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醒了?”凉桥端着醒酒汤进来,欢喜道,“少爷,您喝多了现在头疼吗?大人吩咐奴才端来醒酒汤。”
“嗯。”
伸手接过瓷碗,容名随口问一句,“昨夜,我是不是喝多了?”
“回少爷的话,确实喝多了。”凉桥转身金盆里拧干一条方帕转身双手捧高递过去,说道,“昨日本来在琼林宴,少爷喝多后就非要跑回府里,说要见大人。到府中之后就跑到大人院子,结果发现人不在,又等了两刻钟大人才回来的。”
就见到父亲之后的事情,容名记得。他堪堪没有说出口,可能是因在外吹秋风吹得清醒过来,刚好什么都没说。
容名心中大石落地,还好什么都没说,居然什都没说。
“不胜酒力,喝多了也容易乱跑。”容名对自己的酒量很无奈。看来以后入仕后,要多练练,否则这样的觥筹交错还是顶不住。
喝完解酒汤身体松泛不少,将碗递过去接过方巾擦脸。
“是啊,说来也奇怪。为何大人的酒量极好,少爷的酒量却不行呢?”凉桥接过瓷碗,说道,“少爷,今早大人吩咐,说请您一起去用膳。”
“好。”
江之晏如坐针毡,因容晨说今日要和男主一起用膳。一想到这个,他头皮发麻,吃饭本来是件享受的事情,现在只剩下痛苦。
“夫人,可是饿了?”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果然很凉。
“不,不是。”我想说我不想和男主一起恰饭,但是又怕你不高兴。江之晏不敢让夫君因自己而疏远他儿子。
要是疏远,他和夫君一起惹得男主不高兴,不仅要杀他还要弑父。
容名换好一身浅海沙广袖儒裳进来。可能因昨日宿醉,今日脸色不是很好,但嘴唇却红润。
“父亲。”
只是听到声音,江之晏就低下头。
“坐罢。”容晨指指左边的那张椅子。
现在以容晨为边界,左手是容名右手是江之晏。
有容晨隔着,小笨蛋也不是那么害怕,自顾自低头吃早膳。
两人免不了容晨从中斡旋,小夫人面前是甜食点心,因小夫人喜食点心。名儿跟前是虾饺清粥,名儿不喜甜食。
而容晨在中间,则是两边都吃得到,也不挑。
“今日的牛乳糕,做的不是很好。”容晨只尝一口就放下。
“是吗?”江之晏方才不敢乱动,就低头喝豆浆。听到这话,也伸筷子夹一块回来尝尝,入口确实不够香浓,点头道,“确实不好吃。”
容晨微微皱眉,“也不知小厨房怎么做的。”
“偶尔一次做不好也无所谓哩。”江之晏按住欲要发作的夫君,说道,“那也不是总是能做好的啊,毕竟我也不是每一幅画都能画好。”
“他们怎能和夫人比?”夫人就算是画出一团乱麻,也是好看的。容晨只是笑着,握住小夫人的手。那些人怎么处置,也不必在小夫人面前提及。
他在小夫人眼里,必须干干净净。
“名儿想做什么位置?”
其实容晨也想过为儿子谋划,但名儿已然及冠十八岁,有些路可以自己选。他不能也不该事事做主。
“儿子想选吏部。”容名不想走父亲的路。先立军功再夺权,他觉得先培植人手掌控朝局,才是最要紧的。
容晨:“好。”
“谢父亲。”
两个人一直在商量事儿。
江之晏就埋头吃饭,也不将这些话放进耳朵里,他刻意忽略掉两人的话,稍微能镇定下来。有甜食,就能缓解紧张的情绪。
这一顿饭,江之晏吃的很饱。
等容晨和名儿谈完事情,一回头发现捂着嘴打嗝的小夫人。
“夫人,怎么?”
“我嗝~”江之晏想回答,但又嗝的一声。脸蹭的一下就红起来,好像吃太饱一直在打嗝。
“就是嗝~吃的有点多嗝~~”说一句话打两三个,江之晏羞赧低下头。恨不能找个地方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能感受到打嗝时还一抖一抖的,忍俊不禁,道,“夫人,你这吃了多少?”
“嗝~”小笨蛋用捂住嘴,不敢抬头。
再看那几盘点心,空了一盘,看来确实是吃的不少。容晨只能牵着小夫人站起来,笑道,“正好为夫也用完,陪为夫走一走。”
“哦,嗝~~”打嗝怎么都止不住,江之晏能察觉到男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却不敢抬头。
等两人出去,容名端起碗用喝粥来掩盖嘴角翘起的笑意:怎么会打嗝都那么好看。
“嗝~”江之晏一边走一边打嗝,打得心口塞塞的。走也走不动,站在原地脚跟灌了铅似的。
“怎么?”
“不想嗝~~走了,打嗝打得心嗝~~里闹得慌。”江之晏想要叹气,结果又打个嗝又呛到。
容晨微微皱眉,“听说打个吓一吓就好。”
但看小夫人这样,还是别吓,小夫人可不经吓。
“我现在嗝~~”都懒得说话,江之晏垂眸。这打嗝什么时候是个头,好难受啊。
“走吧,我知道有个民间的土法子。”容晨无奈,消食根本没有用。
只能先将小夫人带回去,喂喝一口水,“来,喝口水然后含着别吞下去。”
“嗝~~”小笨蛋只能用打嗝来回应。小口饮一点,然后含在嘴里乖乖的看着容晨,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就这样含着,别咽也别吐出来,知道吗?”容晨叹气,现在是要找点东西让小夫人转移一下注意力。
随即想到这几日都调不出的蓝色,吩咐醒花去拿些颜料过来。
“唔~”嘴里含着水也说不出什么话,还在打嗝。偶尔来一两下,但频率低不少,这也算是好事。
“嗯,上次夫人说的蓝色没调出来,继续吧。”容晨也是特地拿这些东西过来哄的。
“嗯!”
说到画画,江之晏心一下就扑过去。开始含着一口水,一点点的开始调颜色。
容晨看小夫人认真起来,也没做什么,随手捞起一本折子开始看。
前前后后调了四五次都没有调出满意的蓝色,气得小笨蛋一个咕咚把嘴里的水咽下去开始难过,“夫君,我怎么都调不出蓝色,好怪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代的颜色原料和现代的有些不同,一样的比例却怎么都调不出满意的蓝色。
“果然是我不太行。”
“不打嗝了。”容晨轻笑。
听到这话,江之晏突然反应过来。是啊,好像方才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居然一个嗝都没打。
又沉下心静默半晌,发现真的没有打嗝,眼睛一亮。
“真的不打嗝了!夫君你真的好厉害啊!”
“是啊。”容晨看小夫人欢喜的样子,轻笑摇头。当初他一个人拉扯大名儿,小孩吃多很正常,他就惯用这个办法。
容晨在小笨蛋心里,又多厉害一分。
容名回去,还一直记挂打嗝的事情。想起从前他打嗝父亲会叫他含水,应该也会知道吧?要是一直打嗝,会不舒服。
心里担忧,又不敢贸然去问。
只能到下午,叫下人送点炖品过去,顺带叫他看看。确定不打嗝之后,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容名和容晨都很忙,一个要准备入仕当官,一个忙着楼兰的事情,小笨蛋还是很闲的画画。
“夫人,您画的是什么啊?”醒花端茶过来。看到哪黄黄的一坨,什么东西。还有眼睛有嘴,好奇怪啊。
“是皮卡丘。”江之晏收起笔,很是满意自己的画作。
醒花:“皮卡丘是什么意思?”
“就是......皮卡丘。”也不知怎么解释。江之晏咬住笔杆,歪歪头。嘶,怎么解释呢?说是卡通人物?也不是。
更懵了,醒花将茶端上,叹口气道,“奴婢不懂。”
“就是一个很可爱的东西啊。”江之晏放下笔轻笑一声。也没办法跟醒花解释,只说,“夫君会知道的。”
“哦,但是它也没脖子啊。”许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吧。醒花再看一眼,还是觉得怪,这东西没腰没脖子,这是个东西。
“那我给你画个有脖子的。”江之晏决定画个迪迦。那就有脖子了。
醒花:“好。”
等容晨回来时,就看到今日居然有两幅画。而且,两个东西他都看不懂。
“夫君,这个是皮卡丘!”举起手上的东西,江之晏满心欢喜的展示自己今日的成果。他今日技痒,就画两个卡通人物。
容晨接过画纸,微微皱眉,“皮......皮卡丘?”这玩意怎么那么不像玩意儿啊。
小笨蛋看容晨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对啊,皮卡丘啊!”江之晏指着那个皮卡丘解释道,“这个是眼睛,这个是鼻子,这个是尾巴。”
“为何尾巴是这样的?”容晨从未见过尾巴是直线。难道不该有弧度吗?像猫儿,像狗儿,都是如此。
“因为他的尾巴会放电,十万伏特!”江之晏双手握拳,屏气鼓起嘴,模仿皮卡丘的叫声,“皮卡丘!”
“嗯?”容晨愕然。
第八十一章
容晨左看右看,直直的像是能杀人的。这点算是看明白了,还有十万伏特,是什么杀招?
“夫君,你来喊一句?”
“为夫不会。”容晨拒绝。
“算了,看这个是迪迦。”说罢又举起另外一幅,解释道,“这是迪迦奥特曼,长野博真的很帅。”
“什么曼?”容晨再接过这个看不懂的东西。是个人形,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呐。
脸呢?鼻子呢!
这是个人?比起那个什么丘,确实像是人。
老实说,容晨算不上无所不知,那也是博览群书。他从未见过这些怪东西,实在是疑惑。
“迪迦奥特曼!”江之晏接过那一副画,放在桌子上捋正。微不可闻的叹气道,“小时候,我也想成为光的。”
“成为光?”
“是啊,每个孩子都想成为光。”那可是迪迦啊。江之晏垂眸,看着画像心有怀念。小时候他很喜欢的。
容晨:“夫人就是光。”
“嗯?”
“夫人便是光,耀我往后余生。”容晨伸手抚上小夫人的脸颊,深情款款,“所以,夫人不能离开我,知道吗?”
眼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沉和疯狂。
小笨蛋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的。然后还往容晨身边挪了挪,轻声道,“我离你近一点,会亮一点。”
“好。”
最近开始冷,但是男主好像很忙,容晨反而闲下来。两人可以一起去听说秋猎是九月中旬,他又担心。
“好像秋猎会发生什么事情?”江之晏斜倚在椅子上开始思考。
小脑瓜不是很聪明,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
那个时候看漫画,江之晏一股脑的心情都扑在容晨身上,他只是粗略记得秋猎有事情发生,但不知是什么事情。
“哎。”江之晏揉揉额角,不太聪明的脑子想破头都想不出来是何事。
“夫人,怎么了?”醒花端着三清茶过来。给小夫人斟满再端过去,疑惑问道,“夫人今日好像有什么事情不高兴?”
江之晏:“无事。”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也指望不上这小脑瓜子记得什么事情。
“夫人。”
小笨蛋正在喝茶,听到熄墨的声音抬头将茶水放下,站起来问道,“今日夫君说会在宫中用膳,你怎么来了?”
“大人吩咐奴才来接夫人进宫去。放心,这一次不需见客,说是宫中进献两个厨子,手艺不错。大人尝过一次,特地请小夫人进宫尝尝。”
江之晏:“可以一直待在马车里,然后直接进宫吗?”
“自然。”
听到能这样,江之晏松口气。站起来示意熄墨可以出发。
在府门口坐马车,车轱辘还没转就被人拦住。
“何去?”容名骑马回来,方才是去见客。
从街角拐过来就看到那人上马车,心道奇怪:他从不出门的,就算是出门也是父亲作陪。今日父亲在宫中,他要去哪里?
又担心出事,容名纵马过去拦住要走的马车。
江之晏是听到容名的声音吓一跳,正要去掀开车帘又想起什么一般缩回来,要是掀开肯定能看到男主。
我才不要!
小笨蛋一点点的往角落缩,这薄薄的湛蓝色车帘,护住的是江之晏的名。
“小容大人。”熄墨忙两步是上前行礼,解释道,“是大人说请夫人进去用午膳,所以才叫奴才来接。”
如今少爷已然是吏部官员,自然不能再用少爷的称呼。所以大人下令,全府上下都要改口小容大人。
容名看向马车,再回头看向来时的路。那一条路也很长,不太放心。
“既如此,那我也正好要进宫跟父亲商量一下正事,一同进去吧。”说罢,容名勒马调头,示意熄墨驾马车跟上。
“是。”
江之晏躲在车里,听外边马车的车轱辘的声音还有马蹄声,而且马蹄声很奇怪,不是在前面而是在左边。
心里疑惑,江之晏从摇晃的车帘往外看,看到的是两只黑色的后马蹄。心里一咯噔:所以,男主还是在那里?
小笨蛋默默的收回视线,悄悄往右边挪,确定离的男主够远后才松口气。
江之晏背靠马车壁,垂眸将自己缩成一团。
马车外容名骑着高头大马,冷冰冰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勒着缰绳的手比寻常多用一分力气。
俊美禁欲的小容大人,自然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就外貌来说,所有人都知道宰辅大人和小容大人,样貌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所以,这一路骑着高头大马的俊美少年郎,哪怕一脸冷霜,也止不住那些偷窥的男女觊觎的眼神。
听说小容大人十八岁未娶。
听说小容大人十八岁不曾有过妾室和通房。
听说小容大人十八年洁身自好,是一等一的良人。
.......
此时,满京城口中的少年状元郎,一等一的良人却无心他人的目光,一颗心都安在马车上,想要听点动静。
熄墨怕小夫人见生人害怕,故而将赶马车从正玄门的侧门进去,一直往内宫去,反正内宫也没人,不需要避嫌。
容名有些无奈,因为从正玄门进去后就不允许骑马。他翻身下马,将马交给门口看守的人,徒步跟在马车旁一起进去。
一直走到河清海晏的大门口。
是的,容府有个河清海晏,宫里也有。
两个住所都是容晨的,只是容府种满的是松柏桂花翠竹,而宫里的种满木芙蓉。
木芙蓉此时正值花季。
马车停下,熄墨跳下马车转头示意门口的太监过来搭把手,“夫人,到了。”
江之晏听到声音,悄悄的掀开车帘子往外偷看一眼,发现这里没什么人,心里欢喜。那马蹄声方才就没听到,男主肯定是走了!
一想到男主已经离开,江之晏也放下心来。掀开车帘走出来,问道,“熄墨,夫君呢?他还没来吗?”
“大人让夫人先等等。”熄墨不敢伸手去搀扶。两步上前背对着小夫人,将肩膀递过去给小夫人扶着。
江之晏扶着熄墨的肩膀缓步下来,站定在门口仰头看,有些奇怪,“这里也是河清海晏啊。”
小笨蛋还是能认出两个地方的不同。
容府的河清海晏外边种着一排桂花,但这里是皇宫,长长的宫街门口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是啊,也是大人在宫里的住所。从前大人因事繁忙,有时到三更半夜,也不好回府折腾。故而在府中也设下河清海晏。”熄墨引着人进去。
江之晏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皇宫看起来红墙琉璃瓦,很是巍峨富丽。因为注意力都在跟前,所以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
一进门,江之晏才发现这里和府中的河清海晏也很像啊。
一条青石板路一直蜿蜒到正殿的台阶,左右两边都是木芙蓉。此时木芙蓉正值花季,郁郁葱葱开的很艳丽。
“这里种的花很不一样啊。”江之晏并没有马上去正殿等着。而是瞧左右没人,提着衣摆小跑过去一株木芙蓉下站定仰头头。
因太过葱郁,以至于仰头都看不到湛蓝远高的天。
“这花很好看啊。”小笨蛋被头顶一枝花撩的眼热,手痒痒高举手想要把花摘下。但还差一点,最后只能踮起脚,但还是差一点。
“摸到了,摸到花瓣了。”
“真好看啊,这是什么花啊?熄墨。”尝试几次,江之晏见摘不到也想放弃。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越过头顶摘下方才小笨蛋苦求而不得的花。
“是木芙蓉。”
正当小笨蛋想兴高采烈的接过花时,听到说话的人那声音,浑身一僵。这样的声音,除男主之外还能是谁?
清清冷冷的声音像是刀子,刮过江之晏浑身。
江之晏几乎是下意识一点点往后退,可人就站在背后,等背后装到人时,江之晏浑身一僵。
似乎什么,撒开丫子朝前跑。
“别杀我!”
那一朵花还捻在容名指尖,方才撞到他是愕然震惊的,但突然看他跑。方才心里生起的喜色,一扫而空。
“你,对不起我。”江之晏找能躲的东西躲。躲到一棵树后边,连头都不敢往外探,哽咽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容名垂眸看着手上的木芙蓉,背着手并不很想问什么。似乎对这样的行为已经习惯,转身离开。
是听到脚步声,江之晏才探头看出去,只看到男主渐行渐远的背影。见此,小笨蛋心里松口气:男主好像没想杀我。
“夫人,您怎么了?”熄墨进来时正好跟小容大人擦肩而过,作揖行礼送走小容大人之后这才匆匆去看小夫人。
“我......”江之晏从树后走出来,垂头一脸踌躇解释道,“我方才看到容名,吓一跳。”
“小容大人一直都跟着,夫人没发现吗?”熄墨赶紧走上去,将小夫人引出树下往寝殿去。
“大人稍后就过来,夫人先在殿中等候片刻。夫人想吃什么点心?宫里的奴才都能做。”
熄墨将小夫人安置坐到上首的交椅上,轻声问道,“夫人您怎么了?表情为何一直惶恐不安?”
“我......也不知。”江之晏想到方才的斗胆,是不是又得罪男主了。
第八十二章
“夫人,您怎么了?”熄墨看着心疼。忙端过茶水来哄,“夫人,可是不舒服或是想吃什么?”
“不是。”
江之晏不知方才男主的意思,他一直跟着会不会因为他的无礼而像杀人。
思及此,小笨蛋揉揉额头,“无事无事,我想见夫君了。”
只有见到夫君,他才会安心。
“是。”
容名离开河清海晏,手里把玩那一朵木芙蓉,动作之间有小心谨慎之态。仿佛这手里的花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确实是难得的宝贝。
在殿中等容晨回来的江之晏情绪也缓和不少,毕竟男主也什么都没做。
等容晨回来后,小笨蛋已经收拾好心绪,将方才的事情忘却,能高高兴兴的和容晨一起尝新厨子的手艺。
手艺很好,门口的花更好。
此番容晨请小夫人进宫,也是想一起赏花。
在树下支个茶摊子,两张竹摇椅。
江之晏躺在摇椅上,轻轻上下晃着,抬头正好赏花,真好看。
“这木芙蓉是十年前栽下的。”那么多年已亭亭盖矣。容晨小夫人的左手,轻声问道,“夫人,今日钦天监看了日子,九月十三是好日子,定下秋围狩猎。”
说起秋围,江之晏就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一次秋围到底会发生什么。反正就是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想不起来。
“夫君,秋围的话,你要小心点哦。”小笨蛋心想,不管发生什么总之小心点准没错。
一听这话,容晨反倒就奇怪起来,“何出此言?”
“没什么啊,毕竟要骑马射箭什么的,自然是要小心的。”没多想的小笨蛋,就单纯以为只是因为进行危险运动才会发生意外。
反正肯定有事情发生,具体什么忘记了。
这话倒是给容晨提个醒,“确实。”
用过午膳,两人在河清海晏稍微歇歇。
容晨又被人请走,说是有什么事情处理。
独自一人的小笨蛋也觉得无趣,本欲留在河清海晏歇歇,等容晨回来。但熄墨说宫中有绿菊,是花匠特地培育出来的。
“绿色的菊花?倒是没见过。”江之晏只见过绿毛球,还未见过绿色的菊花。
“是啊,种了一花圃。新奇得很,奴才方才路过的时候,实在是新奇。”熄墨引着人出去,解释道,“夫人若是要去,那奴才先去吩咐人肃清周围的奴才,好觉夫人安心。”
绿色的菊花,小笨蛋实在是好奇,“那去吧。”
“哎。”
先去肃清周围的宫人,熄墨这才带小夫人来到御花园。御花园确实有一花圃的绿菊,前两年便有,今年开的最好。
“还真是绿色的。”江之晏快步小跑过去。花圃也不大,三米乘三米的大小,外边用竹篱围起来。
种的不是很密集,一朵朵的叶子和花杆是深绿色的,但花瓣却是浅蓝色的。靠近花心的是深绿,再逐渐渐变成浅绿。
“是啊。”熄墨两步跟上去,解释道,“这御花园的花匠手最巧,夫人想看什么颜色的花都能养出来。”
“这样厉害啊。”江之晏半蹲到篱笆外,伸手摸一下那花瓣。确实是花瓣的触感,轻软又带着一股子韧劲。
见一花圃的绿色菊花,江之晏赏完又看看时辰,怕容晨回来找不人,便想着回去。
正打算折返回去是,听假山内有谩骂声。
“熄墨,你听到什么声音?”江之晏回头看那一座假山。能听出声音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熄墨的耳朵比小夫人灵,听到的不仅是谩骂声还有拳脚相加的声音,“是有声音。”说着,径直走过去。
有熄墨在前面开路,江之晏也壮着胆子跟在身后走过去。
假山中间是空洞的,正好有一块挺大的空地。
等熄墨绕过假山,就看到四五个小太监围着一个小太监打。
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
“你们做什么?”熄墨呵住几人。
小笨蛋也是,探头去看,看清楚什么情况。大概是有人在欺负人,而且还打人。
几人都见过熄墨,知道他是宰辅大人身边的伺候的红人,赶紧跪下磕头请罪,“大人饶命,饶命!”
小笨蛋躲在假山后边,只探出一个头。看这样的情景,忙问熄墨,“那个被打的人怎么样了?”
那个被打的人确实很严重,躺在地上抱住头。全身止不住的轻颤,看起来不是很好。
“来人呐!”熄墨闻言,赶紧叫其他人过来。
“本王妃倒是想瞧瞧,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跟拦着本王妃的奴才教训人。”
听到那个男声,被毒打的太监忍着痛爬起来跪好,几乎是一种本能。小太监知道,若是不跪又有名头惩罚自己。
听到声音,江之晏整个人都缩回假山后边,轻声问熄墨,“是谁来了?”听声音就觉得嚣张跋扈。
“回夫人,是冀王妃。”这位王妃也是位男妃,熄墨记得。
“需要请安吗?”小笨蛋忐忑。
到底也是王妃,容名不是王爷。宰辅应该比王爷低一点吧?
“夫人若是不想,那就让冀王妃别过来。”说请安,熄墨误以为小夫人说的是王妃给他请安。
江之晏:“我不用给他请安吗?”
“是他要给夫人您请安。”熄墨无奈摇头道,小夫人这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宰辅大人什么地位,皇帝小儿都不用跪,何须向其他人请安。
“哦。”小笨蛋缩回去。
等冀王妃拐过那道弯,才看到跪了一地的奴才,还有那个要被打死却没被打死的小太监。漂亮的眉头一皱,冷笑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干什么吃的?不是叫你们把人打死,怎么还在喘气儿?”
“请王妃恕罪。”
这些奴才哪里敢反驳,只能跪下一直磕头谢罪。
“冀王妃。”熄墨象征性的朝王妃作揖行个礼。
一看到是熄墨,这人可是宰辅大人身边的奴才。吓得方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空,瞬间变得乖顺有礼,盈盈一拜礼数十分周到。
仿佛方才趾高气扬的人不是他。
“熄墨你怎么在此处?”
“陪宰辅夫人过来赏花,没曾想这些奴才冲撞了夫人。”说罢熄墨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奴才,最后目光落在冀王妃身上,拱手道,“宰辅夫人最是心善,见这样的场面想出手救下,冀王妃?”
“既然是宰辅夫人想要,本王妃怎么有怨言?”说罢,冀王妃看向这个太监,眼神一冷。视线跟刀子一样刮过弯下的脊背,一寸寸。
冀王妃收回冰刀似的眼神,笑吟吟的对假山后的宰辅夫人解释道,“宰辅夫人,这奴才可不干净。仗着有几分姿色,见到贵主子就扑过去,宰辅夫人,这种人若是救,脏了您的贵手。”
都说宰辅夫人美貌但极怕生人,应该是躲在门口的。
冀王妃思及那一日中秋宴,他没进宫。就听宫里人赞叹宰辅夫人美貌。如今躲在假山后,也没看到。
他也是靠着美貌上位,本是小官庶子。就是凭着这张美艳动人的脸,进王妃为妾,最后成为王妃。
倒是想看看能叫宰辅大人这样锦绣的人,娶回家的是什么绝色。
“无妨的。”小笨蛋还是不敢探出头去看,轻轻一句无妨。
这声音又软又轻,还含羞带怯的。
别说是冀王妃,就是其他人听着,耳朵一酥,身子也跟着软。
这声音好听,冀王妃默默记下这语调,回去学这语气跟王爷说话。他是个有上进心的,能在冀王妃独宠五年,就是肯用心思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