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修仙,三年模拟—— by古墨墨
古墨墨  发于:2024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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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他去抓到司雨霏,居然给出那么具体的位置和讯息。
晓沐云轻蔑一笑,然后手一扬,随手将簿子扔开。他躺在木板上,看着天空的星辰,嘴角上扬,但是眼神冷漠。
不对!凭什么只有他那么倒霉!
在南方,梅雨季节早就提前到来了,最近因为天气闷热,吃不香睡不好,还要出门被人讥讽的晓沐云一骨碌地坐了起来。
无所事事、闲得发慌、心理扭曲的晓沐云开始推算,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突破伏羲院的结界,去找司雨霏,当面和他抱怨。但是一番推算,发现伏羲院的结界固若金汤。人是进不去了,但是其他东西,说不定有机会。
是什么呢?
怎么样才可以进去呢?
“不不不,我才不做这样无聊的事情!”晓沐云别扭地转过头。
他的心意改变,是因为第二天就被人带出去工作,而且又被他叔叔那一派的人故意欺负了一番。
当天没有吃饱的晓沐云,暴跳如雷地掀了桌子,主打一个我没有胃口,你们这群让我不愉快的王八蛋也休想吃一口饭。
回到房间后,他立刻抛弃了交给他的任务,改而运算起要怎么样送东西进伏羲院。
他专心致志,花了五天的时间,在运算风的吹动时间、河流的流动方向、意外的发生、一条鱼的重要性,无数的偶然撞在一起的概率,最后形成了唯一一个可能性。
可以将东西送进伏羲院的日子就在十天后。
那么,要送什么呢?
一个刻着司雨霏名字的诅咒娃娃?
不!这不够!
晓沐云大半夜磨墨,然后一拍宣纸,提起毛笔,写下了那封信。
他先写:书寄雨歇君。
哼,等他以后得到了这个名字,就会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但是为了防止司雨霏以为自己收错信,他还是把他的本名司雨霏写下。
既然要寄信,那么就把为什么寄信的缘由也写下,别人才能明白。然后再威胁他,不把他的麒麟玉佩还回来,迟早收了他!
还有什么呢?
运算风向、河流、偶发事件是很麻烦的事情,把这个抱怨也写进去。
该写的写了,最后晓沐云习以为常送上问候,莫名抱着一种奇怪的期待:如果我能得到一些什么回复就好了。
等到了正确的时间,少年晓沐云,在漫天淅淅沥沥小雨、众人待在家里,不愿意迈出一步的季节,打着伞,独自一人漫步在无人的杨柳树下。他花了大价钱,请人带他去湖面中心。
他的心兴奋不已、同时又高傲自大,将手中装着关乎未来命运的木头罐子,放进湖面上。
“唉。”晓沐云趴在船内的小桌子上,任由雨滴掉落在自己的衣服附近。
他不过是找事情发泄心中的郁闷而已,这样糟糕的信,大概也不会收到回复。
这样过急又可笑的行为做完后,晓沐云倒是冷静下来了。接下来的时间,他没有再故意无理取闹,配合其他人完成了工作。
三个月后,不抱任何期待的少年晓沐云在星空璀璨,秋风凉爽,令人心情愉快的天气里,乘船来到之前占卜得到的地方。
他的手垂下,手指尖没入水面,随着船的前进,抚摸着水流。
眼看就要接近之前算好的地方,晓沐云此刻已经豁然开朗,不再对什么都张牙舞爪,仿佛身上、甚至牙齿里面都带刺一般。
微微凉的湖水。
晓沐云的手中碰到了什么,随后一下子握住,捞了起来。
将木头罐中的信打开,少年晓沐云,开始迈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木头罐子封闭着,在水面上漂浮。船走,罐子就走,始终保持着和司雨霏平行的角度,在司雨霏看向它的时候,它还会兴奋地晃来晃去,仿佛在等着司雨霏的恩宠。
似曾相识的画面。
司雨霏眯起眼睛,念力一动,瞬间,那个木头罐子就从湖面上跃了起来,直接飞到司雨霏的手里。
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信件取了出来。
书寄雨歇君,可爱至极的霏霏。
今日观星,星之迢迢,水如银河。
河流照我心,我心如明月。
今早告别,我因为内心烦闷,所以没有为雨歇君顾忌我的心情,特意陪我睡觉一事道谢。
道生万物,不知哪一物在雨歇君心中异于大千世界。
每当算到雨歇君,就发现天时地利人和合乎天地运行、乾坤大规律,我知道这封信你一定能拿到。
我诚挚为今早的事情道歉,愿意请你吃东西。
虽然新的友人很珍贵,但是旧的缘分也是可遇不可得。
雨歇君要是愿意和我一起漫步星空之下,听我说些玩笑话,现在就可以往岸边来了。我知道依照你的本事,独自登岸轻而易举。
盼望见面。
晓沐云。
司雨霏眯起眼睛,将信件放进罐子里。
这个说话的语气,这种送信的方式,嗯……
“霏霏,快进来一起喝酒吧,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意思啊!”小倌出来喊司雨霏。
“我有点事情,要先走了。”司雨霏转头看小倌,和他打一声招呼。
“你有事吗?那我让船靠岸吧。”小倌准备去喊人。
“不必,我一个人可以走。”司雨霏准备好了。
“你一个人怎么走啊?总不能游过去吧。”小倌的语气充满了不赞同的意味,同时有一件好奇的事情,“你去哪里?要做什么?”
“去抓变态。”司雨霏言简意赅。
不等小倌继续寻问是哪个变态,就见司雨霏扶了一下面具,凌空飞起,在黑暗中踏步两下,直接飞过湖面。
他出门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明黄色的中衣,黑色的外衣,满头黑发绑成了马尾,在风中荡了荡。
御风飞行片刻,司雨霏就看到了一棵杨柳树下,有一个穿着蓝白两色衣服的人。他背对着自己,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在无聊地转来转去。
司雨霏的眼睛眯起,脸上的罗刹鬼面具因为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恐怖。他的鞋子在湖面上踏了一下,随后一下子用力,瞬间飞到了岸边。
听到了背后风的声音,那人手中拿着的折扇,加快了转动的速度,显得他的心情变得愉快无比。
“雨歇君能来赴约,真是我三生之……”话没有说完,人已经快要转过头,但是晓沐云的眼睛一瞄,看到的却是直面自己脸庞的拳头。
幸亏他的反应快,即刻往后闪,这才躲过了这一击。
不过这事还没完,司雨霏挥完拳头后,似乎就预感到他能闪开,所以另一只手伸出,横向切向他的脖子。
“哇!”晓沐云第二次闪了过去。
他经常嘴里说自己只擅长占卜,不擅长打架,看来也是胡说八道。
司雨霏接连出招,被他一招招挡住。不过若要比拳脚功夫,没有多少人是司雨霏的对手,他终于用双手挟持晓沐云的动作,准备将这个浪荡子在春寒料峭的空气中,扔下湖里。他已经带着晓沐云往湖边走,正准备无情踢他入水面。
晓沐云被他拉着,脑筋一歪,然后突然踮脚,亲了一下司雨霏面具上额头的位置。
就那么一个动作,司雨霏愣住,随后大力摔开他的手。
“啊啊啊。”司雨霏拼命用袖子擦自己的面具,然后发出惨无人寰的呼喊声。
“你叫什么?”晓沐云拿出扇子,打开后,朝一片热的脸扇了扇,“我突然被你攻击,都没有说什么。”
“你这个龌蹉的浪荡子、不要脸的色狼、污秽的脏东西!”司雨霏用尽自己知道的词汇,凑出了这骂人的三句话。
晓沐云愣愣地抬起手指,指着自己。
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昨晚是你邀请他一起睡觉的,怎么现在变成他才是龌龊的浪荡子、不要脸的色狼、污秽的脏东西?
司雨霏将面具擦干净,一下子放下袖子,怒视他。
“我为今天早上我的坏脾气而道歉。”晓沐云赶紧找机会开口。
“我不原谅!”司雨霏尽量大声说话。
晓沐云一愣,大概没有想到司雨霏会这样回答自己,他自言自语道:“不会吧,我不就今天动了一下鼻子,没有和你打招呼,然后走了而已吗?这是那么严重的大事的吗?”
“这只是你犯的错里面,最无足轻重的!”司雨霏伸出手指,指着他。
“关于之前算天的卦象,我不是和你道歉很多次了吗?”晓沐云的性格是桀骜的,他本人不觉得,但实际上,他确实傲慢。
你道歉了,别人就要接受吗?
司雨霏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木头罐子。
“嗯?”晓沐云疑惑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我十年前收到的信,是你写的吧?”司雨霏终于想起来了,因为那封信过于莫名其妙,公孙明日撕心裂肺地撕掉信后,还拉着他,一顿教育,并且希望他能忘记龌龊的信件内容。
这才想起自己当年给眼前的人写过威胁信,晓沐云心虚地咳嗽不止。
“龌龊!下流!不要脸!”其实司雨霏现在说的词语,都是当年公孙明日在看完那封信后发表的感想。司雨霏只是大概记了下来,现在终于可以对着本人说了。
“我怎么龌龊、下流、不要脸了?最多就是有点不礼貌。”晓沐云振振有词。
“大师兄说那封信就是很下流!”司雨霏指着他的手指激动地乱晃,“他叫我如果真的不小心遇到了给我写信的人,要立刻将其沉塘,免得危害其他人。”
“我写什么了?”晓沐云其实也不能完全记起来了。
“你说你知道我很久了。”司雨霏倒是想起来了。
“那当然了。”晓沐云的语气温柔。
“你还说我们十年后会相遇。”司雨霏继续说。
“准吧。”晓沐云自鸣得意。
“还说会用我的什么什么抚慰你自己。”司雨霏说出了当时令公孙明日看了就暴走的话。
晓沐云闻言,笑容略略停顿,他品味了一下司雨霏的话后,谦虚地问:“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
“就是什么什么。”
晓沐云想起来了,好像那两个字是性命。
他故意吓人的。
“有些字糊掉了,因为我那时候手都是水,拿出来信件湿了,有很多字看不清了。”司雨霏指着晓沐云的脸,“但是,剩下部分都那么不堪,不敢相信完整的信件是多么的淫/秽!”
晓沐云:“……”
如果你能读完信,你会发现一点都不污秽。
司雨霏痛心疾首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好人呢,大师兄说了,看到你这种下流痞子,先杀后埋。”
在司雨霏念个不停的时候,晓沐云从一旁的石凳上,拿出一包东西,打开后,捧在手里。
司雨霏看着他的动作,声音一度停止。
“糖冬瓜,是城里最有名的特产。我手中拿着的这一盒,是我排队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她们说那家店的糖冬瓜是九州最好吃的,每天人山人海排队购买。而且每人只能买一盒,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多卖。”晓沐云介绍手中的美食,然后往司雨霏的眼前递,“专门买给你的,我一块都没有吃。”
司雨霏:“……”
糖衣炮弹,令人不齿!
“霏霏一边吃,我一边解释。”晓沐云这样建议。
司雨霏眼光闪烁,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下子从晓沐云的手中拿走一块糖冬瓜。他咬了一口,立即被美味俘虏。
晓沐云得意地耸肩。
司雨霏最后同意了暂且停战,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事情要说:“今早的道歉呢?”
“抱歉。”他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原来你一句都没有听!
司雨霏捧着油纸,吃着里面的糖冬瓜,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晓沐云,说:“好了,你可以解释那封信了。”
“嗯……”晓沐云跟着他一起冷静了下来,突然发现,说是威胁信,比说是情书还糟糕。
司雨霏感觉到他犹豫不决的态度,静静地看着他绞尽脑汁,准备表演的模样。
“咳咳,算了,就是你以为的意思好了。”当登徒子,比当敌人好多了,晓沐云做出了选择。
话落音,拳头到了眼前。
晓沐云这一次没有闪开。
那只手停在他的脸旁,随后,拳头打开,温热的手掌摸了一下他的脸。
晓沐云笑了。
“那么,你又是了为什么而不开心呢?”司雨霏问他,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正落在晓沐云的脸上。
晓沐云露出了不正经的笑容,用一种开玩笑的讨人厌语气说道:“因为上次在船上,一下子爱上你了,看到你的旁边有人和你那么亲密,就吃醋,很生气。”
司雨霏果然不信,而且翻白眼。
“好吃吗?”晓沐云转移话题。
“嗯嗯,好吃的。”他刚吃完一块,嘴里又塞了一块新的。
晓沐云蹲在他的面前,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期待地看着他。
司雨霏拿出一块糖冬瓜,动作温柔地放进他的嘴里。
春风吹动杨柳岸。
“浪荡子、下流的东西、登徒子。”司雨霏明明戴着面具,仍然红了脸。
晓沐云欣慰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所以我们这次,就不算吵架咯。”
司雨霏回道:“是打架。”
068梦中食人
月光凉如水, 天空的云渐渐飘过去,就要遮住光明,给夜晚带来完全的黑暗。
趁着司雨霏现在吃着小零食, 心情愉快了不少, 晓沐云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他:“城里出事了。”
司雨霏闻言, 睨了他一眼, 慢慢说道:“我当然已经知道了。”
难道他看起来有那么消息闭塞吗?
“确实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但是我感觉不到妖气。而且这股气息是突然出现的,其实我有点怀疑……”司雨霏在讲述自己的想法。
“《道己十二章经》。”晓沐云的想法和他一样。
“嗯。”拿着《道己十二章经》的人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拿着那本书到处跑, 然后怂恿别人召唤出里面的东西,而且他喊出来后, 也不做什么, 就这样离开了。
“我这次出门, 接触了原本拥有《道己十二章经》的无上法门的门主, 也就是那天晚上和我一起在桃袖馆的人, 我特意向他打探了一下关于书的事情。”晓沐云没有要隐瞒他的事情, “我怀疑那个人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有一个想要招呼出来的东西。因为每个召唤出东西的人,基本上都会疯掉, 所以他在用别人做实验。”
司雨霏闻言, 点头,算是掌握了这个讯息。
“以及,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晓沐云告诉他, “原来人召唤出《道己十二章经》里面的东西, 那样生物就会和念法咒的人一直在一起。如果那个人死了,或者召唤物的本体被赶跑了, 就会变回一串咒语,回到原来的书中。”
司雨霏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联合我,一起解决这一次在华严城的怪物,然后在怪物回到书里的时候追过去,找到拿书的人。”
“霏霏真是聪明绝顶。”晓沐云笑了起来。
司雨霏闻言,拿起一块糖冬瓜,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晓沐云。
晓沐云的笑容顿住。虽然司雨霏经常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是其中细微的区别,他还是能感觉得到的,比如现在,司雨霏好像觉得他有一种一言难尽的味道。
“怎么了?你急着和你的师姐一起离开华严城,没有空帮忙吗?”晓沐云不会勉强他的。
“倒也不是,自从找到师姐,了解情况后,我就安心多了。”施果没有问题,剩下的三个人,如果别人想要靠近无法掌握法术的妃泣朝,大概是自讨苦吃。而重思行,会法术只是他其中一个不足称道的优点罢了。公孙明日的不确定性大了点,但是大师兄一向是靠谱的。一定要说,这四个人里面,如果只能一个人能活的好好的,司雨霏选择公孙明日。
“那你是嫌弃麻烦?”晓沐云扼腕叹息,有点钱在身上的司雨霏,真是很难哄骗。
“不麻烦,杀点怪物罢了。”不如说,在桃袖馆的生活,才是司雨霏会觉得无聊的。
晓沐云听他一一反驳自己的说法,实在是想不到他不乐意帮自己的其他原因了。
“你搞七搞八,用木罐子给我送信,排队给我买零食,就是为了这事?”司雨霏无可奈何的是这件事情。糖冬瓜很好吃,但是人很可恨。
“当然不是了。”晓沐云一口否定,然后他本来就蹲在司雨霏的面前,干脆把双手放在司雨霏的腿上,脸靠在手臂上,抬眼看着司雨霏。
司雨霏的面具挂在脑袋侧边,凶恶的罗刹面,和他恬静美丽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是想要讨你开心,所以才给你买东西的。”晓沐云直言不讳。
“为什么要讨我欢心,莫名其妙。”司雨霏这样说着他,但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如果说出那么可笑的问题,大概会收到什么样的回答。
“因为很喜欢霏霏。”晓沐云眼睛都不眨,回答得果断,不需要考虑什么。
司雨霏面无表情,似乎一点触动都没有,但是他在晓沐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将一块糖冬瓜塞进嘴里。
人的五官共感是相同的,如果在看见夕阳的时候,触碰到了人的体温,那么就会觉得夕阳是温热的。如果在看到一幅画的时候,听到了弦弦的琵琶音,嘈嘈如急雨,那么那幅画以后就会发出仙乐之音。同样的,司雨霏在他说这句的时候,吃下了甜腻美味的糖冬瓜,只觉得他说这话的瞬间,口中的味蕾全然被一股甜味占据。
好恐怖的外院人!
“霏霏要不要来帮我呢?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晓沐云诱惑道。
“哼,我已经是个有钱的人了,你的银子无法再吸引我了。”钱只需要够用,无需要多,司雨霏从不贪心。
“那么,如果我拿回书,我就陪你一起去找你剩下的三个师兄。”晓沐云朝他伸出尾指,递到他的面前后,故意用尾指勾了勾,诱惑他和自己达成交易,“在伏羲院外面,我比你的师姐靠谱多了。”
司雨霏盯着他的小尾指,暂时没有动。
晓沐云故意将手指靠近他的胸口,害羞地蹭了蹭。
司雨霏思考完毕,然后一下子举起小尾指,勾上了晓沐云的尾指。
晓沐云笑了,司雨霏则一脸嫌弃,看在交易还不错的份上,就陪他幼稚一下吧。
“我有条件的。”司雨霏还有话要说,“在路上,你必须继续尊重我,不,敬重我,不能仗着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趁机嘲笑我。”
“好。”晓沐云听到他的要求,笑得见牙不见眼。
“答应了,就要做到,这是约定。”
这是约定。
邋遢和尚正在钟楼里睡觉,他袒胸露乳,姿势豪迈地躺在地板上。黑夜沉沉,他睡得不省人事,偶尔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胸口。
一阵风吹过。
挂在和尚身体正上方的大钟正在随风轻轻摇动。
最近偶尔会下雨,亦或是不远处的溪水的声音,水声滴滴答答。钟楼年久失修,最顶部的木板开了一些洞,如果在下雨天,雨滴会顺着缝隙落下,掉在金属的大钟上,就会发出这样吵闹的声音。
“滴滴滴。”
邋遢和尚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若他能看一眼,就会发现,滴落在钟身的不是透明的水滴,而是粘稠的血液。
一滴又一滴的血,落在钟身,加速了大钟的腐蚀程度。每一滴血落下,钟身的表面就黑了一点。
“滴滴滴,滴滴滴。”血液掉落得更快,钟身快要被完全染黑。
若把视线继续往上抬,地板上、大钟、屋顶,便能看见,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堆放在钟楼店最顶部。所有的尸体都是花季年纪的少年少女,他们本应该青春如骄阳,但是尸体上的脸因为扭曲而显得苍老,他们的表情异常惊悚,所有人的眼珠子被活生生挖了出来,他们张大了嘴巴,仿佛在死前看到了穷尽人的想象能力都不能描绘的恐怖之物。
尸体上的手全是血液,个别尸体上,还保留着手指伸进嘴里,恨不得拔出舌头的模样。
眼睛、舌头、思想。
恨不得全部都要毁掉,这样,才能拒绝恐惧的追随。
“啪嗒。”尸体上的一片耳朵,不小心往下掉,落到了和尚的脸上。
和尚没有醒,只是闻到了肉的味道,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抓起残缺的耳朵,直接放进了嘴里。
“吧唧吧唧。”
黑夜中,一股黑雾隐身在夜色中,它不断地钻来钻去,仿佛是一条恶蛇。
它随机潜入到一户人家中,准确地找到了屋子里的年轻人。蛇的行动,不需要犹豫。黑雾立刻一下子拉住了少女的脚腕,然后大力将她拖走。
“啊啊啊!!!”少女被用力拉扯,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她正想要呼救,黑雾沿着她的身体,盘旋着往上爬,然后雾气似乎拥有实体,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能呼救,让少女惊恐万分。但是比起可以预见的自己的未来,更加恐怖的是,她的脑子开始紊乱,眼睛大大瞪着,瞳孔不受控制地乱转。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令她感到如此可怕,比身体其他的部分更加敏锐的脑袋,已经不能再保持冷静思考的能力,强迫少女的其他器官,跟着它一起发抖。
黑雾的动作迅疾如闪电,就在它要把少女拉回熟悉的地方时,突然之间,几道金光闪烁。
搬着少女的黑雾被困在回家路的中间。
“大胆妖孽,竟然敢在华严城害人!”八个和尚从空中落下,降临到此。
他们的手中拿着佛珠,围着黑雾,并且快速缩减范围,想要困死黑雾。
黑雾因为他们的攻击,静止了一下。
这八个和尚都是很年轻的。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黑雾将少女放下,随后,它在金光照耀下,一下子压平,消失不见。
华严寺教出来的弟子不会有太弱的,他们立即向后转,各自施法,一同构建成阵法,意图找到逃跑的怪物。
看着他们的努力,怪物默然不语。
它没有离开,它一直都在。
因为,它就是黑夜。
人不能把黑暗包围住,但是黑暗可以这样做。
和尚们在完全的一片黑色中待着,然后有一种错觉,今天的夜太黑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万家没有透露出一点的灯火,而他们只能在黑夜中,努力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如果没有收获,那么就该带着那个被掳走的少女离开。
有和尚这样想,却在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这片黑夜中,连原本躺在地板上的少女都看不清楚了。
“太奇怪了。”他想要提醒其他的弟子,但是他这一次转回头,却因为太黑,连近在咫尺的师兄弟都看不见了。
“你们还在吗?”有人的声音在颤抖。
“当然还在。”其他人立刻回应道。
“那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们……”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只是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
天微微亮了。
一丝阳光落在身上,邋遢和尚就醒了。他怕被其他人抓到他来钟楼睡觉,然后对他念叨个不停,所以起床后,连大钟都没有看一眼,赶紧下楼,离开了。
钟楼之上,五十具尸体堆放着,大钟被血液完全腐蚀,从一口金光闪闪的钟,变成了黑漆漆的大钟。
那口钟静静等待着敲响自己的人的到来。
邋遢和尚果不其然,还是被其他弟子抓到他不修边幅,跑出来吓到了香客,赶紧将他赶走了。
他坐在寺庙的门后面,看着前来礼佛的人,他们有的穿着光鲜亮丽,但是更多的是普通的人,不少看起来就很寒酸的人。
前来拜佛,是因为生活困难,如果不找一些心灵上的寄托,根本就活不下去。
邋遢和尚坐在地板上,抬起头,看着满身黄金的佛像,再一次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佛祖慈悲为怀,为什么有钱修葺知道金身,却不愿意救助穷苦的人呢?”
“因为佛不是来救人,是来让人害怕的。”一道清脆的声音闯进邋遢和尚的耳朵里,他愣住。
一只黑色的鞋子迈过门槛,随后,一个人从门外,一下子走了进来。
来者转过头看邋遢和尚。
和尚被他吓了一跳,他在华严寺算是大逆不道,但是眼前的人更是过分,在寺庙里,戴着恶鬼的面具。
“因为神佛不是良善之物,神佛是惩罚之物,他们是告诉人们,如果你们不向善,我就会赐给你们灾难、死亡、威胁的存在。”司雨霏看着邋遢和尚,眼珠子没有动过。
“哈哈哈哈,施主真是颇有慧根。”邋遢和尚哈哈大笑。
“这不是我要说的话,是你想要说的话。”可以读懂人心的司雨霏只是说出他心中所想。
邋遢和尚愣住。
就在和尚想要和司雨霏狡辩一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和尚急忙的脚步声。
“昨晚巡逻的师兄弟失踪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这段时间就被恐惧笼罩的平民百姓们更加用力地跪倒在佛像面前,祈求他们的保护。
“霏霏。”晓沐云跟了上来。
司雨霏指着某个方向,肯定地说:“所有尸体都在这里。”
“胡说八道!”站在一旁的和尚忍住破口大骂的欲望,“这里是华严寺,怎么会有什么尸体!”
邋遢和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傻傻地听着他们聊天。
“师叔!”此时,有一个和尚看见了邋遢和尚的模样,尖叫起来,“你怎么满嘴是血?!”
邋遢和尚闻言,抬起手,在自己的嘴边擦了一下。
梦中食人,仍是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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