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在何医生的质问和村长的诉说中,找到了真相。”
“薛丽谷是被刘伯,也就是村长的父亲刘文峰买来的女孩,他买她,是用她和其他几个女孩一起养人蛊的,其他女孩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人,被村长发现带出来。村长愚孝,没揭露父亲,只把她转移了出去。”
“后来,何医生来村里喜欢上了薛丽谷,给刘文峰治病时发现了他身上的蛊虫,村民由此怀疑薛丽谷是草鬼婆,诬陷她、排挤她、残害她,最终把她晒死了。她死后附着在黑猫身上,变成猫鬼,把村民诬陷她的事一一应验,就成了这怪病。只要村民否认了当时的诬陷,怪病就会停止。”
蔺祥说:“就这样,前因后果我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仪问:“你们一共几个人得了怪病?都死了吗?”
蔺祥说:“二个,两个死在游戏里了,另一个活着出来了。”
杨仪视线又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问:“是谁?”
凌长夜刚要张口,符雨情先他一步开口,她向陶宝宝抬了抬下巴,“就这位啊,不知道做了什么缺德事,损了十年寿。”
“……”
杨仪看到是陶宝宝后,便没再继续问,只说:“辛苦了,感谢各位配合。”
游戏复述结束,奖励也领了,他们可以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天已经黑了,大泰市游管局给他们安排了酒店,如果不着急走,可以先在这里住一晚。
夏白他们几个留在这里,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离开。
晚上,严敬业请凌长夜、夏白和一娃吃饭,凌长夜拒绝了。
严敬业想了想,还是来酒店把他的请求说了。
他说,如果可能,想让他们在大泰市多玩两天。
“你们也知道,大泰市人员复杂,经常有身怀技能的玩家出没。”他叹了口气,“这不,我们刚收到消息,半月团的社长和社长夫人,带着几个玩家来了,同时,圣游公会的几个玩家也来了。”
“我们大泰市游管局工作人员是比其他城市多,但是有技能的厉害玩家并不多,他们突然来大泰市,我怕出什么事,我们压不住。”
大泰市因为在边境线上,自古就没内陆那么清净,游戏降临后就更乱了。
这里本来就是半月团的发源地,有一个半月团和许多神秘玩家就够头疼了,现在连圣游公会的人都来了,他实在担心,就像请他们多待两天。有他们在,其他玩家想惹事可能也要多掂量掂量。
凌长夜想了想,说:“夏白还要上课,他得回去,我和一娃可以在这里多住两天。”
一娃这次竟然开口了:“我也要走呀。”
“……”
严敬业心想,上课比一个城市的安危还重要吗?又想,一娃要走到哪里?他认识路吗?
但是,这是他求他们,凌长夜能留下他就该感恩了,更没资格管别人去做什么。
他忙对凌长夜表达了感激,“谢谢!谢谢凌队!有您在我就能睡个安心觉了。”
正在他们聊着时,严敬业接到了一个电话,看显示应该是大泰市游管局的工作人员,本来他想挂掉的,凌长夜抬了抬手,说:“严局接吧,不用管我们,可能是什么重要工作。”
他实在是个很没架子,让人觉得很好相处的人,严敬业立即就放心地接了。
本来他是带着笑接电话的,可是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凝重,“查出原因了吗?”
那边又说了几句,电话挂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该问的,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严敬业自己说了,“五姑村被烧了。”
二人都愣了一下,他们下午刚通关五姑村地图,从五姑村离开,晚上五姑村就被烧了,这是不是有点巧?
凌长夜问:“查到原因了吗?”
“查到了,是一个村民放火烧的,他好像是疯了,嘴里喊着‘都该死’之类的话,先是点燃了村子周围的树林,又跑着在村子各处点火。”严敬业眉头皱得很紧,“五姑村周围都是树林,村子里也很有很多树,大火很快就烧遍全村,已经发现死了很多村民了,还在抢救寻找中。”
夏白立即跟尤月发消息:[尤月,你现在在哪里?]
有了新手机的尤月很快就回了他的消息,[在大泰市,正在去找爸妈。]
夏白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从五姑村离开的?]
尤月站在灯光璀璨的城市,路边一棵榕树下的阴影里,抬头看了看车水马空的宽阔大道,空洞的眼睛收了很多光后,双手捧着手机回夏白的消息:[大概在你们走后一个小时,坐游管局工作人员的车离开的。]
其他玩家走后,他一个人向后山走去,工作人员问他做什么,他说去看看已故的亲人。
顺着那条崎岖的山路向上走时,他一直回想着离开游戏时,脑海里出现的声音。
【动手术之后,是不是要一直吃药啊?你回来了,有药吗?】
【这些就是实质性的证据了吗?一个女生养猫养蚕就是害人的草鬼婆了吗?】
【尤月,我们该离开了。】
机械的系统奖励播报结束后,出现了一道很人化的声音,和前面没有感情的念播相比,这二句话是有情感地说出来的。
他当时眼睫一颤,虚虚握住了自己的手。
【这是五姑村地图留在你心里最深的二句话,全部来自夏白。】
【系统检测发现,五姑村地图你视线停留在夏白身上的时间,远超其他人总和的十倍。】
【夏白对你有特殊的意义,你想和夏白永远待在一起,是吗?】
他的双手忽地攥紧,不知道是紧张和还是其他什么情绪,紧绷地等待着系统接下来的声音,可是那道声音消失了。
直到他走到一个荒坟前,垂头静静盯着那座长满荒草,无人问津的土坟。
【你是薛丽谷的儿子。】
【当年人贩子拐了两个孩子躲到五姑村,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正常来说,村民是会买男孩的,可是因为女孩好练蛊,被留下的是薛丽谷,她第一次因性别被推进地狱。】
【她被当成人蛊磨灭了人的意识,唯一的陪伴是一只黑猫,那只黑猫因为是母猫怀孕了,生下孩子又一个个死掉。她又一次知道的雌性的苦。】
【她因为是女性,被污蔑成草鬼婆,又一次因生为女性被推进地狱。】
【她因为是女性,在被村民喊打欺压那段时间,被村民□□怀孕了,又一次是因为女性遭到绝望之苦。】
【她一生受够女性之苦,这辈子唯一的慰藉是她的孩子是个儿子,她拼劲全力把儿子送出这个属于她的地狱,没想到,多年之后,他儿子回来也变成女性了。】
尤月面上无悲无喜,眼睛空洞没有什么神采。
【都说游戏恐怖,现实比游戏更恐怖,现实里没有何春晖,没有报仇的猫鬼,只有更恐怖的,已经腐烂的人类。】
【你的技能和你的灵魂天作之和,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审判巫师尤月。】
或许是因为经过了那些尖锐细密的吊脚,五姑村的风如同被撕裂过,经过深不见底的森林,经过这座宛如被遗弃的土坟,又被困在两座山间,呜咽喑哑,如同历史的悲泣。
尤月回头望向这座村子,枯寂的眼里没漏出任何情绪。
夏白:[我刚得到消息,五姑村被火烧了,你安全离开就好。]
初冬时分,即便是白天温暖如春的大泰市,到了夜里也有些寒凉,冷风吹进尤月开裂的裤脚,他踩着布鞋向前走了一步。
尖锐的喇叭声响起,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从豪车里探出头,仿佛看垃圾一样冲着尤月骂:“没长眼啊死乞丐!他妈的给我滚远点,别弄脏了我的车!恶心死了!”
尤月抬头看向他,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双并不起眼的眼睛看得浑身发凉,这种凉意好似来自于灵魂,尖锐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同时,更加奇怪的,他脑海里冒出了这辈子他做过的所有缺德亏心事,一件件在他脑海里上演。
太诡异了。
男人拍了拍脑袋,冲着尤月骂了声“晦气”,就匆忙开车走了。
尤月又看向其他人,所有黑暗罪恶的事统统向他展现。
他脚踩枯叶,低头穿过马路。
尤月:[夏白,有人说,女性生来就是会比男人受更多的苦,我有略微不同的想法,受苦的是底层人,活在底层阴暗世界的人,就算是男性也会被变成女性。]
尤月:[他们把我变成人妖,就是要我受女孩的苦。]
“嘭!”
后方传来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以及人群的尖叫声。
出车祸了。
可能死伤惨重。
尤月没有回头,继续捧着手机向前走,[我不要。]
尤月:[夏白,我想好了,我要做个男孩。]
夏白:[好,回归从母体诞生那一刻的自然性别,那我以后叫你尤月哥。]
选择什么性别是尤月自己的权力,但夏白心里也更倾向于他做回男孩,只因为这样对他来说更健康,不需要吃药维持违背自然的体态形貌。
尤月:[叫我尤月就可以,今年我刚好成年,这是我在成年时做的决定。]
夏白呆了呆,他当时看到尤月时,尤月穿着工作制服,他以为尤月比他大,没想到尤月比他还小。
那他确实不能叫哥,叫弟弟也有点不习惯,喊尤月最合适。
夏白:[你需要治疗系玩家吗?他们比现实世界的医生厉害很多,能帮你恢复。如果需要,你联系我,我帮你在游管局找。]
尤月回了一个[好]。
凌长夜听了严敬业详细地描述后,转头问夏白:“当时尤月没离开五姑村?”
夏白知道他在怀疑尤月。这一趟五姑村之行尤月是有些奇怪,最奇怪的就是他曾经在五姑村住过,通关了一场游戏,继续留在五姑村,结果五姑村就着火了。
夏白说:“他离开了。在我们离开一个小时左右,他就坐游管局的车离开了,现在正在大泰市。”
坐游管局的车回来的。游管局的人比他们回来的晚,他们要留在那里善后,一定是检查好了,五姑村没问题才回来的,那时当然不可能有人发疯去点火。
凌长夜点头,问严敬业:“要去看看吗?”
严敬业:“那么远,我们赶过去现场也处理完了。要不,我让那边的人视频给我们?”
凌长夜也是这么想的,是能调个飞机过去,但一定会受到广泛关注,既已烧了,过去也不能改变什么,没必要那么麻烦。
他们去了酒店的会议室,严敬业把视频投在大屏幕上。
五姑村四面环山,植被茂盛,只有一条小河,在这么大的火势下也无济于事,木结构的吊脚楼又是天然的燃料,几乎全都被烧焦了。
能看出来,火刚被扑灭,朦胧的烟气中还能看到很多小火苗。
“严局啊,目前已经发现二十多个被烧焦的尸体了,这……”视频里的人说:“虽然已经证实是村民发疯点火了,可我们游管局的人刚走就……有点说不过去啊。”
严敬业凛着脸说:“我们堂堂正正,是为五姑村清理游戏去的,不知道防止了多少人被卷进游戏,他们失火了,我们尽量帮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那边连连应声,继续给他们看现场的情况。
找出的一多半都是尸体,除了机灵地跳到河里的人,其他就算活着也有严重烧伤。
在这烟火气中,五姑村一片骂喊声和痛哭声。
“完了。”
夏白听到的一句清晰哭喊声。
确实完了。
把人救出来以后,五姑村也不复存在了。
就在他们看五姑村视频时,严敬业的手机又响了,夏白看到他的备注,看起来又是一个游管局的工作人员。
这个电话还没接,另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了。
见严敬业抗拒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盯着手机如同盯着洪水猛兽,夏白第一次意识到领导也不好当。
“接吧,哥。”夏白伸出食指指了指桌上那个不断震动的手机,“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
谢你“吉言”。
严敬业双手合十拜了拜,才接通了电话,原本就不舒展的眉毛,在听到对面的话后,更加皱巴了,脸拉成了苦瓜。
放下手机,他愁眉苦脸地说:“凌队,圣游公会的人和半月团的人聚在一起了,看架势可能要打起来。”
凌长夜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那还等什么,走吧,去看看,把井延也一起叫上。”
严敬业立即说:“唉!”
他比较熟悉大泰市,由他开车带他们过去,凌长夜坐副驾,夏白抱着二娃和井延坐在后面。
路上严敬业还不断在接电话,游管局的人正把实时情况转告他。这依赖于游管局研究院研究出来的玩家地图,和能精准捕捉游戏的所在地一样,玩家地图能捕捉玩家的聚集和地点。
单一玩家不好捕捉,但当玩家聚集在一起时,能量场很大,很轻易就能锁定准确地点。
游管局的工作人员只用坐在办公室就能捕捉玩家动态,他们这一车,
以及另一车通过他们的实时播报,飞速赶往玩家聚集地。
这次两个社团在一家酒吧聚集,按照严敬业的说法,这家酒吧就是游戏降临这两年火的,经常会有一些新奇表演,他们早就怀疑这是一家玩家开的酒吧。
“严局,能量变弱了,可能他们中有一些人离开了。”
游管局的工作人员把这个消息传给他们时,他们距离酒吧只有不到三公里。
既然已经快到了,他们没有停下,还是赶到了酒吧。
“严局,玩家能量几乎捕捉不到了,他们可能散了。”
不,不是散了。
站在门口的他们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严敬业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凌长夜要先一步走进去时,听到夏白问二娃:“二娃,你感觉到危险了吗?”
二娃摇摇头。
夏白又问:“真的吗?”
凌长夜转头,看到二娃手里捧着一个咖啡杯,杯盖没有插吸管,那里隐隐露出一抹黑,像是头发。
二娃真的没觉得有危险,在夏白的注视下,在这个他潜意识里觉得很安全的地方,他小小的手指上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小叶子。
凌长夜停住脚步,眼前二娃手上这片绿叶比酒吧里的情况重要。
那片小绿叶相对的地方又长出一片绿叶,中间抽出一截嫩绿的芽儿L。
如果这个芽儿L不断生长,就是二娃技能爆发时,深入地下的枝条和根茎,可是现在,只有一小截。
不需要那么多,二娃就肯定地点头,没有危险。
凌长夜继续向前走,推开酒吧的大门。
确实没有危险,留在这里的玩家都死了。
夏白捏了捏二娃的小叶子,对二娃竖起了大拇指,小枝丫上当场就开出了一朵小白花。
“这些,这……这不是圣游公会的副会长张冰雨吗?!”严敬业震惊地说:“她竟然死了,还有这两个,也是圣游公会的高玩吧?他们竟然都死了?!”
上次在华宁电视台,圣游公会要跟半月团谈让他们加入圣游公会的事,尤莫寒和石丹凤没答应,之后,圣游公会的正式玩家在游戏里几乎是全灭。
上次就有一个元老玩家光头刘强在,这次不管是跟圣游公会继续谈入伙的事,还是来查明真相,为刘强他们报仇,圣游公会都会派出比上次更厉害的玩家。
夏白和凌长夜在来的路上都预想到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些人都死了,在副会长出马的情况下。
圣游公会会长据说常年卧床,实际掌权人就是两个副会长,其中一个游戏身份和技能已经暴露了,就是积分排行榜上在杨眉和二娃中间,排名第二的【通灵者】,另一个更神秘的就是这个张冰雨。
没想到,他们连她的技能都不知道,她就死在这里了,连同另外两个圣游公会的元老玩家。
而且,他们死状很可怕,有的身上好几个窟窿,有的脸上的肉已经没了,张冰雨眼睛还睁着,还保留着死时的不可思议。
半月团这么厉害吗?因为主场优势?
凌长夜看似站得很随意,可是他眼睛里透出了点蓝光,片刻后,他闭了闭眼。
夏白问:“有什么发现吗?”
凌长夜摇头,“还能找到活着的人吗?让井延试试。”
“唉!”井延立即说:“我们一起找。”
他找活人比其他人快,他只需要站在原地扫视就可以了,用看心里话的方式——他只能看到活人的心里话,死人的看不到。
“这里还有一个。”井延匆匆跑到舞池旁边。
可惜那个人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们过去刚要动他,他就死了。
凌长夜一边寻找着酒吧的摄像头,一边问:“严局,大泰市是半月团的发源地,你可能比较了解他们,他们在当地的实力这么恐怖的吗?”
严敬业说:“我知道半月团很厉害,他们社团成员每个都可以不要命,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和这一批圣游公会的玩家比怎么样,尤其是这位副会长,我连她的技能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白好奇,“哥,你知道他们的社团都是些什么人吗?”
“如果总结他们的身份,那他们都是之前在现实生活过得很惨的人。”严敬业说:“据我所知,有□□,有盲人,还有被骗到邻国去的人。当时尤莫寒就是带着一群人从邻国回来的,他们停在大泰市,又在大泰市收留了一些同样的人。”
夏白并不奇怪,从社长夫妇身上就能猜到一点。
严敬业又说:“可能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能彼此懂得和信赖,半月团的人特别团结。”
夏白看着眼前这些死相凄惨的人,轻声说:“一群凄苦人的萍水相逢,比强者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他们把这里的尸体都清理一遍,对比游管局的资料,他们确认这里面有一多半是圣游公会的人,也有半月团的几个人。
严敬业说:“已经十一点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凌长夜没跟他客气,这本来就不是属于他们的工作,“好,辛苦严局,我们先回去了。”
回去他们坐的是攻坚队的房车,一上车凌长夜就问井延:“看到了什么心里话?”
井延说:“一共看到了两个人的心里话,一个是舞池旁边那个,他的心里话是[我该死],另一个是门口附近的,那个半月团的玩家,他的心里话是[太好了]。”
“那个半月团的玩家是爬到门口的,我看到了他身后的血迹。”夏白说:“如果说这场打斗半月团完全占据优势,他为什么还要在濒死的时候,那么痛苦又费力地爬到门口去?”
说完这个疑惑,夏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前面半月团并不占据优势,打得很困难,他想爬到门口逃出去或者开门求救,后面半月团来了很厉害的帮手,他死前心里最终的想法才是[太好了]?”
井延立即说:“很有可能!”
这次不完全是捧场,他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只是他没注意到血迹,当时酒吧血太多了,他一头晕,哪能注意并分析出哪儿L是谁的血迹,如果他看出那个半月团玩家向外爬行的血迹,他也会这么想。
凌长夜说:“大泰市游管局工作人员说能量场变弱,可能有人离开,实际上应该是有好几个玩家同时死了。她说这句话时,距离她汇报能量场正常只有八分钟左右,肯定不到十分钟。”
夏白:“你是说?”
凌长夜:“如果是他看到帮手,那个帮手一定非常可怕,不用十分钟就杀了那么多玩家,可能这其中还包括圣游公会高玩。”
夏白和井延神情都是一凛。
所以说,他们所在的大泰市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神秘玩家?
夏白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尤莫寒和石丹凤,他们两个技能配合,确实能造成群杀。”
刚说完,他就自己否认了这个可能,“他们的死状不像是他们两个的技能造成的。”
“嗯,不太可能。”凌长夜说:“大泰市游管局工作人员一开始就说了,是半月团和圣游公会的人在聚集,他们可能是捕捉到能量场后,调到监控看到了他们去酒吧,可以去跟他们确认一下。”
井延举手,“我还有一个觉得奇怪的点,就是从另一个快要死的玩家身上看到的心里话,他心里想他该死,不是有点奇怪吗?”
夏白问:“那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快死时心里想他该死是正常的?”
“我想想。”井延努力地思索,“第一,他在快死时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恨自己的事,愧疚得想自杀那种。第二,他快死时,有人问他他该不该死,而他又确实不是个好人。第三,他之前做过什么自己痛恨,或者其他外人觉得罪大恶极的事,不是说人在死时会走马观花地回忆自己的一生吗?他想起了这些事。”
这样一捋清晰多了,井延问:“哪种可能更大?我觉得是第一种,他可能在打斗时误杀了同伴,可能就是被那个厉害的玩家操控的,如果那个厉害的玩家能操控人,让敌方发疯一样互相残杀,那确实有可能会短时间造成大范围死亡,也能和他们的死状对得上。”
夏白和凌长夜都没说话,从目前他们知道的线索看,这个猜测确实没有漏洞。
凌长夜对夏白说:“你还记得,火烧五姑村那个疯子,放火时嘴里说的是什么吗?”
“啥?”井延震惊道:“五姑村被烧了?”
夏白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五姑村今晚被烧的事,又回凌长夜:“我记得,他说都该死。”
他刚才沉默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更沉默。
井延:“你们是怀疑,火烧五姑村那个人,和今晚在酒吧杀人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凌长夜笑了笑,“不然有点巧了不是吗?”
井延问:“那我们要把这些告诉严局长吗?”
“这不是我们该负责的事,不要朝自己身上揽工作,只提醒他查查中途有没有人进酒吧,就好好去休假吧。”凌长夜笑着说。
夏白瞥了他一眼,凌长夜在游管局看着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好像很配合工作,但其实他本人就像郭洋形容的那样,像个闲散的富家公子,对工作并不多认真,哪怕是面对涉及一个城市,乃至更多城市安危的事。
凌长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问他:“在想什么?”
夏白如实说:“队长你不是个有家国大义的人,你可是攻坚队的队长,你没想过维护世界和平,社会安定吗?”
凌长夜微垂头笑了起来,“世界已经完蛋了,还维护什么?”
“……”
“要维护眼前的世界不是我们能做到的,好好过你短暂的一生吧。”凌长夜说。
接着,他又问夏白:“你想维护世界和平吗?”
夏白诚实地摇头,“我只是想找我家的喜神。”
“……”
凌长夜沉默片刻,说了句莫名奇妙的话,“幸好。”
井延一脸震惊,这几句对话信息量太大了。
什么?你们攻坚队不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的吗?哦,确实只是通关游戏的。
等下,找喜神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幸好?啥意思?
夏白好像知道他好奇,于是把他找喜神的事跟井延讲了一遍,说:“当我问别人时,你帮我多看看对方心里话可以吗?”
井延忽然生出一种他进攻坚队是当工具人的感觉。
井延说:“……好,你的喜神就是我的喜神,我一定会尽力。”
夏白那张呆脸非常难得地严肃了起来,“不是你的喜神,只是我的喜神。”
“……”
他们把提醒传给严敬业,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洗漱完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夏白忙抱着二娃躺到被子里,开始他最喜欢的活动。
打开游戏app,点进玩家交流中心,看玩家们讨论今天通关的五姑村地图。
五姑村是游管局在玩家交流中心发布的悬赏任务,关注度更高,从任务发布那天就开始被关注了。
《五姑村竟然出来这么多玩家?》
1L:是我没见识吗?竟然有这么多玩家从一个两次没通关的游戏活着出来?
2L:一般有两个以上攻坚队成员参与的游戏,存活率是很高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报名?
3L:我后悔没报名了,感觉活着出来的几个玩家也不太厉害的样子,要是我去应该也可以活着出来领奖励。
4L:emmmm
5L:但是这个地图很邪门啊,五姑村地图刚通关,五姑村就被火烧了,我刚才在另一个贴在里还看到,从游戏里出来的一个女玩家死了。
夏白愣了一下,今晚他们一直在关注五姑村被火烧和酒吧玩家打斗的事,倒是不知道有谁死了。
夏白下意识想去问凌长夜,又想到他不喜欢揽工作,这会儿L可能正享受他的人生呢,于是去问了宋石。
宋石很快就给了他答复,[是陶宝宝。]
夏白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蔺祥和井延,井延立即建了个群,跟他们说:[应该是符雨情杀的,她暴露了符雨情做的缺德事,从游戏出来时,我看到了符雨情的心里话,“你死定了”。]
蔺祥深表赞同。
夏白也觉得有可能,对于只是一起从一个游戏里出来的玩家,夏白没那么关心,他听完他们的讨论,只是想起了当时他和陶宝宝交换各自做的诬陷别人,可能会被别人诅咒的事。
陶宝宝说她不想被连累,诬陷自己自闭症的弟弟有精神病,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从她的衰老看来,她大概没跟他说真话。
不知道符雨情在游戏里杀人这件事,是不是也是她用同样的方法从符雨情那里骗来的。
夏白只想了一下,就没再想了,他打开自己的技能书,不经意看过去,就看到了让他愣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