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政企合作,也断没有把一个进价40块钱的骨灰盒卖到5888的道理。
而且,楚孑忽然觉得,这王氏企业的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正在寻找着自己记忆的角落,没想到许久没听到过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响了。
【触发支线任务:守护城西殡仪馆。】
【王氏企业是楚城之前所说的死对头之一,请你让城西殡仪馆崛起,狠狠消灭城东这种浮夸造作的火葬场吧!】
【提前解锁奖励:熬夜水平提升30%,睡眠精力回复速度增加10%!】
楚孑也在同一时间想起来了。
之前楚城找他,就是想让他来对付王家……
正想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
那位所谓的贵客也终于和负责人聊完,走了出来。
而他一出来,看到楚孑就在门口,忽然感到有点惊讶。
楚孑也赶忙起身,又遇到熟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安慰……
这为所谓的“贵宾”,正是叶湍。
楚孑起身,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叶先生,您好啊。”
“你好,楚孑,”叶先生显然看到楚孑有些意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父亲是城西殡仪馆的副馆长,”楚孑答道,“他最近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就来帮他跑一些业务,有点事要和城东殡仪馆的负责人商量。”
叶湍点头:“哦,这样,你现在已经在殡仪馆工作了吗?”
“还没有,只是假期的时候去帮帮忙而已,”楚孑又问,“请问叶先生来,是因为什么事?”
“因为我母亲的事,她最近一直在医院住着,恐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家里的寿材都已经备下了,算是冲喜吧,”叶湍揉揉额头,“只是这之后葬礼在哪办还一直没能决定下来,因为医院其实离城西殡仪馆比较近,但护工和我说城西的殡仪馆最近正在装修,是真的吗?”
楚孑也只能如实相告:“是的,主要是第一悼念厅正在进行修缮工作,暂时无法对外营业。”
“哦,那很可惜,”叶湍无不惋惜道,“上次我岳父的葬礼就是在城西的第一悼念厅举办的,我很喜欢城西殡仪馆比较肃穆的氛围,不像这里……”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叶湍无奈摇摇头:“刚刚聊过之后,发现价格确实比在城西昂贵了几十倍,虽然也能负担的起,这边的服务也不错,我白天看了悼念厅和大堂,也可以称得上是富丽堂皇,但总觉得这样的铺张有违母亲生前的教诲。”
说完,叶湍看向楚孑:“所以请问楚先生这边的第一悼念厅会在什么时候修缮完毕呢?因为我们家族的宾客比较多,在您那边别的悼念厅可能多有不方便。”
楚孑无奈,也只能说道:“具体时间还需要我再确定,今天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的。”
“好的,希望您这边都顺利,”叶湍礼貌微笑,“最近我们家乱糟糟的,也不方便请你过去做客了,事情堆积起来一大堆,城东这边的殡仪馆还让我尽早决定,我的两位兄弟也对这里满意,但我内心里还是想去城西举办的,再加上确实时间紧张,也很是头疼,还希望你这本有消息可以及时通知我。”
楚孑点点头,表示理解。
别说是叶湍这种经济状况不错的家里了,就连平凡人家,有长辈离世也是一件如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
悲痛、伤心只是一部分,还有医院开证明、公安局去销户、挑选墓地、骨灰盒、葬礼场地、遗产继承等等一系列令人头疼的问题。
而如果家里只有一两个话事人,这种事还比较容易决定,但要是像叶湍家里这样有几位兄弟,恐怕任何一个决定都少不了争执一番。
“好。”楚孑答应道,“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叶湍叹了口气,“多亏有个比较熟悉的人在这个行业里,要不然真的是一头雾水,多谢楚先生了。”
二人相互道别之后,楚孑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走进了城东殡仪馆负责人的大门。
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的小个子男人立马起身。
他见楚孑衣冠整整,虽然没穿太名贵的品牌,但能看的出来气质不错,很像是来自大家族的样子,于是语气十分热切,问道:“您好,请问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楚孑也没太客气,直接坐下了,冷冷道:“我是城西殡仪馆负责人的委托人,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关于刘工头施工队的施工时间问题。”
“哦,”男人立马坐下了,换上了一副十分有距离感的神色,“这件事啊……”
“对,请问您怎么称呼?”楚孑问道。
男人上下打量了楚孑一遍,“我是城东殡仪馆副总,王林森,您怎么称呼?”
“叫我楚孑就好,”楚孑答道,“请问您这边是什么时候和刘工头施工队签订的合同呢?”
“昨天刚签的啊。”
昨天刚签的合同……
今天刘工头就凌晨起床来干活了?
楚孑要是个傻子,也许就信了。
“那按照合约顺序,刘工头应该先完成我们城西殡仪馆的施工工作再来您这边作业吧?”楚孑又问,“还麻烦您和刘工头说一声,让他不要耽误时间。”
王林森听完直接往椅子上依靠,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我们可管不了。”
就刘工头施工的那副样子……
楚孑当然不相信王林森这边没动手脚了。
看他这幅样子,明显就是故意的。
“都是同行,您也不希望把关系闹得太僵吧?”楚孑声音更冷了,“还麻烦您这边停止这样的行为,否则后果自负。”
“哎呦,还威胁我,”王林森笑了,“你们殡仪馆连装修经费都是靠上头拨款才付得起吧,就这还说什么呢?反正全璞兰就这么一家施工队有过做殡仪馆维护的经验,你们要是有钱,就多付点,刘工头在我们这儿可勤快得很呢。”
楚孑被对方这幅无赖样子都整乐了。
资本家总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规则之上,无一例外。
“不是我说,你们城东殡仪馆怎么这么可怜啊,一年也就三千来具尸体吧?连我们这边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而且你们的客单价也太低了,照这么发展,要不是民政部给你们擦屁股,我看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吧?”
楚孑冷笑:“要是我们把40块钱的骨灰盒卖到5888,我们也可以建得起喷泉了,但这样做,你让那些穷人家怎么办呢?”
“穷人家,我们当然也接待穷人了,”王林森来了精神,“他们大不了拿个罐头盒把骨灰装走呗,多大点事啊。”
楚孑见话不投机,想转身离开。
没想到,王林森却突然站起身,把楚孑拉着坐下了。
“小楚啊,我能叫你一声小楚吧?”
“请便。”
“我就是想和你说,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太对了,我们是同行啊,”王林森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城东殡仪馆在我们王氏集团入驻之前,经营情况也特别不好,但我们王氏集团从各个方面给殡仪馆做了规划,你看现在,城东殡仪馆不仅能自给自足,每年还能盈利不少。”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之前就和你们那边的楚副馆长提过,还有你们的张馆长,也都说过,张馆长明明都同意了,你竟然不知道吗?”王林森一副惊讶的样子,“我们王氏集团想一起负责起城西殡仪馆的日常运营工作,多好啊,我们双赢。”
王林森说着,就揽过了楚孑的肩膀:“你看你年轻有为的,可能还不知道,殡葬这行的水是很深的。像是这种人人都需要、人人都避不开的行业,都是有大把油水可赚的,咱们两家变一家,那璞兰市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楚孑虽然没问过父亲,但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再加上他们和白倬章老馆长的关系如此亲近,就算是猜也能猜得出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楚孑直接回绝道:“真的不必了。”
“啧啧啧,”王林森再次变脸,坐下靠在了椅背上,神色不悦,“那你们现在能怎么办呢?等回头破产了、经营不下去了,不还是会给我们王家来处理吗?”
楚孑摇头:“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王林森满脸得意:“那咱们就走着瞧,以后找你们的尸源就真只有公立医院的停尸房和璞兰公安局的法医部了,费劲不说还赚不了钱,怎么办啊?”
虽然楚孑内心很鄙视连这种钱都赚的黑心资本家。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整个行业的资料搜集这方面做的是真的很好。
像是城西殡仪馆,以包括自己的父亲为首的一批带着些情怀的殡葬人,其实都不太关注市场的这些消息,只顾着关心自己手头的业务怎么办好了。
“你们没觉得最近几个月,找你们的贵宾越来越少了吗?等你们再把叶湍家的人弄丢了,整个殡仪行业就都知道你们城西家做不了贵宾的服务了,到时候,哼哼,可就是你们求着我们来接手烂摊子了,我就等着那一天。”
楚孑没再回答,转身离开了。
城西殡仪馆的经营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而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看来需要企业的入驻是整个殡仪行业的大势所趋,但王家是万万不能合作的。
否则璞兰市唯二的两家殡仪馆如果都变成了高消费的场所,那么那些贫困的,甚至连那些工薪阶层,都还能去哪呢?
死亡可是每个家庭都避不开的事啊。
正想着,他走到了大厅,忽然被一阵刺耳的哭嚎吸引了注意力。
虽然整个殡仪馆经常会有哭声,但这一声格外尖利,甚至还带着愤怒。
“你们是要逼死我们活的人啊!”一位穿着略显土气的妇女在大厅里哭嚎,“一个骨灰盒要六千块,一副棺材要两万八,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没好气道:“也不是我们求您来的哈,既然到了这里,就要按我们的定价走,没别的办法。”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就直接把我们从医院拉到这里来了!”妇女哭嚎,“你们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把我老头子还给我,我们不弄了!”
“不行的,按国家规定,现在只能火葬,”工作人员冷漠道,“要不你就自己联系外面的殡仪馆吧,不过璞兰市就我们一家,您去外市吧,我们的灵车价格是十公里500元起哈。”
楚孑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上前扶起女人:“别听他的,璞兰市还有一家殡仪馆的,我带您去。”
妇女方才止住哭嚎,抽着气问:“在哪啊?我家老头子也过不去啊……”
“您跟我走吧,”楚孑立马掏出手机,给殡仪馆打电话让司机过来,“稍等啊。”
工作人员撇撇嘴:“那我们也是要收冷藏费用的哈,你们谁跟我过去交钱?”
楚孑反问:“遗体已经交接进你们殡仪馆了吗?没有交接的话,为什么要收钱?”
工作人员见这是一懂行的,瞬间哑火:“我们……”
“你们别在我们这儿冲KPI,”楚孑冷冷道,“让灵车等着,我们马上派人来接。”
工作人员这才悻悻离开了。
而在等灵车过来的时候,楚孑也明白了大致的情况。
这位女士的丈夫在医院逝世后,医院的停尸房派了护工和她说大致的情况,但并没有提到殡仪馆的选择有两个,直接就把尸体拉到了城东的火葬场去。
送走了老妇人,楚孑决定,去附近的几家医院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方才明白为什么王林森能对自己家
殡仪馆的“客户源”这么自信。
他刚走到重症监护区前面的走廊,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哭嚎。
“爹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中年男人大哭,“儿还没给您尽孝,您怎么就走了啊!”
他身边,还站着几位年龄差不多的女士,也都哭着、喊着,哀痛万分。
这就像是普通家庭长者逝世时的缩影,每时每刻,在这片土地上都会上演无数次。
楚孑刚想离开,却见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妇女走上前去。
“哎呦,又走一位,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妇女假装用手帕擦擦眼泪,“我家老头子也刚走,让我一个女人家家怎么操持啊,真是太难了!”
妇女说着,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了下来,整个人也像下一坠,几乎蹲到了地上。
中年男人见状,赶忙收拾情绪,把她搀了起来。
“幸亏那边有护工告诉我怎么叫车去殡仪馆,怎么办死亡证明,不然我连老头子都送不走,”妇女转身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你说说,谁家走了人不崩溃啊,这一通乱七八糟的事要没个人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中年男人颇为感同身受:“您家的那位是去哪办的事?我现在都还没定下来去哪办事,我……我真是不孝啊。”
“没事,都能理解,你家老爷子不会怪你的,”中年妇女立即换成了一幅知心大姐的模样,“弟啊,我跟你说,这里面水可太深了,你得挑个好的殡仪馆,不然你家老爷子也走的不踏实啊,我家那位就去的城东殡仪馆,服务又细致地方又大,你可别去其他家,不然偷你家老头骨灰入药,那可真是损了阴德了……”
之后,这位大姐越说越邪乎,不过正中这几位一脸懵比的家属的下怀。
很快,这几位家属就开始联络城东殡仪馆了。
楚孑起初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去了几家医院,这才发现,原来每个大医院的危重病房或者停尸房,都会有几个这样的大爷和大妈。
这哪是普通的大爷大妈啊,这简直就是城东殡仪馆的线下推销员啊!
而楚孑他们城西殡仪馆,虽然也有业务班,但绝对没有参与的这么细致,派业务员去每一家医院的停尸房游说逝者家属。
最可恨的是,其实他们并不是以“推销”的形式去让这些家属选择城东殡仪馆,而是以“过来人”的形式,向这些家属传授亲人逝世之后的流程……
无形带货,最为可怕。
楚孑亲眼见到他们没游说完一位,就在小本本上记下别人的相关信息。
这架势,明摆着就是等提成的。
他其实并不反对良性的竞争,因为都是商业行为。
可这些大爷大妈老是暗搓搓踩一脚城西殡仪馆或者根本不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怪不得王林森对自己的客户源这么有自信呢!
合着璞兰市所有的公私立医院,都被他们收入麾下了!
正想着怎么办呢,楚孑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谁?”楚孑回头,见到面前的人,惊讶了片刻。
是一位挎着照相机,束着高马尾,看上去颇为干练的女生。
“你是……”楚孑认了半晌才确定,“你是小艾吗?”
小艾点点头:“是我啊,偶像大人!”
楚孑还是觉得有点惊讶:“你变化真的很大!”
“是吗?”小艾转了个圈,“是不是变好看了?”
楚孑伸出大拇哥:“没错!”
上次见小艾,她还在老人们面前显得有些畏缩,看上去没什么自信。
而现在的小艾,已经像是个阳光美少女了。
“偶像大人,你怎么来医院了?”小艾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别叫我偶像了,叫我楚孑就好,”楚孑摇摇头,“我现在在城西殡仪馆帮忙,是来看看情况的,你怎么在这?”
“我们‘缓缓归计划’现在已经壮大了,现在有了几位持证社工的辅导,就不止扫街,还会进各大医院帮忙做临终关怀了!”小艾说着十分骄傲,“现在我们有一百几号人呢,全是女孩子,基本璞兰市各大医院都有我们的人!”
楚孑觉得这实在是太好了。
起初,她们只有四个人,在璞兰市的街头找着孤寡老人,尽可能地帮助他们生活。
而现在,她们有了自己的名字,还发展成了一百多人的社会团体,能帮助的人也更多了。
就好像是他之前无意之间洒下了一颗种子,而现在,这颗种子已经变成了几尺高的小树,还在继续茁壮成长。
于是,楚孑就把他在这几家医院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没错!”小艾激动地一拍手,“我们也常常看危重病房前面有这种人!但我们还以为这帮人是医院的护工呢,原来是城东殡仪馆派来的托儿啊!”
楚孑无奈点点头:“虽然他们这么行动十分下作,但也不违法,处理起来很是头疼。”
但他忽然见到小艾还背着自己送的相机,心生一计,问道:“如果你们经常在病房做义工的话,是不是也有每个病房的病友群呢?”
小艾还不大明白,点点头:“对啊,就算是我没有,负责来的姐妹也肯定有。”
“那就好,”楚孑小声道,“那还要麻烦你帮我个忙……”
王林森开了一杯酒,庆祝他们这个月处理的遗体超过了1000具。
他看着远处璀璨的灯火,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人口,多死点人多好啊。
他本来就是他们王家边缘的那个人,可王家也没想到他能把殡仪这块小生意盘的这么好吧。
那之后,王家的大生意,他肯定能插一脚了。
想想就痛苦。
可他还没在心里把这段爽文剧情写完,手机忽然想了。
王林森皱着眉。
谁在大夜里的找他啊……
然而,没等他看完全部消息,整个人就惊了个呆。
有人竟然把他们所有“殡托儿”的照片发到每一个病友群了!
“妈的,这种黑心钱他们也赚,城东殡仪馆真司马了!”
“我就说为什么我妈非要把我爸运去城东殡仪馆,原来都是因为这帮人!”
“艹,说实话,我母亲去世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结果去了城东花了小十万才完成整个仪式,我当时还以为这件事就是这么贵呢,原来根、本、不、是!”
这立马在整个病友圈都掀起了海啸,每个家属都疯狂唾弃、咒骂这种行为,朋友圈都骂疯了!
还有好多在城东殡仪馆做过殡仪的家属,也直接发文实名举报城东殡仪馆的收费行为。
最可怕的是,现在还有好多媒体表达了对这件事的关注。
他的电话都快被这些媒体打爆了,无奈只能屏蔽了所有来电!
王林森傻眼了。
这是谁来断他财路,这比杀了他爹妈还让人难受!
要知道,他们殡仪馆除了贵宾服务之外,有百分之六十的流水都是来源于各大医院的散客。
要是没有了这些散客……
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能坐以待毙。
一定要在这件事发酵之前,先稳住大客户才行。
于是,想也不想地,他给叶湍发去了消息,催促他快点决定。
但久久没有收到回复。
他不知道的是,叶湍作为在商业领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一看他的消息就嗅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立即开始打听城东殡仪馆出了什么事了。
王林森急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施工队的刘工头。
对啊,只要让整个璞兰市只有他一家殡仪馆,那那帮家属骂归骂,不还得来找他吗!
到时候他就是璞兰殡葬行业的话事人了,还怕什么!
他立马给刘工头发去了消息,让他再慢点修城西殡仪馆的悼念厅。
然而,这次,他很快收到了回复。
[刘工头:王哥,楚孑那小子说要把我们都辞退了!怎么办?]
[刘工头:他这次是玩真的!他找来了新的施工队,好像是做什么墓地的施工队,来了个带着一堆戒指的小伙子,指着我鼻子让我滚蛋!]
[刘工头:这可是你让我们这么干的!丢了个这么大的客户你要赔我们钱!]
[刘工头:赔钱,听到没!赔钱!!!]
哪里来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敢把刘工头的施工队开了。
难道他不知道,放眼整个璞兰市,也只有刘工头的施工队有殡仪馆的施工经验吗?
多少年了,两家殡仪馆出了问题,都是找刘工头的施工队修缮的。
要不然,他能在知道刘工头要价比别人高的基础上,还一直用刘工头吗?
王林森立马回过去一条微信,让刘工头不用管。
他相信楚孑很快就会屁颠屁颠的回来,求他们的施工队施工了。
城西殡仪馆。
刘工头听说自己被开除了,刚开始还有点惊讶,但收到了王林森的短信,他很快就换成了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
就是的,做殡仪这行的还敢开除他?
胆子可真大!
于是,虽然被开了,他倒也没走,反而抱着个手臂,就站在第一悼念厅门口了。
他倒要看看这帮人能弄出什么花儿来。
楚孑见他不走,倒也不着急赶,只顾着和阿戒说话。
“阿戒,麻烦你叫施工队开始工作吧,现在先分成三组,”楚孑的语气不卑不亢,但比起来对刘工头,还是显得客气了许多,“一组先负责把地砖翘起,另一组负责把香台拆除,最后一组请先把所有的垃圾运到外面吧。”
楚孑说的很有条例,阿戒带来的装修班也都是熟手了,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干起活来。
“哼,学的还挺像,”刘工头在外面叼着根烟,晃晃荡荡的说,“我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装得下去,你们知道香台距离墙要多少间隔吗?知道喇嘛的诵经座间隔应该是多少吗?知道……”
“三十厘米和九十九厘米啊,”楚孑根本没给刘工头把话说完的机会,“这很难吗?”
刘工头被楚孑的话噎的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真当我前几天只是在催你们干活吗?”楚孑笑笑,“难道我没有眼睛不会看,没有尺子不会量吗?”
“不可能!”刘工头急了,“你顶多就是照葫芦画瓢,我就不信你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记住,你知道遗照摆在哪,要预留多大吗?你们这片墙是不是承重墙,怎么打眼,东南西北那面墙能动,哪面不能?我可跟你说,这里面乱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我们队每一个人都是老手了,你要是自己弄,说不定整个房子就塌了!”
楚孑耸耸肩,也没回答,只是在墙上一个一个标记好了位置。
然后,又分别给每一位工人交待了相应的要领。
刘工头直接看傻了。
这不是只有他才知道的事吗?怎么这孩子说起来有门有道,竟然分毫不差!
他们才干了三天,难道这小子只看了三天,就把一切要领全记住了?这得是什么脑子啊!
楚孑又仔仔细细从脑子里把前几天看到的情况,结合刚刚解锁的设计学和艺术学的部分再次核对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刘工头,礼貌问道:“您还有事吗?”
刘工头还不知道说什么,他身后的施工队成员已经急了。
“老刘,什么意思,咱们这活儿就没了是吗?”
“是啊,我还等着赚点钱回家过年呢!”
“你可真够呛啊老刘,明年我再也不跟你干了……”
刘工头有点懵。
他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降维打击了。
“说实话,你做的事并不是不可取代的,本身的技术难度也没有很大,”楚孑淡淡道,“之所以两家殡仪馆一直用你的施工队,无非就是图省事罢了。”
“你……”刘工头脸都憋红了,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赶紧滚蛋吧,”阿戒帮腔道,“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上来赶人了啊!”
刘工头无奈,只能在一众伙计的埋怨眼神当中,默默地离开。
等他走之后,新来的李工头问楚孑:“咱们这边大概需要几天时间就要用这块场地了?”
楚孑答道:“尽量月底之前。”
“月底之前?”李工头挠了挠夹着铅笔的耳朵,“给我们两天就够了。”
楚孑有点惊讶:“两天就够了?”
“昂。”李工头又指挥了几个伙计让他们加紧速度,“这已经算慢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楚孑这才见到了一个正常施工队的效率。
根本不用他催,李工头天天就催自己的手下快点,还有别的活儿等着呢。
而且,李工头这边不仅仅是干得快,还干得特别好,说是多少距离就按多少距离装修,一丝不苟。
还因为楚孑这边很快就要用场地,李工头特意主动提出去买无甲醛的家具和油漆,很多楚孑没想到的事他都想到了。
经常是楚孑觉得今天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李工头却还不满意,非要再加一会儿班。
勤劳而又平凡的华国人从来不叫人失望。
一来二去,反倒弄得楚孑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像是旧社会的地主,只能经常自掏腰包给工人们买加餐。
时间过得飞快,不到两天,第一悼念厅就差不多修完了。
而李工头这边的人也都磨合的很好,再加上有了修悼念厅的经验,剩下的活也不怎么需要楚孑指挥就能干下去了。
楚孑就想着,多亏阿戒介绍了这么靠谱的施工队过来,打算请他吃个饭。
但没想到阿戒这边也想多谢楚孑能把这种活儿介绍给他们家的施工队,也想请楚孑吃个饭。
楚孑拗不过阿戒,想着怎么简单怎么来,阿戒一合计,干脆就去他家里吃得了。
阿戒拍着胸脯说自己只是来自于一个普通家庭,打算请楚孑吃顿家常便饭。
结果,到了日子,楚孑按照阿戒给的位置到了阿戒家,瞬间惊了个呆。
璞兰市北区的山脚下坐落着全城最贵的一片别墅区。
而阿戒的家——一座平平无奇的三层“小”别墅——就坐落在这个别墅区的正中间。
楚孑瞬间觉得自己拎着表示感谢的几斤草莓和车厘子有些不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