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修仙,三年模拟—— by古墨墨
古墨墨  发于:2024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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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牵动马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走。
烟雾弥漫。
司雨霏因为停留,瞬间就被包裹进这个镇子里面。
他一回头,原本应该被烟雾挡住的大门,突然展示在他的面前。
朱红色的大门,柱身因岁月而变得斑驳,底部缠着青黄色的苔藓。因为雾气的视觉干扰,门显得庞大无比,拉开距离的刹那,好像是怪物张开了的血盆大口。
司雨霏明明站着没有动,但是那张嘴巴却迫不及待地朝他逼近,想要吞掉他。
他的脚踏了进去。
一秒钟,整个街道开始给他展现所谓的真容。
这里的烟雾浓厚,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像是被一层纱被包裹着,根本看不真切。但就算是这样,司雨霏还是看得十分清楚,这一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茫然地左右张望。
明明没有人,但是吵闹的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传进他的耳朵里面,拜神的檀香扑鼻。正是因为焚烧的檀香太多了,所以这里才会起雾。
司雨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咳咳。”然后他也被呛到了。
虽然这里很奇怪,但是确实没有妖魔的味道。
为防万一,司雨霏的手一伸,把斩魔剑拿在手中。
这把剑虽然不能对人产生伤害,但是可以斩妖除魔。
做好准备,他快速在这个镇子里跑动,翻身上屋顶,俯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
这里没有人、那里没有人、似乎这里就是没有人。
檀香味道和烟雾都是从一个地方散发出来的,过去看看。
作出这个判断,司雨霏御风飞行,准备直接飞过去。
他刚一跳起来,旁边就闪出来一个人,他奔向司雨霏,想要把他扑倒。司雨霏的眼睛快速往来人处一瞥,本就处于备战状态的他,手中的斩魔剑直接扫了过去。
“啪!”那人被剑鞘拍中,摔在地板上。
他庆幸自己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身体,然而一口气还没有呼出去,眼前剑光一闪,一把剑直接抵在他的喉咙上。
司雨霏隔着面具,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心头一紧,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跑了出来。
“是人。”司雨霏眯起眼睛,收回视线,顺便把斩魔剑收回剑鞘。
“道友,我是东昌门的弟子!”那人连忙报上身份,防止被误伤,“我叫做陆兰溪,是来救你的。”
“救我?”司雨霏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但是他本人在伏羲院待太久了,说话总是沾点冷嘲热讽。
一个被他随手就拍倒了的人,说要救他?
如果是伏羲院其他人,现在该哈哈大笑了,但是司雨霏的笑点不在这里,所以他没有笑。
察觉到他话中的讽刺之意,陆兰溪羞红了一张脸。
在他们交流的此时,一扇沉重的门开启了,脚步声从一段距离外响起,声响一开始是聚集的,接着开始散开。
“有人。”司雨霏打算去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他的师父和师兄师姐。
看着司雨霏迈开脚步,陆兰溪于心不忍,还是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希望你不要用力,这件衣服很贵的。”这套衣服是施果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陆兰溪听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一下子就判断出这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他不敢放开手,只用眼神哀求他,说道:“跟我过来。”
“可以。”司雨霏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只能一下,因为我有事情要做,而且我的师兄们叫我出门在外小心男人诈骗。”
陆兰溪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在心里吐槽:除了伏羲院,还有这么奇葩的门派吗?
听得到他心里声音的司雨霏,同样在心中回复他:正是伏羲院。
“来。”陆兰溪在前面带路。
他们走入巷子,司雨霏走在后面,视线自然落在陆兰溪的后背。
陆兰溪冷汗直流,莫名其妙就有一种会被人从后面劈断身体的错觉。
司雨霏很想告诉他,一是他没有劈人的武器,二是他们这样的位置,他除了看他的后背,还能看哪里?
陆兰溪带着司雨霏往没有人的路走,过程中,那些脚步声从一个中心点散开,继而分布在四面八方,甚至把他们包围了。
司雨霏在穿过两个巷子的交接口时,眼睛一瞥。
路边走过来许多的居民,他们基本人手捧着一个碗,碗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路途中,有人走路的脚步过于急促,不小心摔倒在地板上。自然,他捧着的碗里的东西也就掉了出来。一块血淋淋的手,还有两根人类的手指。
其他人无动于衷。
那人急忙忙地把肉块捡回碗内,他最后捡回的是手指,看了一眼后,毫不犹豫将沾血的手指直接塞进了嘴里。
陆兰溪看得一阵恶心,然后担忧地往后看。他发现这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的人,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看他从出现开始,用的就是道家的法术,陆兰溪差点都要以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陆兰溪带着司雨霏,拐了两个弯,进了一间屋子。进去以后,陆兰溪立刻转过身,把门锁住。
司雨霏见状,默默捂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陆兰溪显然不知道司雨霏此时因为伏羲院其他人夸张化的警告,而对他产生了恶意的猜测。他正想要对司雨霏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子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蓝白衣服的人。伏羲院的院服也是蓝色的,但是颜色偏深,而且看起来就是普通衣服布料。此人穿的蓝白衣服上面的蓝色淡一些,光泽亮丽。他看起来不比司雨霏大多少,见陆兰溪从外面带回了司雨霏,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说道:“兰溪,你救到人了?”
司雨霏再一次好奇,他刚才哪里需要被人救了?
“这一位是麒麟山的范郸。”陆兰溪做介绍。
听到麒麟山三个字,司雨霏自动退后一步。
“请问你是?”陆兰溪这时候才问他的姓名。
“你们可以叫我雨歇。”司雨霏谨记师兄师姐们的嘱咐,“门派就不说了……”
说完,司雨霏心虚地转过头。
“雨歇君。”范郸直接这样喊他。
当这三个字一出,司雨霏这才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
雨歇君。
这三个字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
此时的司雨霏,早就忘记了十年前收到的写着龌蹉内容的信件。
“事出突然,把你拉过来,可能多多少少吓到你了。”陆兰溪温文尔雅,示意司雨霏坐下,他们慢慢给他解释,“这个镇子有古怪,如果贸然行动,恐怕会丢了性命。我看你是我们同道人,所以才出现阻止你往前走。”
“有什么古怪的?”司雨霏歪头,他觉得自己对奇怪的定义应该和他们不一样。
范郸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想,该说不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很古怪。
陆兰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原本应该有四个人,而且来自不同的门派,法力不算低,但是都不约而同被困在这个镇子里出不去。我们分开行动,其他两个人没有回来。后面我们打探才知道,他们……被吃了。”
这里的人……吃人。
司雨霏闻言,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张纸,打开。
他在路上的时候,把邬清影他们五个人的画像画下来了。
“这是什么怪物?”范郸在一旁看到了他的画,好奇问道。
司雨霏有艺术天赋,只是风格诡异。
听到旁人的评价,司雨霏安心了。
他的师父和师兄师姐看起来似乎是很难吃的样子,应该不会被人吃掉。
陆兰溪和范郸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不同的原因。
陆兰溪是因为听说有个道友在附近不见了,所以就陪着其他门派的人一起找,他寻着线索来到了羊鸣镇,然后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范郸闻言,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失踪的人就是他们麒麟山的败家子少主晓沐云。他也是追着来到这个镇子,他来到这里的时间比较早一点。麒麟山的人具有卜算的能力,不过他这方面的能力很微弱。他是到达了镇子,才算出他的少主根本不在这里。自然,当他想走的时候,也发现自己无法离开了。
“你呢?”他们两个看向司雨霏。
司雨霏把自己画像递给他们,说道:“我的师父师兄师姐离开门派后,就消失了,师兄们叫我来找他们回去。”
他经常说话,只会用最简单的句子。
“师父之前来过这里,所以我就来了。”他慢慢说道。
两人闻言,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在这里失踪了,肯定就是被吃掉了吧。
“你来自哪个门派?”范郸好奇问道。
别人问这个问题,司雨霏可能还没有什么反应,麒麟山的人问他,他立刻就抖了一下,然后弱气回答道:“不能说。”
“那你为什么戴着面具?”陆兰溪甚至有去掀开他的面具的冲动。
“长得吓人。”司雨霏毫不犹豫就回答,他看到陆兰溪抬起来的手,阴森地说,“师兄说,如果外面的人想要强迫我拿走面具,就是坏人。”
遇到坏人,直接打趴。
陆兰溪莫名从他软绵绵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迅速收回手。
“现在,在弄清楚这个地方是什么情况之前,我们三个人最好一起行动。”陆兰溪笑着问司雨霏的意见,“你觉得如何呢,雨歇君?”
“我无所谓,但是我想要找个本地人问问,有没有人见过我画像上的人。”司雨霏不怕被吃掉,但是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陆兰溪和范郸听到他的话,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不知道从什么门派蹿出来的修仙人,既很天真,而且还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说了那么多,中心意思就是这个地方很危险,不要到处跑出去,甚至不要去接触当地人,难道他们说的话有那么难懂吗?
就在他们打算和司雨霏说的更加直白一点的时候,大门被推开。
司雨霏说话慢,但是行动快。
他明白了两人表达出这里的危机后,一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就抽出斩魔剑,扔了过去。
“卧槽!”
“娘亲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范郸眼疾手快,扑过去,把剑拉住。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出现在门口,拿着一个碗的少年。
司雨霏见自己的攻击被阻止,手一翻,一张火符夹在手指中间。
“雨歇君,冷静一下,这个是收留我们的好人。”陆兰溪赶紧告知他这个讯息。
司雨霏闻言,手腕一转,火符瞬间收了起来。
看到了他的动作,陆兰溪多了一份安心,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古怪,但是起码战斗力是不弱的。
“怎么又多了一个人?”少年嘀咕一声,赶紧走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王兄弟,抱歉了。”陆兰溪生得好,形象看起来就像是脾气不错的好人,和别人交流的事情都是他来处理的,“这个是今天不小心误入镇子的雨歇君。雨歇君,这一位是王蜃兄弟,我们在躲避居民的时候,闯进他的家,他就好心把我们藏起来,而且帮助我们。”
“没什么,我的娘亲早就说了,要帮助他人。”王蜃把手中的碗放到桌面上。
三人的视线下意识看向他的碗。
居民们所谓的拜仙,就是其实去分肉的。
他的碗里也是一块肉,甚至还有一颗眼珠子。
见他们对这碗东西感兴趣,王蜃大方地把碗推给他们,慷慨说道:“你们如果饿了,就吃了吧,我一两顿不吃,也不会太饿的。”
“不了不了,我们不饿。”
“谢谢,我们的干粮还没有吃完。”
陆兰溪和范郸很感谢王蜃收留他们,但是他们对这里的居民把人肉当成最普通的肉来吃,表示了抗拒。
见他们两个人都拒绝,只有司雨霏仍在盯着他的碗,王蜃把碗推向他。
“这个。”司雨霏指着碗,分辨出了,“是羊的眼睛。”
“当然是羊的眼睛啊,不然还能是人的眼睛吗?”王蜃觉得好笑。
陆兰溪和范郸听到这句话,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
“人肉没有那么容易吃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外面的人会进来了。”王蜃这么说道,然后用手拿起碗里的羊眼,直接塞到了嘴里。
三人看着他。
王蜃的脸颊和嘴巴在蠕动,是一种明显的在咀嚼的动作。他用享受的表情把眼睛咬啊咬,肿胀的眼球爆破的声音清晰可辨,他的嘴角流出少许的汁液,然后喉结一滚动,把嘴里的东西完全吞进肚子里。吃下食物后,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朝他们招手,说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你们的。”
陆兰溪和范郸虽然被他收留,但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要吃我。”司雨霏则单纯多了,“我很难看,所以很难吃。”
王蜃笑着看司雨霏,没有说话。
食物要看好吃不好看,模样并不重要。
王蜃到家后,捧着那个碗,几乎没有撒手。他一开始只是浅尝味道,但是吃多了几块以后,突然就无法控制自己。
夜已深。
蜡烛立在桌面上。
王蜃背对着三人,窝在角落里,用手抓着碗里的肉,动作粗鲁地塞进嘴里。他的嘴巴咀嚼,生肉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窸窸窣窣。
生肉难咬开,他的牙齿越来越尖利,手的形状变得像是山羊。
陆兰溪和范郸显然是知道他有吃生肉的习惯,所以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就躲进了房间里面,不想看到那可怖的场景。但是司雨霏坐在蜡烛旁边,戴着面具的脸对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摄取完食物后,王蜃的嘴巴和手都是鲜血,他满足地坐在地板上,打了一个饱嗝。
司雨霏有一个说出来,也许不会有人相信的事实。
那就是此人在修道。
古来修道成仙的方式各种各样,最古老的时候,天地灵气充沛,天上遍满天珍地宝,人们随意捡来服食,就可以飞升。后来灵气渐尖枯竭,人们才转换了修炼的方式。外丹术,提取次等宝物的精华,来增强自己的修为。内丹术,以提升自身修为为主。
此人就是在进食一种……有灵气的东西。
这就是修炼的一种。
奇怪的点大概在于,他吃的是什么。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修道的人,身体的情况也很奇怪。
就在王蜃坐在地板上,舔着嘴角的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糟糕,吃得太开心了,忘记姥姥最近要查房了。”王蜃懊恼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站起来。他转身,发现司雨霏还在,连忙对他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
司雨霏明白他的意思,起身退回房间。
房间里面,陆兰溪和范郸全部蹲在角落,他们看到司雨霏进房间了,连忙招手,让他也来蹲着。
司雨霏乖乖蹲过去,学着他们的模样,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们三个人,像是圆滚滚的不倒翁。
司雨霏竖起耳朵,可以听到王蜃走动的声音,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和敲门的人对话。
“姥姥,我在的,我的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食物我都吃完了。”
他只听得到王蜃的声音,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姥姥,最近为什么要清点人数?”
“不能问吗?好的。”
“姥姥,再见。”
他们三个人都在认真听着外面的人的对话,而且处于一种戒备心理,视线紧紧隔着墙壁,看着门扉的方向。
夜间,蜡烛光照着这个小屋子,窗外的树叶摇动,所有近处的风景都能在窗纸上留下影子。
叶子、枝干、甚至是停留在枝头的乌鸦。
一切都清晰无比。
忽然之间,一颗头的剪影从下往上升起,投射在窗纸上。人头的方向正好对着三人的后背,在屋子的后面看着他们。
视线是有温度的,炽热得把人的警惕心燃起。
司雨霏皱眉,猛地转头。
当他转头,他的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摇晃的树叶映在上面,甚至连乌鸦都飞走了。
正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这才把司雨霏的注意力转移了。
王蜃被问话完毕松了一口气,随后,敲门声响在了隔壁。
三人以为没事了,互相对视一眼,岂不知,他们身后的窗户,那一颗人头又一次升起,而且视线仍旧是对着他们。
晚上,这个地方狭小,而且只有一张床。屋子的主人王蜃理所当然地睡在床上,陆兰溪主动守夜,范郸和司雨霏裹着被子睡在地板上。
司雨霏直挺挺躺着,面具还裹在脸上,仿佛这张面具就是他的脸一样。
陆兰溪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他们新的队友。显然,虽然他信任司雨霏,但是没有完全信任,一般不敢报上自己门派的人,都会有问题。
该不会这是个邪修吧?
如果眼前的人是邪修,陆兰溪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惊讶。
但是不合理,因为他修炼出来的气息,都是至纯至真。
在陆兰溪分析利害的时候,司雨霏在睡梦中,胸口上的麒麟吊坠,歪到了一边。
香火鼎盛,万民修仙。
司雨霏的视线自上而下,发现虔诚的修仙人,都处于在一个鼎炉之中。
炉子太大,人们没有发现自己被困于钢铁之中,而火燃起,修仙者只以为这是对他们的试炼,愈发坚定地坐着。
司雨霏看着,伸出手。
他的手庞大无比,如果用力一扫,就可以把鼎炉打翻。
他也想那么做。
可惜的是,他周围的土地突然抖动,妨碍了他的动作。
司雨霏转过头。
一个远比他的身躯庞大数十倍的,直立的山羊出现在他的身后。虽然看上去是山羊,但是它有四只手,角往上竖立,丑陋的脸上,本应装饰眼睛的位置没有眼珠子。是没有装饰眼珠子的地方,还是眼睛被吃掉了?它张开嘴巴,舌头抖动,对着司雨霏耀武扬威。
梦境之中,没有力量的悬殊,只有体型的大小对比,来呼唤人内心的恐惧。
司雨霏睁大眼睛,想要去摸自己的脸。
抓破自己的脸,这样,我就可以醒来的。
“这本来不该是你的梦。”
一道声音插入司雨霏的梦境之中。
“我要找到你了。”
这个声音过于突兀,反而让司雨霏醒了过来。
他睁大眼睛,一下子从地板上坐起来。
陆兰溪本来鬼鬼祟祟地靠近司雨霏,想要趁他在睡梦中,掀开他的面具。结果他一靠近,司雨霏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差点没有把他吓死。
“我……喝水……”陆兰溪找借口。
司雨霏的眼珠子乱转,双瞳在不停更换位置,他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又直挺挺躺了下去。
陆兰溪:“……”
他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了。
013修道是一种情趣
森林深处有人家。
锯木头的声音和庆典的鼓声融为一体。
做梦的人朝着森林越走越深,随后便与郁郁葱葱的植物融为了一体。
“嘭。”
陆兰溪被这个镇子的鼓声吵醒。
昨晚,陆兰溪和范郸说好了,他守上半夜,范郸守下半夜,所以他晚睡,自然也晚起,起来的时候,太阳都晒进来了。
他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床的位置上没有人,这一点都不奇怪,这个镇子里的人热衷于拜神。王蜃虽然说自己没有吃人的狂热,但是他受这里的影响颇深,每天太阳刚起,就跑到庙里去了。
就算他离开了,屋子里仍旧有说话的声音。
陆兰溪仔细一听,范郸居然和昨天才见到的奇怪的修道人聊上了。
“你居然不知道无上法门?你之前都待在哪个深山老林里?”范郸对于眼前人的无知,表现出了无比的惊讶,“现在无上法门是整个修仙界最大的修仙门派了吧,我们这一次出门,也是因为收到了无上法门的邀请。我们的掌门正在运行天地星盘,没有办法动身,所以就让我们的少主,还有自己的侄子去赴约。”
“我们的少主……超逊的啦,就是他突然说算到了要找的人在附近,然后跑走了,不见踪影,才害得我来找他。除了我,其他人都不想理他了。”范郸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他能算到什么啊!我承认,少主在七岁以前,确实是天才。但是在他上一次运算天道后,突然在观星台晕了过去,再醒来,天道就不再宠幸他了。他平常卜算还是很准的,但是在麒麟山,能算天的,才是至臻的道。少主已经失去天道的宠幸了,而掌门的侄子摸到天道的边,也许他才会成为下任掌门了。大家现在随便少主搞什么,反正也没有人在意。话是这样,但是他现在名头上还是我们的少主。”
“嗯?你好奇伏羲院吗?”
“伏羲院有什么好奇的……对,自从邬清影和他的四个弟子相继失踪后,伏羲院新的代理人好像还没有出现。”
“我也好奇他们为什么突然没有了踪迹,也许少主可以帮忙算一下吧……我也不确定,毕竟他不靠谱,找掌门的侄子也许比较有可能。”
整个空间里,只有范郸的声音。
陆兰溪冷汗涔涔,开始怀疑这个屋子里的另一个人是否真的存在。他转过头,然后瞬间对上一只山羊的脸。
“嘭。”陆兰溪吓了一跳,撞上隔壁的桌子。
“你怎么了?”范郸连忙让他小声点,他们现在可是躲避着人群的。
“抱歉。”陆兰溪摸着被撞疼的后脑勺,然后说实话,“我被雨歇君的面具吓到了。”
“这个吗?”司雨霏听到他的话,抬起双手,捧着自己面具。
陆兰溪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只听到范郸的声音,听不到他说话了,因为他的声音太小了。
“这个很可爱的。”司雨霏用确凿的语气发表自己对这个羔羊面具的评判,“如果你不喜欢,我还有这个。”
司雨霏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个全黑的恶鬼面具。
陆兰溪哀求道:“你就戴现在这个吧!”
另外一个更恐怖了,是属于不小心对上了,都会让人禁不住尖叫的地步。
司雨霏满意点头,把手中的面具塞回乾坤袋子里。
他就知道他现在戴的这个面具很可爱。
陆兰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绝境之中,是没有选择队友的权力的。
“范兄,雨歇君,我们可能需要商量一下今后的事情。”陆兰溪推开被子。
他在这个镇子已经待到没有耐心的地步了,他要趁自己还能保持冷静思考的情况下,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你说。”范郸洗耳恭听。
陆兰溪将他的计划徐徐道来。
一个地方不可能无端端困住人的,这里必定是有结界。他们三个人必须出去探险,在不被居民发现的前提下,找到结界的所在处,然后破掉结界,逃离这里。没有人知道如果被居民抓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有前车之鉴,他们还是尽量趁这里的人没有发现之前,离开比较好。
司雨霏终于知道自己昨天怎么会遇到他了。
陆兰溪把自己已经去过的地方排除,然后重点提出白天不能去庙宇,因为那里都是居民在聚集。
计划交代完毕,三人各自分开出门。
司雨霏在伏羲院长大,长相乖巧,但是主打一个性格叛逆。
他直接就走去了陆兰溪千叮万嘱不能去的庙宇。
街边寂静,空无一人。
司雨霏走着走着,一个影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那个东西的大小远超人的想象,它的脚踩在地板上,以人的身高,只能看到两条细长的脚。它虽然高,但是细小,动作敏捷。司雨霏在前面走着,它跟在后面,一下子靠在他的身后,一下子被拉开距离后,又一下子贴了过去。
被跟着的人没有反应,走到了庙宇。
御风无声。
司雨霏直接飞上了庙宇的屋顶,然后鬼鬼祟祟地趴着。
庙宇里,正在进行拜神的仪式。
他看清楚了这个镇子里所谓的拜神,然后颇有兴趣地掀开了脸上的面具。
他笑了。
外面的世界确实过于精彩了。
因为情况太有趣,司雨霏看完了整个过程,直到仪式快要结束。司雨霏拉回面具,在居民离开庙宇之前,沿着原路回去了。
他以为自己在外面待的时间很长,结果他到房子里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在家里面的。司雨霏便坐在桌子旁边,一动不动。
第二个回家里的人是王蜃,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司雨霏的模样,差点没有被吓死。
司雨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王蜃叹了一口气,拿着碗进去,随后关上门。王蜃其实并不在意司雨霏有多诡异,也不在意他们想要做什么。回家后,他就把那碗肉放在桌面上。王蜃想要忍住欲望,但是他看着那碗肉,手开始抖着,随后忍不住在明知道眼前还有外乡人的情况下,开始大快朵颐。
他吃肉的时候,司雨霏就坐在他的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王蜃不受影响。
“你有修道吗?”司雨霏突然搭话。
“修道是什么?”王蜃茫然无知。
司雨霏说出自己的见解:“大概是一种调剂生活的情趣吧。”
“我没有那样的情趣。”王蜃说。
司雨霏闻言,眯起眼睛看他。
王蜃的神情不像是有隐瞒,最重要的当然是,没有几个人能在司雨霏的面前撒谎。
“话说回来,我想要打探一下,你有见过这几个人吗?”司雨霏想起了他的画像,打开递给王蜃。
王蜃看了一眼他的画像,居然一下子伸出手,指着邬清影。
“我见过这个人,其他人没有。”王蜃说,“她没有进镇子,只在镇外说了三个字就走了。”
这里的外来人很少,只要是见过的,王蜃都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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