。”
蔺祥看了这个配置，说：“也算我一个吧，说不定我也有点用处。”
他人生中第一个游戏就是跟夏白和花昊明一起下的，那个游戏虽然他时常手心冒汗，有种不知道该向南还是向北的慌张，但是跟着夏白和花昊明就会安心很多。夏白不用说了，可能是雏鸟情节，花昊明很给他安全感。
凌长夜就更不用说了，是他从小就敬佩的人。
井延是他很聊得来，也很信任的人。
本来在犹豫的他，看到这个配置就有了决定。
凌长夜：“加一个净化治疗玩家很合理，我知道你还是有些担心，我们会尽量保护你。”
蔺祥一听就彻底放心了，“为大家服务！”
夏白好奇：“如果不全是攻坚队的人，其他玩家怎么找？”
凌长夜说：“以私人的名义，在玩家交流中心寻找组队队友。”
是了，玩家交流中心除了有游管局的悬赏任务，也经常有人在那里寻找一起下本的队友，只不过没有游管局的悬赏任务那么受欢迎，毕竟游管局会给游戏以外的积分和现金奖励，还有攻坚队成员在，更有安全保障。
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找队友了，说着话，花昊明就在玩家交流中心发了一个帖子，帖子名是标准的组队格式。
《红蔷庄园地图寻找五名队友，现已有五个技能玩家》
1L：如题，现在已有五个队员，每个人都有技能，希望了解红蔷庄园的玩家加入，生死大事，非诚勿扰。
2L：哇！五个有技能的玩家！
3L：红蔷庄园是什么？不科普一下就来找队友，好牛哦。
4L：搜了一下红蔷庄园在江夷市，这个时候下江夷市的地图，懂得都懂。
5L：这一看就是找知道内情的玩家，科普什么啊，都说了解的玩家加入了。
6L：我仿佛在看谜语，什么江夷市，什么红蔷庄园，有没有大佬来解惑啊。
7L：江夷市目前是除了安北市最受玩家关注的城市吧，如果不了解，你们可能还没到那个阶层，问了也没什么用。
8L：不懂的别报名，已经有三批玩家死在红蔷庄园了，这个地方非常危险。
9L：更加好奇了怎么办。
10L：红蔷庄园位于江夷市东区，环境清幽，背山面海，风水极佳。这一带曾被江夷市知名家族江家买下，打算打造成江夷市第一富人区，红蔷庄园就是这里，江家建造的第一个庄园，是示范庄园，也是他们自己住的地方，后来江家资金链出现问题，这个项目就暂停了。——以上消息来自于网略。
另有小道消息，江家的小姐和攻坚队的队长当年差点订婚，凌家在江夷市的影响力，不亚于游管局在玩家中的影响力，凌长夜和这位江家小姐当年可谓是门当户对。
看到这个爆料的攻坚队成员们，立即看向凌长夜。
凌长夜一脸坦然，“不信谣不传谣。”
夏白幽幽地：“真的吗？”
“……”
因为这个八卦爆料，花昊明发的这个贴着很快hot了。
76L：哇！那为什么没订婚呢？
77L：我是江夷市人，不知道那么详细的事，但知道江家没落了，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没订婚吧？
78L：这次游戏不会是凌长夜组的吧，为那个江家小姐通关这个地图，江家这个大项目就可以起死回生了，到时候那里何止是江夷市的富人区啊。
79L：这算什么，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吗？不愧是攻坚队队长，但他考虑过其他人的生命安全吗？
80L：自愿报名，没人是傻子，考虑什么？
81L：我也是江夷市人，我听到的消息确实如此，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当年凌长夜就很喜欢那位江家小姐，只是那位小姐不喜欢他，后来江家落魄了，凌家发展得更好，成为首富之家，凌长夜还是很喜欢那位江家小姐，属于是贵公子和他的落魄小姐了。
几人又看向凌长夜。
凌长夜依然：“不信谣不传谣。”
夏白呆呆地，“我们的命也是命。”
“……”
花昊明：“网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这个游戏是我提的，我都要信了。不对，就算是我提的，也可能有队长从中操作？”
蔺祥：“难道我听到的小道消息不全？不在江夷市就会错过？”
花昊明立即问：“你听什么小道消息了？”
蔺祥见凌长夜看了过来，“……我听到的都在这帖子里了，还没有帖子里的多呢。”
这是个吃瓜的大好时机，吃瓜是人的天性，井延没忍住看了他们的心里话。
夏白：“哦。”
蔺祥：“我漏了这么大的瓜？”
花昊明：“终于吃到他的瓜了。”
凌长夜：“你的命当然是命。”
井延：“……”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他开始回想第一次看到队长的心里话，一直想到现在这句，他好像吃到了真正的大瓜，但他不确定。
凌长夜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好像并没有多看谁一秒，他问：“有人报名参加了吗？”
“多亏帖子的热度。”花昊明说：“已经有二十多个人来咨询，三个人确定要参加了。”
凌长夜：“你其实可以不用说前一句话。”
花昊明：“我故意说的，队长贡献很大。”
“……”
确实多亏帖子的热度，当晚他们就集齐了十个玩家，为防意外，还找了两个认识的玩家做备选队员。
除了他们这边的五个人，另外五个玩家全部是游管局以外的玩家，他们是两个和三个一起报名的。
认识的人一起下游戏很常见，也很合理，他们一点也不介意，本来他们五个人就都认识。
只是这样的话，其中一个人来报名，他们也不知道他的队友具体是谁，他们习惯了游管局的悬赏任务模式，这也没什么，本来他们就不想再要认识的人参加。
因为其中有三个人在挺远的地方，需要坐飞机过来，他们把时间定在了周六晚上七点，吃完晚饭再下游戏。
确定好人员和时间后，关于游戏的讨论就结束了，但是关于八卦还没结束。
花昊明借着分析游戏，说了一堆关于红蔷庄园的事，最后来了句：“红蔷庄园真的是那位江小姐的家吗？那她对红蔷庄园一定很了解吧？不如请她给我们说说？”
“……”
凌长夜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坦诚道：“红蔷庄园确实是江语的家，这个游戏地图不是我提的，他们讨论出结果，才问我要不要下这游戏，我答应下这个游戏不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什么？
井延恨自己刚才看了心里话，现在时间还没到，没法看到此时凌长夜的心里话，很明显，现在才是瓜的爆点。
夏白说：“这样看来，他们说的不对，这个红蔷庄园其实是值得下的。”
几人立即看向他。
夏白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项目不管是交给江小姐，还是被凌家拿到手，都很有价值吧。”
蔺祥点头，“是耶。”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夏白，见他一脸呆呆，没露出其他表情，看向凌长夜，竟然没在他脸上看出不开心，反而在他眼睛里捕捉到了笑意？
蔺祥：“？”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队长强硬但不生硬地结束了讨论。
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热热闹闹的晚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才结束，吃得二娃都睡着了。
晚饭结束后，凌长夜顺手抱起二娃。
夏白问：“你今晚要带他吗？”
凌长夜抱着二娃走了两步才说：“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还是麻烦你带一晚吧。”
夏白看他抱着二娃，没伸手，就让凌长夜抱着二娃送去他房间。
江夷市自古商贸发达，没有重工业，不仅风景好，空气也好。夜晚月明星稀，人在月下清冷又柔和。
夏白又看了一眼凌长夜的嘴角，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愉悦，即便他不笑。
很奇怪。
夏白以为这次来江夷市见到的凌长夜，就算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心里也不会开心，毕竟最近这里的事都和他爸爸的忌日有关，他很多年都不相信死了的爸爸，他们却给他过忌日。
此时，他竟然很轻松，即便不笑，也有很愉悦的感觉。
凌长夜开口，竟然正好说到夏白正疑惑的事，“每年的这几天，我总是有些不开心，即便一年比一年淡，我也没想到，今年心里会有开心这种情绪在滋长。”
夏白于是问：“为什么？”
凌长夜说：“大概是看到了很好的事，即便是个苗头。在这样有些黯的日子里，不需要烟花炸开一样的好事，苗头反而是前面的希望。”
夏白没听明白，但是已经到房间门口了。
凌长夜把二娃交给他，“为避免误会，有一件事我想再跟你说一遍。”
夏白：“什么事？”
凌长夜头微微歪了一点，带着笑看着他，“我是同性恋。”
夏白心图地跳了一下，“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你是想澄清网上的绯闻，说你不喜欢女人？”
凌长夜：“如果情感迟钝，就用大脑想。”
凌长夜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离开了。
夏白抱着二娃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恍惚地走进房间。
他从善如流，拿出一个本子，不动用情感，利用自己擅长的方式，画逻辑导图，这一画就失眠了两个小时。
因为晚睡了两个小时，夏白第二天晚起了两个小时。
下游戏前一晚需要充足的睡眠，没有人打扰他。
夏白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二娃正给雪木妹妹喂早饭，一滴很小的血珠。
二娃见他起来，立即跑过来跟他说：“队长回家，回来吃晚饭。”
夏白不知道二娃怎么知道的，点了下头。
因为要下游戏，他们晚饭吃得很早，五点就吃了，即便如此，凌长夜如他所说的，晚饭前回来了。
吃饭时，他们说的都是和游戏相关的。
花昊明说：“那五个人都到了，没人违约，我们等下过去红蔷庄园，就可以直接下游戏了。”
凌长夜“嗯”了一声，提醒说：“报名的都是了解红蔷庄园的，既然知道红蔷庄园还愿意组队下游戏，他们应该是有技能傍身的玩家，或者别有用心的玩家，没有混子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也可能是个隐患。
这个游戏本来就有难度，有厉害的玩家参与，能提高他们通关的成功率，同时要是他们别有用心，危险程度也会提高。
凌长夜：“大家都注意点。”
吃完晚饭，夏白把二娃交给攻坚队的人，跟他们一起坐车去红蔷庄园。
红蔷庄园这个名字的由来，和江小姐喜欢的花有关。据说庄园当时种了很多蔷薇，其中的主角是江小姐最爱的一种红色密刺蔷薇。
曾经这里有一片片的蔷薇花墙，也曾是江夷市的打卡胜地之一。
不知道是这些蔷薇死了，还是冬季自然的凋败，此时这座庄园不见当日的火红，只余一地萧条。
都说没有人气滋养的房子很容易老化，当时作为示范的辉煌庄园，才一年没有人靠近，就已经能看出阴森老旧的感觉了。
生锈的大铁门前停了四辆车，出乎预料的多。另外五人是两个团队，不应该有这么多车才对。
很快他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有一个穿着红色水貂和长裙的女生从车里下来，精准地看向凌长夜。
花昊明眼睛一亮，燃起了火热的八卦之光。蔺祥和井延跟他差不多，他们都猜到这个美丽女生的身份了，八卦的主角之一，江家那位小姐，江语。
另外五个玩家也从车里下来了，接这个任务不可能没看那个帖子，不可能不知道帖子里的大八卦，一个个看向女生和凌长夜。
“长夜，我都知道了，也明白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说着，她走向了凌长夜。
江语二十出头，是大五官的艳丽浓颜，气质很好，越靠近平静地站在原地的凌长夜，越能感觉到他们的相配。
昨晚那个找队友的帖子，最终沦为了八卦贴，很简单地就找出了这位江小姐的身份，是因为江夷市只有一个这样的江家，还因江小姐家族没落后，起了个艺名去当明星了，正爆红的明星。
他们俩看着真的很有贵公子和大明星的cp感。
可是江语没能走到凌长夜身边。
在她靠近时，在众人的注视中，夏白呆着一张脸，走到凌长夜身边，拉住了凌长夜的手，“你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睛都很蓝。”
他低声说。

凌长夜嘴角压笑，握住了他的手，“被你发现了。”
夏白忍住没低头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脑海里能想象凌长夜那双手握着他的手的样子。
在第一次见面，凌长夜还散落在一堆碎尸里时，他就清楚地知道这只手什么样了，连每一根指骨凸起的样子他都记得。
昨天晚上，夏白认真思考，为什么他记得那么清楚，不只是手指骨，还有腹肌，还有好多地方……
一开始他以为，因为他看上那具尸体了，那个尸体可太合他心意了，在缝补的过程中，摸了又摸。
可是他对其他尸体可不是这样的，当时看到合心意的蔺祥的尸体，他只想着背回家，可没下手。
他又不是真的恋尸癖。
昨晚他才明白，他当时可能就对凌长夜心怀不轨了，只是他一直没意识到。
那时候凌长夜没有意识，这是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时候，握住他的手，感觉很奇妙，温温热热地连着心跳，这种美妙的感觉，就值得夏白这个决定了。
昨晚凌长夜给他的建议很好，他没有谈过恋爱，感情是唯一匹配他的脸部表情的，看起来脑干缺失，有点迟钝呆滞，但他其实是有点脑子的，用逻辑来推，也能推出他对他队长不清白。
很喜欢他的尸（×）身体，大概属于一见钟情，或者见色起意。
很想做他的搭档，明明攻坚队有那么多优秀队员，就只想跟他生死相依。
早就想把【时空之环】给他了，只想让他随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几十次心跳过沉过快都是因为他。
刚听到他的家族精神病和那个差点订婚的女生，最在意的竟然是那个女生。
泡温泉时，听着他们说腹肌，闭着眼脑海里都是队长的，色心满满。以至于从温泉室出来看到他时，立即就有点心虚。
都说大学要谈一场恋爱，既然有这个感觉，他就试试啊，即便现在世界已经被游戏砸得千疮百孔了。
要谈恋爱就要光明正大，就要宣示主权。
夏白心满意足，心里叽里咕噜地冒泡泡，开心地用指腹蹭了一下凌长夜的掌心，被凌长夜更用力地握住了手。
正向前走的江语停住了脚步。
蔺祥、花昊明、井延睁大了眼睛，对面五个玩家也纷纷看了过来。
现场一时鸦雀无声。
花昊明揉了揉眼睛，“夏白竟然……他不会搞错了吧，把对尸体的喜欢错当成了身体，错当成了人？”
蔺祥一脸恍惚，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就说夏白和凌长夜之间有种奇奇怪怪，不清不楚的感觉。
就说凌长夜这次来接机，说什么躲活，哪有接机的时候躲，接完机立即去忙的？
他们早就不清白了！
从在大泰市时就开始了！
井延用力拍了下大腿，吃瓜吃到真的了！
他就知道！
他昨天就察觉到了，第一次看到凌长夜的心里话，就开始透着一股不清白！
三人心里轰隆隆，想的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识。
夏白牛逼啊。
以为他这个呆呆的没有七情六欲的样子，就算跟队长在一起了，也是暗戳戳的，没想到直接就猝不及防地公开宣示主权了。
江语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看了几秒，又看向凌长夜，“不好意思，这位是？”
凌长夜抬了抬他和夏白牵在一起的手，角度恰好地让人看到他们十指相扣，“江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夏白。”
夏白尽量呆着一张脸，“你好。”
江语难以相信地盯着凌长夜，“你是同性恋？”
凌长夜点头，“一直都是，当年就算你不反对，我也会反对的。你反对后，我也松了一口气，这种事由你反对比较好，就当我是被你嫌弃的人。不过现在我有男朋友了，还是说清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