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扫了一眼,看到张夫人脸上的擦伤。她随手摸了下,幽幽说道:“相比较一只普通商队,我更觉得,有可能是……”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陈达霍然起身。
他的动作有点粗鲁,还有点惊慌,“我觉得,这不是我们应该参与的事情。”
陈达的表情比起上一次来的时候,还要难看,他的嘴巴干裂,眼底满是血丝。
“头儿,你就当做我之前没来找过你,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夫人皱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想当做不知道?”
陈达:“那该怎么做?那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在两人吵起来之前,张世杰沉声说道:“这件事,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陈达,是你太惊慌了。”
不管那只队伍到底是谁……现在他们离开了,而这又是同州,就算再危险,能危险到哪里去?
陈达咬牙:“你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好歹打听一下京城发生的事。”
“太后试图谋夺皇位,然后呢?”张夫人冷冷地说道,“你觉得那可能是谁家的兵马,然后怕了?”
陈达被张夫人的话吓得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看向她:“你就没想过,如果真的出事,同州会怎么样?”
“不管我们怎么想,事情已经发生了。”张世杰道,“你想太多了,将这些事情交给官府,后续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陈达似乎还有反对的意见,可是张世杰的态度远比他还要强硬,最终还是不得不服从于他。
等陈达离开后,张夫人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还是这么怂。”
陈达有能力,也有本事,唯独特别胆小,干他们这行,有时候就成了缺点。
张世杰不想说他,看向张夫人:“你真的觉得,那更像是……兵马?”
张夫人的脸色沉了沉:“是。”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同州临近京城,如果在同州外,悄然出现兵马,这无疑是剑指京城。
“不管到底是谁的人,他们退走,就说明放弃了。”张世杰抓住张夫人的手,宽慰道,“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办,将一切都交给官府,其余的事,也与我们无关。”
茅子世步伐匆匆,跑了几个地方,都没有等到景元帝。最后,重新回到乾明宫前,宁宏儒才暗示道陛下不想被人打扰。
茅子世吹胡子瞪眼,手里拿着一叠东西恨不得摔倒皇帝的脸上——可惜他不敢,只能憋屈地说道:“那什么时候能打扰?”
这皮笑肉不笑的技巧,茅子世已经掌握到了精髓,愣是让人品尝到了阴阳怪气。
宁宏儒淡定地说道:“茅大人可以在偏殿等候。”
至于被念叨着的景元帝,的确正处在不能被打扰的环境下。
自从惊蛰抗争无果,暂时还得住在乾明宫后,因着实在是没事,惊蛰不得不给自己找了不少乐子。
其中之一就是睡午觉。
惊蛰这几天已经养成习惯,会在午后小睡一会。这是个有些奢侈的习惯,每次睡醒,惊蛰都会迷糊一会,那个时候的他特别好说话。
就为了那么一小段时间,赫连容也会特地赶回来。
朦胧间,惊蛰挥开了烦人的手,嘀嘀咕咕地说:“不要碰。”
“该起了。”
“烦人。”惊蛰翻了个身,“你好吵,烦人,出去。”
“这是我的寝宫。”
“那我出去。”惊蛰坐起来,抱着一角被子,想要爬走,“你挡住我了。”
就像是在看什么可恶的东西,惊蛰凶巴巴地瞪着拦路的人。
赫连容仅仅是一根手指,就把惊蛰重新戳倒在被褥里。
一条惊蛰翻涌了下,非常努力才拱进被子里,试图用乱七八糟的东西把自己包围起来。
“你在做什么?”
“做巢。”惊蛰十分之不耐烦地说道,“看不懂吗?”
赫连容沉思,惊蛰的脾气,比起前几天,好像暴躁了不少。
惊蛰像是个蚕宝宝一样,很努力又翻了个身,更努力将所有的东西都堆到自己身上。
惊蛰不想承认,但这种被温暖布料包裹起来的感觉非常舒服,他恨不得自己几乎一直待在这里。
这源自于惊蛰那既是失败,又是成功的任务。
在阻止太后暴露秘密的这件事上,惊蛰自认出力不多,基本还是赫连容自己的能耐。
就算太后真的在宫里弄来了说书先生——可也因为景元帝提前离开中止——所以最终这个秘密,只暴露在了惊蛰的面前。
系统和惊蛰就“暴露”这个范围发生了激烈的争辩,最终任务的判定非常奇怪。
算是成功了,也算是失败了。
系统能获得一点能力,与此同时,惊蛰也得遭受一点小小的惩罚。
碍于这个特殊情况,惊蛰抽取到的buff并没有非常强力的效果,只是带着一点点影响。
【随机buff:筑巢】
【效果:在持续72h(约莫36个时辰)内,宿主都会产生强烈的筑巢冲动。】
【附赠:筑巢,需要一个巢穴,同时也需要一只伴侣】
惊蛰很想吐槽,一只是什么量词?
一只赫连容?
这听起来不怎么有趣。
在惊蛰今天也发誓要和床共存亡后,赫连容最终还是认输,没真的把惊蛰从里面铲出来。
等殿内没有声音,惊蛰才从被褥里探出毛绒绒的脑袋,转悠了一圈没发现赫连容后,他有点失落地低下头。
……等下,他失落做什么?
惊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难道忘记他们两个人的问题还没解决吗?
他吸了吸鼻子,感觉赫连容离开后,属于他的味道也变得越来越淡。
惊蛰坐起来,犹豫了一会,在床上,属于赫连容的气味是最浓郁的。
他本能喜欢这种味道。
惊蛰试图把自己团得更紧,但还是有点不够。他想要更多,属于赫连容的味道。
他皱了皱鼻子,然后拖着被子慢吞吞下了床。
惊蛰披着被子到处乱走,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卷走,只要沾染过赫连容的气息,都会成为他的猎物。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鼻子居然会这么好用,就连一根毛笔也都能闻得出来。
……救命,这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个变态。
惊蛰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决定要搭建一个最完美的巢穴……不对,他是人,不要巢穴……多一点,这件大氅也拿走。
……他应该庆幸,自从他在这住后,内殿并不会出现太多人,就连换下来的衣裳,也会到固定时间才会有人进来收拾。
不然都没这么多东西……嗯,这件里衣也拿走!
“陛下,此举不妥!”
除夕后,本该还有几日休沐,才会开朝。然宫里发生叛乱,不管是皇帝还是百官都不可能继续悠闲。
景元帝要是再不召开朝会,这些焦虑不安的朝臣,怕是会把整个宫门都堵住。就算是在今日的下午,这些朝臣还是摩拳擦掌地来了。
“太后如此犯上作乱,难道还要继续容忍?”另一个朝臣厉声说道,“纵然她是太后,也不能姑息!”
“太后只是一个弱女子,单凭她一人,怎么能够做成这样的事?在太后身后或许还有更危险的幕后者……”
“笑话,难道刘大人暗指的是瑞王殿下吗?”
“瑞王封地距京城少说几百里,怎可能和太后商议这样的事情?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未免也太多。”
朝堂上,各路人马唇枪舌剑,那叫一个唾沫横飞,有人想为太后辩解,也有人想要借此事踩死瑞王,更有人觉得,要废除太后的位置,贬到皇陵云云……
只是诸多见解里,却没有一个涉及到太后的命。
这可是太后。
是上任皇帝册封的中宫,就算真的谋害皇帝的事,然归根究底,她毕竟是太后。
赫连皇室在历代里,并没有诛杀自己人的记录。
隐约记得几代前,也有人试图谋反作乱,大军都已经攻到皇城附近,然那一代的皇帝,也只是废除了他皇室的身份,贬为庶民圈禁起来。
从前就如此,而今更是如此。
景元帝在朝会上一言不发,待朝会结束,几位阁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小阁老。
小阁老是经过黄家的事情后才得以进入内阁,在许多事情上,和景元帝多少是有些默契。
可正因为熟悉皇帝陛下,这才心中更为警惕。
这位帝王冷不丁就会做出叫人震撼的事,上次袭击外族就是这样,这一次,无声的皇帝无疑也给了他们这种可怕的压力。
百善孝为先。
这是每一代皇室的治国之本。
小阁老心里叹息,只希望景元帝发疯的时候,还能残留着些许理智,莫要真的将事情弄得太过难看。
太后正被关押在一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待着的地方。
肮脏,污秽,冰冷。
就在她隔壁的囚牢里,还有一个看起来被抽掉全部骨头的男人,他从她醒来后,就一直跟一团烂肉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太后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睡不着,她心里咬牙切齿地恨,却已经懒得再费力气,直到几乎精疲力尽,才勉强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将太后猛地吵醒,这腐烂冰冷的囚牢里,终于响起了其他的声音。
太后眯着眼,才总算看到一点光亮。
在黑暗的地方待太久,太后几乎被这点光亮刺痛到,她拼命眨眼,眼泪不住落下,过了一会,她才看清楚出现在她眼前的人。
景元帝带着石丽君,就站在囚牢外。
他看起来和这地方格格不入,光是那张脸,就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景元帝没有说话,是他身后的石丽君走前了一步,慢条斯理地开口。
太后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石丽君在念的,是关于瑞王的行踪。
从他离开封地,再到他回去,这一路上的行程与时间都赤裸裸地宣布一件事。
瑞王曾无比接近京城,却还是选择了回去。
太后的脸庞几乎扭曲起来,她原本一直坐着,却因为石丽君的话猛地站起来,那哐当的声音停不下来,是她身上的枷锁。
这些沉重,令人憎恶的枷锁,简直是屈辱。
“皇帝,你想说什么?”
太后没有看着石丽君,而是盯着景元帝:“你想拿他来羞辱我?”
“寡人只是觉得,太后这么一心一意为瑞王着想,可他到底还是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
太后的嘴唇蠕动了下,阴冷地说道:“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元帝知道瑞王的行踪,这不奇怪,但重要的是,他是何时知道的?
如果是在瑞王已经顺利离去后才知道的,那还好说,若是一路上都被盯着……
那无疑太可怕了些。
“真可惜,寡人派人去请他的时候,没能将他顺利请来。”景元帝笑了笑,那笑意丝毫没有抵达眼底,“不然,母子相见,该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
“那你呢,皇帝,这不是你一直摇尾乞怜在期待的事吗?”太后冷冰冰地说道,“只可惜,你的母后一辈子都不会在意你。”
石丽君的脸色阴沉下来,盯着太后的模样活似要生撕了她。
太后留意到石丽君的神情,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谁让她心中笃定,自己就算再怎么样,都不会真的出事。
“太后,看到你身边那个人了吗?”
景元帝没有生气,反倒是向边上看去,那个瘫软在地上的男人,似乎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尝试着要蠕动……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仿佛正如太后的猜想,他也只剩下这么一堆烂肉。
“你想知道,对试图用他们的事来激怒寡人的人,寡人一般会怎么做吗?”
太后微愣,跟着看向边上的人。
她微眯起眼,她完全不然认得地上的,可皇帝的话……用先帝和慈圣太后的事来激怒……刘家?
太后倒抽了口气,刘浩明?
景元帝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响着,带着淡淡的笑意,“寡人一根根抽出他的骨头,看看到底是哪来的骨气,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无奈地摊手。
“可看起来,效果不是怎么好。”男人笑着,却带着残酷冰冷的煞气,“应该让太后也听听看,那一根根骨头被抽出来的时候,他的嚎叫声……”
太后缓缓转头,对上景元帝冷酷的黑眼。
“……会是多么动听。”
太后似有明悟,一瞬间,她像是无形间被什么东西平敲打着脑袋,猛地倒退了一步,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不,绝不可能。”太后厉声说道,“你不能,也不会这么做。”
“寡人当然不会这么做。”
石丽君上前一步,打开了牢门。
景元帝略一弯腰,从小门走了进来,他甚至还在笑,他的眼底有一种长久以来压抑后的兴奋,那种阴郁,癫狂的压抑彻底蜕变成将要喷发的火山。
太后下意识往后又退了一步,她手里能抓着的牌,不外乎那么几张,当最后保命的牌都失去作用时,她才真正头一回,感受到无数人在景元帝身上觉察到的威压。
那种宛如屠杀万物的兴奋感,浮现在景元帝的眼里。
“对你,就太便宜了些。”
她该活着,痛苦的,扭曲的,如同蛆虫一样挣扎着活,很快,德妃也会来陪她。
“……不可能,到底是谁,你不可能……”太后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不可能逃离……你发过誓……”
她费劲千辛万苦才挖掘出来的秘密,怎么可能会毫无作用?在过去这么多年,如果景元帝真的能杀她,早就已经动手了。迟迟没有动手的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慈圣太后那怨毒的死前赠言吗?
倘若景元帝连这个都不在意,那他到底还算什么?撕开人皮的怪兽?
“失去护身符的感觉,美妙吗?”
景元帝今日特别有谈兴,又或者,那种古怪的兴奋,让他的眼神也异常扭曲,带着某种阴郁的黑暗。就像是长久以来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被打开了。
……有人,把这头怪物解放了出来。
这让他活生生变成某种怪物。
活着的,可怕的兽。
什么人?
那个,惊蛰?
夜色已深,就算是对景元帝来说,这样的时辰回到乾明宫,也已经是太晚。
宁宏儒吸了吸鼻子,总觉得在陛下身上闻到浓稠的血腥味。他对此缄默不言,只是欠身:“小郎君一整日,都没有离开过内殿。”
“一整日都没有外出?”
景元帝冰冷的声线里,还掺杂着某种古怪的轻快,就像是刚刚解决了什么事,流露出过于兴奋的热意。
宁宏儒应是。
沉默了会,景元帝还是吩咐人准备冷水。
宁宏儒哽住:“……冷水?”
景元帝阴冷的视线扫过来,宁宏儒立刻坚定地重复:“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等到景元帝重新踏足内殿,那温暖的感觉让他冰凉的皮肤都刺痛起来,不过这也压下心头嗜血的冲动。
男人缓缓漫步,那无声无息的动作,本不该引起床上鼓包的注意,谁成想,那鼓包挣扎了几下,毛绒绒的惊蛰钻出来一颗小狗头,到处吸吸鼻子,仿佛是在嗅闻着什么味道。
他的眼角湿漉漉,鼻子红红的,就连那张嘴巴,也被自己折磨得有点发肿,带着某种淫靡腐烂的气息。
赫连容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种画面,他沉默了一瞬,轻声说道:“惊蛰,你在作什么?”
惊蛰委屈地说道:“不够。”
“什么不够?”男人耐心地问他,人已经走到了床边。
惊蛰朝他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往床上扯。赫连容任由他动作,轻易摔倒在床上。
……他的腰,好像被什么硌到。
赫连容摸索了下,摸出一根……毛笔?他盯着这根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床上的毛笔沉默了会,然后试图掀开惊蛰的被子。
惊蛰用力攥住被子:“我的。”
他超凶。
赫连容和他对视了一眼,缓缓松开力道,惊蛰以为他放弃了,这才稍稍安心,结果就在他放松的下一刻,男人的大手猛地掀开了惊蛰辛辛苦苦搭好的巢。
赫连容的大氅,赫连容的毛笔,赫连容的里衣,赫连容的荷包,赫连容的玉玺(刚刚就是它硌到腰)……数不清的零碎小东西,以及浓郁的兰香。
全部,都是赫连容的。
“我的东西?”赫连容挑眉,勾起了一串黑玉,“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惊蛰一天猫猫怂怂就在做这个?
惊蛰冲他龇牙:“我的!”
他抢过被子,将所有的东西都圈在起来。
包括赫连容的胳膊。
男人黑沉的眼眸微微眯起,紧接着瞪大,露出古怪的兴味,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暗色的蛊惑,“也包括我?”
惊蛰重重点头:“我的。”他抖开宽大的被子,将赫连容也卷了进去,非常霸道,非常不讲理。
惊蛰护食地将所有赫连容都包进来,不叫味道外散一点。
这是我的。
那也是我的。
这张床上,统统都是我的!
第83章
惊蛰在闻赫连容的味道,趴在他的肩膀上,鼻子轻轻蹭在脖子边,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血管青筋上,几乎要将赫连容的隐忍克制打碎。
方才被冷水强行压抑下去的欲望仿佛再度被挑起,轻易就能撕碎眼前脆弱的人。
赫连容的手指压在惊蛰的后腰上,冷淡的声音里带着少许古怪:“……惊蛰,你收集这么多东西,是想做什么?”
惊蛰不耐烦地瞪他,总觉得自己的伴侣一点用都没有,这样的事情还要他……等下,他昏昏沉沉的脑子开始清醒了点,他撑起身子看着床榻上的凌乱。
这就有点要命。
他一个人的时候,无形放纵了那种冲动。
惊蛰爬起来,跪坐在赫连容的身边,犹犹豫豫地将玉玺从男人的腰间抠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头去。
他怎么把这个也给捞过来了?
惊蛰皱了皱鼻子,这东西闻起来,可已经没什么味道。
“惊蛰?”
男人的声音,带着隐含的催促。
惊蛰:“我喜欢。”
总不能说,我想把它们都收集起来的原因就是它们身上都带着你的味道所以我还需要更多属于你的东西——
惊蛰在脑子里叫住那个看起来还跃跃欲试的自己,咳嗽了声,继续说:“我喜欢这种,能够被包围起来的感觉。”
赫连容的眼神变得有点可怕,他缓缓地扫过床上的那些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惊蛰的宣称里,成为“惊蛰的”,连带着他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惊蛰没留神到赫连容可怕的眼神,正低头堆着那些东西,准备将它们都收拾起来。
他之前还觉得这个buff的影响不会太大呢,真是可恨。
系统出品的buff,就没有哪个不让他头疼的。
惊蛰气恼地想,手指还在赫连容的里衣摸来摸去,有点舍不得松开,呜呜,这件衣服的气息好浓郁……你清醒一点,惊蛰!
他在心里凶残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强迫自己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正要丢到床边去,却被赫连容一把拦住。
惊蛰有点茫然地看着坐起来的赫连容,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这些东西:“你不是说,喜欢?”
惊蛰咳嗽了声:“再喜欢,也不能让这些零碎的小东西摆在床上去。”
赫连容的手指灵活地勾出里衣,拎着它晃动了两下,慢悠悠地说道:“你这是从哪里偷来的?”
惊蛰抱紧那一堆东西,强撑着说道:“我哪有偷,我是,捡的!”
赫连容扬眉:“在乾明宫内捡到的?”
那冷淡的声音微微勾起时,让惊蛰几乎无地自容,想找个洞钻进去。
不行,撑住啊惊蛰!
他勉勉强强坐住,顶着压力说道:“就是捡的。”
赫连容漫不经心地颔首,“看来乾明宫的宫人,得重新调教一番,不然怎么能把这样的东西落下,要是再被小贼偷了,那可就……”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落在惊蛰的身上。
惊蛰,真的,很想,咬他!
他瘪着嘴,把其他东西都丢下床,然后去扯赫连容手里的那件,“不是说偷来的吗?赶紧丢了这赃物。”
“这怎么能是赃物?”赫连容淡淡地说着,“到了我的手里,这可就是物归原主。”
惊蛰气得背过身去。
岂料一双大手,也紧跟着过来,越过惊蛰的腰,抓住了他的衣裳前襟。惊蛰还没意识到赫连容要做什么,只是皱了皱眉:“你扯到我的脖……”
话还没说完,那双手灵巧的动作,吓得惊蛰把后面的话全吞了下去。
手指轻巧地解开系带,钻到了里面去。
“你做什么?”惊蛰反应过来,将男人的手按住,“你这是骚扰!”
“不会比你做的更差。”赫连容的身体重量几乎压在惊蛰的后背上,“惊蛰,你不想试试看吗?”
“……试什么?”
如果赫连容说他们今晚要行敦伦,他就要把枕头砸向男人的脑袋!
趁着惊蛰走神的瞬间,赫连容忍不住咬住他的后脖颈。
惊蛰猛打了个寒颤。
不管是哪种动物,这都是最危险的要害,那种危险的征兆,无疑从男人过于凶残的动作流露出来。
赫连容缓缓松开嘴,将惊蛰的上半身彻底扒光。
惊蛰莫名其妙得很,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捂……但是他背对着赫连容,也没什么好捂着的……他的脑子里挤满了胡思乱想,如果不这样,惊蛰现在已经被赫连容惊得乱爬。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
惊蛰觉得……就在刚才那瞬间,赫连容就好像要吃了他。
字面意义的那种。
唔呜,为何男人的身材那么高大,总是牢牢堵住了下床的地方?
紧接着,一种丝滑的触感触碰到惊蛰,而后,男人抬起了他的胳膊,像是在给他穿衣裳。
惊蛰没忍住低头,赫连容在发什么疯,莫名扒了他的衣服然后又……
他愣住。
男人的手自后而前,正在慢条斯理地给惊蛰系上腰带,宽大的袖子,宽大的腰身,与惊蛰完全不相配的大小,这不是他的里衣。
这是赫连容的。
惊蛰没忍住,小心往后瞄了眼,看到一片赤裸的胸膛后立刻转回头,直勾勾地盯着里头的床帐。
哇哦。惊蛰想,哇喔!
他还以为,赫连容就算要用,也会用刚才那件里衣,没想到,男人居然是从自己身上换下来的。
惊蛰抬了抬手,赫连容要比他高大不少,这袖子晃悠着空荡荡的,将他的手指都藏在了里面。
他没忍住,扯起衣襟闻了闻,将整张脸都埋在了里面。
吸吸。再吸吸。
就像是小狗在闻来闻去。
从侧面看过去,惊蛰埋进去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满足。
赫连容缓缓吞咽下欲望的肿块,那是一种迅猛激烈的火焰,轻易就能焚烧起来。
惊蛰侧过头来,发现男人正在盯着他看,着急忙慌地坐直了,语气快速地说道:“我只是在,感受下。”
赫连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你感受出什么?”
压抑的沙哑声,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暗示,让惊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来之前,是不是偷偷洗了冷水澡?”
……嗯?
赫连容倒是没想到,惊蛰的话锋一转,说的居然是这个。
惊蛰:“你的衣裳还带着点沐浴后的水汽,还是冷的!就算你的体温很低,也不可能在泡了热水后这么冷。”他微眯着眼盯着赫连容赤裸的胸膛,上手摸了摸。
入手冰凉的感觉让惊蛰瞪圆了眼。
“还说不是!”
“我什么都没说。”男人挑眉,冷漠地开口,这是污蔑。
惊蛰理直气壮:“我听到你心里这么说了!”
趁着男人被他噎到难得无话说,惊蛰乘胜追击,将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按着躺下,然后又将被子扯过来盖住他,将他浑身上下都侍弄好了,然后一挥手:“睡吧!”
然后惊蛰转身,想要爬到自己的被窝里去。
最近他们两人睡,都是各自用各自的,一人一床被子。
惊蛰刚转身,一只冰凉的大手就抓住他的脚腕,那冷冰冰的感觉如同鬼手,轻易就能把他拽到炼狱里去。他哆嗦了下,为那近乎桎梏的力道。
赫连容缓缓将惊蛰拉了过来。
哪怕惊蛰已经下意识伸手,拽住里头的床帐,却还是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听着那怪异的滋啦声,惊蛰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撒开手。
惊蛰就像是被赫连容叼住后脖颈的小兽,被他塞到冰凉的被褥里,被冻得哆嗦了下。
属于惊蛰的被子,被盖在了上面。
然后,两个暖手炉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个塞到惊蛰怀里,一个被塞到惊蛰的脚底,暖烘烘的温度熏得人昏昏欲睡。
赫连容:“还冷吗?”
这让想爬走的惊蛰几乎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更别说,他在几乎密不透风的被窝里闻到了属于赫连容的气息,那对他来说几乎是能暴风吸入的圣地。
他偷偷摸摸往下蹭了蹭,能多蹭点男人的味道。
这几乎就是个完美的巢。
虽然很多东西都没有了——那些笔,衣服,手帕,纸团,还有玉玺,嗯,玉玺——但他有伴侣,还有伴侣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以及厚厚的,几乎掀不开的被褥,坚不可摧。
他的巢,还有伴侣都在一起。
惊蛰满足地轻哼哼了声,趴在赫连容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睡着了。
惊蛰睡着了,赫连容可一点困意都没有。
赫连容的动作很轻,他试图不去引起那种疯狂的冲动,就在他今日已经将发泄了太多之后,男人惊奇地发觉,但凡他愿意,他还是能轻易涌起那种狂躁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