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方纺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要先带着这东西去安顿,大师您既然愿意接普通人的单子,那要不要考虑下也接我们局里的单子做一做?”
沈嘉乐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接着装道:“局里?单子?”
方纺便向他解释一番怪谈局的相关事宜。
沈嘉乐对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很是满意,转而拿着腔调道:“既然是救人的事,自然是好。只是我不太想暴露自己现实中的身份,怕祸及家人……你看?”
“那就像雨衣大佬一样,您出来做任务还是穿雨衣,我们这边也不会探查您的消息,”方纺一回生二回熟,熟练地拿出自己刚提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通讯器,拆下定位芯片递给沈嘉乐。
沈嘉乐接过通讯器顺手垫了下重量,轻笑一声:“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通讯器联络。”
兹事体大,方纺与二人告别后直接拨通了沈山海的电话将人从睡梦中叫醒。
一听是要加班,沈山海整个人就是一整个萎靡的大动作,但还是认命地套上保暖内衣和外套,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感受到他的动静,蓝斯思睁开眼:“这大晚上的,还做什麽去?”
“加班,说是来了个大项目,要好几个部门一起联动做。”沈山海不顾衣服穿到一半,俯身亲了亲老婆的额头,“你继续睡吧,我尽量快点解决问题,晚安。”
他穿好衣服拿上公文包急匆匆地出了门,回程中,沈浮与沈山海出门走的是同一条道,远远看见沈山海跑出门拦出租车,他心下奇怪,想着一会儿回去了问问。
回到家中,沈浮脱下雨衣,将头发揉得凌乱,又对着镜子捏了捏脸颊,看到脸颊泛红这才脚步虚浮走出房间,敲响爸妈房门,他小声问:“妈妈,我可以进去吗?”
蓝斯思本就没睡着,听他动静当即道:“进来吧。”
沈浮装作困顿模样:“我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所以出来看看……爸爸人呢?”
“你爸啊,刚被公司叫去加班了。”蓝斯思无奈道。
回到家中的沈嘉乐听到外面动静也出来看,走到门外听得这话连忙插话抱怨:“怎麽又加班,这个月加班的频率有点高啊,爸那个身体撑得住吗?他年纪也这麽大了。”
沈浮听得也有些担忧,蹙着眉。
就在此时,沈嘉乐忽觉鼻子痒痒的,而后重重地“阿秋”一声。
蓝斯思猛地擡起头:“不会是感冒了吧?”
“感冒,我身体好着呢,怎麽可能感冒。”沈嘉乐十万分的不信。
不顾沈浮要泡药给他喝的挽留,沈嘉乐踏着自信的步伐回到房间。
开玩笑,他堂堂黑暗主宰,感冒?
怪谈局的灯通宵亮了一整夜,期间,时不时有别的部门的大领导坐着专车赶来,询问事情进度,主要也是为了知道那些在逃连环杀人犯的下落,也好将他们抓捕归案。
各方联动起来,被抓捕的怪谈很快在沈山海的审讯下将一切吐露,具体包括最近的犯案地点过程,以及一些还未的其余杀人犯所在何处。
生人也有情绪,那些在逃的杀人犯对于杀戮的扭曲渴望也融合在了这一只怪谈中,因此,它知晓他们的下落和近况。
沈山海本以为能够心狠手辣到将自己的同类虐杀的怪谈会很难审讯,至少也得动用几种大的审讯道具才能让对方吐露出什麽,但几乎只是他刚擡起手,那只怪谈便什麽都招了。
原来它也知道屠刀落下的时候,是会痛的。
按照它给出的信息,相关部门很快在各地抓捕到逃窜在外的杀人犯,其中隐藏的最好的一个现在甚至已经改换身份娶妻生子,过得就仿佛正常人一般。
后来,衆多大逃犯的消息在网络上激起不少讨论,昔年受害者的亲人们纷纷直呼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连着加了一晚上的班将怪谈的过往盘得明明白白,沈山海刚在办公室坐下抿了一口苦茶,就见方纺后脚溜达进了办公室。
她焦头烂额地和各部门沟通了一整晚,这会儿心疼地摸着刚被发现掉落在自己外套上的头发,摩挲了好几秒才不舍地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对于打工人而言,每一根头发都弥足珍贵。
“师父,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说,我昨晚还给咱们局里物色了一个新外包,这个外包是位有修为的大师,一边念咒一边打怪谈可猛了,就是有一点……这个新外包他也爱穿雨衣,咱们以后要不就叫他雨衣二号吧。”方纺说。
“咱们国内有修为的大师我都认识,平时也接触过,按照你这说的,他实力不俗,那说不定我还认识他,他为什麽要隐藏身份?”沈山海奇怪。
方纺若有所思:“说不定经济下行,连带着寺庙的旅游业也不太行,香客不多,所以大师现在下海搞点副业,又不好意思让老朋友知道?”
就听起来还怪有道理的。
“我再问问吧,”方纺说,“他只说了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但也得说说具体实力,我们才好安排任务不是。”
不多时,方纺得到沈嘉乐精心编了一整晚的人物小传。
【雨衣二号:我本是大厂员工,天天熬夜加班却还是惨遭优化,一朝被裁员下岗,我心理调节不过来,就去寺庙待了一段时间,寺庙师父说我有慧根,让我读些经文,读着读着我就有点开窍了,想着要不找个抓鬼的副业试试……昨天就是我接的第一个单子,没想到我还真挺厉害的哈哈哈】
沈嘉乐牢牢拿捏着编瞎话的精髓,将人物小传做得很细,荒诞中带着合理,合理中又有点荒诞,就很真实。
沈山海看了也没看出什麽问题,同时还不禁生出点同为社畜的悲悯,想想反正外包也不能接触内部资料,价格还公道,沈山海最后说:“那就先派几个低级任务过去试试……说不定还真是高手在民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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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浮还没起床便听到手机滴滴作响,有不少消息连串发来。
他微信添加的好友极少,一时间也想不到到底是谁这麽早给他发来消息,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查看。
是穆云的消息:【醒了吗】
【蛋蛋超可爱:我想请你为蛋蛋拍摄一组庄严一点的照片,我要寄回家里】
家族祠堂中原本用来摆放白蛋的神龛空了有一段时间了,穆云家中长辈收到上次穆云寄回去的照片,便生出了用照片替代神龛的意思,因此一大清早便由穆云向沈浮提起。
沈浮看着那微妙的“庄严”二字,脑袋上不停冒出问号。
不是……谁家蛋的照片能拍出庄严的感觉啊!
就在沈浮纠结这活到底能不能接的时候:【蛋蛋超可爱:这次的照片很重要,我愿意出一组两千的价格】
沈浮双目放光:!
不就是庄严的感觉吗!这有什麽不能拍的!
他当下果断接受了新任务,而后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琢磨着自己该怎麽才能把一只蛋拍出庄严的感觉。
边琢磨着这事,也没耽误沈浮把蛋蛋从房间捧到阳台上晒太阳。
见沈浮出门,正在做简单三明治的蓝斯思朝他笑了笑:“浮浮醒啦,早饭很快就好。”
蓝斯思会做最简单的三明治,今天时间不紧,便给两个孩子做了早餐。
听到蓝斯思的声音,沈浮眼眸一亮,想起妈妈就是很有经验的摄影师:“妈妈,如果想把一件东西拍出庄严的感觉,应该怎麽拍摄啊。”
蓝斯思平时也接过一些cos神佛的单主的单子,因此对此有些研究:“多用一些仰拍的视角,然后好好打光,实在不行就在单主后脑勺上放个大光圈,拍出来就很庄严了。”
沈浮想了想,觉得蓝斯思说的颇有道理:“谢谢妈妈,我懂啦。”
“这种光圈我书房里还有一个,你要用的话妈妈给你拿来。”蓝斯思说。
“好~”这麽一来,就连买道具的钱也能省下来啦!
蓝斯思将会发亮的光圈放在桌上,看看沈嘉乐紧闭着的房门,嘀咕道:“你哥也真是的,昨晚肯定是又熬夜了,都这个时间点了还不起来吃饭。”
她话音刚落,就见沈嘉乐的房门缓缓打开,而后露出一个浑身裹着棉被瑟瑟发抖的沈嘉乐,他鼻尖通红,脸颊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说话时自带了电音:“妈,浮浮,我好像真有点感冒了。”
他说话间,还吸了吸鼻子。
沈浮心疼,当即朝着厨房走去:“哥哥,我去给你泡药。”
蓝斯思看看沈嘉乐的惨样,嘴上抱怨着“让你前两天瞎嘚瑟,非说自己不会感冒”,一边洗了手用手背在沈嘉乐额头上试探。
温度有点高,应该是在发低烧。
蓝斯思秀气的眉眼蹙着,从冰箱冷冻层中拿出冰袋用毛巾裹着,扶着沈嘉乐在沙发坐下给他冰敷额头。
沈浮也很快泡好药回来,另一只手心里还捏了颗糖。
这是他从爸爸妈妈身上学到的,吃了苦药的人,就要给他一颗糖。
“哥哥喝药。”沈浮将热腾腾闻起来便很苦涩的感冒药递了过去。
看看弟弟乖巧的小脸蛋,沈嘉乐十分真男人,接过感冒药便直接一口喝完,而后整张俊脸皱巴成丑橘。
沈浮剥开棒棒糖的外壳,将草莓味的糖果递到沈嘉乐唇边:“吃个糖就不哭了。”
“哎。”沈嘉乐欣慰地笑了笑,将糖果叼在嘴里。
不多时,到了蓝斯思出门打工的时间,见她还有点担心沈嘉乐,沈浮忙主动说自己会好好照顾哥哥。
蓝斯思放心了一些,临出门前想起什麽,又折返回来:“乐乐,浮浮,你们要是有什麽想吃的就告诉妈妈,我中午带回来。”
不等沈浮开口,沈嘉乐便道:“浮浮肯定是要奶茶,加双份珍珠,我的话要一份鱼片粥好了。”
不得不说,沈嘉乐对沈浮的了解很是到位。
而鱼片粥这种食物,沈浮倒是第一次听说。
蓝斯思听到鱼片粥,不知想起什麽,脸上带着回忆神色,唇角温柔抿起:“鱼片粥啊,那妈去你初中门口那家买。”
初中时,身体一向健康的沈嘉乐不知道为何老是生病,那段时间,沈嘉乐一生病便要嚷嚷着喝学校门口的鱼片粥,蓝斯思便和沈山海轮流跑去学校门口买。
因为印象过于深刻,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件事。
“哥哥很喜欢喝鱼片粥吗?”沈浮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默默将这道菜加入了自己的学习列表之中。
沈嘉乐看着沈浮杏眼亮晶晶的,便知道他在琢磨些什麽了。
只希望能在走之前,再多吃上几顿浮浮亲手做的鱼片粥吧。
他这麽乖的一个弟弟……还真是舍不得,他还没看到他们家天才浮浮明年在高考中大展身手,考上好学校。
沈嘉乐自己的毕业院校很是一般,但如果弟弟考上了名校,他肯定是要大发特发朋友圈的,到时候就连路过的蚂蚁也得知道他弟弟出息!
“浮浮,要是……我是说如果,如果哥哥以后要离开家的话,你会不会难过啊?”沈嘉乐问。
“哥哥要搬出去住吗?”沈浮知道现在有些年轻人喜欢独居,只当沈嘉乐也要试试那种生活,笑着说,“不会难过的,因为我可以去看你啊,现在的交通很发达的,就算你到时候住在郊区也只要一二个小时就能过去了。”
沈嘉乐扯了扯嘴角,很轻地笑了下。
他要真的只是住在郊区就好了……可他是要死了啊,傻浮浮。
“浮浮乖,那到时候浮浮要是来看哥哥,哥哥就给买好多好多奶茶和小蛋糕,让你吃个够!”沈嘉乐用电音说。
他卡里存下的钱确实足够沈浮喝很多很多奶茶,吃很多的小蛋糕了。
沈浮点点头,但很快又说:“也不用买很多,只要一杯就够了,要省钱,不能太浪费。”
“好,都听浮浮的。”沈嘉乐露出个惯常的阳光笑容。
沈浮象是沈小白围着他那样围着沈嘉乐,一直到沈嘉乐的体温退了下来,又故态复萌地掏出手机打游戏这才转过身做自己没有做完的事情。
他没做完的事情自然是给蛋蛋拍照。
沈浮将蛋蛋捧到了阳光充足处,而后打开大光圈的灯光,调整一番后,将巨大的光圈固定在了蛋蛋身后,这一下乍看过去,就很象是蛋蛋正在散发出如有实质的圣洁光芒。
属实非常庄严。
沈浮在心中夸赞一番妈妈的靠谱,而后举起手机对着蛋蛋拍摄。
司雨感受到命定之人的镜头,也尽力想让自己在对方的相机中看起来更好,每次趁着沈浮低下头调整时便自己不动声色地微微挪动,好让自己看起来越发上镜。
在二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快,一组“神蛋”的照片新鲜出炉。
沈浮忙将这组图片发给穆云考核。
穆云则快速将图片发给自己的表弟,让表弟把照片给爷爷看看是否满意。
不多时,便传来老爷子满意的不得了的消息,而且还很是好奇穆云是怎麽让神明配合地放出光圈拍照的。
穆云听此一问:“……”
罢了,要是解释说是假光圈,爷爷只怕还要觉得他竟敢摆弄神明,倒不如将错就错。
痛快地给沈浮结了账,穆云捧着手机又将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上满是欣赏与崇敬的神色。
不愧是他信奉的神明,就算只是一只白蛋,都是这样的优雅不凡,光华夺目!
沈浮不知道自己拍的蛋蛋在穆云老家祠堂的老一辈中引起了轰动,美滋滋地收了钱,又轻轻摸摸白蛋一角,将不小心沾染上的灰尘拭去。
司雨在蛋中联想到偶像剧中的男主为女主摘下肩膀上的树叶,整只蛋控制不住泛起一点不太明显的粉色。
命定之人还是第一次这样摸祂脑袋诶……害羞!
想破壳,好想破壳啊。
祂也想摸摸命定之人的脑袋。
白蛋轻微地晃了晃,碰瓷般地在沈浮指尖上蹭了蹭,命定之人的指尖软软的,是很让人沉醉的触感。
恍惚间,司雨又响起昨晚突兀出现在祂脑海中的那一幕。
神明的记忆并非线性存在,祂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比如说昨夜出现的那一幕。
如同鎏金的夕阳下,还是一只白蛋的祂被沈浮抱在怀中,夕阳很温暖,沈浮的怀抱也是,想着那一幕,祂越发喜爱沈浮,恨不得现在就能破壳追求对方。
咚咚咚。
司雨发泄般的用指尖敲击了几下蛋身,薄唇向下抿着,尽管知道这样对于破壳并无帮助。
沈浮拍完照,将白蛋重新安置在茶几上,看着还有一会才到妈妈回来的时间,他往后一倒,打算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但这次,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
那是一个天台的午后,阳光象是洒金般灿烂,沈浮将双腿伸出天台之外,怀里抱着一只已经有了锯齿状裂缝的白蛋,在那缝隙中,隐隐透出一双瑰丽的,仿佛蕴含着无边星辰的眼眸。
而在沈浮脚下,是无尽的废墟与焦土……他待的天台是他从未见过的地方,但他可以确认,这应该是怪谈世界的天台。
毕竟,在他现在所在的世界里,可没有那样肃杀孤寂的场景。
从梦中醒来时,沈浮竟觉得有些不舍,下意识看向怀中,而后又擡头去看茶几上的白蛋。
见到蛋蛋还安安静静很大小姐地躺在丝绸窝里,沈浮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方才的梦境实在莫名其妙。
蛋蛋明明是只有这里才有的,怎麽会出现在怪谈世界里,而且他在怪谈世界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被困在囚笼之中,哪有时间静静地看一场落日。
果然只是个梦啊。
虽然知晓是梦境,但到底让沈浮直觉有些不安。
盯着茶几上的花纹漂亮的白蛋看了几秒,沈浮有心转移注意力,抓来在不远处打盹的沈小白放在腿上,轻轻抚摸它脑袋和背脊上的绒毛。
沈小白对此很是习惯,只掀起眼皮看了眼便继续睡了,任由沈浮为所欲为。
沈浮摸狗的同时也没忘了照顾沈嘉乐,时不时就去摸摸对方额头看有没有复烧起来,同时也没忘记给沈嘉乐泡上热乎乎的蜂蜜水,见到快喝完了就又添一些。
沈嘉乐很是感动弟弟的贴心照顾,连游戏都先停下了,拿着手机对着一杯蜂蜜水拍个不停,一副要把这蜂蜜水拍出花来的架势。
眯着干涩的眼睛在一百张照片里挑选出最完美的一张,沈嘉乐将照片发在家人群里,茶里茶气:【浮浮给我泡的蜂蜜水,你们都没有吧,嘻嘻】
蓝斯思无语回复:【都生病了就少玩点手机,别嘚瑟了】
沈山海则还在喝着咖啡加班,与各部门进行会议中,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回复消息。
眼看着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炫耀效果,沈嘉乐很不甘心,片刻后,又将蜂蜜水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配上文字:【换季中招,不小心感冒了,还好有弟弟照顾我,给我泡蜂蜜水(欣慰)】
得到了预想中的好多点赞,沈嘉乐终于心满意足闭上眼,开开心心地放下了手机,拿起蜂蜜水再喝一口。
沈小白窝在沈浮腿间,看看主宰面色惨白的脸,犹豫片刻后,将自己还空着的,毛绒绒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搭上沈嘉乐的大腿,给他捂一捂。
感受到沈小白的举动,沈嘉乐轻挑了一下眉,没说什麽,但默默决定下次买狗粮的时候也让沈小白消费升级一下,试试更贵一档次的狗粮是什麽口味。
蓝斯思准时踩着饭点回到家中,她手上提着各色包装盒与塑料袋,一副要将家里两个崽好好投喂一番的架势。
沈浮见她回来忙起身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拿到餐桌边一一打开看都是些什麽。
“买了三份鱼片粥,一点小菜,还有他们店里招牌的葱油饼,再就是奶茶草莓和一点橙子,生病了要补充一些维生素。”蓝斯思主动说道,又看向还瘫在沙发上的沈嘉乐,“你就在沙发上吃吧,别动弹了。”
沈嘉乐:“谢谢妈~”
沈浮想着既然哥哥得在沙发上,便干脆将所有东西都拿到了茶几上,打算陪他一起。
将还散发着白气的食物一一摆放好,沈浮端起属于自己的那碗鱼片粥抿了一口,而后眼睛变得亮亮的。
没想到这碗看着有点灰糊糊的粥味道竟然很是鲜美,鱼片没有刺,切的薄且嫩滑,香味完全与嫩绿色的葱花和煮得浓稠的白粥交织在一起,堪称美味。
这麽看来,哥哥品味还是很好的!
沈浮又咬了一口薄脆金黄的葱油饼,而后眼眸越发璀璨:“哥哥,你的初中在哪里啊?”
等他以后帮哥哥还了钱,一定要去哥哥初中门口大吃一顿!
沈嘉乐见弟弟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很是开心:“好吃吧,你哥哥我这品味不错吧……等过几天哥感冒好了就带你去我们初中门口转转,不远的,毕竟咱们家这小区还是学区房呢。”
沈嘉乐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在沈浮面前嘚瑟起来:“我在初中那可是当时的风云人物啊,说不定现在回去了还有人认识我呢。”
蓝斯思喝了一口粥,笑道:“确实是风云人物,别人不知道,门口那个小卖店的老板肯定是记得你的,毕竟你当初刚领了过年红包就往小卖店跑,为了凑一个什麽动画片的卡片当场买下所有的存货,结果全开了也没发现一张自己想要的。”
就,倒霉得很有记忆点。
被拆了台的沈嘉乐:“……”
“妈你怎麽这样啊,在浮浮面前破坏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了都。”他委屈巴巴。
蓝斯思轻笑一声:“就你还有英明神武的形象啊,喝你的粥吧。”
沈嘉乐没好气地咕哝一声,继续喝粥去了。
沈浮一直很爱听爸爸妈妈哥哥从前的事情,这会儿白嫩的耳朵尖竖着,期待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我想听。”
沈家人对沈浮的纵容一向夸张,听得他这麽说,蓝斯思当即道:“你哥的吗?那还挺多的,妈想想啊……你哥三岁那年在超市里头死活不愿意走,非要让我掏钱买下售货员的女儿当妹妹,我不给买他就哭,引来一群人围观。”
沈浮睁圆了眼睛:“原来哥哥想要的是妹妹吗?”
眼看即将引发家庭矛盾,沈嘉乐连声解释:“不是不是,弟弟妹妹都可以的!我三岁的时候浮浮还没在妈肚子里呢!”
可不能让浮浮误会了他!
沈嘉乐被连着揭了老底好几次,这会儿也终于不忍了,回击道:“小时候,有一天妈妈心血来潮想试试做饭,结果把电饭锅弄爆炸了,自己整个头上都是米粒,洗了好久才洗干净。”
来啊,互相伤害啊!
蓝斯思紧随其后:“乐乐四岁非要和邻居家的小女孩一样穿裙子去幼儿园,我不让他穿他还生气呢。”
“妈有次出门给客人拍照结果没带照相机,还是我送过去的!”
沈浮视线来回在妈妈和哥哥之间转啊转,有被这些旧事狠狠地精彩到。
“五岁,在幼儿园把小男孩当成了小女孩,非要和人家贴贴,结果转身就发现人家也上男厕所,跑回来委屈地趴在我怀里哭,说自己失恋了。”蓝斯思回忆着回忆着,脸上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沈嘉乐也不嘴软,继续道:“有次爸爸出差一星期,家里的地脏了,妈妈就用干拖把拖地,还问我为什麽拖不干净。”
是当时只有幼儿园学历的沈嘉乐都会觉得很离谱的程度了。
沈浮全神贯注听着他家从前的旧事,不住地露出笑容来。
而就在这时,沈嘉乐继续回忆妈妈糗事的思路忽地停住了:“说起来好像就是在我失恋不久后,妈有了浮浮吧?”
“是啊,我本来都没发现,还以为自己吃坏了点心才老是想吐的,毕竟怀你那会儿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过什麽孕期反应,还是你爸上心,带我去医院检查才发现有了浮浮。”蓝斯思眉眼温柔地低垂着,流露出一点怀念神色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见故事说到了自己头上,沈浮听得越发认真,目光灼灼地看着蓝斯思等她继续往下说。
蓝斯思却顿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时候有了浮浮,他们全家都是很开心的。一开始蓝斯思还怕沈嘉乐会因为有了二胎而觉得有落差感,虽然他先前总是说着想要个弟弟妹妹,但真的有了,她与沈山海的注意力势必要转移到浮浮身上一部分。
但沈嘉乐还真是个说什麽就是什麽的孩子,他从头到尾也没对弟弟表现出什麽不悦,一直都是很期待的态度,偶尔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蓝斯思问他想要什麽奖励,沈嘉乐便会搓搓小肉手,而后小心翼翼问蓝斯思:“妈妈,我能摸一下弟弟吗?”
得到蓝斯思许可,沈嘉乐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冲进厕所,在低矮的那个水龙头边洗干净小手,这才会摸上蓝斯思隆起的肚皮。
金灿灿的落日下,小沈嘉乐很轻地摸了摸蓝斯思的肚皮,而后整只崽跳得老高,“妈妈,浮浮刚才也摸我了!我感觉到他的手贴在我的手上了!”
孩子的声音清脆稚嫩,快乐是那麽的一览无遗。
蓝斯思闻言笑了笑:“是吗?看来浮浮很喜欢乐乐呢,浮浮不太爱动弹的,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一定是很喜欢乐乐才会回应你的。”
听得此言,小沈嘉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高兴得摇头晃脑,直转圈圈。
而后又拍拍小胸膛:“我也很喜欢浮浮,等浮浮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了,我就把所有的玩具都给浮浮玩!”
不多时,沈山海开门回家,沈嘉乐便跑过去抱住爸爸大腿,向他炫耀自己今天得到了小红花,还和浮浮贴贴了。
沈山海便会弯下腰将沈嘉乐抱在怀里,“做的好,奖励你三分钟飞机。”
所谓坐飞机便是抱着幼崽上下来回,让幼崽觉得刺激的小游戏。
沈嘉乐很喜欢这项亲子活动,但这次,他严肃地摇摇头,拒绝了沈山海的提议:“不要,我要攒起来,都送给浮浮。”
小沈嘉乐稚嫩的话语惹得房间中笑作一团,幸福如同阳光般在房间中流淌着,任谁看了都要羡慕。
一家三口都在热切地期盼着沈浮的出生,规划着他与这个家庭的未来,他们买了新的婴儿床,买了漂亮可爱的小衣服,又做功课挑了当下口碑最好的奶粉……桩桩件件,付出了无数心力,却又甘之如饴。
蓝斯思生産那天,沈山海带着请了假的沈嘉乐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待。
她被推进手术室时是傍晚,医院走廊的玻璃窗户外可以看见很瑰丽灿烂的晚霞,沈山海与沈嘉乐一直等,等啊等,等到落日与晚霞一同归于黑暗,等到窗外黑黢黢的,树影攒动时,仿佛有无数鬼手拍打窗棂。
“爸爸……妈妈怎麽还不出来啊,不是说剖腹産手术很快的吗?”沈嘉乐眉眼皱着,有些小大人似的担忧。
沈山海有上次蓝斯思生下沈嘉乐时的经历,也知道这时间确实有些不对,心下同样慌张,但还是挤出笑容安慰了沈嘉乐一番。
上次他是在産房中陪同生産,这一次因为有沈嘉乐,便只能在外面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变得粘稠又漫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似的。
终于,手术室上的红灯咔哒一声转绿,坐立难安的父子二人连忙朝手术室门口望去,脚步不停。
但最先出来的却不是蓝斯思与宝宝,而是一位模样儒雅的医生,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语气也低沉着:“你好,你就是産妇蓝斯思的家属吧?”
“是我,医生,她没事吧?!”沈山海的声音带上了急切。
沈嘉乐也是心跳如擂鼓,呼吸都不敢放肆。
“她很好,但你们的孩子……他明明有呼吸,心跳也很正常,但就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我们尝试了各种方式,都无法叫醒他。”医生说,“我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现在需要和院里的儿科专家讨论一番,孩子我也要先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