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点好套餐,等待上菜过程中,他轻声问:“大哥,你其实很细心,如果以后结婚,一定会对爱人很好。”
卫长恒愣了一下。
虞安再问:“所以,大哥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卫长恒眯起眼睛盯着虞安,试图看出他表情上的端倪。
卫长恒语气缓慢地回答:“没有。”
卫长恒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震在虞安耳边,男人一字一句地问:“虞安,你看出什么了吗?”
虞安欲言又止,看了卫长恒一眼,而后低着头偏向一边,挪开视线,面上发烫,没有说话。
虞安抬手,轻轻地点了点自己鼻尖,身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心头一紧。
卫长恒正在看着虞安,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餐巾。
卫长恒没说话,他在等待虞安开口。
虞安开口:“我好像知道大哥喜欢谁了。”
卫长恒盯着他。
包厢里的灯光亮度不强,男人略微低着头,神情晦涩难懂。
卫长恒冷静反问,只是声音沙哑了几分:“虞安,你说,我喜欢谁?”
虞安听到这话,声音一顿,嘴唇张了又合,话被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安笑了一下:“是大哥的心上人。”
卫长恒盯着虞安的眼睛,可以看到颤抖的睫毛,说:“敷衍我,所以我可以当你不知道。”
卫长恒神色如常,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卫长恒转移话题,视线没有移开,看着虞安的脸说:“吃饭吧。”
虞安坐在包厢里,感觉如坐针毡,面前的男人存在感太强,宛若病毒无孔不入,细细密密地包裹着人,一寸一寸地侵蚀着四周。
幸好,这个时候,服务员敲开了包厢的门,走进来上菜。
虞安连忙低下头吃饭。
两个人各自点了单人套餐。
虞安下午等了好一会儿,又冷又饿,现在有暖气有吃的,也暂时顾不上别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等他吃完后,卫长恒额外点了一盘饭后水果,再让人上了茶水。
水果解腻,茶水润口。
虞安本来想说没胃口的,但尝了两口哈密瓜,觉得挺好吃。
吃过饭后,卫长恒继续之前的话题,问:“我的快递,你没必要等我。还是你想确定什么?”
虞安直起身体,嘴唇颤抖。
自己想确定大哥的喜欢对象是谁……
虞安回答:“我听付之说是你买了我的书,所以我想找大哥亲自说声感谢。”
卫长恒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没有再问。
等吃完饭,虞安跟着卫长恒坐电梯下楼,虞安靠着电梯的墙壁,这台电梯的四周是镜面金属,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他俩隔得很远,卫长恒站在电梯中间,虞安靠着左边墙壁,但是镜子的画面扭曲,拉近了两个人的身体。
即将迈入四月,暖气流即将席卷将城,这一波寒冷消失后,就要正式进入春天了。
虞安走到门外,伸出手:“下雨了。”
既然一件事情无法顺利解决,那么就只能解决下一件事情,比如说:他准备蹭大哥的车回家。
打车太贵了。
该省省,该花花,大哥的车还得蹭。
卫长恒看着虞安伸出手去碰雨水的手,说:“不怕着凉?”
虞安收回手。
男人弯腰坐进车后,虞安动作利索跟着,看到了被大哥放到一边的书籍:“大哥,你喜欢看漫画?”
卫长恒回答:“支持一下你的生意。”
虞安笑了一下:“我这都称不上生意,顶多算打工。”
卫长恒顿了顿,回答:“算生意的初步阶段。”
虞安再说:“我以后可以给大哥亲自送过去,不用劳烦大哥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卫长恒没有回答,虞安只能当他不乐意,也许日后,FEISI这个账号再也不会下单了。
车里,虞安低声问:“大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卫长恒懂他的意思,下一刻抬手,让司机升起隔板。
虞安轻声道:“首先,我很感谢大哥十年的照顾,如果没有大哥,我家的路会很难走。”
卫长恒说:“不一定。”
虞安抿唇笑了笑。
卫老爷子生前强烈反对卫叔叔和妈妈,卫叔叔以死明志,卫家才松口。
而那个时候,十九岁的卫长恒已经参与卫家事情的话语权。
他说:“先放在家里看看,查查底细。”
卫长恒表明了态度,他不屑于和这种不知来路的孩子计较。
重点是谢妈妈的底细。
卫家查人,至多一周。
几天后,众人大跌眼镜,竟然是卫止主动接近谢怜晴。
谢妈妈那时候在某家餐厅里当服务员,待遇不错,主管允许他们打包一些客人没动的菜回家。
当时,虞安和谢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虞安当时的身高是偏矮的,她家里情况特殊,所以,主管也让她多打包一份。
而卫止在卫老爷子安排下,开始相亲,都是一些小门小户的同龄人,和卫长恒母亲娘家有几分关系。
每次相亲吃饭的地点都定在谢妈妈打工的餐厅。
当年,卫家人发火,主要是卫叔叔居然没有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走,没有娶能给卫长恒带来助力的后妈。
那一周,虞安已经做好被赶走的准备,他的行李箱都没打开,没整理行李。
可一周后,卫长恒找到他,说:“卫家不缺吃饭的筷子,但你要听话。”
虞安点点头,迟疑小会儿,小声地喊他大哥。
虞安记得很清楚。
这十年来,优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医疗等条件,全部由卫家提供。
虞安想到这里,看着卫长恒,说:“因为大哥对我很好,所以我才会时刻想着有没有让你生气,我怕我会让你难过。”
“可我还是不够冷静,我明知道谢绯做的不对,我还插手气你。”
卫长恒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在工作上帮我很多次。”
虞安在做特助工作时,尽职尽责。
卫长恒语气沉了下来:“只是谢绯他在你心中,分量不同。”
虞安沉默,这话没错。
谢绯的出生,弥补了虞安的童年空白。
他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看小小的谢绯和辛苦的妈妈。
虞安小时候也有自尊心,他想去拣点东西或者打点小工补贴家用,但是他总不敢,或者不敢面对别人的目光。
可他抱着谢绯时,他能对别人说他是为了弟弟,好像用那一份照顾家人的责任,就可以冲散掉捡破烂打童工时的窘迫感。
虞安说:“大哥都知道吗?”
卫长恒点点头:“看得出来。”
以前,虞安在公司年会喝得有些醉了,回来时,就抱着谢绯趴在沙发上啰嗦说了很多。
谢绯扶不起喝醉的二哥,拜托卫长恒抱着二哥上楼回房睡觉。
虞安嘀嘀咕咕,啰嗦的很。
虞安轻声说:“大哥在我心中的分量,也不同寻常。”
卫长恒回答:“可人心偏颇,总有轻重。昧着良心说话,我听得出来。”
虞安欲言又止。
司机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出租楼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远处的深夜灯光散成一团。
司机撑着伞绕到虞安一侧,打开车门,雨水迸溅在没有硬化的地面上,石子和泥土被雨水激起,试图弄湿行人的裤脚。
司机接虞先生下车。
虞安看了卫长恒一眼,没有急着回去,轻声说:“大哥,你听错了……”
回答卫长恒的上一个问题。
卫长恒望向他,然后看着他下车,在司机的接送下,走到出租楼里。
雨太大了,双方站在各自的位置,都看不清对方。
司机送虞安上楼后,折返回来,看到原本在车里的卫总,此刻撑着伞站在雨中,正看向楼房的方向。
雨水从伞面滑落。
司机连忙走过去,站在一边,不敢言语。
卫总语速缓慢,说:“回去吧。”
司机谨慎回答:“好。”
卫长恒回到卫家园林,司机加快脚步,努力给卫总撑着伞。
但他步伐比平时快,司机头几秒没跟上,雨水打湿了卫总的西装肩头。
园林里灯火通明,尽管是深夜,门口执勤的保镖、监控室里的几位安保人员,还有夜班的保洁人员。
卫长恒安静地走回书房。
他把手中的书放到书架最上层后,回到卧室。
尽管是深夜,卫家窗外却有足够的亮度,看着雨水敲打着叶子。
卫长恒闭着眼睛。
谢妈妈不爱自己的父亲。
或许有喜欢,但绝对还没有爱的程度。
她要养两个孩子,她有苦衷。
卫老爷子曾对卫长恒说过:“谢怜晴从某些方面来说,有几分魄力。”
卫止因为她可怜,好看,脾气温柔,一举一动而喜欢她。
谢妈妈却没有喜欢对方的动机,如果非要说,那就是钱和资源。对她好的人有很多,而卫止给的最多。
起码谢妈妈能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发展,不想再生下卫家血脉,不想和卫长恒争遗产。
卫老爷子松口,也是因为谢妈妈主动示好。
起码,这个女人没有变数。
卫长恒把窗帘打开,坐在巨大落地窗旁的摇椅前,舒展身体躺下,架着双腿,紧抿唇瓣,安静地看向窗外。
卫长恒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虞安发来的晚安短信。
男人低声呢喃:“虞安……”
出租房内,虞安洗过头发,谢妈妈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虞安盘腿坐在沙发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由于下大雨,谢绯早早回家,他趴在餐桌前写试卷。
谢妈妈问虞安:“在外面吃饭了?”
虞安嗯了声:“和大哥一起吃的。”
他说的很小声,谢绯没听见。
谢妈妈挑眉:“怎么会去见他了?”
虞安抿紧了唇瓣,垂眸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谢妈妈看着虞安发丝下的耳朵红了起来,呢喃开口:“我想确定一下。”
尽管今晚吃饭时,大哥顾左右而言他,自己问的问题,对方一个没回答,但是每一步都让虞安笃定……
很奇怪的感觉。
卫长恒以前说话不是这种风格。
他像是揣着答案在反问,他要虞安自己说出来,又好像不需要虞安说出来。
虞安终于明白,心中有事的人,藏不住心事,仔细斟酌的话语反而成了证据。
虞安看着自己双手,手指轻轻摩挲,指节都被磨蹭红了。
男的……还是自己曾经的哥哥……
谢妈妈看到他这个样子,哈哈笑了一下:“小虞,你这样子,妈妈会以为你也喜欢他的。”
谢绯在旁边写试卷,注意力不集中,听半天,光听到一句喜欢她。
谢绯说:“二哥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谢妈妈说:“小绯,你认真写作业吧。”
谢绯放下笔,小跑着到虞安面前,双手合掌,眼神明亮:“我要有嫂子了吗?”
虞安看他一点都没有吸取过去教训,还对恋爱抱着憧憬。
虞安说:“小绯,多做两张试卷。”
谢妈妈推搡着谢绯到餐桌前,按着小儿子的肩膀坐下了,笑着说:“好了,写作业!加油!”
谢绯嘀咕了两句,确定妈妈和二哥有事情瞒着自己。
等晚上睡觉时,谢绯抱着二哥的手臂,虞安闭上眼睛。
谢绯兴奋地小声问:“二哥,你和对方谈了吗?”
“嫂子漂亮吗?”
“我可以看看新嫂子的照片吗?”
因为二哥从来没谈过恋爱,没有对男性有过爱情,再加上谢妈妈也在说这事,谢绯下意识认为虞安喜欢女孩子。
虞安盯着他,谢绯被盯得毛骨悚然:“再问,你就去睡沙发。”
翌日,清早。
谢绯高兴地吃了东西,虞安送他去上学。
从公交车下来,虞安看了看手机消息,两位律师发的文档压缩包,里面是造谣诽谤的相关信息截图。
虞安回复了一句:“感谢!”
付之随即发来了消息。
“我调回卫总身边了!”
付之说:“好了,我现在已经在卫家了,卫总今天表现正常,一切照常。”
虞安打字,最后又给删掉。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和大哥互相推拉了一下,吃了个饭,甚至都没有谈及到付之。
不过大哥肯定知道是付之泄密,现在调回去,估计也只是为了敲打付之一番。
卫长恒有自己的处理手段。
虞安希望付之自求多福:“对不起!大哥看出来了。大哥的心情应该不好,你谨言慎行,最好不要被他看到给我发消息。”
付之:“好。”
虞安中午把快递发出去,抽空在网上接了个单子,帮别人润色策划案。
他现在手上有二十多万,虞安准备好好赚钱,赚到一百万。
下午的时候,书店成员聚餐,大家在烤肉店里喝酒。
虞安坐在一旁,他长得好看,气质也好,在哪里都吃得开。
店主举起啤酒杯:“来,喝一杯!”
虞安喝了点,但就是抿了一下杯子。
店长笑着说:“虞安,你多喝点,这是你第一次和我们聚餐。”
虞安说:“喝多了,到时候还要我弟弟接我照顾我,他一个高三学生很忙。”
另外一个店员:“上次,你不是有个大哥吗?开豪车啊!”
其他人惊呼。
“你哥开豪车?”
“你还来这种小书店干活?”
“你身上的衣服鞋子不会是正牌吧!”
虞安咳嗽一声:“不是亲哥,麻烦对方不合适,衣服都剪标了……”
他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引导大家往否认的方向思考。
大家也没多想了。
虞安这段时间很努力,富家公子为了几块钱拼命拉业绩?
那未免太脚踏实地了!
虞安配着烤肉倒是很好下酒,但他没喝。
他给谢绯发了消息,说今晚不去接他,二哥聚餐喝酒要先回家休息。
吃完饭晚上七点,大家陆陆续续都散了。
付之给他发了消息:“卫总今天很忙,看不出问题,四月清明节,卫家的人过来讨论祭祖的事情。”
虞安哦了一声。
卫家祭祖是几个家族一起弄,因为卫家祖上是南方那边,卫长恒清明三天全程在路上。
卫家,母亲家,还有南方宗祠。
这十年,虞安没有参与过,卫家人说让外人参与卫家的祭祖,实在不像话。
谢绯每年会回他亲爸家里,虞安早些年还会和母亲回谢家祭祖挂青,后来就没有回去了。
所以,清明节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休息的节日。
十年来,这三天,自己是看不到卫长恒的。
不过,今年,他倒是可以给父亲上柱香。
虞安说了谢谢,收起电话。
等公交车的时候。
虞安靠着路灯看脚下的地砖,眯起眼睛想,卫长恒其实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他的骨子里流淌着卫老爷子的偏执。
这股偏执被名门望族,豪门世家的面子压着,这道离经叛道落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被卫长恒用另外的方式发泄出来。
是肩膀上的刺青,是苛求到极致的干净……
公交车打断了虞安的思路。
虞安走上去,坐公交车回家。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不要多想,但越不想,越多想。
虞安窘迫地咳嗽。
卫家园林。
过来商量祭祖事情的众人陆续散去,卫长恒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靠背。
卫沈和付之站在卫长恒面前,低着头不吭声。
卫长恒看向他俩:“说吧,是我问,还是你俩自己说。”
付之先一步站出来:“卫总,我在这里先和您道歉。此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虞特助和我是朋友,我不应该考虑私情,告诉他一些消息。”
卫沈好不容易被解除禁令,冷笑一声:“老大,我发誓,绝对不和虞安说一句屁话,好友我都给他删了!你要是还不解气,我下次看到他,实在不行打一顿?”
卫长恒看向卫沈,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要给我犯蠢。”
卫沈看向老大,揣摩他的想法。
卫长恒开口:“不要动虞安,下次,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做欲..演主张。”
面前的两个人连忙说好。
卫长恒再说:“他心功能不是很好,不要拉着他一起喝酒”
卫沈心道上次是虞安请两个人请客的。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因为虞安请客,真正带上烈酒好酒的人是自己,这账真要算,只能算自己头上。
卫沈自认倒霉。
卫沈和付之对视一眼,交换想法后,而后一起点头。
他俩很老实,不敢吭声。
卫长恒摆摆手,让他俩离开去忙工作。
卫沈和付之并肩朝门外走去,走出一段距离,确定别墅里的人听不见了。
卫沈停下脚步,单手托腮,开口:“付之,老大对虞安有好感,我还以为他会生气我们私底下的行为。”
付之语气平淡:“不生气就不会把人赶走,可能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吧。”
卫沈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挑挑眉,放低声音,哈了一声:“虞安这个人还真会交朋友,老大对他网开一面。他那个蠢货弟弟要是能有他一半的心眼子,就不会被人造谣欺凌。”
卫沈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恢复原本的表情,眼底带着嘲讽。
付之没接话,只是笑笑。
今晚,付之没有再给虞安发消息。
不让卫总发现他和虞安有所勾结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和虞安联系。
出租楼里,虞安身上沾染了酒气,回到家里。
谢妈妈鼻尖耸动,嗅到酒味,问:“喝酒了吗?”
虞安摇摇头。
他取下外套,拿起茶几上的电脑,登上几个工作账号。
书店的工作只是过渡,虞安离开卫家后,他从其他朋友口中得知,卫家有些人在观望,其他公司的老板也在观望。
所以,之前,虞安压根就没有认真投过简历。
现在,那群老板应该有初步的判断。
虞安给朋友袁乐发消息,袁乐在卫氏旗下的子公司工作,在工作相关方面,有那么一点点门路。
虞安问:“乐乐,卫总的行政特助岗位定人选了吗?”
对方很快回复:“人选没定,方案定了。从行政部门里选人,然后其他人去竞争空出来的新岗位。”
“虽然其他部门的人没机会顶替特助位置,但是行政部门管理层调走一位,出现空缺,这也是一个肥差,竞争力度更大了。”
就算同为管理层,不同部门的管理层的待遇和潜在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虞安自然懂。
虞安沉吟一声,笑着打字:“我知道了,就先不打扰你了,有事下次联系。”
虞安去倒了一杯热水,走过来说:“小虞,妈妈要认真和你聊聊。”
虞安一听,严阵以待。
谢妈妈是过来人,说:“你和小绯也都大了,妈妈也不能一直拖累你们,我的身体你也知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也没有照顾好,这些年幸好承蒙卫家和你关心照顾。”
谢妈妈说:“我想,我要不要等谢绯高考结束后,去疗养小区住着?”
早些年的时候,卫叔叔靠着人情关系,在某位朋友开的疗养社区里,给妈妈签了二十年的合同。
有集体宿舍,有社区医疗,还有对应管理的负责人,就是一个服务更好的小区。
可惜距离这里很远,在郊外。
虞安以前听说过妈妈口中的那个地方,也跟着大哥去过一次。
卫长恒也投了点钱,捐赠了一批东西,以做慈善的名义,用来抵扣掉一些税收。
谢妈妈笑着说:“不去白不去,那边同龄人还热闹一点,你卫叔叔人是挺好的。”
这边真的很无聊。
虞安要上班,谢绯要上学,虞安有时候也担心妈妈一个人在家,万一心脏不舒服,没人及时发现。
以前,卫叔叔陪着她,身边还有个照应。
虞安有些失落,但还是赞同母亲的想法。
虞安坐回沙发上,半垂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妈妈是因为虞文清的事情才决定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现在,妈妈有更好的去处,虞安不阻拦。
毕竟,这里治安真的不太好。
谢妈妈上前,轻轻地抱住他的肩膀:“我家小虞不开心了。”
虞安抿了抿唇,反驳:“我没有。”
谢妈妈枕在他的肩膀上:“口是心非。”
“妈妈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和别人分别。对不起,小时候,妈妈不应该怕你走丢被拐就把你锁在家里的。”
“我那个时候要是能把你委托给其他信得过的大人照看就好了。”
谢妈妈第一次养孩子,她在工厂里看到两三岁的小朋友会跑会跳,而虞安却很少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也很少说话。
她想坏事了。
幸好,后来,她慢慢学着育儿,才让虞安跟上同龄人的脚步。
再然后,谢绯出生后,谢妈妈虽然也想留下,但思来想去,觉得把孩子送回给对方生父抚养是最合适的,可虞安那时候没日没夜地照顾弟弟。
她心软了。
谢绯回去,不一定能比跟着自己过得好。
她把虞安和谢绯留在卫家,也不能经常见面,但是两个孩子能互相依靠,能有好的教育,而且卫家有好多同龄小朋友。
虞安伸出手,抱紧了谢妈妈的肩膀,将头埋在她的肩头。
虞安没抬头:“不用,我那个时候,待在家里也没有不开心的,你放我出去,只会让你担心。”
谢妈妈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儿子,笑着拍拍虞安肩膀,语气温柔:“怎么办呢,我们小虞是黏人鬼。”
谢妈妈暧昧地说:“长恒看起来挺喜欢你的,你不喜欢他啊?”
虞安猛地抬头,看向一侧:“我只是不讨厌大哥。”
谢妈妈笑得开心:“要是小绯喜欢的对象不是那么糟心,其实我也不反对他谈恋爱。”
又不影响他学业,小情侣搞搞纯情恋爱,倒也是青春的一道趣事,而青春有很多趣事。
她年少时懵懂,中年时后悔矛盾,如今渐渐年迈,成为了小朋友口中的“奶奶”,倒是看开了一切。
今晚,虞安睡得很早,但第二天,状态很糟糕。
他鼻塞,烧了一壶热水,泡上两包感冒药强行喝掉,啧啧嘴,试图冲散口中的苦味。
接下来几天,他照常工作,用户“FEISI”虽然没有再下单,但虞安主动去卫家送书。
万一大哥真喜欢看漫画和小说呢?
谁搞得懂大哥的脾气啊?
虞安的表面工作向来做得很足,比如说以前卫长恒过生日,一般白天宴请,晚上独自过。
虞安会给他做一桌子菜,其实并不好吃,虞安主要会做糕点,菜的口味是比不上家里的厨师的。
虞安也不指望大哥会吃,但主打一个“心意”和“表面功夫。”
卫长恒可以不看,但他得送几次。
虞安左右看了看,终于发现大哥不在。
他询问李管家。
李管家说:“卫总这几天去南方祭祖,比清明节提前两三天,这样,正好赶回将城过清明节。”
卫家和南方老家没太多交集,但在祭祖这事上,还是遵循祖训。以前,逢年过节,虞安也会在送礼名单上,看到一些南方的卫姓亲戚。
虞安第四次把书送过来时,在卫家撞见了大哥,他风尘仆仆。
卫长恒穿着纯黑色的西装,黑领带,单手捧着一束重瓣白菊花,唇瓣紧抿,表情严肃。
他的身后跟着卫家主要的亲戚。
卫沈被重新录用,这次也回了南方老家。
一向喜欢银灰色西装的卫沈,此刻换了黑色正装,开口:“虞安,你怎么在这里?”
虞安张口回答:“我来给大哥送书。”
卫沈蹙眉,不懂。
卫长恒摆摆手,微蹙眉头:“回去休息吧,清明节当日再集合去墓园。”
其他人不便多问,他们也不想为难虞安,卫长恒要是不悦,自然会处理,不过大家看不透卫总。
舟车劳顿,卫长恒的脸色不太好。
卫长恒走到虞安面前,略微垂眸,看着他:“我没有下单。”
虞安笑了一下,落落大方地回答:“我送大哥的。”
卫长恒点点头。
卫长恒把菊花递给李管家,李管家接过,剪掉皮筋,取下花泥,按照老规矩,把这几支菊花找一个陶瓷花瓶养着。
每年,卫长恒会挑几支好花,养几天,等开得正好的时候,于清明节放在卫老爷子墓前。
虞安说:“大哥,我先走了。”
卫长恒看向他:“留下吃个中饭吧。”
虞安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同意了。
等待上菜时,卫长恒问:“今年清明节,谢绯还是和谢阿姨回他生父家里祭祖?”
虞安点头:“嗯,定好了,他们去两天。”
谢绯那边家人还是很喜欢他的。
谢绯在某种程度上算遗腹子,谢绯亲爸和妈妈分手,除开两个人后期的确有理念不太合,还有另外一种原因,对方患癌。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分手时给妈妈一大笔钱,而不考虑以后的原因。
他想着谢怜晴的心脏问题可以治好。
不过,谢绯亲爸并不知道那时候妈妈怀孕。
对方家人多年后,知道他还有个孩子后,喜出望外。
虞安没去过,谢绯几次想把那边的亲人介绍给二哥,但虞安婉拒,只让谢绯口头说说就行,没必要亲自见面。
虞安开口说:“我今年给我爸去上柱香。”
卫长恒问:“骨灰还是放在城郊的那个永安殡仪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