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捡尸人—— by芷衣/浮安衾
芷衣/浮安衾  发于:2024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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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苏茂,脸颊两边的头发顺着她的动作下滑,遮住了她的眼神。蔺祥和乔佑霖没看到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那个高中男同学,真的偷了班费吗?”
浑身是血的苏茂应该是非常可怕的人,可是他仰头看着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只漏出一小半眼睛,和半张不断开合的没有血色的唇,忽然感觉到一阵莫明的,难以言说的恐怖。
她的声音竟像是不知是来自哪里的审判。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写满微小欢喜的日记本上,她说:“是你把虱子放在我身上的,苏茂。 ”
“那个高中男同学,真的偷了班费吗?”
双手撑在厕所脏臭的地板上,他不断后退,退到厕所墙角,仰头看向几个逼近他的人,他说:“钱是你拿走的,齐彦。”
那审判般的声音,模糊了时空,三道声音合而为一,在眼泪滴落的声音和哭泣声中一阵阵地冲向他。
“你回答啊。”蔺祥说:“你回尤月的问题,你感觉到我能治疗你了吧,快点回了我继续。”
他不知道尤月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但尤月是夏白的朋友,他一定要站在尤月这边帮她。
“没、没有。”苏茂说:“她身上没有虱子,是我为了换同桌放到她身上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真的有了。那个男生他应该也没有偷班费,可能是齐彦拿去用了,怕被怀疑,就把锅砸到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身上了!”
他看到那个垂着头的尤月,嘴唇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的弧度。
蔺祥已经跳脚了,“好家伙!你!是你做的坏事!是你们!你们还故意引导校暴!贱不贱啊你们!”
尤其是听到他说“最不合群的男生”,蔺祥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当时夏白就是他们班里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他也不是没被人找过茬,蔺祥甚至想过,夏白没有他的初中,可能也被欺负过,毕竟他又瘦又小又古怪,一看就很好欺负。
“不合群招你惹你了?你他妈就逮着不合群的弱势同学欺负是吧?有本事你去欺负朋友一大堆的啊!”
乔佑霖是觉得苏茂和齐彦做的事太恶劣了,但没想到蔺祥会被气成这样,忙拉住他问:“尤月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蔺祥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他缓了两口气,看向尤月,“这是说,诅咒更精准一层是污蔑?诅咒来自被污蔑、诬陷的人?”
尤月又低下了头,“我刚才只是好奇才问的,没想到这一层,要不你去问问夏白。”
“嗯啊!”蔺祥激动地说:“可能被尤月你不经意问出了一个关键线索,我这就去跟夏白和凌队说!”
蔺祥都跑到楼梯,快要走了,尤月才又说:“蔺祥,你看,苏茂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蔺祥回头看了一眼,苏茂也在转头看他,看眼睛就能看出清醒,确实好多了。
这也是他刚才疑惑的点,“怎么回事?齐彦还没好,他就好多了,我也没怎么给他净化啊?”
尤月:“这个问题你也可以问问夏白,把你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都详细地告诉夏白。”
“哦哦哦!”蔺祥一边走一边整理要跟夏白说的话,忽然停住脚步,慢慢睁大眼睛,“他说了齐彦的事,难道、难道这就是破解诅咒的办法?!”
说出另一个人做的可以被诅咒的事,自己的诅咒就会变轻。
如果说,五姑村得怪病的这些人,都做过什么值得诅咒的事。他们又对诅咒人讳莫如深,闭口不谈,这样他们的诅咒永远不会被解开,直到在越来越严重的病中病死。
说得通!
那个诅咒的人要让他们,要不就被怪病折磨死,要不就互相揭露彼此的罪恶。
他们要破除诅咒,就要说出其他人做过的值得被诅咒的事,他们还会团结一致闭口不谈吗?
那五姑村将会变成什么样?
蔺祥想到那个场景,心脏忽然一跳,“这是对他们非常有用的线索,凌队那边也是!”
“那你们两个都去吧,分头去把这个线索告诉他们。”尤月说:“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苏茂:“别……”
“好!”蔺祥和乔佑霖同时说,压住了苏茂的声音,他们立即激动地分头去找夏白和凌长夜了。
尤月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跑远,不紧不慢地回头,对上了苏茂被血包围的眼睛。

还没走近吊脚楼,凌长夜他们就听到了刘福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醒了,这叫声不知道是因为痒,还是因为痛,很可能是又痒又痛。
惨叫声里夹杂着女人无措悲伤的哭声,吊脚楼被凄苦浸透,摇摇欲坠。
他们三人来的正是时候,一来就被刘福老婆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哭着喊:“救命啊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
窗户开着,房间里依然一片浓重的血腥气,地板很显然被女人擦过,干净的地板无法改变这个房间令人呕吐的状况,床上没有皮的血人凄厉的叫着,床单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清原来的花色,上面还有细碎黏糊的东西。
“求求你们救救他。”女人坐在地板上绝望地哭泣着。
凌长夜说:“我们可能能救他,就看你们配不配合了。”
“配合!我们一定配合!”女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要能救他,做什么都行!”
凌长夜走到刘福身边,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喊中,又用黏合绷带把他更牢靠地捆住。他们已经在苏茂身上试过,身上没有皮,这已经无法算是可以愈合的伤口了,但总比用布条好。
黏合绷带能加快伤口愈合,但不能止痒,刘福依然痒得抓心挠肺,痛苦不堪,不过他好像感觉到了这绷带的一点作用,求救般地看向凌长夜。
“我早上说,我们医疗队里有人懂诅咒,会破解诅咒,不知道你们听到了吗?”凌长夜说。
“听到了!我听到了!”女人忙说。
凌长夜看向符雨情,说:“她来了。”
符雨情说:“我是懂一点诅咒,也感觉你的怪病像是被诅咒了,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女人没立即答应,只问:“怎么试?”
“试试不用你们做什么,只需要床单上的一点血,主要是我试试看能不能破诅咒,要是有办法能破,才需要你们配合。”
这任哪个备受怪病折磨的人和家人都拒绝不了,没有任何损失的试试。
在他们的注视下,符雨情拿出一张黄色符纸,在床上沾了一些鲜血和皮肉,吹了一口气把黄色符纸点燃了,把符纸放在脸前,任由符纸燃出的烟火飘到脸上,闭眼感受。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刘福和他老婆越来越紧张。
燃得正旺的火忽然熄灭了,符雨情猛地睁开眼,面露惶恐。
刘福和他老婆紧张到顶,刘福在那一刻甚至都没在喊痒了。
凌长夜见状笑了,对于信诅咒的迷信村民来说,直接告诉他们治疗方法,都没有故弄玄虚来得好。
越玄乎,效果越好。
女人问:“大师、不、医生,怎么了?”
符雨情匆匆收起惶恐,面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
“你有!”见她这样,女人更慌了,她立即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腿,“求求你了,他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床上的刘福也睁大了血淋淋的眼睛看着她,痛苦地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符雨情为难地说:“我看到了四个字,薛丽谷,虫。”
刘福睁大了眼睛,他老婆也一样,同时把她的腿抱得更紧了。
他们都知道,符雨情根本不是那些骗人的神棍,她是真的有本事。
尤其是刘福,对此深信不疑,他一开始就是感觉到身上有很多虫子,才疯狂抓挠的,这一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在床上拼命地左右摇晃,是在磨痒痒,也是在向符雨情挣扎求救,“求你,救我!我做什么都行!”
符雨情为难地说:“这诅咒太厉害了,要不你先说说,你和这四个关键字的具体情况,我不一定保证能破解啊。”
刘福沉默了几秒,就只有几秒而已,在看到符雨情松了一口气,要张口时,在极度的痛痒中,立即大喊:“我说!我说!”
夏白和井延正问到出现问题的关键处,村长来了。
村长问:“你们聊什么呢?”
他来得时间太巧了。井延立即看向他的心里话:“我就要把他们赶走了,田泉说什么何春晖!”
果然有问题。
夏白呆着脸说:“还能聊什么,聊怪病聊诅咒。”
村长说:“田泉又没病,你们怎么找他聊了?”
井延:“就随便走访问一下,我们正要走。”
村长眯起他的小眼睛盯着他们,一笑露出一嘴尖锐的黄牙,“你们是不是从患病村民身上看不出问题了,才四处瞎逛瞎打听?要是看不出问题就早点离开吧,我老婆每天给你们这一群人做饭很累啊。”
“……”
夏白真心实意地说:“您真爱您老婆。”
村长:“……”
井延忙说:“走吧,我们快走吧。村长,我们去王二家,去看他的病情了。”
他们要去看王二家,尤其王二那个儿子的心里话。
“走啊。”村长说:“我正好也要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从田泉家里出来后,大概是中午十点半到十一点,太阳高照。
井延擦了把脸上的汗,“没想到,这个季节这天还这么热。”
“出太阳就这样,我们在山上还好,要是下面……”村长指了指山下的土路和风雨桥,“没有树荫,能把人晒掉一层皮。”
夏白向山下看了看,看到了一座座风雨桥,像是要把五姑村围起来。
五姑村吊脚楼很符合风水中的背后所靠,前无遮挡,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怕福气流走,还是建了风雨桥围堵,围住的又不只是福气,还有这怪病,或许还有其他什么。
去王二家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蔺祥,蔺祥看到村长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村长中午好啊。”
村长对他一点头,斜着眼问:“你又要干嘛去?”
“刚才在楼里照顾患病的同伴,见他病情稳定了,这不就匆匆赶来跟大部队一起给村民看病了吗?”蔺祥说。
村长惊讶地问:“病情稳定了?”
“嗯嗯!现在不抓挠了,睡过去了。”蔺祥说:“幸好啊,要是连同伴都救不了,我们也没脸回去了。”
村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那看来你们应该也能把村民治好了。”
“应该没问题。”蔺祥问夏白:“现在我们去给哪个村民治病?”
夏白:“先去王二家,要是午饭前来得及,再去其他得病的村民家看看。”
蔺祥点头,“那快走吧。”
在去王二家的路上,蔺祥凑近夏白的耳朵,小声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夏白,包括污蔑,包括减轻诅咒的办法。
夏白眼睛微亮了,对蔺祥竖起一个歪了的大拇指。
蔺祥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村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蔺祥对村长笑了笑,就当着他的面跑到井延身边,跟井延咬耳朵。
“……”
在得知新线索后,他们改变了策略。村长这么跟着他们,他们没法对村民威逼利诱。要是村长真的一直跟着他们,他就吊着村长去得怪病的村民家看心里话,给凌长夜那边争取无人打扰的便利。
第一家是坠楼的王二家。
王二还没醒来,他老婆没看出多少凄苦,正在下面做猪食。没看见他们的儿子在家。
井延说:“我们来看看王二。”
趁机看她的心里话:“他有什么好看的,死了算了。”
她嘴上说的是:“还在那间屋,你们去看吧,我这边离不开。”
村长问了句:“醒了吗?”
她说:“没有,一直昏迷。”
或许是听到王二没法开口了,村长没跟上去。
蔺祥问:“要净化吗?要试试吗?”
夏白:“别浪费了,我们只要等着刘福的病好转,那比什么都有用,到时候村民会主动来找我们。”
他们就这样遛了村长一个多小时,村长终于烦了,也看出他们的无所事事,于是借口去给他们买菜做饭,离开了。
夏白说:“我们去李桂家。”
李桂就是他们第一个去看的头疼欲裂的村民,那天蔺祥稍稍缓解了她的头疼。
去的路上,蔺祥想到他净化过的这几个得怪病的人,他每个都只能缓解一部分,有点奇怪,把疑惑说了出来,“不是无效,也不是完全有效,为什么会这样?”
夏白:“这病的一部分是心病,心病无法净化?”
蔺祥:“那我能缓解的是?诅咒能算是污染吗?”
夏白也不清楚,他也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什么,但是他目前也说不清。
很巧,他们去的时候,李桂正在头疼,没有那天疼得那么疯癫,不过也在抱着头一下一下撞木墙,看到蔺祥,她枯寂的眼睛漏出了一点光。
她还记得在最痛苦的时候,是蔺祥缓解了她的头疼。
夏白感觉他们这趟可能不会白来。
他相信凌长夜那边会成功,于是胆子大了一点,在蔺祥再次缓解了李桂的头疼后,问她:“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痛苦下去吗?你的额头还够你撞几次?”
李桂缓缓抬起头,“什么意思?”
夏白:“你不打算破除诅咒,终止你的头疼吗?”
李桂愣愣地看着夏白,“可以破除?”
蔺祥说:“我都知道怎么减轻你的头疼,你说我们知不知道怎么破除。”
李桂难得有点激动,“要怎么破除?”
夏白平静地说:“说说你有没有污蔑过薛丽谷,和你头疼相关的。”
李桂一点点睁大眼睛,“你们……我……我没有污蔑过她!”
夏白:“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你可以说说,你知道的村里哪个人污蔑过她,说出来你的诅咒就被破除了。”
“我真的没有污蔑过她!”李桂一下站起来,再次重申,“我有什么好污蔑她的!”
夏白微愣,感觉她这么生气,有可能真的没污蔑过。
井延立即看向李桂的心里话:“我怎么污蔑她了我!”
看完他也愣了一下,她没撒谎,她真的没污蔑过薛丽谷。
蔺祥对他们的推测还是坚信不疑,他说:“姐,你别激动。你说说其他人诬陷薛丽谷的事,这真的是破解诅咒的办法,说说你又没损失,以后还不用头疼得想死了。”
李桂冷静下来一点,她看起来是相信蔺祥的,皱眉思索了起来。
“没有。”几分钟后,她说,眉头皱得更狠了。
“怎么会?”蔺祥愣愣地说:“五姑村那么多人,竟然没人污蔑过她?”
“没有!”李桂大声说,好像压抑很久的东西都从她这一道破音的回答中发泄了出来,“我们还污蔑她?是她把我们害惨了,要不是何医生,我们一个村都可能灭绝了!”
“薛丽谷,薛丽谷她是个害人的草鬼婆。”刘福哑声说。
说完这句话他又疯狂地在床上挣扎了起来,痒得想放弃生命,这次他眼里流出了眼泪,仿佛是积压许久委屈的宣泄。
他老婆替他说:“李伯,我们村最有威望的人就是被她害死的,要不是何医生,我们都不知道,都要被她骗了啊。她在我们村里用蛊虫害人为乐,我们家刘福就被她放过蛊,差点被咬死了。”
符雨情一愣,他们早就排除是中蛊了,怎么又冒出了个草鬼婆?
如果薛丽谷是草鬼婆,用蛊报复村民,蔺祥应该能净化他们身体里的蛊虫啊。
“我们没说谎啊,是真的,要是说薛丽谷和虫的关系,就是当时她用蛊虫把我们家刘福差点咬死了。”刘福老婆说:“我们对天发誓,我们说的是真的,事关诅咒,我们不敢说假话。”
“我们说了,说了,你们看可以破解了吗?”
他们两个那么忌讳诅咒,确实不敢说谎才对,可是,怎么会呢?和他们推测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破解诅咒。
乔佑霖就是在这时候,如及时雨一般赶到,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三人。
凌长夜问刘福:“你污蔑过薛丽谷吗?”
刘福来回摇了四次头,痛苦地想死了,“没有,没有!我没有啊!”
符雨情问:“其他人呢,村里的其他人污蔑过薛丽谷吗?你的诅咒因她的恨意和委屈而起,你只要说出一个污蔑过薛丽谷的人,说出他是怎么污蔑她的,你的诅咒就破了,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两人立即埋头想了起来。
几分钟后,刘福的老婆抬起头,恨恨地看向她:“你是故意不给我们破解诅咒的是吗?你不安好心!我们村哪有诬陷她的人的啊,我们村都要被她害死了!”
“滚!你们快滚!我们再也不用你们看了,我要告诉村长,你们就不怀好意!”
符雨情还想说什么时,被突然暴起的刘福老婆差点推倒,她仿佛有无数委屈和愤怒,拿着扫把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滚!你们再别来了!”
被赶出来的四人都有些怔愣,尤其是乔佑霖。
“怎么会呢?应该没错啊。”他连说了三遍“怎么会”。
在掉吊脚楼推出这个猜测时,他们真的以为找到了核心线索。
凌长夜最快恢复成平淡的模样,“应该一点了,先去吃饭,和其他玩家再梳理一遍线索。”
这时候,夏白、蔺祥和井延也刚被赶出来没没多久。
两波失败的人在村长家碰头,在村长阴阳怪气的话语中沉默吃饭,活像是在村长家蹭吃蹭喝的无用远远远房亲戚。
吃完午饭,他们厚着脸皮又打包了一份。
这一份是给还在吊脚楼里看护病人的尤月的。
尤月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吊脚楼下,拿着一个木棍翻戳一个蚂蚁窝,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平静地说:“苏茂没撑住,死了。”
“怎么会?!”蔺祥惊讶地说:“我走之前他不是好多了吗?”
乔佑霖抓住头发,痛苦地说:“我们那个推测果然是错的,根本不是说出另一个人诬陷别人的事就能破咒,完了,我们走错路了,我们暴露了。”
蔺祥说:“可是,他确实看上去清醒了很多啊。”
“可能是回光返照,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后,就相当于做实了诅咒的事,诅咒完全成立了,他就彻底死了。”乔佑霖说:“幸好刘福没做没说,要不然他也死了,我们一定会被村长赶出去。”
凌长夜看向尤月:“具体是什么情况?”
尤月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你们上去看看吧。”
看到苏茂和他躺着的那张床时,陶宝宝捂着嘴跑出去吐了。
很明显,从碎裂的绷带可以看出,苏茂发狂了,把捆绑他的绷带都挣断了,又开始疯狂地在他身上抓挠,他身上仅剩的东西,和床上、地板上堆积的如同头屑的东西,以及墙上的血人印可以看出,他抓得有多狠。
他把好多血管都抓破了。
这个不算大的杉木房间,遍布鲜血和皮肉,如一个血腥地狱。
“齐彦呢?”井延问。
夏白站在齐彦身边,说:“他还活着,但呼吸微弱,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陶宝宝吐完后,扶着墙一点点坐下了。乔佑霖也颓丧地靠到了墙上。房间里再也没人说话。
他们之前都太自信了,别说通关,他们甚至想过提前通关,对自己的推测也深信不疑,以为他们加起来去过那么多副本,这个村庄副本的套路逃不出他们的想象。
游戏狠狠给了他们惨痛的血淋淋的一巴掌。
凌长夜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香水,在窗口处喷了几下。很神奇地,房间里的血腥气就少了非常多,像是被分解了,变成了清新提神的草木香气。
他说:“我们来一点点梳理。”
压抑窒息的血腥气变成清新的山野气息后,玩家们胸中的窒闷也少了很多,又见他这么淡定,慢慢从颓丧中缓过来。
“刘福说他没诬陷过薛丽谷,这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井延说,这时候他也不隐藏自己的能力了,“我们那边的李桂也说她没有诬陷过薛丽谷,我用技能检测过,确认她没说谎。”
凌长夜:“刘福他们说,薛丽谷才是害人的草鬼婆,害了他们村子,这是真是假?”
“这一点我不能确定,没检测到。”井延如实说:“李桂也提到了这一点,在那个语境下,我感觉她不像是在说谎。”
陶宝宝用刚吐完沙哑的嗓音支持了这一点,“刘福和他老婆也不像是在说谎,那时他们对符姐姐的诅咒深信不疑,他们迫切地想破除诅咒,不敢说假话才对。”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一开始进村时,村长提到怪病时就说,村民以为这是诅咒所致。
他们给这怪病归因为两点,一是诅咒,二是中蛊。村民说是诅咒,他们就偏向于中蛊,在蔺祥的净化技能使用中,他们排除了中蛊,锁定了诅咒。
齐彦和苏茂的患病也证实了这就是某种和人生经历绑定的诅咒,很符合游戏一向的玩法。
如果是诅咒,他们习惯性地认为,是村民做了什么针对主角的坏事,才会被主角报复性地诅咒。他们自己认为是诅咒,也侧面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可能是心虚。
苏茂的诉说,直接证实了,就是做了非常恶劣的坏事,才会被诅咒,而且诅咒更具体地和污蔑有关。
接着,他们根据苏茂的好转,推测出说出另一个人做的污蔑别人的、被诅咒的事,诅咒就会被打破。
现在,显然,他们的推理出现了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符雨情:“我们按照逻辑顺序链倒退,先从最后最新的推论检查,说出另一个人被诅咒的事真的会打破诅咒吗?”
“不。”凌长夜说:“我们应该先确认最核心的一点,薛丽谷以前是不是真的是个害人的草鬼婆,不确认这一点,其他都是空中楼阁。”
乔佑霖:“我们不是已经确认了吗?井延说李桂没有说谎。”
井延准确地说:“我只证实了她确实没有污蔑过薛丽谷,后面她说是薛丽谷害了他们村,只是推测是真的。”
符雨情:“我们怎么确认?”
夏白说:“可以找田泉,他很自然地就提起了何医生,看起来对何医生没什么防备,李桂他们都提到了是何医生救了他们,免被薛丽谷害,这正好是一个切入点。而且他没得怪病,没被卷入其中,态度很中立。”
经夏白一分析,田泉确实是这个村最合适试探的人了。
他们又讨论一会儿,决定先去确认这关键的一点。
为了不让两个病人把他们的事传遍全村,导致他们行动困难,他们算好时间立即就出发了。
还是夏白和井延去的,他们说来感谢上午的事。
井延说:“我们刚从其他村民口中的得知,半年前你们村有个草鬼婆差点害了你们全村,多亏何医生,看来他来五姑村确实实现了他的价值。”
说完,他立即看向田泉的心里话:“唉!说的是啊!”

“唉,是这样。”田泉摇了摇头,不太想再说的样子,“何医生很厉害。”
井延头都要裂开了,他看了一眼夏白。
夏白仿佛没看出田泉不想说,问:“薛丽谷害死了你们村一个很受尊重的老人,也是何医生发现的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田泉终于皱起了眉头,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寒起了脸,“你们是不是就是想打听薛丽谷?我劝你们不要,薛丽谷是我们五姑村村民的痛,没人想提,要是让其他村民知道了,村民们一定把你们赶出去。”
夏白乖乖点头,用好看干净的眼睛看着田泉,像个不谙世事但很听话的孩子,“好的,刚才是我不懂事了。”
“……”
田泉脸上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最终嘴角还是绷不住了,柔和了很多,“你们快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也别再问薛丽谷。”
“那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夏白说。
他觉得刚才井延问的不够好,他直接问:“薛丽谷以前真的是个害了很多村民的草鬼婆吗?”
田泉和井延一样头疼,“得了祖宗,是真的,快走吧。”
两人再次被赶出来了。
其他人正在吊脚楼里等着他们,两人一回来就把他们围住了。
蔺祥问:“怎么样?”
井延说:“李桂和刘福没说谎,薛丽谷应该确实是个害人的草鬼婆,田泉也是这么说的,我检测到他没说谎。”
井延把他们跟田泉的几句对话全说了一遍。
“那我们全部猜错了。”蔺祥怔怔地说。
陶宝宝说:“其实也不是全错。可能就如我们推测的,是诅咒,也确实是来自薛丽谷的诅咒。只是村民对薛丽谷讳莫如深,不是对她有愧疚,而是深深的恐惧,还有田泉说的,她是他们五姑村的痛。”
“对。”蔺祥说:“这么说也能说得通。”
“那么,是不是何医生才是主角啊,他已经死了?”蔺祥又开始发挥他的想象力,“何医生是来五姑村为村民看病的,就和田泉说的一样,和支教老师很像,他没有疑问,在这几个村民心里都是好医生,他揭穿了薛丽谷,阻挡薛丽谷把五姑村当成她的蛊虫试验田,却被薛丽谷害死了,而村民们还不知道他们尊敬的何医生已经死了,以为他离开了。”
夏白看着更呆了,好精彩,好感人。
陶宝宝点头,“你的推理也说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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