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尽力在不扯动伤口的情况下缓缓的挪动着,他终于将木椅挪到了合适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挂绳子了,森鸥外从怀里掏出一截麻绳。本来用手术刀自杀其实更符合他的性格特点,但森鸥外并不想在死后把自己的血弄得哪里都是,外加不久前刚刚和A讨论过上吊的问题,所以很想尝试一下。
在这里,森鸥外再次为自己的实践精神点了个赞,如果有条件的话他回去之后可以跟大家讨论讨论这个话题,没准还能凑够足够的素材写本新书。
费了半天劲,森鸥外终于将绳子系在了吊灯上,拽了拽绳子,觉得它应该能承受住自己的重量,应该不用在挪动了,于是脸上带了点不自觉的微笑。
“祝福泽阁下武运昌隆,孩子们都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他嘴里轻轻的念叨着,将脖子伸进了系好的绳圈里。
也就在这时一只三花猫冲进了森鸥外所在的房间,嘴里还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港口黑手党的人在发现首领失踪后几乎翻遍了附近的几条街,恨不得把整个街道拎起来晃一晃,看看里面是否会掉出来一个名叫森鸥外的人。
武装侦探社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顾忌了立场的缘故,除了芥川和樋口以外的其他人都死倔着不肯向侦探社的人求助,但刚刚听了一通社长与森先生二三事的国木田和谷崎都感觉分外憋屈,总觉得好像是自己的不作为逼得另一个家庭即将家破人亡。
梦野久作这下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感情一下子崩了盘,求着福泽谕吉能让自己去找森鸥外。与谢野晶子虽然什么都没说,却一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
“我们必须找到医生。”最后还是江户川乱步打破了僵局,“死屋之鼠的阴谋是逼得两大组织自相残杀,其次是杀死一个组织的首领令他的组织陷入混乱。”
“虽然帽子君确实很厉害,但作为下一任首领他的资历还不够。”这也是中原中也在被推上暂代首领位置时求助于太宰治的原因,他现在想成为首领确实很吃力。
“如果医生真的自杀了,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很可能失控并造成混乱。”
“从现在开始,侦探社的人分成两路,一路去寻找那个病毒异能者,另一路和我一起去寻找港/黑首领。”福泽谕吉皱着眉,浑身上下散发出平日里吓跑猫咪的气息。
既然是社长下达的命令,又是人心所向,侦探社的大家自然是听从命令,快速的分成两组,国木田、桂、织田作以及中岛敦一组去寻找真正普希金的下落,谷崎和安吾留下来随时待命和港口黑手党以及异能特务科资料共通,其他人则一起去寻找森鸥外,其中梦野久作和太宰治要一直在一起。
大家分头开始行动。
“喂!太宰,你有什么思路吗?”见太宰治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保持沉默,乱步忍不住去问。
要知道想要找到一个心存死志的森鸥外绝非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说他们的很多东西本就学习于森鸥外,对方对他们分外了解,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就说横滨这么多条街,他们两条腿怎么可能跑的过来?更别说先前港口黑手党已经把这里翻了个遍。
“社长,你和森先生是从哪里第一次见面?”太宰治首先问。
“在源一郎家里。”随后福泽谕吉担心对方不知道又补充了一句,“福地樱痴家里。”
“不会是那里。”与谢野晶子持否定态度,“那个旧宅子现在还是福地先生的居所,如果森医生过去了肯定会被发现。”
“那社长和森先生是从哪里开始成为搭档?”
太宰治的问话让福泽谕吉一阵皱眉,“什么意思?”
“森先生是一个不做无意义事的人,既然要做自杀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找一个无缘无故的地方去寻死,最大的可能是他临离开前会做一些既不会打扰到别人,又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自己内心缺憾的事情。”可能是吃一种他喜欢但一直没机会吃的食物,也可能会去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但他同时又不想被人找到,所以那个位置他们不会知道,但福泽谕吉和夏目漱石就说不准了。
“我知道了。”福泽谕吉抓起自己的佩刀,以一种并不属于病人的速度冲了出去,他的行动吓了其他人一跳,于是大家纷纷效仿,跟在了他的身后。
“太宰?那个地方是哪里?”奔跑的途中与谢野晶子询问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对方一定知道。
“是郊外的公馆。”扯着乱步和梦野久作跳进车里,太宰治只留下这句话和一句‘抓稳点’就开始飙车。
【其实你们这个世界郊外的公馆不仅是森鸥外和福泽谕吉确立搭档身份的地方,也是他们死亡的地方,按照世界本身的影响,森先生会去那里的概率很高,当然武侦宰的世界里他们两个也是在那里对战然后被猫咪老师发现的。】首领宰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我居然帮了其他太宰治的懊恼,同时又展现出了一种‘你一定要救他的感觉’。
【别说我不回报你,不过我能提供的也只有这些了。】
虽然这个活了四次的太宰治确实气人,首领宰也并非没有想要偷家的想法,但看着那个温柔的森先生,他终归是有些不忍心他就这么没了。
郊外的公馆里
“臭小子,你赶紧给我下来!”解除异能从猫变成人夏目漱石抱住了森鸥外的一条大腿,并尽力的将他往离绳子更远一点的方向扯动,
而平时一向很听夏目漱石话的森鸥外却突然有了死犟的劲头,虽然在和夏目漱石的极限拉扯中上半身已经远离绳子,却死命抓着套索不肯撒手,整个人以一个后仰的姿势随着凳子摇摇晃晃就是不肯从上面下来。
“下来!”夏目漱石用半焦急半训斥的口吻低吼道,但旋即感受到森鸥外身上的热度后又换上了哄小孩子的口气,“你乖乖下来,我给你买蛋糕吃。”
虽然从来没有当着任何人的面吃过类似的东西,但在森鸥外和福泽谕吉还在他手下学习时,夏目漱石注意过每次与谢野晶子或者江户川乱步吃蛋糕时森鸥外总会多看几眼,只不过他可能不想让人知道他喜欢吃甜食,也可能是当时经济不宽裕不想给家里平添负担,所以一次都没表现出来过。
“别阻止我……”但这种无奈的哄小孩子口气在森鸥外并没有什么作用,虽然费奥多尔的药确实让他很难受,但还没到烧糊涂的地步。
而面对夏目漱石非要拯救他的姿态,力气不及对方的森鸥外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死死扯住上吊用的绳子。
“这是最优解,再晚福泽阁下就要死了……”他嗓子哑的厉害,老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夏目漱石没搭理森鸥外的话,他心说我不管你的最优解是什么,反正我的最优解肯定不是让你在这里上吊。
况且他那个木头脑袋的大徒弟放着不管距离死亡还有十几个小时,而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徒弟要是不管马上就要见不着了。
“你快下来行吗?你不知道大家有多着急。”这回夏目漱石的语气中带上了无奈,“事情还没糟糕到非要你去寻死的地步。”
他所收的两个学生中,福泽谕吉性格古板,是个不折不扣的剑士性格,虽然不至于不通人情,但年轻时做人做事一贯习惯直来直去的。而森鸥外则是另一个极端,他阴险狡猾,长袖善舞,是个合格的野心家。
一开始把森鸥外这个战场上下来的旧军医纳入三刻构想的计划时夏目漱石其实是犹豫的,那个十九岁就从东大毕业的年轻人太过骄傲,虽然在战场过了几年吃了败仗磨了磨性子,但本性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奈何当时的他已经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走了再说。
而事实上,森鸥外不管是作为一起为特定目标而努力的合作对象还是学生都是合格,他没花多少时间就让夏目漱石喜欢上了他。
森鸥外嘴甜,也很懂讲话的艺术,在他这里夏目漱石确实享受到了在福泽谕吉身上不曾享受到的教导学生的乐趣。
况且森鸥外的为人也没有夏目漱石想象中的差劲,他狡诈多疑,但对待身边的人却也真心实意,战场上几年的磨砺让他过早的褪去了年轻人浮躁的一面,也培养了他照顾人的性格。
森鸥外会煮饭,也会打理账目和家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夏目漱石、福泽谕吉还是他们两个收养的孩子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同时他还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和陪伴者,不管是安抚离开政府并被江户川乱步搞得焦头烂额的福泽谕吉还是每天为横滨发愁的夏目漱石都很有一手。
后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某一天福泽谕吉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森鸥外的陪伴,并且心里总是想着对方,他爱上了森鸥外。
在确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天,他的大徒弟很少见单独邀请他去喝酒。
森鸥外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上了,唯一还称得上长辈的唯有夏目漱石一人,以前或许福泽谕吉本人也称得上算是年长对方几岁的师兄,但现在对自己的师弟萌生如此心意还让福泽谕吉觉得怪羞耻的。
夏目漱石还记得自己那天似乎并没有对福泽谕吉提出的想要追求森鸥外和他结婚的决定感到太过吃惊,反而有了一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踏实感。
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告诫的话,他只是悠悠的喝了一口清酒问:
“晶子和乱步是怎么说的?”也认识这么久了,夏目漱石不难看出森鸥外对那两个孩子比对他和福泽谕吉都要上心的多,如果这两人里有一个人对这门亲事有意见,森鸥外绝对不会松口。
“他们都很高兴。”晶子和乱步玩的很好,对福泽谕吉和森鸥外也都很喜欢,他们并不想分开,所以支持两人结婚是唯一的选择。
“那就放手去做吧。”喝下最后一杯酒,夏目漱石对福泽谕吉说。虽然两人的结合并被三刻构想的最佳状态,但谁让他们两人都还年轻,年轻允许犯错,更何况是这种有关感情的控制不住的事情,它没有违反法律和道德,也根本算不上错误。
在那天之后,夏目漱石本以为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收到两人结婚请帖,但追求森鸥外这件事可没有他和福泽谕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贯在感情上体贴其他人森鸥外也并非没有毛病,毕竟战场上带来的坏的东西往往要多于好的,他们在与谢野晶子口中还头一次得知对方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创伤。
这也让大家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婚事变得遥遥无期,在漫长的时光里,夏目漱石听到森鸥外将两个孩子扔给福泽谕吉,为了实现三刻构想前往港口黑手党。
之后几年他又送了一个很像他的聪明孩子,以及一个因为异能不受控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到武装侦探社过更太平一点的日子。这两个孩子都是他从小照顾长大的,送来的理由也都是他们不适应港口黑手党的生活。
不了解森鸥外的人会说这个人真是绝情,自己养大的孩子说扔就扔,还是扔给老情人给对方添堵。
更熟悉森鸥外一点的人会觉得他温柔,能去一个更光明的地方总比烂在港口黑手党的黑泥里更舒服一些。
而在夏目漱石这种比森鸥外更年长也更熟悉他的人看来,将自己亲手抚养长大、对他无比信任依恋的孩子扔给福泽谕吉分明是一种严重的不自信行为,是森鸥外不健康心理的一种体现。
他对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自信,尤其是在亲密关系的方面,他甚至可能都不太喜欢自己。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夏目漱石本该好好找森鸥外聊聊,尽全力矫正他的心理状态。但奈何他和福泽谕吉都对对方有种莫名的信任,觉得对方一定能不药而愈。
而现实是狠狠的抽了他们一耳光,一个事事都把自己放在后面考虑的人最后的结局可不就是早死了吗?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连犹豫都没犹豫,摇摇晃晃的就过来寻死来了。
可夏目漱石并不打算失去自己的小徒弟,在港口黑手党的人满大街寻找着他们的首领时,夏目漱石也化身为猫,在横滨的各个角落到处寻找,为了更方便一点他特地叫上了身为情报贩子的前侦探社成员田山花袋帮忙。
很幸运,在查到中华街的时候夏目漱石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尽管只是一闪,却成功的帮助他们确认了森鸥外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等到花袋一路开车带着他过来就公馆,冲进房间内的夏目漱石一眼就看到眼前人正在准备上吊,于是他大叫着冲了上去,总算是把人救了下来。
幸而两人的僵持也没持续多长时间。
很快,凭借个高腿长对路况也熟悉的福泽谕吉成功战胜找不到停车位的花袋成为了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其次是跟在福泽谕吉身后的与谢野晶子,再然后太宰治和田山花袋也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紧接着则是包括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在内的几个港口黑手党干部。
只见福泽谕吉一刀利落的切断了森鸥外手里紧紧抓的绳子。失去了着力点,森鸥外和夏目漱石瞬间失去了平衡。
角度问题,与谢野晶子成功扶住了夏目漱石这个老人家,却没办法及时阻止森鸥外的自由落体活动。
关键时间只见太宰治飞起一脚踹在站在他斜前方的田山花袋屁股上,花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脸朝下摔在了地上,不偏不倚的给森鸥外当了个人肉气垫。
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七手八脚的将森鸥外扶起来往福泽谕吉怀里塞,福泽谕吉也很上道的把人紧紧搂住。
森鸥外:?
发着高烧的他和夏目老师极限拉扯一番已是筋疲力竭,现在又被摔了一下子,扔进了一个体温比他更高的人怀里,一时有些发蒙。
不过有一件事他是知道了,自己的下线计划怕是完全失败了。
该死,早知道就不去吃冰淇淋了。森鸥外羞耻的恨不得把头埋进福泽谕吉的怀里,费佳和果戈里他们肯定能拿这件事笑他一年。
不过……
“乱步和小久作去哪里了?”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的他点了点人数,发现少了两只。
不应该啊!没道理晶子都来了他们两个没来。
太宰:“呃……他们在外面,在外面。”
公馆外的树林里,
“呕……”抱着一颗大树,梦野久作恨不得把昨天的晚饭也呕出来,“乱步先生,你有没有办法止吐?”森先生还在里面等着拯救呢!他们怎么能倒在区区一个晕太宰治开车上。
“呕……”江户川乱步的情况也没比梦野久作好到哪里去,至少他今天的点心算是白吃了。
“医生……医生已经得救了。”
在森鸥外还是个医学生的时候,他的一位老师曾经告诉过他。
每个人的心率都是不同的,互相拥抱30秒以上,两个人的心率就会变得逐渐相同。所以伤心的时候紧紧的抱住某人就能让自己安定下来,害怕或者痛苦的时候也是一样。
那时候森鸥外并没有把这句话当过一回事,他当然知道困难的时候有个人陪伴和帮忙是好的。事实上,管理局里的大家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摆脱了原生世界的阴影。
而在成为其中的一员后,他也尝试着陪伴和帮助其他人。在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不错,也获得过不少正向的反馈,其中最瞩目的莫过于他收获了福泽阁下的爱情。
你能想象吗?那个只对猫情有独钟的福泽谕吉,他喜欢上了诡计多端和他没半点共同之处的森鸥外,这不管是放在哪个平行世界里都是够炸裂的新闻。
所以说他应该安慰自己其实被找到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坏吗?靠在福泽谕吉怀里的森鸥外心想。
就像老师曾经说的那样,他真的感觉到紊乱的心跳在另一个人的影响下逐渐平复了下来。现在他们两个人坐在田山花袋开过来的那辆车上,并且面子很大的是由夏目漱石亲自给他们开的车。
本来这点小事让侦探社的几个孩子来办就行了,但因为福泽谕吉和夏目漱石都怕森鸥外半路上发生突然想不开,要开车门跳窗自杀,几个小的控制不住之类的情况,所以决定亲自押送森鸥外去安全的地方。
至于留在旧公馆里其他几个人,因为太宰治开的车还在的缘故他们三个也都没太担心,唯一还需要人顾虑一下的唯有江户川乱步和梦野久作的晕车症状,不过那里还有与谢野晶子看着,而且在他们离开前乱步好像已经止吐了。
就这样东想想西想想,森鸥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一个明确的思维,到底是什么导致这一点。哦,对了,好像是费奥多尔往刀子涂得毒药。
而且他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夏目老师!”抱着森鸥外坐在后排的福泽谕吉感受着身边人逐渐飙升的体温,心里颇有些不踏实的喊了夏目漱石一声。
“马上就到了,在坚持一下。”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过夏目漱石开车的速度确实快了一些。
因为三刻构想的缘故,森鸥外本以为两人会把他送到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可没想到夏目漱石方向盘一转。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
露西的空间内
“森医生,你就别死犟着了,想好好养身体,其他的等好了再说。”与谢野晶子端着一碗蛋花粥,尽力模仿着以前在战场上森鸥外哄她的样子反过来哄对方吃点东西。
“快尝尝,这是松井直人店里的蛋花粥,味道可正宗了。”晶子将碗放到一边的茶几上,拍了拍被子鼓起的地方。
我就没听说蛋花粥还有正宗不正宗这一说,更何况还是情报贩子卖的蛋花粥,森鸥外用被子死死地捂着脑袋,死活不肯屈服。
他今天实在是太丢人了,真的已经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任何人了。
“这样会憋坏的吧?”江户川乱步一脸菜色的坐在床边,虽然他之前吐得很惨,但家长出事,那有为人子女不出力的,所以他也参与进了将被子从森鸥外头上拿下来这一活动。
但别看这人的体温已经飙上了四十度,手上的力气却是不小,再加上其他人怕伤了他不敢用力,一直到现在也没能让森鸥外脱离这种鸵鸟埋着头的状态。
“你们还是别围着他了,一个一个来吧,你们看他都快不行了。”露西拿着一桶冰淇淋边吃边说,这些冰淇淋是镜花向她借空间给森鸥外和福泽谕吉暂住而支付的‘贿赂款’。
不过她一个人把所有的冰淇淋吃完显然是不现实的,福泽谕吉生病吃不了,乱步和梦野久作现在也没有胃口,夏目漱石不吃甜,唯一能招呼的就只有与谢野晶子了。
“说起来,社长,你还好吗?”忙活了一通森鸥外的事,与谢野晶子吃了一口冰淇淋冷静了一下头脑,这才想起来受伤生病的不止森鸥外一个。
“我感觉已经没事了。”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森鸥外折腾一通成功让自己病的更厉害了,福泽谕吉跑了一遭出了一点汗之后反而有了要好的趋势,具体表现为体温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药效已经开始减退了吗?听到福泽谕吉的话,一直裹着被子装死的森鸥外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本着做医生的职业素养,他默默的将被子掀开一角观察福泽谕吉的脸色。
好像气色真的好了不少,福泽阁下不愧是习武之人,恢复的真快!不过他好了的话大概自己的药效也快到期了。啊呀,除了他以外他们还安排了普希金这次下线来着,不知道有没有像他这样出意外?
“医生本来就很像太宰,这样一看更像了。”看着森鸥外掀开被角盯着福泽谕吉的脸默默窥屏的样子。乱步则是在一边默默吐槽。
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乱步只觉得的太宰只在黑心肝这一方面和森鸥外有些许相似,根本配不上最像年轻时的森鸥外这个称号。
要知道森先生可是十九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战场上更是极其温柔的存在,救过很多人。而太宰治看起来则完完全全是个被宠坏的熊孩子,还是时不时烦烦人的那一种。
但相处的时间长了,乱步自己的年纪也渐渐增长之后,他才慢慢再次注意到了森鸥外看似浮于表面评价的真实含义。
其实他和太宰治确实是相似的,他们都对爱持好奇但又敬而远之的态度,对待身边人的温柔都带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只不过因为森鸥外掩饰的更好所以他看起来更正常。
而他们最最相似的其实是同样的自卑和厌世心理,太宰治因为那本‘书’恐惧身边人会离他而去,于是拼命想办法找补,有时候反而起到了反面效果。
至于森医生,乱步其实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一向这么理智的人会在面对这种‘要么找到那个病毒异能者,要么死一个人’的选择时,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后者。
而且如果森鸥外选择的是牺牲社长的话乱步可能还会觉得他脑子正常一点,毕竟想活是人之常情,但他选择的是牺牲自己。
除了不喜欢自己,乱步想不到任何一个原因能解释他此时此刻的行为。
或许就是不喜欢自己吧!不过太宰在森医生和帽子君以及朋友的陪伴下情况正在越来越好,而医生的状况却在每况愈下,直到发展成了现在这种最极端的行为。
应该早注意一点的,乱步为自己的粗心感到伤心,明明最近天天都会见面。
“现在可怜的森先生就算是白送给港口黑手党那边也不会要了。”打断乱步思路的是太宰治的声音。
众人抬头,只见露西的空间在触碰到太宰的瞬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导致所有人摔落在了晶子的医务室里。
乱步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太宰治,心说你就是恶作剧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吧?
而太宰治只是露出了一个不太有诚意的抱歉眼神,乱步注意到对方手里其实还端着一盆温水。
“来擦擦脸。”刚才床砸在地上的时候直接把森鸥外给颠了出去,这下子他身上没有被子了。
太宰治将人扶到病床上,用毛巾投了温水帮森鸥外擦掉了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还记得以前森先生也是这么照顾我的。”手上动着,太宰治还难得的开始回忆过去,“哦,对了,还有蛋酒。要喝吗?”
那种东西是森鸥外的拿手饮品,虽然太宰并不会做,但他可以指使港口黑手党的厨师。
他刚才就是去了一趟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因为A的离开和中也暂时补位首领的缘故,干部的位置一下子空缺了三个,达到了有史以来空缺最大的程度,而干部位置的空缺也造成了底下部下的躁动,为了平复这一切,给森鸥外一个足够的养病时间,中也向太宰治求助。
因着中也难得放软态度来求他,太宰治也没打算摆什么架子让对方伤心,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唯一的前提是必须入住中原中也现在的住所,回归以前搭档的状态。
对于这点尾崎红叶和魏尔伦都有一定程度的不满,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森鸥外对太宰治在他生病期间打的小算盘一概不知,他正在享受着来自自己好大儿难得的贴心照顾。
要不说做了父母某种意义上要求就低了,平时专业的按摩师给他捏背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怎么样,今天太宰给他擦了擦脸他就难得的觉得特别感动。
“太宰君今年多大了?”说出了口之后森鸥外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多大了,每年都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二十二岁了。”不料一贯在他面前不正经的太宰居然还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你成为一个比我更优秀的大人了。”森鸥外发誓自己这么说真的只是有感而发,他对太宰的要求一直以来其实真的不高,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了。
“我还差的远着呢!”太宰把毛巾扔回水盆里,他双手握住了森鸥外的右手。
和太宰治年轻的、光洁且修长的手指比起来,森鸥外的手确实显出了岁月的痕迹,皮肤已经开始变得松弛和黯淡,食指和拇指也因常年握笔或者拿着手术刀而生出了一层薄茧。
这是不可逆的岁月痕迹。
“下次不能这样了。”太宰将额头抵在了森先生肩膀的部分,“我懂生命的重量了。”
如果森先生有一天不在了的话,太宰觉得自己虽然不至于为此活不下去,却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
因为那样他就真的失去父亲了。
“抱歉啊!”森鸥外用空着的左手摸了摸太宰的头发,“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这一回吧!”
也只能请求原谅了,毕竟没有人是不死的,谁都不例外。
露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医务室离开了,这一家人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她还是不要继续打扰了。
第121章 共噬(十二)【国桂】……
在森鸥外待在医务室里享受了片刻来自他好大儿的关照时,镭钵街内正在进行着一场精彩的追逐战。
国木田和中岛敦正在对一个小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进行围追堵截,织田作则绕路试图在后方对此人进行包抄。
唯一不太擅长战斗的桂正作在帮忙整理出了他们所在街道的所有暗道后就被安置在了一个稍微安全一点地方。在镭钵街这么混乱的地方,一个穿的干干净净却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非常危险,光是拿着枪的同龄人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国木田先生,目标往右边跑了。”中岛敦在他不远处说。
“这边我来处理,你去追他。”
国木田需要处理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甚至恰恰相反,他需要面对的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对象,一些因为恶劣的生活环境、无法得到安全保障以及没有受教育机会而拿起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