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就说话,拉窗帘干嘛。”直接拿枕头盖住头后,陆士庆好受了点,这才说道:“怎么?他给你打钱了?”
“妈,陆时安给你打钱了?”本来在房门外偷听的陆杰一听,立即挤进屋,“那你答应给我的零花钱可不能赖账。”
陆士庆探出头看儿子:“这个月的零花钱你不是拿过了?”
黄幼珍急哄哄的把儿子往外面推:“我让你上学,你今天又逃课,胆儿肥了是吧,老娘的话都不听了。”
陆杰嘟囔着:“反正下周就期末考了,多上少上,还不是考那么几分。”
“滚,赶紧给我去学校。”黄幼珍抓起角落的扫把直接赶他。
等把儿子赶去上学,她又走回房,“我跟人打听了一下,现在哪有被车撞了还要人赔几十万的,那小杂种肯定是在诓我。”
陆士庆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这么说他是故意骗我们,好不给生活费。”
“好啊,那小杂种果然是翅膀硬了。”
“我现在就去他们学校找他,我倒要看看,当着那么多同学老师的面,他丢不丢得起那个人。”陆士庆恶狠狠地说着,拿起床头丢着的衣服往身上套。
黄幼珍一把拽住他,“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她回想着几个跟她关系要好的小姐妹的话,神秘兮兮的说:“我怀疑那小杂种被有钱人看上了。”
“什么!”陆士庆一惊,裤子套了一半卡着裆愣在原地。
“你想想他那张脸,四里八乡的几个村子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娃。他打小就惯会用那张漂亮脸蛋占便宜。”
陆士庆想了想小杂种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蛋,还有纤细诱人的身材,可不比那些电视里的明星差。
“按你的意思,他真被有钱人看上了。”
“十有八九。”黄幼珍信誓旦旦的说,“不然那豪车谁不撞,偏要撞他呢!”
“那这生活费必须翻倍——不,是翻十倍。”陆士庆那个兴奋啊,“老子养了他十几年,那么点生活费顶个屁用,再让他给我们买个车,还得在帝京买套房,我们也当一回城里人。”
“现在最要紧的是去趟帝京查个真伪。”
“妈,我去。”陆杰探头探脑的又钻进来,“你们俩老了,去了大城市也不知道怎么找人。我在帝京市有认识的网友,我可以找他们帮忙。”
“你个兔崽子怎么还在这!”
黄幼珍气得找东西砸他,被陆士庆一把抓住。
“小杰说的没错。”他说,“他要是真被有钱人看上,那我们就要钱。他要是没被看上,就让小杰去讨要生活费。”
“怎么看我们都不亏。”
陆时安在新租房里睡了一晚,精神饱满的起床。
老城区这一带离京大有点远,坐公交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
之前请的假还没销,陆时安也没打算一大早赶去学校上课。
不紧不慢的收拾完,背着包直接出门。
他租的这个单元楼比较靠里,走了一段路出来,见到了好几个流动早点摊。
每一个早点摊前都有一些早起去上班的男男女女在排队,陆时安挑了一个人最少的早餐店。
说是人少,其实摊位里的几张桌子也都有人坐着。
他运气好,挑了一张桌子准备跟人拼桌,对方似乎很赶时间,几下就吃完了面前的早点,留下一桌子残渣。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都很忙碌,没顾得上来收拾。
陆时安直接抽出桌子上摆着的纸巾擦了擦,桌边没发现有垃圾桶,一转头,就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睛。
十来岁的小男孩捧着一个垃圾桶递过来,声音怯怯的说:“给。”
“谢谢。”陆时安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把那些垃圾都扫进垃圾桶里。
小男孩有些腼腆的看着他,对上陆时安含笑的眼睛,白嫩的脸上有些红。
他小跑着去拉女人的衣角,点了点陆时安。
女人摸摸他的头,走过来问他要吃什么。
陆时安要了一碗豆浆和一个素包子。
女人有些惊讶于他的食量,打量的目光在他纤细的手腕上停留了几秒。
陆时安笑了笑没说话。
他从小到大吃的都不多,年幼时可能一天只能吃到一顿饭,还是吃不饱的那种。
久而久之,他的胃也习惯了那种状态。一旦吃的多了,就容易引发急性肠胃炎。
女人很快将豆浆和素包子端了过来。
陆时安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他其实很少在外面吃早点,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做着吃。
为了省钱。
许是换了个新环境,心情也不同,这一顿早点吃的陆时安很满足。
他用微信付了钱,在小男孩探究的目光中,走出了早点店。
路过一个自助银行的时候,陆时安驻足了片刻。
他没有走进去,而是计算着明天开始该准备些零钱了。
等到了暑假,正好能派上用处。
坐公交到达京大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在上课,整个校园里显得有几分寂静,偶有寥寥几个身影与陆时安交错而过。
迎面有一个男生走过来的时候,似乎往陆时安的方向看了一眼,面露惊讶。
在陆时安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而看过来时,那男生又低下头匆匆的走了。
陆时安浅浅勾了下唇,脚步不变的继续往前走。
今天上午只有一堂通识课,他没有去教学楼找方戎,而是去了美术楼。
因为他知道方戎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口气,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去上课。
当陆时安来到美术楼,果然在绘画教室前见到了那道有些急切的身影。
方戎显然等了有一段时间,本就普通的五官带上了一丝阴鸷,显得有几分滑稽和丑陋。
方戎这个人自以为是,能力不强,但嫉妒心极盛。
仅仅是一次竞选班长的桎梏,就让他嫉恨了陆时安整整两年。
陆时安看了眼手机上方戎催促的信息,露出一抹轻蔑的神色。
他将手机静音,塞回口袋里。
随即朝着对方走去。
方戎听到了动静,抬起头,一看到陆时安,口气有些恶劣的说:“来的这么慢,该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什么?”陆时安目光清冷的看着他。
两人身高相仿,方戎即使挺直了背脊,也无法俯视对方,这让他有种自己压不过陆时安的焦躁感。
他微微抬高下巴,用眼角扫了眼陆时安背在身后的黑色画筒。
“自然是怕画的太丑,直接被刷下来。”
这一次的绘画作业,系里的几个教授会挑选适合的画作拿去美术廊展示。
这对他们整个美院的学生来说是振奋人心的绝好出名机会,基本上每个同学都铆足了劲,想要抢占一个名额。
方戎对这次的名额势在必得,而他一直将陆时安当作最大的竞争对手。
陆时安从他挑衅的目光里看出了几分对自己的忌惮,觉得这人真是好笑。
“谁能得到名额,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将画筒取下来,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说:“毕竟教授一向很喜欢我的画。”
“你别以为教授这次也会中意你的画。”方戎盯着他手中的画筒,伸手去拿,被陆时安躲开了。
“把画筒交给我。”他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陆时安这才递过去,见他动作粗鲁的接过去,提醒道:“小心点,这画可是很重要的,费了我不少心血呢。”
“是吗?”
费了很多心血才好。
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方戎转身拿出教室的钥匙,开门进去。
“我先检查一下,看看你是不是胡乱画的想糊弄教授。”
“我可知道你之前受过伤,真有那精力画?”
陆时安并不在意他那轻视怀疑的态度,跟在身后,走进教室。
“你小心点。”
在方戎粗暴的打开画筒的那刻,陆时安又提醒了一次。
方戎完全没有收敛自己的动作,将整张画纸抽出来,往讲台上一铺。
在看清画的内容时,方戎难以掩饰眼中的惊讶。
他知道陆时安一向画工卓绝,不然其他人也不会将他捧成美院兼具美貌和实力并存的天才。
看清他眼底深深的忌妒,陆时安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怎么,被我的画工折服了?”
方戎收起眼中的惊讶和忌妒,面露不屑的说:“不过如此。”
他伸出手去拿画筒,手下一打滑,整个画筒从讲台桌上掉了下去。
“哎呀,好像手滑了。”方戎毫无歉意的说了一句,指指滚远了的黑色画筒,“麻烦陆同学自己捡一下。”
陆时安皱着眉去捡画筒。
他在弯腰捡起画筒的那刻,藏起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
方戎见他背对着自己,动作迅速的拿起一瓶颜料,直接撒在了画纸上。
精美绝伦的一幅画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陆时安一回头,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你瞪我也没用,我这次真的手滑。”方戎毫不掩饰眼底的畅快,得意的对着他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方戎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尤其是看着陆时安一双美目瞬间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的模样,笑得更加大声。
“看来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不想让你的画获得展示的机会。”
他耸耸肩,表示一脸无奈。
“你是故意的。”肯定的语气。
“你说是就是喽。”方戎见目的达成,神情得意极了。
他拿了张纸巾擦了擦不小心被颜料沾到的手指,语气嚣张的说:“这颜料还有点不太好擦干净呢,我去洗个手。”
说着看也不看一眼被糟蹋了的画纸,得瑟的转身。
“洗不掉的。”
陆时安突然开口。
方戎扭头瞪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次洗不掉了。”
方戎皱了皱眉,发现陆时安红眼欲哭的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目光宛如看一个小丑一样的看着自己。
“不准你用这样的目光看我。”他咆哮了一句,冲过去一把抓住陆时安的衣领。
陆时安面无惧色的看着他已经举起来的拳头,“怎么?想打我?”
他侧过脸,闭上眼睛,唇瓣微微动了动,“使劲打。”
方戎显然被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给激到了,拳头捏的死紧,凶狠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柔弱的青年撕成碎片。
就在他想要下手的那一刻,手机铃声将他的理智唤了回来。
陆时安见他松开手去接电话,低声道:“可惜了。”
“方戎,你在做什么!”
手机里传来一道震怒的声音。
“教授,我没做什么呀。”
他今天把陆时安约来美术教室的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他要的就是让陆时安吃下这个哑巴亏,无处告状。
“还敢抵赖,我都看到了。”教授显然对他很失望,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
看到了?看到了什么?
难道是?
怎么可能?
教授又不在。
“教授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方戎莫名的有些不安,余光却正好瞥见陆时安嘴角露出的嘲讽之色。
他下意识又要举起拳头威吓他,一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
美术教室不上课的时候,那监控是不会启动的。然而此刻那红色的光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个事实——监控被开启了。
是什么时候开启的监控?都拍到了什么?
方戎心底的不安瞬间扩散开来,如严冬刺骨的寒气刹那间席卷全身,将他整个身体冻在原地。。
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险些将手机掉落下来。
手忙脚乱的抓稳手机后,就听教授无情的道破了真相:“我都看到了,你故意损坏陆时安的画作,还试图打他。”
他没想到自己带的这一届学生里竟然有品性如此恶劣的,为人师表的素养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责骂,但还是要替受到迫害的同学维护真相和正义。
“这件事我会跟院里的其他领导汇报,至于如何处分,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这一次绘画作业也不需要你负责,我会让更适合的人来接替你班长的职务。”
方戎的脸色白的比纯洁的画纸还要分明。
他需要有什么来支撑一下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在扶住讲台的时候,再次沾了一手的颜料。
那鲜艳的颜色似乎都在无情的嘲讽他:你完了。
他看了眼被挂断了的电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朝着一脸淡然的陆时安看去。
“你故意设计我。”声音里带着一股咬牙切齿般恨不得咬死对方的狠劲。
但他忌惮着头上那红色的光点,只能强忍着满腔愤恨。
“你如果不将我的画毁了,什么事都没有。”
言下之意便是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陆时安,你好样的。”他往前走了两步,紧紧握拳的手背上青筋暴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神情淡然的青年。
眼底猩红一片:“你别以为这样就赢了。”
“你的画已经毁了,交不上去同样得不到展出的名额。”
我栽在你手里,但我也同样毁了你的机会。
我没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陆时安将毁了的画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塞回画筒里,看也不看垂死挣扎的方戎一眼,直接离开教室。
“等一下。”方戎在他走出教室前突然叫住他,“你是怎么让教授相信你,同意打开监控的?”
“我只不过是怕有些人报复心太强,会对着弱小无助的我实施迫害,所以才提前跟教授说了一声。”陆时安看了一眼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语气带着几分无辜,“你看,我这个防范意识够强吧!毕竟我们俩前几天刚刚闹过一点小矛盾。”
事实上,前世同样的事情也发生过。
只不过陆时安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他看着自己辛苦创作的画被方戎轻而易举的毁掉,整个人是崩溃的。
那时候的他十分需要美术廊的展出机会,早早就开始了画作的创作。那一副画他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废寝忘食,只为了能交出一份让教授们满意的作品。
然而方戎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毁了他的心血,更甚者无人相信是方戎故意毁坏了他的画,还被人反过来指责他是借机污蔑方戎,被人冠上小心眼、忌妒同学,阴险小人的标签。
也是那时候的无助、彷徨和不安让傅延川有机可趁,轻易的俘获了他的好感。
他不会忘记每一个在他悲惨人生里踩上一脚的人。
无论那一脚是轻是重。
陆时安离开美术楼后,直接去了教职办公楼。
“教授。”他敲了敲门。
“进来。”
陆时安推门进去,见教授正在打电话,就在一旁等候。
闻允竹神情严肃的的对电话那端的人说:“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堂堂美院的学生竟然做出如此恶劣的事,要是不处理了,以后其他学生有样学样,岂不是搞得整个美院一团乱。”
电话那边的人:“没那么严重吧。”
“闻教授,这事情闹开了也是丢美院的脸……”
闻允竹生气道:“丢脸也比养成一个犯罪分子强。这一次只是毁坏画作,下一次可能就是直接动手伤害同学,这种事我们要提前扼制,杜绝发生类似的事件,而不是息事宁人,姑息养奸。”
对方有些冒虚汗:“闻教授这话说得也太严重了,只不过是两个学生之间闹出来的小矛盾而已。”
闻允竹:“你看到的是小矛盾,我看到的是我的学生被人欺负。”
那人很想说另一个也是你的学生啊。
“今天学院里要是不能给受害的学生一个满意的公道,我不介意将这件事交给警察来处理。”
到时候闹出来的舆论可不就是仅仅在学院里了。
那人知他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能妥协道:“好吧,这件事我会给闻教授一个满意的处理。”
“不是给我,是给我的学生陆时安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陆时安听到这里,微微侧目。
闻允竹挂断电话,正好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他招了招手,在陆时安走过来之后,仔细看了看。
发现衣领处有一块被沾染到的颜料,在白色的T恤上十分显眼。
那是被方戎抓住衣领时留下的。
“没受伤吧?我看方戎那会想打你,打到你了吗?”
陆时安露出一个简单干净的笑,摇着头回答:“没有,教授的电话来的很及时。”
“你啊,下次可不许这样逞强。”似有些无奈,又有些后怕,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我也不是逞强。”陆时安能感受到教授对自己的疼惜,“我是相信教授,不然怎么敢让您给我当后盾。”
“就是可惜了我那幅临摹的画。”
陆时安拍拍背在肩上的画筒,露出一抹俏皮的笑。
他用一幅临摹的画作就迷惑了方戎,也只能怪他有眼无珠。
但凡方戎认出这幅画是临摹的作品,都不至于轻易踏入他的陷阱。
“让我看看。”
陆时安闻言将画重新取出来。
闻允竹皱着眉看着被毁的彻底的画作,面露可惜。
“临摹的画作不能参加这次的展出。”他看向陆时安,又道:“那你肯定准备好了另一幅画。画带了吗?”
“没带来。”陆时安无辜的眨眼,见教授似乎有些不高兴,便说道:“要不我明天把画送过来?”
“算了,也不心急。”闻允竹摆摆手,“等你销假回来上课的时候带过来吧,省得还要特地跑一趟。”
他显然是知道陆时安大多数时候都住在校外。
“你的眼睛没事吧。”他又问道。
“没事。”陆时安回答,“去医院做过检查了,医生说不会有影响。”
“那就好。”闻允竹这才放心,两人聊了几句,又说回到方戎身上,“这次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陆时安真心实意的道谢:“麻烦教授替我费心了。”
他知道方戎的事已经不需要过多操心,便安心离开。
出了教职办公楼,时间临近中午,陆时安想了想,准备约游子昊一起吃个午饭。
手机刚刚拿出来,就被人一个大力撞到。
啪的一声。
手机屏幕应声碎了。
陆时安的脸色瞬时变得有些难看,一抬头就对上一张熟悉又厌恶的俊脸。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接到消息直接赶来京大逮人的傅延川。
傅延川一双黑眸正紧紧盯着面前这张绝艳迷人的脸,神色从惊讶到惊喜,最后停留在惊艳。
陆时安被他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恶心,强忍着不悦,语调冰冷的开口:“手机爆屏修复三百,现金还是扫码转账?”
第10章
傅延川对上陆时安陌生淡漠的目光,心底一闪而过愤怒,但在那张美艳的让他都忍不住惊颤的五官威慑下,难得的忍耐住了窜上来的火气。
“你知道我是谁吗?”
四下无人,傅延川高大挺拔的身躯恰好挡住了陆时安的去路。
手臂一张,更是直接将人压在纯白干净的办公楼墙壁上。
背部撞了一下,微微有些疼。
然而再多的疼都比不上曾经傅延川加诸在他身上的痛。
有些痛深入骨髓后,就能平静到无波。
陆时安显然也有些意外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傅延川,他竟然已经能够做到心平气和,全然当他是一个陌生人。
他微微仰起头,对上傅延川直白赤.裸的目光。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风流的色彩,如一条肮脏的毒蛇流着涎水垂涎着从哪一处下嘴吞食猎物。
傅延川垂眸盯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眼神近乎贪婪的望着他。
陆时安的美在一些人眼里是充满极致诱惑的。
他美的张扬艳丽,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够让人痴迷流连。如地狱深渊里妖艳盛开的彼岸花,带着致命的诱惑,又吸引着人踏过满地荆棘也想要去碰触。
夏燃和他不同。
夏燃出身富贵,宛如精致花房里小心呵护渐渐长大的小白花,看起来纯洁无暇,却无法经受风霜捶打。
你会每天去花房里每天陪伴纯洁的小白花,希望它健康成长。但又忍不住伸手去摘一朵彼岸花,想要让它流出鲜红的汁水。
此刻在傅延川眼中便是将两人放在了不同的位置。
他珍惜呵护着夏燃,不忍亵渎和伤害。
而陆时安的出现,给予了他最好的替代品。
傅延川其实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了两人的不同之处,但是心底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着:摧毁他,压倒他,让他臣服在你的脚下,任由你欺辱,干到他痛苦求饶。
这种邪恶的念头让他忍不住靠近去品尝甜美诱人的果实,却被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刺破梦境。
“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你撞坏了我的手机,赔钱吧。”
陆时安发现了他的意图,直接取下黑色画筒横亘在两人之间,如一条泾渭分明的道路,阻断了可能发生的一切。
傅延川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东西,脸色难看至极。
“想要钱?”他眼底暗藏着波涛汹涌,充满恶意的声音在陆时安耳畔响起:“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陪我上床。”
“一次十万,按我的次数来计算。”
“这可比你辛苦画一张画来钱快得多。”傅延川满脸不屑的挥开画筒,重新直起身,用着近乎贪婪痴迷的目光流连在他那张极具诱惑的漂亮脸蛋上。
“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当一个画家有什么意思。”
“你应该让人欣赏你的美,欣赏你美丽的脸庞和诱人的身体。”
傅延川,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下流和恶心。
陆时安在心底冷笑着,面上始终沉静如水。
“谢谢你的赞美,可惜你没有机会。”
在傅延川伸手想要触碰他之前,陆时安直接从他的束缚圈里钻了出去,动作矫捷的让他毫无反应的机会。
一再的被拒绝,让傅延川的面目狰狞了起来,“我再说一遍,乖乖听我的话让我上,我还能让你安然无恙的活着,不然……”
“不然如何?”陆时安嗤笑道,“弄死我?”
“你是不是傻白甜电视剧看多了?脑子不太好使。”
“你敢骂我!”傅延川阴沉着脸,凶恶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撕了陆时安。
“我只是在教你做人不要太猖狂,万一哪天阴沟里翻船,爬都爬不起来。”
“哈哈哈……”好似听到了什么让他爆笑的笑话,傅延川突然大笑起来,“整个帝京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有意思。”他顿了一下,盯着陆时安殷红好看的双唇,“我现在特别想要听一听你这张小嘴在床上还能不能发出这样让我高兴的声音。”
说着便要直接去抓陆时安。
陆时安眉心短暂的皱了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紧张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傅延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当看到来人时,眼底闪过意外。
“这不是舅舅嘛。”他嬉笑着跟来人打了声招呼,暗中对陆时安打了个眼色。
今天算你运气好。
“我们可没任何关系,不敢担傅少一声舅舅。”
傅延川无所谓的耸耸肩,显得有点吊儿郎当。
闻允竹拧着眉走到陆时安的身旁,轻拍他的肩膀,说道:“小陆,既然你还没走,那正好陪我一起去吃个午饭。”
“好的,教授。”陆时安应了一声,又看向傅延川,“这位先生刚刚撞坏了我的手机,我希望他能够赔偿我修手机的费用。”
闻允竹早就注意到了地上破碎的手机。
“这位同学既然跟闻教授关系亲近,那我们自然也是自己人。”傅延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一改刚才嚣张风流的模样,笑容亲切的说:“修手机的钱我出。”
他拿出手机:“哦,你手机坏了不能扫码,那我给你现金吧。”
傅延川从皮夹里抽出三张百元大钞递过去,“你刚刚说三百,确定够了?”
陆时安面无表情的接过钱,“够了。”
傅延川舔舔下唇:“不够尽管说,三百太便宜了。”
意有所指的话让陆时安眼神一暗。
“要是修不好再来找我,我很愿意负责。”他语气轻佻的说完这句话,跟两人道了声再见,直接走了。
傅延川直接回到车边,一个男生正等在一旁。
“傅少,我说的没错吧,陆时安今天来学校了。”这个男生正是之前在路上偶遇陆时安的京大学生,在看到陆时安之后,立马报信给攀附傅延川的人。
傅延川看他一眼,随口道:“干得不错,去找霍凯拿奖励吧。”
男生立即感激的道谢:“谢谢傅少。以后有陆时安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给傅少。”
霍凯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傅延川瞥了那男生一眼,对方立即识相的离开了。
霍凯问他:“怎么样?”
“长得比照片上漂亮多了,看一眼我就想把他干死在床上。”
傅延川直接点了外放,声音里带着肆无忌惮的风流味。
他习惯性的转动着打火机,银白的机壳上印出他嘴角的笑容,昭示着他此刻心情不错。
霍凯发出意会的笑声:“你现在就可以干他。”
傅延川抽出一根烟,点燃,“今天算了,被一个老男人给打断了机会。”
“什么老男人?”
“闻允竹。”傅延川深吸了一口,吐出,随意的报了一个名字。
霍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想,有些吃惊:“你家心头肉的舅舅!”
“嗯,就是他。”傅延川突然想起刚刚陆时安和闻允竹站在一起的画面,“我怎么觉得陆时安跟闻允竹也有几分相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