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喜欢声名狼藉的他—— by白绛
白绛  发于:2024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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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靖琛发出一声好听的低笑,他五指插进发丝里,将头发向后梳去,那张在暗夜下极具攻击力的脸暴露无遗,更上了一层阴暗的危险气息,“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翼翼了?”
宋云谏在他面前还算是大胆的,就这些天的表现,他的本性的确不是个正经的老师,他退去社会身份,骨子里是极为有情趣且浪荡的,说的一点也不过分,他这个正经的皮囊下是追求刺激的心,傅靖琛发现了,有意思的很。
在喉咙里纠结了一会,宋云谏终还是倒出了那句话,他突然说:“你想跟我做/爱吗?
傅靖琛的手僵硬了下来,千算万算算不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他扭过头盯着身后那张脸,宋云谏的脸型很美,虽然棱角犀利,但好在眼眸是含情脉脉的,看人的时候总恍惚以为他深爱你。
“突然跟我说这个?”傅靖琛回过头,没当真,但宋云谏更大胆,他来到他的面前,伸手下去,覆上浴袍,抬头看着傅靖琛。
“你想。”他勾人的眼睛笃定地说。
傅靖琛火热难耐,他任由他那样覆着,压下来的目光侵略味极强:“我当然想,但我也不是个被下半身支配没脑子的蠢货,你不乐意,我尊重你。”
“可是你想。”宋云谏重复这句话。
傅靖琛被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神吸附住,语气温柔:“情感深度没到,我想又怎样?该有的时候你自然逃不掉,不该的时候,你敞开腿我都能无动于衷。”
他定力的确不错,多次了,他每回都能刹住车,跟宋云谏见过的那些花花大少真不太一样,有人第一次见他就欲望嚣张,恨不得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似的,傅靖琛倒好,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还能坐怀不乱,真就柳下惠附体。
宋云谏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靠着身后的镜台,低头不解:“你何必这么憋闷自己?”
傅靖琛不知道这一会的功夫他是怎么了,盯着宋云谏略有伤感的脸说:“这算什么憋闷?控制不住这点欲望,我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羊肉?”
的确是,这么多年,以傅靖琛的社会地位,不少人上赶着讨好他,想必他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了,要是别人送一个人过来他就随心所欲,现在不知道多少烂关系缠着他,他挺怕麻烦的,在这种情感纠纷上。
宋云谏深深呼出一口气,傅靖琛抬步上前,抬起他的头,审视他眼里流转的情绪,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宋云谏望着他的眼睛,敞亮地说:“刚惹你不高兴了,想哄你。”
傅靖琛乐了一声,“真心地?”
宋云谏引着他另一手环住自己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面上情绪敞亮,没怎么藏着掖着:“你觉得呢?”
傅靖琛收紧手臂,他充满力量的臂肌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把人拥进怀里,反问道:“今天你惹我不快,就献身给我,明天又惹我不爽,你打算怎么办?”
宋云谏抬头,由衷地说:“没什么能给你的,唯有这身子你贪着,再给你弄一次就是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他现在最值钱的不就是这么个身段了,生得好了,叫人觊觎,不需要了解他的内心和过去,他们都想要最原始的狂欢而已。
傅靖琛眸色危险:“哦,这就是宋老师哄我的法子?今天惹我不快把身子捧我,明天叫我不爽再给我快活一次,从而一笔勾销?”
宋云谏问:“有什么不对吗?”
傅靖琛握住宋云谏的腰,掐得用力了些,叫他发出一声闷哼,他低头蹭着宋云谏的鼻尖,一字一句道:“你见过哪个正常的恋人是这么处事的?”
宋云谏被他的气息裹挟,神色迷离了起来。
傅靖琛说:“你惹了我的不快,将我晾在一边去,不管我,过了一会也就好了,这不是正常恋人之间的事吗?你倒好,做贼心虚?要给我这么快活的事?我这么期待跟你的第一次,你他妈这样编排我?”
期待?他对他们的第一次是期待?
这倒是一个让宋云谏感到新鲜的用词。
许是那些莽撞的人见多了,宋云谏已经不适应所谓真诚。
他靠着身后的镜子,扭开头说:“那是我的错了。”
傅靖琛将他的脸色尽收眼底:“难道不是?”
宋云谏无奈道:“你不生气当然好。”
“我当然生气,你凭什么那样揣测我?”傅靖琛挑明说:“这不知道是我第几次跟你说这个了,下次你还不长记性,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宋云谏仰起脸,有几分好奇地说:“那你能把我怎样?”
这么想要都能忍住,这么尊重他的选择,这个男人还能把对自己的心意掩藏到什么地步?
傅靖琛双手撑着镜台的两边,将宋云谏圈在臂弯下说:“你想试试吗?”
宋云谏立马怂了:“不试。”
他推了推傅靖琛的胸膛,跟他隔了点距离,方觉喘得过气,他抬眼盯着傅靖琛,对方低着头盯着他的胸膛出神,宋云谏研究着傅靖琛的脸,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疑问,半晌他问道:“我其实很好奇,怎么会有人舍得耍你?”
傅靖琛正压着火呢,那把对宋云谏独有的特别的火焰,他没敢看他的脸,宋云谏的眼睛生的是风情万种的,他抵不住这样的看,此时不得不抬起头,面对他的眼睛说:“宋老师生成这样,不照样有人舍得玩弄你?”
宋云谏苦笑一声:“是了,我们都被人不诚心地待过,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天生一对。”
宋云谏伸出手,重新覆了回去,傅靖琛的呼吸登时变得粗犷。
“我从来不给人做这种事,但是你,”宋云谏抬步上前,靠近那张俊雅的脸蛋,有几分埋怨地说:“总能调起我羞于给人看的一面。”
傅靖琛将人轻轻拥住,宋云谏的脸贴着他的面颊,闷声在他怀里说:“你待我好我知道,我也不想猜测你,我也想毫无保留地对你,可我怕了……”
宋云谏低眸,听着傅靖琛激烈的心跳,自言自语般道:“就让我做你的情人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奢望那么多,要跟我有什么未来,我会有老的那一天,你知道吗,我真怕有一天自己爱上了你,而你对我腻了……”
“可我也会有老的一天。”傅靖琛两手捧住宋云谏的脸,他听进去了他的低语,只有宋云谏自以为声音够小的念叨都被傅靖琛听得真切,他吻着宋云谏的面颊,“做情人好玩吗?你喜欢做情人尽管去做别人的情人,我不喜欢,我要玩长久的情感战,你选择了我,就要遵守我的规矩。”
宋云谏抬眸望他,听他的粗喘,心跳也跟着加速,他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渴望,蹭着傅靖琛的下巴说:“你是我见过的有钱人里的怪胎……”
傅靖琛咬了他的耳朵,宋云谏凌乱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发丝上尽是清香,他双眸紧闭,扣紧宋云谏的腰低语:“宋老师也是我见过的,不要真心只图假意的怪胎。”
“不对吗?”
“对,”傅靖琛贴着他的耳朵说,“跟不靠谱的有钱人只谈利益固然好,跟资本家不谈真心也正确,只是多么可惜,你遇见的是我。”
猛兽冲出囚笼,傅靖琛掐紧了宋云谏的身段,那最纤瘦的地方不盈一握,叫人神魂颠倒,他嗓音沉了几分,是提醒也是警告:“我不爱你那一套,那就不能用你的规则玩,有种你就一辈子守着自己那颗心,别对我有什么期待,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
这话还不能表明吗?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宋云谏再天真也不觉得自己能瞒了过去,不过他也没想一辈子瞒住,被看出来是迟早的事,他们似挑明又似哑谜地对峙:“好啊,那你就闯闯试试,有本事就让我这颗心为你跳动,烙上你傅靖琛的名,我巴不得那样。”

不认得我了?
隔天两人回到兰宁,傅靖琛就忙了起来,他前后跟宋云谏提了许多次,珍岛最近有一年一度的集团总会,也就各项目的进展进行领导人之间的交流,他暂时腾不出时间来见宋云谏了,宋云谏说知道了,让他安心忙着去,他本也不是爱粘人的。
回到兰宁以后,傅靖琛甚至没停下休息,就往公司里赶了。在走前,他给了宋云谏一把自己那儿的钥匙,让他想过去就过去,他那里随他支配,宋云谏把钥匙收了。
谭明因为年底要跟妙妙结婚,拍婚纱照,突然开始减肥了,他问宋云谏有什么好的减肥法子,没有胖过的宋云谏给不出他其他的办法,要他去楼下健身房锻炼,谭明的体重基数不大,只不过小肚子太突出了,说是要练肌肉,充当什么“西装暴徒”,拍婚纱照有面子,宋云谏对他的心血来潮感到十分好笑。
“我的会员卡,”宋云谏递给他,“那儿的老板认识我,你愿意的话先用我的会员卡去练两天,能坚持下来再去办张自己的。”
“你不用啊?”谭明接了那张卡。
宋云谏说:“我这几天不去健身房,闲放着也是浪费了。”
再说了,他也不要求练什么肌肉,他去健身房只是保持运动的习惯,让身体健康一些,并不追求健身的美,于是他的身材刚刚好,有点力量又不会块头太大,宋云谏对自己的身材是没多大意见的。
谭明说:“我还真怎么去过健身房,不知道怎么个流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走一趟?”
宋云谏抬头说:“现在?去吗?”
现在他手上也空着,没什么事,两人一拍即合,一块下楼去了。
谭明平时没有时间来锻炼,他的工作加班是常有的事,时间很不固定,平时休息也不多,没什么精力往健身房跑,这是第一次过来。
健身房里的器材各色各样,门口有个收银的小妹,里面的人不多,跑步机和哑铃是使用人数最多的,屋子里充斥着浓厚的荷尔蒙味道,谭明好奇怎么都是男人,宋云谏告诉他女士的锻炼地方在二楼,谭明了然。
宋云谏跟那小妹交代了几句,小妹就让他们等一会,过了会儿,一个男人走进谭明的视线,他跟宋云谏打招呼,叫了一声宋老师。
“这是我朋友,”宋云谏向男人介绍:“他想练腰腹,有什么推荐的运动吗?”
一身肌肉的健身教练上下打量了一眼谭明,而后说道:“
简单,跟我来吧。”
谭明用眼神向宋云谏示意是不是跟着他就行了这一天,宋云谏点点头,于是谭明就跟着健身教练走了。
宋云谏把谭明送到这儿,看着远处的教练跟谭明说着什么,他转头问小妹道:“你们老板回来了吗?”
小妹摇摇头说:“回来了,但是没过来。”
宋云谏道:“没事,我就想跟你知会一声,最近我那张卡不用,给他用了,之前不是说卡不能借人外用的吗?要是上面问下来就让你老板跟我联系,他就来两天试试。”
小妹了然道:“放心吧宋老师,你朋友免费来都行,都不用跟上面知会这件事。”
“还是知会一声的好。”宋云谏为她着想。
那小妹却信誓旦旦地说:“真不是我自作聪明,之前老板吩咐过,宋老师带人过来免费都行,我们老板欣赏宋老师,咱们这儿的人都知道。”
宋云谏跟健身房老板认识的也久了,打从他搬过来那天起两人就结下了渊源,这儿的老板不止一次地表达过对他的欣赏,宋云谏起初因为这份欣赏有些不太好意思过来,但附近也没什么别的健身房了,他也不想开个车跑远处去健身,就在这儿办了张年卡,暂时这样锻炼着了。
“有时间请你们吃个饭。”宋云谏感谢他们这段日子的照顾,承了人家的情,多少也该回一些。
小妹雀跃地拍手:“那敢情好啊,能跟宋老师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宋云谏说:“嗯,就这两天吧,你选,想吃什么跟我说,到时候把人带上就好。”
小妹怎么没想到还能沾上光:“早就听老板说宋老师人好,果然,面由心生哎。”
宋云谏深感小妹的嘴巴厉害,会哄人高兴,没负了人家的热情,跟她多聊了一会,也就从健身房里离开了。
他下午有课,去了学校。
关于流言那件事渐渐地稳了下来,只是有这么一个澄清,还有原主亲口承认是诽谤,怎么着信他宋云谏清白的人还是多些,日子比原来好过了一点,起码教师之间是不会有太大的隔阂。
他刚到学校一会,主任就过来找他,跟他说有个剧组要到他们学校里采景,他下周一的课要暂时停了。
“周末的时间不够吗?”宋云谏提出一个疑问。
主任说最少得三天,耽误学生上课也是没办法的事,宋云谏说知道了。
“傅靖琛跟宋老师什么关系?”
就在宋云谏注意力还在剧组来学校采景这件事上时,主任突然问了这么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他茫然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对这个问题的疑问:“嗯?”
主任耐心地重复:“我刚刚说,你跟傅靖琛是什么关系,听人说你们交情很深啊。”
“传闻罢了,”宋云谏脸不红心不跳,说谎这件事越加老练,“我能跟傅先生搭上什么关系呢?”
主任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在宋云谏身上流转:“是吗?可我听教务处的几个人说,看见宋老师经常出入傅先生的办公室呢,是在一块吃饭还是……”
宋云谏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傅靖琛的办公室也没人经常过去,他也就在大家都去食堂或者小憩的时候偷偷去的,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人看着影子了,只能掩饰道:“没有,前段时间校长不是让我们多照顾一下傅先生吗,恰好他有些专业上的问题,邀我过去谈谈的。”
主任将信将疑:“每天?”
宋云谏说的确有其事:“哪里有每天,就去过两三次而已,问题解决了也就没道理过去了。”
主任沉默了一会,上下打量着宋云谏,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心里又存着什么疑虑地问:“我还以为宋老师永远不会对这些权势低头呢。”
无法公开他跟傅靖琛的关系,那就只能让别人有其他的误会,左右他跟傅靖琛不能算百分百的清白,宋云谏没辩解,就让主任这么意会吧。
主任停了一会又自说自话似的道:“这是好事,人情社会,宋老师最好还是不要太过于洁身自好了。”
宋云谏笑笑:“嗯。”
主任点点头,对他很是欣慰地一笑,又问:“我记得你还是单身?”
宋云谏抬眼打量主任。
主任表明来意:“你年纪不小了,那个缠着你的男同学我也知道,闹得不像样子,不如赶紧找个女朋友,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这方面没打算?”
宋云谏从进来时就是单着的,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因为颜值高而受到四面八方的关注,老师同学都对他挺有兴趣,很多人上赶着给他介绍对象,也不是没有女老师追过他,因为流言纷扰这事停了下来,现在隐约有恢复当初那个情况的意思。
主任看他没说话,果然说道:“你要是没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我姐姐家一个孩子……”
“不用了,”宋云谏没听完,就匆匆打断,不想主任就着这件事浪费口舌,“我暂时还没这方面打算,谢谢主任好意。”
“可你都不小了……”
“我知道,”宋云谏置之一笑,“再等等吧,暂时我的事还没平定,别耽误人家姑娘了,缘分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我近期真没感情上面的打算,还是把流言给平复了再说。”
主任点头:“也是。”
他知道宋云谏这是一种推辞,关于他在课堂上跟学生澄清的视频他也看了,知道宋云谏嘴里说的什么先生,底下学生也议论过他的性取向,但都不确定,主任今天是抱着试探的意思,宋云谏左右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估摸着这事是真的了,他也就作罢。
“那我不打扰你了,后面什么时候恢复课程等上面通知,不一定是下周二。”
“好,我知道了。”
主任又点头,然后从办公室离开了。
王琳紧接着他身后进来,回头看着主任,王琳问宋云谏是干嘛的,宋云谏把剧组采景的事跟她说了。
“你刚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但你知道来的人是谁不?”王琳问他,宋云谏摇头,她兴奋地说:“大明星,演过特别多电影的一个娱乐圈大腕卢鹤,你要是不经常看电影可能就不知道。”
“我知道他,”宋云谏说:“演过明代皇帝的那位吧?”
“对对对,其他的都不太有名,还有些流量小生我也不太认识,不过就冲着卢鹤我周末都得过来看看。”
“能进来吗?”
“能啊,”王琳说:“上面说了,咱们学校可以观摩的,有可能还需要我们配合呢,不还留了一个班给当群演吗?”
“这我不知道。”
“那你来不来?”
宋云谏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
王琳也习惯了,宋云谏对这些不太来电,她也不意外,只说了句真可惜。
宋云谏下午上完课,给宋雨凌发了几条消息,问她是不是适应,没等她的回去,开车回去了。
傅靖琛最近很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一个短信和电话进来,宋云谏坐在车里想着他可能在什么地方,在办怎样的事,心里有了一个具体的画面,珍岛最近的动向他没有关注,只简单知道傅靖琛在做什么而已。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跟傅靖琛牵扯上关系,这一切像幻梦一场,多么虚假,有一天,他竟然能跟心底挺崇拜的一个人搭上这样的关系。
他最近越发关心傅靖琛了,想知道他在干什么,要怎么闯进他心里,怕是暧昧的事做多了,他习惯性地想起他。
跟傅靖琛相处是一件舒心的事,假如现在他们住在一起,回去的时候就能看见傅靖琛,并不用在学校里等天等地,破天荒地,宋云谏有点想念傅靖琛。
但他没有选择打电话,黏人不是他的性格,他也不愿意耽误他的工作,他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在回到家之前先去了健身房。
谭明竟然还在里面练着,宋云谏来的时候,谭明是大汗淋漓,健身教练也已经不在身边,宋云谏惊诧于他的毅力,谭明说来都来了,下定决心了,哪能半途而废。
宋云谏笑着对他竖了竖大拇指:“谭老师厉害,有骨气,很欣赏。”
谭明经不得夸:“不过你别说,这玩意真重啊,我滴妈,我胳膊今天要废了。”
宋云谏站在一边看他举重,不解地问:“不是要练腰腹的吗?”
“咣当”一声,谭明把哑铃放回原处,坐起身,粗喘几口气,说道:“我看人家教练那肌肉真好看,妙妙一直让我练来着,能练我就练了。”
宋云谏开了句玩笑:“所以还是爱情的力量。”
谭明脸不红心跳:“算是,我过年结婚的时候,宋老师可不能缺席。”
“早给你准备好份子钱了。”宋云谏摆摆手,“好好练吧,我先回去了,你待一天了,差不多行了,别练太猛,伤身。”
“马上回了。”
宋云谏点点头,先走了。
他回到小区,没直接回家,先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点日用品,教师群里下了通知,关于周末剧组来采景的事,告知他们下周二再过来上课,宋云谏没有回复,只当做是看到了,然后在收银台准备付款,却不知怎的,二维码刷不上。
收银员拿着扫描仪等待着,后面还有人,都着急。宋云谏调出二维码界面,再扫了几次都没有反应,他想着可能是手机或者网速出了什么问题,摸了摸口袋,他有带零钱的习惯,但带的不够,正当他想要推掉手上的东西说明天再来的时候,一张银行卡从他身后穿过,放在收银台的桌面上。
“刷我的。”
男人的声线低沉,慵懒,是比电话里清晰百倍的,那就在耳边的声音,让平静死水般的心情顿时波浪壮阔。
宋云谏僵在原地,迟迟不肯回头,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从后方袭来,男人一只手搭在收银台上,将人半圈在怀里,声音轻柔,带着笑意地说:“好久不见,云谏。”
宋云谏半伏在柜台上,他回头撞上的深眸顷刻间将他努力忘记的画面变得更加清晰,他记忆里最熟悉也最难忘的一张脸,此刻就在眼前,他有多久没见过他了?记不得具体时间。
“找你有点费劲呢,”男人抬起手,略带笑意地用指尖别过宋云谏鬓边的散发,将他呆滞的目光收入眼底,轻声说:“怎么,不认得我了?”
彦文修荒唐又自然地站在宋云谏的身后,跟他形成一个暧昧他人无法融入的气场区域,将他的旧情人牢牢裹进自己的阵势里,他高大、儒雅、温柔、耐心,引人注目,而在宋云谏的眼里,那全都是虚伪又危险的假面。
他曾深陷在里面,被荆棘刺了满身的血窟窿,而今就是看上那么一眼,浑身都习惯性地隐隐作痛。
宋云谏收紧了双拳,他以为自己不会对他再有情绪,然则还是控制不住,眼里涌出的无限恨意。

不速之客。
“先生……”收银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道该不该刷这张卡,她拿着扫描仪看着二人,两人之间的氛围相当诡异。
“就刷这张,”彦文修推了推手上的卡,“谢谢。”
收银员看了眼宋云谏的脸色,他的神色很奇怪,说不出来,像是跟这个人十分亲密,但又像个陌生人,在对方确定以后,收银员只好拿了那张卡,在pos机上刷了,然后双手将卡奉还给原主,彦文修对她笑了一下,收银员不好意思地扭开了头。
这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即使素未相识,从他的气质上也能感受到那份沉稳,那张脸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更有魅力,依稀能感到年轻时定然是惊人的容貌。
他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排队的顾客也都将目光落在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身上,暗地里揣测他的身份。
两人的举止也亲密,一时让人判断不出其中的关系。
宋云谏跟着彦文修出了超市的门,他没有说话,哑巴了一样,他没想过还能再跟他见面,就算能见到,宋云谏想的也是一刀将他扎死,或控诉他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假面,但真正见到了,他却什么也不想干了。
他没有原谅他,可也没有再想折腾什么了。
彦文修察觉他的冷漠,并不介意,他回头盯着宋云谏,自然而然地说:“住哪?我送你回去。”
这个男人变了,显老了,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老了太多,是这两年的生活不滋润了?又怎么会呢,他是谁,兰宁这么大一个腕,谁能给他气受?谁能让他不好过?许是他宋云谏对他的滤镜不在了,才觉得他没之前状态好了,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四年的过往飞逝在眼前。
“你找我干什么?”宋云谏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警惕,他不曾遮掩对这个男人的防备,曾几何时他拥抱过亲吻过的人,如今连看一眼都像是施舍。
彦文修的假面存不了多少时候,他们之间有着这么大的事,总不是能一笔勾销的,宋云谏心里恨他他知道,但他不在意,由着他恨去,他笑眯眯地温声说:“想你了,想见你,多久没见了,记得吗?”
说着,彦文修就要抬起手,抚摸宋云谏的脸颊,丝毫没有廉耻之意,他的动作如此自然,好像他们还是那相爱的恋人。
察觉到这动作的宋云谏却条件反射似的偏开头,躲开了他的触碰,彦文修的手就在碰到他之前,僵在了空气中。
宋云谏的脸上充满了介意,他没有想跟他折腾什么,但也不代表他宽容大度,能接受他的靠近。
在来之前,彦文修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亲眼看到他脸上嫌弃的神色还是有几分不快,他放在心底没说,严肃了脸色说:“云谏,多久没见了,一点不想我吗?”
宋云谏听着他的荒唐话,忍住脾气说道:“你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问出这句话的?”
彦文修仍旧笑意盈盈,但脸色可见紧绷:“我在跟你好好说话呢,别惹我生气。”
“是吗?”宋云谏没有收敛,他忘不了这一年来的屈辱,忘不了电话里这个男人冰冷的声线,于是嘴上毫不留情,:“今天来又带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宰了我还是我妈,还是那如今被你逼的不得不去别处求学的妹妹?”
他也只有这些烂招了。
宋云谏深知他的可恶,北航固然是个好学校,但如果没有这个男人的从中作梗,他们也不需要折腾这么一遭,有可能因为这一件事,他这辈子都得带着其他目的跟傅靖琛绑在一起,虽然他并不讨厌傅靖琛,但跟最开始他想要的情感完全不同了,他欠傅靖琛一个天大的人情,有可能会伴随终身的那种。
他是个对待情感十分纯粹的人,这对他的良心是天大的挑战。
宋云谏的质问落在彦文修的耳朵里,激起的只是轻轻一笑,是了,他哪里会失态?最厉害的那一次也不过他宋云谏离开的时候彦文修雷霆大怒摔了个酒杯,你休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羞愧的情绪。
就像现在一样。
“这难道不是你逼我的?”彦文修义正言辞地反问:“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吗?是你要跟我作对,你有无数次可以回到我身边来,可以叫停这一切,我已经对你很纵容了,云谏,要是别人,你信不信我能让他今天连站在这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的确是真话,他说的很对,如果是别人,早就在这条作死的道路上灰飞烟灭了,宋云谏点点头认可道:“是啊,所以我应该谢谢彦总不杀之恩了?”
彦文修长得很高大,四年前两人初遇的时候,这个男人风华正茂,年龄没有抹杀他的魅力,反而让这杯经年的酒越来越有味道。
一醉方休大概就是陌生人看到他的第一瞬间,都会感慨岁月的魔力,无人能成为第二个彦文修,那是当年宋云谏最直观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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