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点德—— by指犹凉
指犹凉  发于:2024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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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春末的多伦多,又飘了几天的小雪花,天气却日日渐暖,绿柳娇花等不及冰雪融化,迫不及待地绽出新一季的明媚来。
宇文颢拼命往嘴里塞着三明治,匆匆忙忙打开冰箱,来不及热牛奶了,只好举着奶盒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凉牛奶,呃,味道有点怪。
自从基德搬到隔壁后,早上不用再给这位小祖宗铲屎、换水、喂猫粮,闹钟又往后调了十分钟,年轻男孩贪恋早觉,多睡一分钟都是幸福的。
今天却还是起晚了,昨晚为了赶一幅画,凌晨一点多才睡,闹钟貌似响过,可惜被渴睡的主人按哑了,上午的研讨课又很重要,一出门,宇文颢的车骑得飞起,终于擦着教授的肩膀进了教室。
课上到一半,被凉牛奶洗礼过的肠胃开始作妖,早上喝的时候觉得味不对,八成是过期了,只好在教授的注目下,捂着肚子往外跑,一上午跑了两三趟洗手间,到了中午,腿都有些发软。
下了课一看手机,一条新信息,居然是岳华发来的,问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午饭,第一天上班,对D大还不熟悉,希望午饭能有熟人一起做个伴。
宇文颢握着手机呆了片刻,难怪这两天鲍皇叔消停了,原来岳华又回到多伦多,还成功地拿下D大这份职教工作。
人家说的挺诚恳,宇文颢也不好拒绝,俩人便约在了校内的一家餐厅。
“最近怎么样?”刚点完餐,岳华便满面春风地问。
“挺好的。”
岳华问的笼统,宇文颢答的也简略,这位心理学助理教授跟鲍皇叔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少说为妙。
没想到岳华现住在D大的教员宿舍,邀请宇文颢有时间来坐坐。
“好……”宇文颢应着,沉吟地问:“怎么没住鲍皇叔那?”
岳华笑了:“你也知道他这个外号?好多年没听人这么叫他了。”
宇文颢也笑了下,刘备人家是真皇叔,鲍玄德却是个鸟皇叔。
岳华瞅了眼略显安静的宇文颢,说道:“我刚来,好多事要忙,住学校方便,还能很快熟悉这里的环境,住他那时间长了也不合适。”
宇文颢只管听着,总觉得他这话里有点解释的意味。
果然,岳华又缓缓道:“过些日子我男朋友也要来多伦多,那时我们再看看要不要在这边买房子。”
望着宇文颢投来的目光,岳华点点头:“嗯,我有男朋友的。”
宇文颢略略调整了一下表情,呈现出早已明了的淡然,目光却在岳华身上熠熠闪闪。
岳华倒是一派轻松,失笑道:“怎么,不信啊?”
宇文颢忙道:“没有,我干嘛不信?”
因为闹肚子,宇文颢要了热汤,暖暖肠胃,岳华要了份沙爹鸡肉饭和蔬菜沙拉,俩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多半是岳华说,宇文颢听,谈的也都是有关多伦多和D大各学院的情况,岳华只字没提鲍皇叔,宇文颢也一句没问。
因着言语熟络了,宇文颢也放松了一些,低声问:“你朋友……他还在温哥华?”
岳华很坦然:“嗯,他是个建筑师,那边还有工作需要完结,估计下半年才能过来。”
“你们……交往了很久?”
“差不多三年了。”
“哦,挺长的。”
“三年还长?”
宇文颢从汤碗上抬起头,看向岳华。
岳华微笑道:“怎么着也得一辈子吧?”
宇文颢敷衍地一笑,乐观是好的,但不能盲目,一辈子这样的话,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岳华仿佛一眼看穿似的:“我可是个长情的人,从前喜欢过一个人,可惜,他不喜欢我,我便将他藏在这里……”说着,指了指胸口,又道:“后来移民,碰到了现在的男朋友,才慢慢走出来,现在想想,一直不肯走出来的是我自己,有时候学会放下了,才觉得海阔天空,幸福原来是一种心境,无关其他,秘钥都在自己手里拿着呢。”
宇文颢品着蘑菇汤,也品着岳华的话。
岳华微微向前探身,压低声音问:“你猜,我喜欢过的那个人是谁?”
宇文颢定定地望着他,不用猜也知道了。
岳华了然一笑:“嗯,就是他,鲍皇叔。”
临窗的餐位一抬眼便能看见窗外如锦的花簇,宇文颢将目光从岳华脸上移开,望向那些娇艳的花朵,红的热烈,蓝的淡雅,交织在一起,开出别样的风情。
“他知道吗?”宇文颢小声地问。
“知道啊,我不止一次表白过,呵呵,是不是有点傻?”
宇文颢摇摇头,缓缓地搅动尚未喝完的蘑菇汤。
岳华用餐巾沾沾嘴角,目光也投向窗外明媚的春色,带着一丝回味:“第一次见他是在我表姐家,那时候费文涛为了追我表姐,三天两头的来,每次来都拽着几个死党打掩护,找各种借口带我表姐出去玩,人群里不论什么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鲍皇叔,人高马大的,又长着那样一张脸,想不被注意都难,后来我才知道,费文涛其实早就知道鲍皇叔不喜欢女孩,否则,也不敢带他来我表姐家。”
说到这,岳华顿了顿,宇文颢手中的汤勺也随之一顿。
“后来我就成了他们几个人的跟屁虫,他们去哪儿我去哪儿,只要有他在,我就莫名的开心,他这个人,身上有种特别的感染力,就是能让身边的人感到快乐,只要有他在,连空气里都充满了快乐因子,说来也怪,他很聪明,学习成绩却不是最好的,不像我表姐夫和张谦他们,在学校努力争当学霸,毕业后也要角逐行业里的最高成就,他不是,总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生活又有太多的美好是追求不过来的,不如多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也不枉此生。
所以在别人看来,他可能没那么奋斗,做运动员时没拿过冠军,在名校混到毕业就心满意足,成天鼓弄着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爱好,摄影、钓鱼、旅行啊什么的,家里堆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设备,有段时间还沉迷烹饪,反正兴趣爱好特别多,还玩的都挺好,他对生活这种孜孜不倦的热情,特别令人着迷,跟他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觉得乏味。
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到郊外去玩,看到一个挺漂亮的湖,夏天,大家骑了半天车,又热又闷,他提议下去游两圈,大家都说没带泳裤,他却说,谁说没泳裤就不能游泳了?第一个脱光了跳下去,快活的像只鸭子,大伙跟着也纷纷脱了,游得正高兴,他突然大叫,说有东西咬他,往水里一摸,居然捉了条鱼上来,我们那叫一个开心啊,晚上可以烤鱼吃了。
当地有个老乡跑出来,气得大喊,那是他家鱼塘,禁止游泳,我们几个秃小子赶紧往岸上跑,都光着腚呢,幸亏当时没女的,要不真是丢死人了。他倒好,慢悠悠地游上岸,把鱼往岸上一扔,问人家多少钱一条,结账的时候老乡问他怎么钓上来的?他说用鸟钓上来的……”
“什么?”宇文颢一时没明白。
岳华笑着,冲桌下一指:“就是那啊,也不知老乡养的什么鱼,有牙的,咬他命根子上了。”
宇文颢一低头,也忍不住笑了。
岳华十分感慨地:“唉,那段时光真是美好,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其实现在回头去看,我对他多少是有点盲目崇拜的,只要是他说的话,我都觉得是对的,他想做的事,也都是最好的。”
“那他为什么……没接受你?”宇文颢轻声问。
岳华自嘲地笑了笑,神思微拢:“也可能顾忌我是朋友家的弟弟吧,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把我当弟弟,只是有一次他喝多了,拍着我肩头说,小华啊,你太乖了,乖的叫人不忍下黑手啊……”
宇文颢静静地望着岳华,事隔多年,声称彻底走出来的岳华,此时此刻,仍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从眼底划过,真爱过才知道,走出来的是为情所困的囹圄,走不出来的是那些记忆中的美好,留下的,永远都是一丝遗憾。
岳华无所谓地摊摊手:“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都没啥道理可言,知道我后来为什么学心理学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弄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宇文颢忍不住问:“研究出什么来了?”
岳华再度失笑:“没有,只是让我更相信,缘分天注定,呵,可能他骨子里有狼性,更喜欢带刺扎人的,比如那天吃幸运饺,换了是我,绝对不敢咬他,哈哈哈……”
宇文颢顿时脸上一热,低声反驳这个心理学家:“什么和什么啊。”心中忽然一动,目光直射岳华:“你是不是也研究过我?”
岳华秘而不宣地笑着摆了下手:“这个问题,我保持沉默。”
宇文颢想起那句“狗头军师,”心里暗暗磨牙,岳华上次住他家,俩人指不定背后怎么嘀咕呢,隐隐地,总有种鲍皇叔利用这个心理学家设计了自己的感觉,该死的。
“不过……”岳华笑容微敛,叹了口气道:“这次见到他,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不是特别开心,也许移民不是出自他本意,又或许是加拿大的生活太寂寥,不适合他热闹的性格,别看表面上跟谁还都嘻嘻哈哈的,可是啊,没在国内时那么快活了,一个人的时候总发呆,脾气也比从前更大了,住他家给补习外语的那几天,我陪着他四处玩,却不得不承认,我可以暂时打发他的无聊,却不能带给他真正的快乐,他这人从小是被家里惯大的,有时候会很任性,不高兴了就开始瞎折腾,搞恶作剧,非得整出点动静来才行。”
想起大半夜的对口相声,挖墙脚偷猫等诸多恶行,宇文颢仿佛又看见了凌晨坐在多伦多街头啜泣的鲍皇叔,心内起起伏伏,沉默了片刻,刚要问岳华,鲍皇叔为什么非要移民,忽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哟,两人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随着话音,一个人影哐当一下坐在了宇文颢的身边,挨得近近的,挤得满满的,笑容坏坏的。
望着从天而降的鲍皇叔,宇文颢本能地想跑,身体却很诚实地僵住了。

第36章 神灯啊,我有三个愿望
岳华在宇文颢略带责备的目光中,笑着站起身,轻描淡写地往外撇清自己:“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告诉他和你一起吃饭,不算出卖。”
还说不算出卖,连餐厅地址都说了,宇文颢也要站起来,奈何鲍皇叔一条胳膊压上了肩头,重新将宇文颢压回了座位上,高大的身躯也挡住了唯一的出口,冲岳华一扬下巴:“账结了?”
“结了。”
“走你的。”
“好,你俩随意,回见。”岳华给了宇文颢一个你多保重的眼神。
望着掩笑而去的岳华,宇文颢头一次有点舍不得这个人。
“你好啊白又亮,咱们可算又见面了。”鲍皇叔笑得阴阴凉凉的,忽闪着长睫毛,眨了眨眼。
扒拉,再扒拉,肩膀上那条胳膊,重如那个山,毕竟是在学校的餐厅里,不少半熟脸,宇文颢只好低声命道:“起开,离我远点。”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鲍皇叔不退反进,又将身体往里挤,宇文颢都快贴墙上了,真倒霉,早知道今天不坐靠窗的位置了……不对,餐厅和座位都是岳华定的,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妈的,还说对D大不熟悉,缺德鬼的朋友能好到哪儿去?
众目睽睽下,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宇文颢手底下使劲往外推着鲍皇叔,腰肌、腹肌、股外侧肌……推了个遍,没用,鲍皇叔占据了有利地势和身体优势,将宇文颢小面积包围了。
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用力过猛,宇文颢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别闹了,我要去洗手间。”
“给我忍着。”
“鲍玄德,这是公共场所,你注意点。”
鲍皇叔的大腿紧紧地抵在宇文颢的腿上,隔着布丝都能感觉到里边热烘烘的。
“怕羞啊,小脸红了?呵呵……”
“抽什么疯,滚开,我真的肚子疼,要去洗手间。”
“是么……你咬我肉,拔我毛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后果?”
“谁叫你不经我允许,把我弄上床的?”
“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你是什么玩意,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鲍皇叔眯起了眼,搭在肩膀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住了宇文颢的后脖颈:“我什么玩意啊?你说说,我听听。”
“姓鲍的,少在我这装黑色会,一个退役的二流运动员混B大的学渣,你吓唬谁啊你!”
“卧槽?还敢嘴欠,看来从岳华那打听的不少啊。”
“我没那爱好,你快让开,我憋不住了。”
宇文颢没力气推他了,一手捂着肚子,小脸开始泛白。
鲍皇叔审时度势地望了会自己的俘虏,脸上忽然荡出一抹更邪恶的笑容来,宇文颢顿时心里一凉,完了,这下彻底栽这孙子手里了。
人急生智,宇文颢嘴上先服个软:“好,你先让我去洗手间,回头我再给你赔不是。”
“不行,就现在。”鲍皇叔晃了晃手,宇文颢的脑袋也随着晃了晃。
宇文颢想踹他,又被鲍皇叔一脚踩住了脚丫子。
“好,那你说,怎么着?”宇文颢将身段再放软些,力求早点脱生。
“嗯……”鲍皇叔拉着长音,故作思考状。
“快点说。”
“这么着吧,待会下了课,晚上陪我看场电影。”鲍皇叔悠悠道。
宇文颢睁圆了双眼,略一思考,只好点头:“行。”刚要起身,又被按住了。
“干嘛?”
“我还没说完呢。”
“你……好,说,还有什么?”
“嗯……帮我补习英文。”
宇文颢愣了下,马上道:“不是有个大学老师上赶着教你吗!”
“岳华忙,我怎么好意思老耽误他时间。”
“我特么也忙!”
“忙着拔我毛是吧?”
宇文颢揉着肚子翻了个白眼,咬咬牙也认了:“好,我答应你。”
“嗯……还有……”
宇文颢不干了,急的提高嗓门:“没完了?拔一次毛你就要赶尽杀绝吗?”
周边已经有人循声而望,鲍玄德笑眯眯地将宇文颢搂得更紧了,话却说的十分不要脸:“你不会真想拉人家椅子上吧?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宇文颢恨人生无常,咬牙切齿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说吧,只许提最后一个,否则我真卖房子搬家,这辈子你也别想找到我。”
“痛快,过几天你们该放春假了吧?”问这话的时候,鲍皇叔的眼里也春风吹又吹的得意。
宇文颢点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那好,趁放假,你带我去逛逛大瀑布。”
宇文颢的眼睛又瞪圆了,尼亚加拉大瀑布……一时间大脑断档,不知该不该答应这个要求,是福是祸,尚不确定,贸然应允,唯恐后患无穷。
鲍皇叔又晃了晃宇文颢的细脖子:“租你的车,该付多少钱,报个数,不会亏待你。”
宇文颢夹着微微发抖的腿,犹犹豫豫地:“我考虑一下,不知道学校有没有其他安排。”
“跟我这耍贼心眼呢?资本主义国家向来不明着占用私人时间,都放假了,屁个安排。”
“鲍玄德,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
几个同学走了过来,领头的是那位一起滑雪并与宇文颢头挨头合影的金发小哥,老远就看见宇文颢神情不对劲,便过来打招呼:“嗨,伊森,没事吧?”一边说,一边瞄着鲍皇叔。
宇文颢忙摇头,勉强挤出笑来:“没事,我哥来看我。”
鲍皇叔搂着宇文颢不撒手,扭脸冲同学们一笑,人畜无害的样子。
几个同学疑疑惑惑地走了,宇文颢趁鲍皇叔走神的一瞬,借机又想冲出人肉包围圈,又被鲍皇叔眼疾手快地布控了。
“我可真喊了。”宇文颢微微挣扎了几下,完全失去了力气,几乎粘在鲍皇叔的身上,任谁一看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喊呗,你同学还没走远,喊啊……”鲍玄德吃定宇文颢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作风。
“你特么积点德,我真要拉出来了。”宇文颢的额上见了汗,两眼直发黑。
没想到鲍皇叔将蛮横进行到底:“没事,真拉了,哥给你洗裤衩。”
“混蛋,你简直不是人。”
鲍皇叔掏了掏耳朵,执着地看着宇文颢:“带我去看大瀑布!”
“带你M……”话没骂完,脑袋又被摇成了拨浪鼓,宇文颢顿时改了口:“带带带。”
“今个这三条,你要敢反悔一条,不用你搬家,我直接拆你家房子,不信咱就走着瞧!”
宇文颢忽然不挣蹦了,幽幽地盯着鲍皇叔那张得意的脸,缓声说:“你又吹牛逼。”
声音虽小却很清晰,直击鲍皇叔的耳膜。
“你说什么!”鲍皇叔两条浓眉又立起来,手上加大力道,宇文颢不为所动,继续道:“我说,你又吹牛逼呢,你不会为了我犯法的。”
“草!”鲍皇叔气笑了,胡噜着宇文颢的脑袋,跟擦皮球似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不用了,我就是想问你,你答应过我的话,能做到吗?”宇文颢平静地望着鲍皇叔,任他的手在自己的头上胡作非为。
鲍皇叔斜睨着眼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帮我洗裤衩。”
鲍皇叔怔住,笑容隐没,望着面无表情的宇文颢,喃喃地问:“不会吧……你真的……”
宇文颢默默地点了下头。
头顶上的手刷地撤回,鲍皇叔下意识地瞟了眼宇文颢的裤子,人也向后移开,声音有点虚:“那,那你现在赶紧去吧,我给你买裤子去。”
“鲍玄德。”宇文颢格外的平静更叫人心慌意乱,鲍皇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地应着:“哦。”
“你说拆我家房子,其实就是在吹牛逼吧?”
鲍皇叔没吱声,像看鬼似地看着宇文颢。
“你要是承认你就是在吹牛逼,那我也答应你刚才的三件事。”
鲍皇叔咽了下口水,形势严峻,面子啥的不重要:“对,我吹牛逼呢。”
“大点声。”
“我说,我特么就是吹牛逼呢。”
“好,你可以走了。”
“那你……”
“你让开。”
鲍玄德急忙起身,闪到座位的一旁。
宇文颢站起来,重获自由,冲着鲍皇叔轻蔑地一笑:“吹牛逼不算什么,傻X更适合你。”说完,一把推开他,捂着肚子直奔洗手间,只可惜,奔的姿势不太丝滑,两腿紧夹后臀,始终不敢分开。
鲍皇叔恍惚间终于明白过来,妈的,被骗了,小兔崽子又耍我,演技还特么挺逼真!

第37章 拿错剧本了
可口可乐,爆米花,还有一个落座后四处乱看的鲍皇叔,电影还没开演,上来就哔哔:“这电影院也忒小了,还不如咱国内的一半大。”
宇文颢白了他一眼,希望待会看电影的时候这主嘴巴能安静点。
人们三三两两找寻着座位,本是华语电影,也有不少西人来看,鲍皇叔挑的这部片子,看来还挺受欢迎。
来电影院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韩国留学生曾经请宇文颢看过一场电影,在黑乎乎的电影院里第一次抓了他的手,回去的路上,又吻了他,看的什么片名来着?宇文颢还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又凉又抖,挺兴奋。
鲍皇叔一展两臂搭在椅背上:“这里居然能看到中文电影,爽。”
宇文颢瞄了眼身后的那条胳膊,冷冷地抛来一句:“你应该选个英文电影,还能练练听力。”
“下次的,我等这电影好些日子了,总算等到海外上映了。”
还有下次?擦,想的真长远。
宇文颢将爆米花一粒一粒送入口中,《War Wolf》……一听就是打打杀杀的电影,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菜,算了,既然答应人家来看,也只好认了。
“把这个吃了。”鲍皇叔递过来一个小纸袋。
“什么?”宇文颢没接。
“止泻灵啊。”
准是刚才回家的时候,鲍皇叔又从国内带来的药里翻出来的,可惜宇文颢并不领情:“不吃,我已经好了。”
“这事哪有准,万一电影放到一半你又拉呀拉,怎么办?”
“没事,有你给我洗裤衩呢。”
“卧槽,又不是我叫你拉的,我不会管的。”
在鲍皇叔一再强求下,宇文颢见周边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不愿与他争执,只好吃了药,鲍皇叔心满意足地调整了下坐姿,他块头大,电影院即便是沙发座椅,都有种容不下他的感觉。
“你往那边点,挤。”宇文颢用胳膊肘顶了顶他。
“我那边有人,更挤。”鲍皇叔不仅没挪开,又往宇文颢身边挨了挨。
宇文颢刚要往另一边挪,自己这边也来了对情侣,男的一屁股坐下来,胳膊就架在了扶手上,没辙,宇文颢只好也往鲍皇叔身边靠了靠,鲍皇叔盯着尚未开演的大银幕,脸上直放光。
阴谋!这就是阴谋!
看电影,学外语,看大瀑布,通通都是阴谋!
灯熄了,电影院陷入一片黑暗中。
宇文颢爱吃爆米花,一吃就停不下来,电影还没演到一半,爆米花也没了一半,一旁的鲍皇叔不时地扭脸瞅一眼,终于把头探过来,张着嘴,等投喂。
宇文颢被剧情吸引,男主刚毅的性格和为了民族大义而献身的精神令人动容,不错目地盯着前方银幕,知道旁边有张居心叵测的嘴,黑暗中,总有一种情绪是防不胜防的,手中的爆米花还是偏移了方向,塞进鲍皇叔的嘴里,唇瓣上的柔软,顺着指尖传递过来,心尖也随之一颤。
鲍皇叔忽然也爱起爆米花来,吃完上一个,嘴巴又张过来,宇文颢也不去看旁边的这个人,直接将爆米花塞进了他怀里,鲍皇叔抱着爆米花桶,却也不再吃了。
没想到战争题材的电影居然也这么好看,当那句“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台词一出来,宇文颢的眼眶顿时热了,鼻翼微微翕和着,那句我也是中国人,几欲脱口而出。
当男主带领着同胞从困境中走向胜利,将一面五星红旗缚在胳膊上举过头顶,从那些手持武器的异国分子中昂然无惧地穿行而过时,影院里已经陆陆续续响起了不少隐忍的抽泣和零落的掌声,大多都是侨民,那种离乡背井的艰辛,不是舒适的生活环境所能消除的,只有身在异国他乡才深有体会,不管是老移民还是新移民,身体里流淌的都是同一种血液——龙的传人。
在悉悉索索的各种躁动中,忽听身边有人唱歌,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力量:“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宇文颢倏地转过头,看着鲍皇叔,黑暗中,只有银幕上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而那泛着光泽的,是他晶莹的泪滴。
所有人的情绪,在鲍皇叔这句带头的歌声中,忽然就被什么点燃了,有人随着这第一句接唱起来: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地发出最后的吼声……
人们纷纷站起来,更多的人加入了大合唱,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那些外国人虽然不会唱,但也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歌声犹如一把火,越演越烈,最终席卷了整个放映厅。
鲍皇叔过于激动,捏瘪了手中的爆米花桶,宇文颢也站了起来,起初唱的声音很小,渐渐地,也被这把火彻底点燃,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开始放声大唱: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鲍皇叔与旁边不相识的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转过身来,又抱住了宇文颢,没再撒手,一手搂着宇文颢,一手挥舞着,时不时地抹去脸上的泪,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连鼻涕泡都出来了。
宇文颢微微仰头,望着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时间仿佛定格,这个男人在发光、发热,就像一颗火种,可以点燃所有。
电影散场的时候,许多人还都难以平复情绪,相识的,不相识的,他们挽着唱着,似乎要将这把火照亮多伦多清冷的街头。
鲍皇叔和宇文颢没有参加街头澎湃未尽的余韵中,俩人正撅着屁股,趴在电影院的地板上捡那些散落的爆米花。
宇文颢只说了一句:“还不如我喂你。”
鲍皇叔抬起头,瞅着他,咧咧嘴笑了,宇文颢白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
回去的路上,鲍皇叔有些沉默,宇文颢不时地扭脸去看他,鲍皇叔一只胳膊戳在车窗上,支着头,两眼空茫地望着向后闪去的街景。
宇文颢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鲍皇叔继续望着窗外,声音有些倦懒:“没想什么。”
知道自己被敷衍,宇文颢也没再深问,此时的男人全然没了刚才在电影院里的万丈豪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保持着沉默,仿佛一场激战后,硝烟里的废墟,弥散着令人不安的静寂。
到家时,鲍皇叔说要在附近走走,也没邀宇文颢,独自下了车,向湖边的方向走去,两手揣在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路边的树影花墙将他的背影遮遮掩掩。
宇文颢坐了片刻,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终究还是下了车,紧赶几步,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无言地,漫步在花香微熏的小径上,左邻右舍的灯光,将他们重重叠叠的身影拉得削长。
渐渐的,灯光疏落,四周趋黑,脚下漫出荒草来,再往前就是湖边的密林了,鲍皇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宇文颢不得不叫住了他:“诶,别往前走了。”
鲍皇叔站住了脚,看向身后的宇文颢,淡淡地问:“怕了?”
宇文颢别了下头,也淡淡地回应着:“跟怕不怕没关系,累了,想回家睡觉。”
“年纪轻轻的,我都没喊累呢,你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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