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4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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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怎么觉得惊蛰的动作僵硬,就像是哪里受了伤。
他一想到这个,连忙说:“你是昨夜受了伤吗?”
这话的声音有点大,立刻吸引来其他人的注目。
惊蛰连忙摇头:“没有,何来的受伤,昨日那几位大人都很得体,手上的佩刀都没挨我一下。”
魏亮这才松了口气,还要再问,就听到帐篷外起了喧哗,魏亮看了眼,起身撩开门帘。
不到片刻,他带着两个人重新回来。
曾明看到回来的这两人,惊喜得扑了过去:“刘达,许峰,你俩可算是回来了!”
这两个宫人看着神情萎靡,很是疲倦,不过浑身上下瞧着,也应当是没有动过刑。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关了那么久。
曾明拉着刘达和许峰坐下,就问起昨日的事。
刘达和许峰只要一想到这事,就觉得晦气。
许峰:“惊蛰那还是起夜被抓的,我俩纯粹就是睡着的时候被拖出去的,说我们接触过和阴使臣。”
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还以为他俩也是半夜起来,被抓了去的。
魏亮:“你们是夜里被拖出去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大家都是睡在帐篷里,这么七八个人,都没听见这动静。
这可不比惊蛰起夜,他是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的。
可许峰和刘达说自己是被拖出去,那肯定还要有人进来帐篷……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竟是睡得跟死猪般毫无察觉吗?
刘达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也想知道。反正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着审问,可……我哪知道,和阴使臣有什么事……”
他先前是曾在和阴使臣的帐篷里伺候过一段时间,可很快就说不用人伺候,就给他赶走了,而后他才跟着曾明一起做事。
许峰也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就翻来覆去地问和阴有关的蛛丝马迹,我一整夜都没睡着。”说着说着,他就打了个哈欠。
许峰与和阴使臣倒是没什么接触,不过,他会被审问,纯粹是他之前,曾去给刘达送过几次东西,自然也去过帐篷。
“所以,你们两个都只能算是倒霉,才遇到了这事。”
魏亮听完他俩的话,总结了一番。
曾明:“可是,为何翻来覆去地问和阴人?难道昨天出事,是与和阴有关?”
迄今为止,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
不管是昨夜的戒严,还是今早上的审问,全都是悄然进行,弄得他们心里惴惴不安。
惊蛰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能这么直白说出来。
他沉思了一会:“刚才我们出去时,营地内已经允许我们自行走动了,对吧?”
魏亮:“正是。”
回来的路上,他们也都见过其他人,多是已经在忙碌,倒显得他们稀罕。
惊蛰:“那就去和阴人的帐篷外看看。”
许峰:“你疯了?本来就有嫌疑,还要特地去看一眼,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吗?”
魏亮不喜欢有人这么说惊蛰,就挺身而出:“也没人让你去,你俩昨天都没睡,现在就好生歇着,我与惊蛰去。”
话罢,他们两人还真的就出去了。
这帐篷内,几个人面面相觑。
许峰讪讪:“这惊蛰才来几日,魏亮就对他言听计从,还真是不怕惹祸上身?”
曾明:“许峰,别说了。惊蛰的性格好,谁不喜欢?”
许峰和刘达两人被他按着去休息,帐篷内的人也各做各的事,只是这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帐门看。
不知过了多久,惊蛰和魏亮一起回来,两人的脸色都有几分凝重。
曾明赶忙问:“可是看出了什么?”
他担心刘达和许峰,这才对和阴的事很上心。
惊蛰简单地说道:“和阴的营帐外,布满了看守的士兵,远远看着并无善意。”
有些时候,布防在外的卫兵,很容易能看得出来,他们到底是防备着有人冲进去……亦或者,是戒备里面的人出来。
很显然,这些士兵是在看守和阴人,不许他们出来。
惊蛰:“昨天夜里,和阴人一定做了什么,惹得整个营地戒严,所有与和阴有关的人都被审查。”
曾明苍白了脸:“难道是……”他的嘴巴蠕动了两下,愣是没敢把“刺杀”两个字说出来。
魏亮沉默了会,“说不定呢。”他的态度暧昧,可说出来的话,让曾明忍不住抱住了头。
要是和这样的事牵扯上关系,刘达和许峰哪怕被放回来,都说不定还会被扯回去。
这是疯了不成?
惊蛰:“说不定,也有其他原因。”
他这话,在曾明听来就只是安慰,不过惊蛰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
不管是昨夜还是今天,惊蛰都觉得,和阴刺杀这件事,着实太过突兀。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知道,在营地动手,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这不是一腔孤勇,而是自寻死路。
那如果,动手的和阴使臣,其实也是被迫,或者出于某种原因被人控制,所以才会做出冲撞皇帐的事……
那背后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和阴刺杀赫连皇帝,如果只从这件事的表面来看,撇去那些无端的猜想,景元帝应当会动怒?
不管是营地戒严,还是追查与和阴有关的人,这都看得出来……那,倘若陛下因为这事迁怒了和阴,继而出兵和阴……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惊蛰能想到这里,却没法再想到下一步。
这纯粹是因为惊蛰对军事一窍不通,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依着惊蛰对景元帝浅薄的认知,皇帝陛下是个不愿受气的人,如果真的是和阴算计,踏平了和阴也未尝不可。
……可这样一来,如果和阴被踏平,必然是一场大战。
谁会高兴?
高南,还是越聿?
他们与和阴沆瀣一气,如果失却了其中一个,对他们无疑也是个打击,可倘若不是他们……
惊蛰的脸色微动,忽然意识到,谁说会算计的一定是狡诈的毒蛇,说不定,也是愿意以小博大的猎物……
想到此处,惊蛰就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这样的事,不太适合他。
【不,宿主其实很厉害。】
系统突然一句话,把惊蛰吓了一跳。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们很少说话,毕竟惊蛰还是不太适应自己身上有着这么个麻烦的。
只是迫不得已,不尴不尬这么处着。
【宿主常年在内廷,只有年幼时经受的教育,而今还能留有这样的眼界,着实非凡。】
惊蛰:“……别说话了你。”
夸他的人,是系统这样的存在,让惊蛰不太自在。
【若宿主下一个任务能够完成,那系统应当有多余的力量,能够为宿主收集书籍。】
惊蛰微讶:“书籍?”
【宿主不想看书?】
惊蛰:“……”
他自然是想的。
容九给他送来的东西里,其实有许多小册子,惊蛰看得津津有味。可是,宫里藏有这样的东西,到底是危险,所以后来,惊蛰也让容九不要再送来了。
男人虽然对这些事情嗤之以鼻,可是惊蛰说的话,他多少是会听的,而后也没再送来。
可要问惊蛰想不想看,自然也是想的。
只是危险,他更不想连累到容九和郑洪,而今若是有机会能够看书,他如何不乐意?
如果是通过系统,应当也就免去那些风险。
【任务九:查出和阴使臣刺杀的秘密】
惊蛰:“……”
你就可劲儿画大饼呢?
惊蛰还想着系统怎么莫名其妙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原来是学会了先扬后抑。
【系统的话,并非虚假。】系统道,【只要完成任务,系统能够帮宿主做到许多事。】
惊蛰捋过头发,低声:“闭嘴。”
这个任务,惊蛰没看出来做的必要。他一个人,如何能比得过皇帝手底下那么多人?
就连容九那样的人物,都在景元帝手底做事,想要查出和阴使臣被刺杀的真相,难道不是容易得很?
惊蛰能想到的是,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如果和阴真的不是自己愿意去刺杀的,那只要排查过谁曾与和阴接触过的使臣,就会有惊喜。
……一位除去高南,越聿外的使臣。
这还有惊蛰什么事?
营地戒严了几日后,又恢复了正常。不过许多使臣已经失去了兴趣,纵是骑射也是恹恹,景元帝便下令开拔,全都回了别宫。
惊蛰的见识之旅,也到此结束。
回去后,魏亮手舞足蹈与华云飞说了一溜,倒是让这位总管起了兴趣。
“你们只是去了一趟,就出了这么有趣的事。”华云飞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早知道我也去了。”
魏亮:“……总管,您小声点。”
这事怎么能说是有趣?
临到要走了,这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都清楚明白,皇帝被刺杀这样的事,怎么都不能用这个词形容。
华云飞:“这位陛下遭遇刺杀的次数,比起先帝,那可多了去了。”他摇着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往年,可没这么简单。”
魏亮挠着脸:“这样还简单呢?惊蛰都被关了一夜。”
华云飞白了他俩一眼:“没病没灾,还能顺利回来,还不算简单?要是在从前,那都得扒一层皮。”
华云飞恐吓完他俩,就打发他们去看廖江。
在他们去营地这些日子,廖江的伤势基本好全,等那层血痂脱落后,行动就再没有什么麻烦。
廖江羡慕地说道:“早知道你们去,我也想去。”
惊蛰:“你的伤口到现在才养好,就别乱想。”
廖江摸着自己的肩膀,无奈地苦笑。不过,他想起什么,忽而高兴了些,“惊蛰,可还记得,我最初是在山佑使臣的别宫伺候?”
惊蛰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山佑使臣,算是这一次外族使臣里,脾气比较温和的,对于这些宫人也很宽厚。
就是他们外族的避讳,与其他人不尽相同。山佑人有几种不吃的食物,其中包括了鱼肉。
那天廖江在给他们送膳食时,忽略了其中一道汤,是用鱼汤佐料,结果山佑人喝了,很快就吐出来。
廖江也是因此被换下来。
廖江:“他们听说了我在越聿别宫的事,说是心有愧疚,让我伤好后重新回去。”
魏亮笑了起来:“这可是好事。”
惊蛰略皱眉,忽而说道:“你当初,从山佑换下来,再到越聿处,闹得严重吗?”
廖江不太明白惊蛰的意思,思索了片刻:“你是说,越聿会不会是知道这件事,才故意折腾我?”
他也算是聪明,一下子明白惊蛰的言外之意。
魏亮:“折磨廖江作甚?再怎么样,我们也只是宫人,这还能有什么讲究?”
惊蛰摇了摇头:“不,重点是,越聿其实来朝后,除了对下态度嚣张,甚少做出格的事,反倒是对廖江出手后,将大部分的关注都……”
惊蛰突然顿住,目光在廖江的身上停留片刻。
……对呀,如果不是越聿对廖江下手,也不会惹来韦海东的搜查,将当时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越聿人身上。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声东击西?
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惊蛰,惊蛰,华总管寻你去。”
门外有小太监匆匆来,就在门边上和他说话。
魏亮:“不是刚刚才赶我们走,怎现在又叫人回去?”
小太监也不知为何,惊蛰就起了身。
重新回到华云飞处,惊蛰才发现,屋内坐着的,可不止华云飞,还有另外那位跑马场的管事,陈昌明。
陈昌明正笑呵呵与华云飞说话,看到惊蛰进来,眼前一亮,立刻站起来,几步走到惊蛰的身前抓住他的手:“大喜,大喜啊,惊蛰,你的好运气来了。”
惊蛰被他攥得发疼,蹙眉将手扯了回来,背在身后:“陈管事,这般激动是为何?”
华云飞骂道:“你是发了癫不成?还不快让惊蛰坐下。”
惊蛰一溜烟跑到华云飞的身旁,怪不得总管总是对陈昌明没有好脸色,刚才差点没捏断他的手。
陈昌明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乌啼可是最好的品相,我还想过谁会是它的主人,而今看到,当然有些兴奋。”
华云飞:“养久了还真以为是你的马了,想忒多了你。”
“岂敢岂敢……”
惊蛰听得有些迷糊,马,主人,乌啼?
华云飞见惊蛰迷糊,这才冲着他说道:“陈昌明说,陛下赏了你一匹马,叫乌啼。是他手中最好的品相,这不,就着急忙慌来寻你,好让你去看看。”
惊蛰觉得华云飞说的每个字都清楚明白,可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这乌啼和他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他昨天刚学了骑马,今天就真的有一匹马……惊蛰有几分悚然。
那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惊蛰:“我就问!这马!和我什么关系?”
容九:“皇帝送给你的。”
惊蛰:“他平白无故冤大头?”
容九:“……”

白色如雪,仅在蹄尖,有着一点乌黑,怪不得是这个名字。
乌啼是一匹不逊色于黑马大哥的好马。
不过脾气,要比黑马好许多。
惊蛰在和它短暂接触后,甚至还得到它低头蹭蹭,尤其温顺。
陈昌明是真的很喜欢这匹马,同惊蛰介绍的时候,滔滔不绝地说着乌啼的血脉,惊蛰差点连它祖辈是谁都背下来。
惊蛰:“陈管事,你这,这马,陛下到底是怎么赏给我的?”
他这话问得,有几分奇怪。
陈昌明琢磨着他这话里的意思,摊手:“前几日,陛下兴起,到马场挑了几匹马,权当是赏赐,也不只你有。”
至于为何名单上有惊蛰,那陈昌明哪里知道?他摸了摸乌啼,声音有些感慨。
“然后,这乌啼,就是给你的。”
惊蛰舔了舔唇,他并非怀疑陈昌明骗他。
“管事,我是想问,陛下何以,会赏赐我乌啼?”他忍不住看了几眼乌啼,“这的确是好马,可是,给了我岂不是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陈昌明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嘴上。这个一直笑嘻嘻的矮胖男人,头一回流露出严肃的神情。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何来底气推脱,你以为做生意买卖呢?”
惊蛰敛眉:“……管事说得是。”可他心里,仍是觉得不对。
之前乾明宫的赏赐,惊蛰大方收下,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些算是补偿。
他业已成为太监,就轻易出不了宫,这份厚赏,也叫他在宫里处处顺遂,无人会欺辱他。
可是这乌啼,就莫名其妙了。
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
……这和容九,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惊蛰心里混乱如麻,勉强和陈昌明说了几句,又接过他给的腰牌,这才退了出去。
陈昌明还招呼着:“要是没事,就多来看看,让它认认你的气息。”他看起来颇为肉痛,有一种嫁女儿的错觉,惊蛰只得点头。
傍晚时分,惊蛰回去的步履,有几分沉重。
惊蛰心口好似压着巨石,沉甸甸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种古怪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想扯一扯领口,憋得有些难受。
惊蛰有许多困惑,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两人也没再见过面。
而很快,景元帝决定回宫,连带着那些外朝使臣,也一并回到京城。
自然有礼部安排位置,迎接他们。
按照原定计划,上虞苑后,他们就可以离开,可偏生出了和阴使臣的事,又被迫留下,他们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
奈何这件事情一日没处理完,所有人就都有嫌疑,谁都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赫连皇帝疑心到了自己。
等惊蛰回到皇庭,已是初秋。
这时候,廖江的伤势,已经彻底好全,离开上虞苑时,他还对山佑人赞不绝口。
他们和越聿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惊蛰这些时日,经常听到廖江提起山佑的事,多少也知道,他们和越聿是死仇,与和阴高南,倒是没有太多的往来。
山佑不太可能与越聿合作,就为了掩人耳目。
惊蛰查过,安排廖江去越聿的人,是胡越。
越聿之所以会缺人,是前一天,和阴人与越聿人起了冲突,有个宫人在阻拦的时候受了伤,这才让换下来的廖江去顶了越聿的空缺。
这听起来,很顺理成章。
这其中都没山佑什么事,只除了他们对廖江过分亲厚。
廖江说,亲厚到他有些害怕。
世恩还嘲笑了他几句,只说他的胆子都小了许多。
廖江受伤的事,许多人都不知情,华云飞瞒得很好。廖江也没有到处去说,世恩打趣的时候,也只是笑笑。
回到直殿司收拾东西时,慧平很高兴惊蛰回来,跟在他的身前身后忙活,还和他说着最近直殿司发生的事。
“……换了个人……还喜欢……对了,”说着说着,慧平好像想起什么,“掌司的身边,最近多了个叫鑫盛的。”
惊蛰想了想,才记起来这鑫盛是谁。
慧平:“掌司还挺喜欢他的。惊蛰,你……”他看起来有点担心。
毕竟掌司一般只带一个人,惊蛰这段时间去了上虞苑,姜金明身边不可能不用人,这鑫盛看起来做得还算不错,要是直接顶替了惊蛰的位置,那……
惊蛰笑了:“你担心这个做什么?要是掌司真觉得他好用,想要换人,那也正常。”
他拍着慧平的肩膀,摇头。
“要真是这样,我就再干洒扫的活,又不是做不了。”
慧平肩膀抖了抖,将惊蛰的手抖落下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谁和你说这个,你现在是二等太监,再如何,也不可能沦落到重新去做洒扫。”
别说先前的御赐,如今惊蛰,虽然说是二等太监,可是拿的俸禄却是大太监才有的份额。
比起掌司那些个,也不差什么。
姜金明要是真的把惊蛰丢回去做这些,怕是掌印太监都会过问。
“是了,那还担心什么?”
惊蛰三言两语,将慧平安抚下去,收拾完东西后,就被他赶着出来去找姜金明。
看来,慧平多少还是担忧的。
惊蛰无奈耸肩,溜溜达达就去找了掌司。
不过巧的是,姜金明不在屋内,坐在惊蛰原来位置上的,正好是鑫盛。
惊蛰进来时,鑫盛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奇怪的表情,下意识就站起来。
“掌司不在。”
惊蛰:“我在这等他。”
先前姜金明嘱咐他,回来后要先和他说一声,刚好慧平也担心,他就来了。
不然惊蛰不至于这么快跑来。
鑫盛:“这里是掌司办公的地方,你若是无事,得去外面等。”
如果前面那句话,听起来无甚所谓,而今这句,就已经听出了明显的排斥。
惊蛰回头,将鑫盛打量了一番。
他长相普通,声音普通,哪里都很普通,唯独嘴角长了颗硕大的黑痣。
鑫盛在惊蛰的打量下微微动了动身,声音有点紧绷:“你看什么看?”
“没什么。”惊蛰收回视线,无所谓地溜达了出去,“我在外面等。”
在里面等还是在外面等,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既然鑫盛不喜欢,就不在这讨嫌。
惊蛰出去后,鑫盛才皱着眉坐下,盯着原本在整理的东西咬牙。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他想重新开始,却听到外面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
“惊蛰……你怎么蹲在……掌司……”
“我在等……回来……”
“你进去等不就……”
“在外面等也是一样……”
鑫盛先是紧张,可发现惊蛰并没有把他刚才的话说出去,他并没有因此高兴,反倒泄愤地咬住了嘴巴,只觉得惊蛰惺惺作态。
外面那群人嘻嘻哈哈,就算惊蛰离开那么久,他们还是惦记着他,整日里都是惊蛰长,惊蛰短,听得人耳朵都要生老茧。
他就没看出来惊蛰好在哪里。
“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
屋外,惊蛰原本蹲在地上数蚂蚁,而后被路过的来复发现,哗啦啦引来了好几个人。
来复现在已经能下床,就是一瘸一拐,走得不太利索。不过干活的时候,还是很麻溜,所以姜金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将他的情况报上去。
不然依例,来复这样的身体,是不能继续留在内廷的。
来复他们几个好奇惊蛰在上虞苑的经历,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世恩刚回来的时候,就被人群淹没,他们想听,都隔得太远,听不太清楚。
而今抓了惊蛰,这才听得直点头。
世恩说话很有趣,但总爱夸张,惊蛰说得平平淡淡,轻易几句就能勾起他们的情形。
“陛下,真的在上虞苑被刺杀了吗?”
来复小心地问。
这事已经传出来了,在上虞苑也不是秘密,惊蛰就痛快点了点头。
“啊,那到底是谁下的手?”
“你没听世恩说吗?是和阴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外族真让人讨厌。”
“听说他们还总是骚扰我们的边境,要不是我们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还问惊蛰是怎么想的。
惊蛰……惊蛰只能说,最终还是得听官家是怎么判。
和阴使臣不是主谋,这个答案,近乎在惊蛰的心里定性。而今到底谁才是主谋,从惊蛰几次试探来看,越聿使臣,应当也不是。
时常与和阴人接触的,还剩下一个高南。
高南人的确有嫌疑,可让惊蛰怀疑的,还有一个山佑。
无他,山佑人在最后那些天,对廖江实在是好得过分,惊蛰着实看不出来,他们何须对一个普通的宫人这么在意。
廖江人虽好,可在他们眼里,廖江也是一个触犯了他们戒律的宫人罢了,他们按照规矩将他赶出去,换了新人来,不是理所当然吗?
……除非,廖江遭遇到的,不只是一场诬陷,其实是两场。
就连山佑人的这一次,廖江也是蒙受诬陷?
惊蛰清楚地记得,廖江气急回来的那一天,的确几次说过自己不知情,不知道汤底佐料里用了鱼,若是知道,他肯定不会给山佑人吃。
而事实证明,那一日厨房给山佑做的膳食,的确不含鱼,是廖江取膳时,不小心拿错了另外一份,这才导致了这个错误。
如果这不是廖江的疏漏呢?
他在杂务司的江掌司手底下做了这么久,已经完全被培养出来,并不是粗心的性格。
这一路想下去,惊蛰发现了不少巧合。
山佑人,的确有古怪。
只不过,还不能确定山佑和高南,到底谁才是幕后主使。
也可能,这两个人都不是。
惊蛰从来不觉得自己脑子有多么好使,不敢妄下判断。
他心里想着,嘴里还在和来复他们唠嗑。
不多时,姜金明的身影出现在宫道尽头,不紧不慢地朝着这里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高大个。
惊蛰一瞧,这不是云奎吗?
云奎远远看到了惊蛰,笑嘻嘻朝着他挥手,惊蛰也跟着站了起来。
姜金明走近些,打量着他,笑着:“倒是黑了些。”
惊蛰摸了摸脸,苦笑了声。
在内廷,早起干活,太阳还不那么晒,到了午后,惊蛰多是帮着姜金明忙活,很少在外走动。
可在上虞苑却不一样。
惊蛰时常得穿行过许多无遮无拦的地方,占地甚广,地形各不相同,可不是处处都有高大的树木能遮阳挡雨。
这人时常在外面跑动,可不就晒得黑了些。
他倒是还好一点,廖江和世恩,和从前比起来,那才叫黑得过分。
云奎:“这才好,先前惊蛰看着太白太瘦,现在才是好看。”
姜金明嫌弃地看着云奎这张黝黑的脸:“跟你这样成炭球?不成不成,惊蛰必须白回来,可不能和你这样碍眼。”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很是亲近。
屋内的鑫盛听到这动静面色微白,起身和姜金明行礼。
姜金明随意地说道:“鑫盛,你将手里的东西整理下,待会交给惊蛰,就回去吧。”
鑫盛微愣,下意识看向姜金明,却见他说完话后,就已经侧过身去和云奎说话,根本没有看向他。
他低下头:“是。”
等鑫盛离去后,云奎看了眼他的背影,皱眉对姜金明说:“师傅,你怎么选了他来做事?”他在直殿司时,就不怎么喜欢鑫盛。
姜金明骂了一声:“人好歹还会写字,你从前能吗?”
云奎据理力争:“那也可以找慧平,或者谷生,他俩现在已经回读书写字。”
姜金明:“你倒是爬到我头上来,教我怎么做事了?”
云奎被姜金明臭骂了一顿。
不过事后,姜金明到底是有所解释。
“鑫盛做事细心,来直殿司的时间也长,我寻思着给他个机会。”不过说到这里,姜金明已经摇了摇头,“不过,他的性格,的确不合适。”
这底下会读书写字的人虽然少,但矮个里拔高的也不是没有,之所以选他,到底也是看在他太过沉默寡言,想着提拔一下。
可惜……
姜金明没有细说怎么不合适,不过惊蛰想起鑫盛的做派,的确是有些狭隘。
云奎这一次是特地回来探望姜金明,当然,也是故意选了惊蛰他们回来的这天,等看完人心满意足回去了,姜金明才吩咐惊蛰:“今日且休息着,明日照常来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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