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修仙,三年模拟—— by古墨墨
古墨墨  发于:2024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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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双剑
伏羲院现任掌门有五个弟子,大弟子公孙明日,是邬清影二十多年前去山下晃荡的时候,在一间赌场找到的。据说他是家里老大,家里太穷,孩子太多,所以就把最大的小孩卖给了赌场。公孙明日在赌场,负责给有钱人按摩、洗脚,收拾东西,搬搬抬抬。
邬清影在赌场大杀四方,赌场最后给不出钱了,她就把公孙明日作为赔偿带走了。
他的名字是邬清影取的,来源是因为邬清影那段时间突然脑子有问题,发奋图强读书学习。她重新读的书中,有一首明日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于是,公孙明日因此而来。
重思行比公孙明日小一点,听说他爹本来是朝廷大官,脑子被门撞了,跟别人一起造反,然后全家被处斩。他爹用尽浑身解数,将他和几位家眷送出城门。和重思行一起跑的其余人在路上被射杀死了,重思行慌不择路跑到了伏羲院山下。公孙明日在钓鱼回去路上看到了晕倒的重思行,就拖着回了伏羲院。
重思行一开始对自己的身世缄默不语,待了三年后才老实交代。
把他带回来的公孙明日体验了一把叛国贼的刺激。
排名第三的是妃泣朝。
他是天生的招魂体制,人体招魂幡。邬清影在他招惹更大的事情之前,将他带回伏羲院养着。
排名第四的施果,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她想报名其他门派,走错路了。
邬清影曾经和她说过:这不是走错路,是某种缘分。
施果果断地说:不,就是走错路了。
只是伏羲院类似吞金兽,只吃不吐,施果被强制入学。
邬清影收了这四位徒弟,然后在十年前下山的时候,带回了司雨霏。
和他们稍有不同,司雨霏刚来到伏羲院的时候只有一个月大,完全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是伏羲院弟子轮流带大的。
邬清影虽然自诩还很年轻,但是当其他四个人用照顾弟弟的心态看待司雨霏的时候,她是用看孙子的态度。
每当邬清影意识到这件事情,就挥一把青春逝去的泪水。
“我在山下买了一些东西给你,霏霏最近有没有什么趣事要和我分享的?”邬清影在自己的屋子坐下,将带着的包袱递给司雨霏。她时常出去都会带东西回来给他们,但是其余四人在世间混过好几年,已经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我识破了一个盗贼,保护了伏羲院的宝物。”司雨霏坐在地板上,本来在拆礼物,听到邬清影的问题后,瞬间抬起头邀功。
邬清影笑了。
公孙明日正在把邬清影带回来的衣服分类,放进衣柜,或者准备拿去浣衣室。听到了司雨霏的回答,他一言难尽地回过头。司雨霏把这那个盗贼扔进伏羲院弟子开发出来的机关奇巧恐怖地邪门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公孙明日纠结得要死。
邬清影则是想着:外界的人危言耸听,她的弟子哪里危险了,明明就很可爱啊。除了有戴面具的怪癖,什么问题都没有。
两人思绪各异,突然……
“呵。”司雨霏的笑声撞在了面具之内。
邬清影和公孙明日被他突如其来的稚嫩单纯的笑声给弄懵了。
“是个新的面具。”司雨霏在包袱里看到了符合自己心意的礼物。
两人看到他的反应,心中想法都是:原来如此。
“不许再给这个孩子戴面具!”公孙明日立刻横了邬清影一眼。
“他喜欢啊,我有什么办法。”邬清影无奈。
“你们两个人……”坐在一旁翘脚的重思行表示,“真的很像因为教育观念不一样吵架的娘亲和祖母。”
“你倒是也管管啊。”公孙明日看着这一位大少爷。
重思行也是这个态度:“他喜欢就戴呗,但是吃饭睡觉的时候给我拿下来!”
公孙明日看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啜泣着跑到司雨霏的身边,哀哀戚戚地抱着司雨霏。
这样的生活过不下去了。
司雨霏被他用力抱着,好脾气地不做挣扎,只有在面具被他挤到移位的时候,才默默调整面具。
“我要是和这个负心寡义的男人和离,你是要跟我,还是跟他们两个混蛋?”公孙明日问司雨霏。
司雨霏仰起头,天真无邪问地公孙明日:“什么叫做和离啊?”
站在坚决不给司雨霏灌输奇怪想法的立场上,公孙明日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支支吾吾。
重思行看到公孙明日窘迫的模样,优哉游哉地走过去,拿起包袱里放着的一把糖,捻一个放进嘴里。
司雨霏拿起邬清影给他带回来的面具,满意地说:“我喜欢外面的面具,很好看。”
“那是因为你总是做可怕的面具。”司雨霏现在戴着的面具,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做的。
“我喜欢。”司雨霏觉得自己的心意一定要准确传达才可以。
公孙明日保持着坐在地板上,抱着他的姿势。
“我下次能和师父一起下山玩吗?”司雨霏问她。
这一瞬间,三人陷入沉默,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说,伏羲院的弟子大部分都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司雨霏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一个最残忍的说法就是,他是被软禁在伏羲院的。
虽然在场三人,没有一个人相信司雨霏身上弑神斩魔的预言,但是留在伏羲院,就是邬清影向众道许诺的条件,用以换取司雨霏的存活。
他们不知道怎么向司雨霏解释。
寂静的气氛里,公孙明日第一个开口说话了:“我不喜欢外面,我从前就是生活在外面,让人厌倦极了。”
司雨霏看着他。
“像你这种漂亮的小孩更不能出去了,太危险了,分分钟会被拐到小馆里面去。”公孙明日从各个角度论述出门的弊端,“再说了,我们伏羲院是采取人间行走者制度,只有掌门一个人能出门。没有特殊情况,伏羲院是采取顺位继承制度的,也就是我是下一任掌门。你如果要排队,后面还有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
“我也讨厌外面。”重思行帮忙说话了,不过他的理由朴素多了,“我要是在外面被官府发现了,会被砍头的,所以我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伏羲院。”
“你做的面具比外面的面具好多了。”公孙明日一脸嫌弃地拿起邬清影带回来的面具,“这些玩意在我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式,现在还是这样,一点创新都没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司雨霏听了以后,说:“有道理。”
他们两个人立刻松了一口气。
邬清影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们两个人没有成功忽悠司雨霏,倒是被司雨霏敷衍了。
公孙明日为了转移司雨霏的注意力,第二天就允许他离开藏宝库这个封闭,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地方,继续去玩。
他从小到大就是个容易操心的命,过了两天,他又开始轰轰烈烈给司雨霏做主持了。
“霏霏你要开始选一个方向修行了。”公孙明日和一群人在大堂里给司雨霏讲解,“越早选一个修行方向,会更容易打好基础。比如说,我是剑修,修行剑道。思行是法修,小七是鬼修,小果是武修。虽然方向有很多,但是如果你在这里面挑,我们会更容易指导你。”
司雨霏昨晚又做噩梦,现在坐在椅子上听公孙明日说话,昏昏欲睡。
公孙明日向他推荐道:“怎么样,剑修是修仙界最广泛的修行,而且也算是最容易深造的。最重要的是,大师兄可以一直照顾你,你要不要选剑修?”
司雨霏想了一下,问道:“师父是什么修呢?”
“我是器修。”邬清影也在现场,听到司雨霏的问题,她即刻回答,“器修和剑修类似,其实都是修炼法器,而且我的法器确实就是我的剑。”
机会难得,邬清影幻化出她的剑,给司雨霏展示。
一把泛着蓝色剑光的长剑,剑柄系着一条陈旧的剑穗。
“我的剑,名为人间,是上古某个系列的三大神剑之一。器修和剑修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器修和法器之间的联系非同小可,这把剑中可以说是蕴含了我的部分法力和魂魄。一旦剑折了,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样听来,器修似乎不如剑修。但是我的武器会比一般的剑修更厉害,因为蕴含我的法力和魂魄。”邬清影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笑了,“就算我的肉身亡了,此剑未折,意识能都尚在人间,厉害吧。”
“唔,厉害厉害。”公孙明日敷衍道,然后对着司雨霏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还是选剑修吧。”
站得远远的施果和妃泣朝吐槽道:“大师兄根本不是让霏霏选,是强迫他选。”
别看公孙明日平常又傻又好说话,实际上强势得很。
司雨霏稍作思考,决定了,他说:“我要选器修。”
公孙明日:“……”
施果继续和妃泣朝说:“可惜他遇到了一个不会看眼色的。”
公孙明日忍了忍,然后忍不下去了,他嚎啕大哭着扑过去抱司雨霏,怒道:“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呜呜呜。”
重思行在一旁看了,倒是能明白为什么司雨霏不想整天对着公孙明日,他伸出手,将公孙明日拉开,解放司雨霏。
“好!”邬清影一锤定音,“那你先去剑林选武器吧。”
她的性格很随便。
因为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公孙明日扯着小手绢哭了,扑进重思行的怀里。
这个家,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伏羲院有一个地方叫做剑林,伏羲院的弟子离世后,剑都会被送进去。那里除了剑外,还有一只不知道年龄的半妖半灵,专门在那里看护旧剑,和打造新剑。如果有伏羲院的弟子去见他,他会按照他们要求打造出合适的武器。
司雨霏听到这句话,当天就去剑林了。
剑林其实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是他们对司雨霏放心得很。
他天生就具有一般人没有的能力,普通人要反复修行才能移动物体,构建幻境。但是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拥有这些超能。
站在伏羲院人的角度,司雨霏虽然奇怪,但是他们仍然觉得弑神斩魔的预言不可信。一切毫无预兆,司雨霏怎么会无端端成为弑神斩魔者呢?
他们的乐观心态中断于司雨霏十岁那年的剑林之行。
两天后,司雨霏带回了两把剑。
双剑算是罕有的武器,伏羲院弟子强势围观。
“你为什么会带回两把剑?”有人好奇。
“我一进剑林,冥冥之中就有指引,让我找到了这两把剑。”司雨霏说实话,“它们说,它们都是属于我的,所以我拿了就回来了。”
“这两把剑叫做什么名字?”他们问。
司雨霏想了一下,当他成为剑的主人后,就和两把剑产生了某种联系,所以他是知道这两把剑的名字的。
他说:“弑神,斩魔。”
“嘭。”听到这四个字,公孙明日脑子一懵,无力地倒在重思行的怀里。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算不算,名字而已。”有人开口安慰公孙明日。
“名字不好的话,改个名字就可以了。”另一个人立刻接话。
“弑神改成侍神吧,是不是意义就不一样了?”有人兴奋地建议。
“哇,你好舔,我受不了!”
“斩魔,斩魔还好吧,一定要改,就叫做战魔,一下子就正义多了。”
人群开始吵吵闹闹,司雨霏在邬清影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抽出了那把名为弑神的剑。
当剑身出来,人群又安静了。
这是一把废剑,毫无剑光,剑刃两旁都是缺口,甚至已经生锈了。
“哈哈哈,这把剑真的能砍东西吗?”有人嘲笑。
“师兄好奇吗?”司雨霏问,转过头去,全白的面具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地狱的鬼神一样。
那位弟子被他看得浑身一抖。
“那来试试吧。”司雨霏说完,手握住弑神剑,他的动作快如雷电,划出了剑影。
剑虽然钝,但是用剑者敏锐。
弑神剑直接从那位弟子的头颅顶开始砍下去。
006情书
他的动作太快,其他的弟子没有来得及阻止,弑神剑就从弟子的头顶砍到了身体。做完这个动作,司雨霏手腕一转,干脆利落地将弑神剑收回剑鞘。
众人一口气都不敢呼。
“师兄。”司雨霏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这把剑不能砍死人,甚至不能砍伤人。”
被砍的人终于开始呼气,他大口呼吸,然后摸了摸自己脑袋和身体,颇感神奇,哈哈大笑起来。
伏羲院就没有超过两位数的正常人。
“好有趣啊!”他兴奋地和司雨霏交流心得。
“你怎么知道?”施果好奇。
“我已经试过了。”司雨霏当然不会贸然出手。
“怎么试的?”
“我抽剑出来的时候,发现这把剑完全没有剑光,所以拿手去划,毫无损伤。然后我干脆用这把剑砍了自己的脖子,也一点事都没有。”司雨霏交代他在剑林的经历,朝刚才被砍的弟子竖起大拇指,“有趣吧?”
“有趣个头!你是想要吓死我!”公孙明日受不了了,手握成拳头,用力蹂/躏司雨霏的头顶,然后建议他,“你砍其他人就好,为什么要砍自己?”
刚被砍的人:“……”
这一把弑神剑无法对任何的人或者事物造成伤害,甚至看起来一折就断。这个认知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公孙明日还是惴惴不安,当天晚上,他穿得一身黑,偷偷摸摸溜进司雨霏的房间,准备想要偷走那两把剑。
当他弯着腰走进司雨霏的房间,借着月光看见屋子里面的布局和装饰,差点吓到尖叫。
司雨霏屋子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奇怪的面具,兽骨面具、骷髅头面具、鬼面具,还有他经常戴的纯白面具,这个面具最过分,居然有好几个长得差不多的,一个完全纯白、一个在基础上加上笑容的弧度、另一个是嘴角向下、还有模仿乌鸦的脸部做的面具、皮做的面具。
不止如此,他的房间里还挂着各种叫人看了一眼,就会产生恐惧的画。
这里恐怖、混乱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秩序。
公孙明日想要找到那两把剑,然后扔回剑林。。
黑夜中,月光照着一片区域。
突然,一个影子升起,投射在墙壁上。
公孙明日警惕地回过头。
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司雨霏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脸上带着可以露出嘴巴的面具,嘴巴之上,面具的边缘涂上了金色的油漆,十六只立体的眼睛布满了死白的树皮面具上。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司雨霏根本就没有睡,他从公孙明日进来的时候就在盯着他了。
公孙明日对手指,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说:“你做的面具艺术成分很高,我白天不好意思过来看,所以晚上偷偷过来了。”
说完这句话,公孙明日就心虚地低下头,他大概觉得他的话很扯,司雨霏不可能会相信的吧。
司雨霏闻言点头,单纯地问:“大师兄喜欢哪一个?”
他高估司雨霏的心思了。
“你脸上那一个就很不错。”公孙明日只能继续瞎掰。
司雨霏闻言,立即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
不管看多少次,公孙明日都会惊艳于他接近于无邪的长相,同时惊讶于他为何从出生开始就是一脸死相。
司雨霏把手中的面具塞到公孙明日的手里,然后亲自送他回房间。
他走后,公孙明日扑在自己的床上,无能狂怒。
他引发的动静太大了,把同一个院子睡觉的重思行吵醒了。重思行走进他的房间,坐在床边,开始宽慰他:“你不要太焦虑了,一切都是巧合。”
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再做奇怪的事情了。
“思行。”公孙明日翻过身,躺在被子上,表情忧愁地看着眼前重思行的脸。
“嗯?”重思行将他身下的被子抽出,整理后,盖上他的身体。
“唉。”看着已经快要变成青年人的脸的重思行,公孙明日突然有了其他的忧虑,“你记得吗?因为师父很忙,你是我带大的。”
“是吗?”重思行故意逗他,所以反问。
“当然是啊,不止是你,小七和小果也是我一直照顾的。”公孙明日叹气,“但是你们一下子就长大了,然后不再需要我照顾了。你说,霏霏什么时候也不需要我再像现在一样关心他呢?”
“你真是一个操心命。”重思行帮他盖好被子了。
公孙明日自嘲地笑了一声,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闷闷说道:“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子。”
他理所当然地照顾着应该要照顾的人,直到没有人再需要他。
重思行看了他好几眼,然后拉开被子。
公孙明日感受到重思行在他的旁边躺下,他放下手臂,一下子又开心了。
“你已经很久不愿意和我一起睡了。”
“因为你事多,我要灭蜡烛了,睡吧。”重思行将屋子里的光亮拂去。
夜晚,司雨霏躺在床上。他睡觉有抱着什么的习惯,平常他会抱着一个玩偶,今天晚上他抱着的是两把冰冷的剑。
武器能保护自己,虽然这个世界上并非什么生物都能被武器击退。
但是今天显然是不同的。
司雨霏抱着两把剑,梦中的黑暗一如既往想要涌向他。
弑神剑、斩魔剑引发了某种效应。
黑暗在到达他的脚边之前,突然感受到了某一种驱除,于是就像是海水退潮一样,携带着司雨霏梦中的魔神离开。
当黑暗退去,梦中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司雨霏发现地板上、墙壁上、甚至是天空上,浮现出了四个用浓厚的墨水写下的字。
莫要成仙。
“为什么?”司雨霏的表现非常符合他一个好奇儿童的定位,“修成正果,最终目的不就是要飞升成仙。”
这个世界再一次警告他:莫要成仙。
“为什么?成仙可跳脱生死,到达世界之顶,理解真理。”
莫要成仙。莫要成仙。莫要成仙。成仙陷阱。莫要成仙。杀神,杀神,驱魔,驱魔,成就自己,证道,莫要成仙,誓言,凡人,兑现,莫要成仙。
地板、天空、墙壁上的文字脱落,变成了实际的存在,飘在司雨霏的头顶,旋转不停,仿佛想要把文字变成烙印,刻在他的思想当中。
兑现承诺,你,杀神,杀神,斩魔,斩魔。
莫要成仙。
这一些重复而又意义不明的思想,强制想要进入司雨霏的脑袋。
他们不讲道理,忘记了凡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想要将知识与认知一下子灌进他的脑袋。
司雨霏在痛苦中按住脑袋,然后忍不住发出癫狂的笑声。他的眼睛天生双瞳,平时他都会藏起两只,但是现在,四只瞳孔在他的眼眶中疯狂转动,没有规律,甚至达到了人类的眼睛不能拥有的转动角度。
今日他撕开自己的脑袋,倒出来的是一地的书籍。
因为无法承受被强制印刻思想的痛苦,司雨霏从梦中醒来,抱着两把剑,戴上面具,狂奔而走。
他一路行至伏羲院的后山,天空的星辰闪烁。
无人知道天空之上,究竟有什么。
司雨霏只知道,若他想要逃脱脑子里面吵闹闹的声音,就要先毁灭自己。
就在司雨霏快要跑到断崖的终点时,一个人突然从天外出现一般,瞬间移动到司雨霏的身后,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来,一转身,将司雨霏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司雨霏回过头。
邬清影笑着问司雨霏:“霏霏,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梦游吗?”
司雨霏看了她一眼。
他永生无法逃脱梦魇,就算在他的心中无所不能的邬清影也不能帮助他。
邬清影不问他为什么大半夜跑到悬崖边上,只是笑了,她对司雨霏说:“夜跑有什么好玩的,来陪师父看星星喝酒吧。”
司雨霏说实话:“我不感兴趣。”
“来吧,你的师父正在回忆过去,有点悲情。”邬清影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他们两个人来到后山一片容易坐的地方,那里有一壶酒和一个杯子,证明邬清影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司雨霏仰头看着星空。
邬清影将杯子擦干净,然后把酒倒进杯子里,递给司雨霏,问他:“喝吗?”
“我才十岁。”司雨霏提醒她。
“哈哈。”邬清影手腕一转,自己喝进去了。
一口酒下肚,豁然开朗。
“我这次下山的时间太久了,难得回来一次,所以傍晚的时候给我的师父去上香了。”邬清影一只脚立起来,唏嘘不已,“有趣吧,你师父我有个师父,而我的师父又还有师父。”
“今天之前有昨天,昨天之前有前天。”司雨霏虽然小,但是不是笨蛋,他不觉得那有什么稀罕的。
邬清影笑了,她说:“今天真是个喝酒的好日子,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司雨霏把怀中的剑放下。
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无需毁灭自我,也无需在这个地方手持武器。
“我的师父算是活了很久,所以我是年纪很大了才继位成掌门。但是你知道的,在伏羲院长大的人,几十岁和十几岁,心智相差无几。”伏羲院是封闭式的地方,加上风气,很容易培养出不谙世事的人。
司雨霏觉得邬清影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忧愁。
天真烂漫不是坏事,糟糕的是,因此而被伤害。
“我第十次下山的时候,因为一次除魔任务,认识了当时合作门派中一个被欺负的弟子。他很不错,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缘分。”邬清影说,“当时我和麒麟山的掌门玩得挺来,他说我这一生并无爱情的缘分,心之所向,皆是错误。我不信,执拗要和那个人在一起。然后,我就被利用了。那个人用我获得了伏羲院的秘籍和秘宝,灭了他的整个门派,玩弄道中风云。”
之后的一切,都太惨烈了。
或者伏羲院的掌门,成长的那一刻并不是在成年的那一年,而是明白了世事残酷诡谲,而他们终会无能为力的一天。
旧人旧事,何故在今日,又一起想起。
“我正在大半夜感慨,没有缘分的旧情人,怎么就看到你狂奔上山。”邬清影哈哈大笑,然后干脆拎着酒壶,大口灌进喉咙。
“怎么会没有缘。”司雨霏不以为然,“孽缘也是缘。”
邬清影一愣。
听完她的故事,司雨霏有个好奇的点:“麒麟山的人说话有那么准吗?”
“准的准的,一丝差错都没有。”邬清影当年质疑麒麟山的人的时候,他们恨得差点跳脚。想到这一点,也很好笑。
司雨霏闻言,突然郁闷。
邬清影说:“感觉半夜后山变冷了,你还是回去吧,不然明日知道我把你留在这里说胡话,我又要被骂了。”
司雨霏听话起身,在离开之前,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指着自己从小带着的麒麟玉佩,“师父,我以前就想问了,这个,到底是哪里来的?”
邬清影已经半醉了,她听到司雨霏的问题,哈哈大笑,随意地说:“我带你回伏羲院的时候,你就一直拿在手里,大概是那天你娘亲拿给你玩的吧。”
司雨霏闻言,抚摸着麒麟玉佩。
不过,麒麟山的卜算真的那么厉害吗?
在伏羲院的无聊生活无穷无尽,天气不错的一天,公孙明日带着他们在伏羲院的山下抓鱼。
司雨霏撩开衣袍,走进水中,他的兴致不高,盲目走来走去,突然,一个木头罐子,在水面上飘飘荡荡,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以为这是什么垃圾,没有理会,转头继续找鱼。司雨霏转了个方向,因为水流,那个木头罐子又一次慢悠悠飘到了他的眼前。
这里明明没有人,司雨霏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罐子是给他的。
司雨霏四处张望,在确定附近没有人后,他用湿淋淋的手捞起那个木头罐子,将其打开。
罐子里面,居然有一张纸。
司雨霏将纸张拿出来,水渗进纸张,字迹不经意间模糊了一片,司雨霏就此打开了一张残缺的信。
书寄雨歇君。
或者现在只称呼为司雨霏的你。
今日观星,星之迢迢,水如银河。
登高台,本以为可观我的大运红鸾进入大运的命宫,一番推算,却只算到了雨歇君一人。
一点都不失望哦,十年之间,想念雨歇君非常。
司雨霏:?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说这个开头还很普通,后面的内容是越看越怪。
现年十岁,对人生还有很多疑问的司雨霏拿着信件,去找公孙明日了。
这一封信,因为被水弄糊了一些字,所以还剩下的内容显得莫名其妙。
公孙明日接过信件,艰难地认出两滩墨水之间的一行字:“我知道你很久了。”
司雨霏猜:“这种就叫做崇拜者吗?”
崇拜者这个词是他前段时间学的。
“十年后我们会相遇。”公孙明日读出下一句可以认出来的话。
“我不怎么见伏羲院外的人。”司雨霏觉得他这番说辞是白日做梦,“还是说,他在排队?”
公孙明日对司雨霏突然捡来那么一封信也觉得奇怪,可惜字迹模糊了太多,根本看不出什么。公孙明日此时的态度还是淡然的,直到他看到了下一句话。
到时候我会用你的xx(字迹模糊)抚慰我自己。
“嘶啦。”看到这句话,公孙明日立即愤怒地将信件撕掉,不顾后面还有一段完整的话。
司雨霏是早就看完信的内容的,只是他看完后不确定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现在看到了公孙明日的反应,他肯定了自己的理解。
“是变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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