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森先生的计划有多大的可能获得成功？”不过费奥多尔这次并没有因为普希金和他顶嘴的缘故生气，而是询问起对方的意见。
这事非同小可，谁都知道费奥多尔属于全管理局最聪明的那一撮人，他的计划极少出错，所以他的提问一定会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虽然普希金并没有觉得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有什么难点可言，但为了显得自己有认真思考过，普希金还是抓着自己的一缕卷发摆出了冥思苦想的表情安静了片刻之后才说出了一个概率。
“3%。”片刻后普希金诚恳的说。
其实3%已经算多了，要知道大部分世界里发生了‘共噬’事件当中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可是为了自己的首领能存活打了一架来着，但现在他们能打起来吗？
要知道森先生这些年为了三刻构想的建成费心费力，给武装侦探社白送了多少钱当抚养费，又给他照顾过的那几个小的提供了多少明里暗里的保护，甚至于港口黑手党的不少人都和那边混熟了。
看看发现福泽谕吉出事之后立刻救人还打电话向武装侦探社报信的樋口和广津，再看看不顾自己身体还没完全回复就立刻赶过去帮忙的芥川，武装侦探社里的人要多丧心病狂才能下得去手？而港口黑手党这边，估计森先生早就安排好了，必不能做出什么危险举动来。
至于森先生自己，他也就只能自杀了，毕竟普希金并不认为武装侦探社里有人能够对森鸥外下杀手，江户川乱步可以吗？太宰治可以吗？
就连福泽谕吉本人为着大局和私人感情也不会同意的吧？
但是没办法，森先生这个人就是认死理，非得觉得自己一死了之是最优解，费佳劝都劝不住，只能带着他默默的收拾烂摊子。
“果然你也这么觉得。”费奥多尔重重的叹了口气，背驼的更厉害了一点，“算了，我们这次就当是帮森先生了结一下心结，让他也知道一下自己没有那么不堪。”
费奥多尔一直知道森鸥外在这个世界工作时心里有个排行，其中他自己被排在了最靠后的位置。
这对于‘森鸥外’这样理智自信的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但费奥多尔知道他们管理局的森先生会这么做很大程度是受了原生世界的恶劣环境影响，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解决问题的生存环境给了森鸥外很大的挫败感。
而拼命试图保护的年轻人一个一个死在他怀里这件事也给了森鸥外很大的刺激，他到了管理局之后到处找世界□□办孤儿院也未必没有弥补当年内心创伤的缘由在里面。
有时候看到感情上把自己地位放的这么卑微的森先生，费奥多尔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对比一下自己费奥多尔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劝解森鸥外，毕竟自己在革命刚刚有了成功迹象的时候因病过世，也没有和科里亚达到床伴以上的感情。到了管理局之后一直陷在一辈子事业和感情生活上都没有任何成就的自卑中，如果不是果戈里的到来给他带来了革命成功的好消息和对方一直爱恋自己的情感支持，没准也不会和森先生有任何区别吧！
“道理我都懂。”普希金面上的表情更加无奈，谁还不知道这次任务就是陪森先生胡闹一下了，“关键是我不想再继续扮成那个美国人了，我给人家的名誉带来了多大的污点了。”
费奥多尔撮合霍桑和玛格丽特的时候普希金也在场，他知道这对小夫妻为了在一起克服了多少困难，家里面是多么的不容易，孩子年纪又那么小。最近一段时间变成霍桑的模样用他的异能在横滨制造混乱，普希金自己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了好了，就快结束了。”这回反而是费奥多尔安慰玻璃心的普希金，“等我捅完森先生这一刀我们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他挥了挥手上的刀子。
因为他们管理局的普希金的异能名为‘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能力是改变自己的外貌和身形，是个很适合做刺杀潜入工作的异能力。
为了弥补这一点和其他世界的不同，让整个‘共噬’事件顺利的进行下去费奥多尔想了很多办法。
他们想要‘瘟疫流行的宴会’这个异能也不是没有办法，管理局有一名名叫小林和也的人造异能者，他的能力就是复制自己所见过的异能，并压缩成弹珠的样子供自己和他人使用，之前普希金伪装霍桑刺伤福泽谕吉的异能‘红字’就是这么复制出来的。
但小林的异能也并不能完全解决他们的问题，因为他制造出来的弹珠只有十分钟的使用时间，过期之后就不在具有效果。这点如果放在‘人间失格’或者‘罪与罚’这样的瞬发型异能上或许就和异能者本人没有区别，但放在‘共噬’这种时间长达二十四个小时的异能上就显得很尴尬了。
有限期只有十分钟意味着在森鸥外受伤后他和福泽谕吉仅有十分钟会感染‘共噬’，十分钟之后就是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什么都不受影响，而这点显然不符合他们做下这个局的目的。
而费奥多尔也不可能每十分钟就去捅福泽谕吉一次，先不说能不能实现，就算可以实现，那铁人也挨不住十分钟一刀吧？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费奥多尔只能夹带私货往带着共噬的‘红字’血液里加了一点管理局出品了能让人发高烧浑身无力的药物。
这种药物的有效时间能由他自己控制，虽然有被江户川乱步识破的可能性，但让他们心烦一阵子肯定是可以的，估计以森鸥外行动效率，等到江户川乱步发现异能有诈，森先生也已经开启了他的逃生计划，之后能不能成功就靠他自己了。
“走了，我们速战速决。”确认了计划没有问题，费奥多尔赶紧开始了行动。
武装侦探社医务室内
“好了，我知道了。”与谢野晶子语气沉稳的挂断了电话，但随后她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森医生和社长中了一样的毒。”她颤抖着声音对江户川乱步说，“所以乱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乱步脸上的神色也很是不好，他们三个刚才把梦野久作支了出去，怕的就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但很不幸害怕并不能预防事情的发生。
“太宰，现在告诉我们社长中的到底是什么异能？”乱步难得的沉着脸，他看向福泽谕吉身上出现的类似图腾一样的东西。
“乱步先生？！”太宰惊疑不定，按理来说其他世界的‘太宰治’是从魔人那里以中了一枪为代价得到了‘共噬’的情报。他不知道乱步是从那里得知了自己了解情报的消息。
“别瞎想了，你就是那个知道内情的第四个人。”乱步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在那天富豪先生举办的晚会结束后，他在给我的零食盒子里夹了一张有奇怪暗号的信纸，而在解出暗号得到横须贺市孤儿院的信息后我又亲自去了一趟，再次得到了另一张暗号纸，两张纸合起来是用英文写着的‘书是一本能改变世界的小说。’以及‘太宰治可以看见异世界’两个情报。”
乱步的话让太宰一阵后背发凉，A到底是什么怪物？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是什么并不重要。”乱步倒是看出了太宰的心思，“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见江户川乱步的认真神色，太宰犹豫了片刻说出了有关‘共噬’所有的事。
“我也没有想到社长会中招。”说到这点时太宰治带着些真实的后悔，“我一直在尝试阻止，霍桑一家确实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在美国南方，我也尝试找到普希金，但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用尽各种手段都找不到。”
谁能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突然出现另一个霍桑，而魔人也确确实实的用普希金的异能放倒了社长和森先生。
差别太大了，他们的世界和其他的世界差别真的是太大了。
太宰想起首领宰所说的二十二岁诅咒，不免觉得头疼。
“你在横滨这么乱来，医生他没有什么反应吗？”乱步没有指责太宰治的不坦诚行为，他倒是对森鸥外也会中招的表示不解。
虽然他们人已经不在森鸥外的管束下，对方对他们的关注却一直没有减少，如果太宰治真有暗搓搓调查什么东西，没道理森鸥外不会发现。
而且社长其实也不是第一个中招的人，如果横滨有暗杀者作乱第一个展开调查的恐怕就是港口黑手党，作为很有可能拿到暗杀者第一手情报的人，医生会对可能存在的刺杀没有警惕心吗？
如果有的话，那这次的事件他是否还有后手。
“森医生他其实是在赶来侦探社的路上出的事。”说话的是与谢野晶子，“他可能是着急了。”
这句话让医务室里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关心则乱，这可真是一个可怕的词汇，它能让人失去自己的判断，犯下最可怕的错误。
“森医生那家伙奉行最优解了一辈子，为什么这次就不能谨慎一下。”晶子的话里带了些抱怨和不易察觉的心酸，“他终究只是个凡人罢了。”
“联系一下港口黑手党的人谈合作。”江户川乱步做下了决定，不管医生是有意还是无心，合作都是第一步要做的事。
“魔人的计划是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不能中他的计。”既然其他世界的他们能获得成功，那这个世界的他们一定也可以。
毕竟他们还掌握着获取胜利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对同伴的信任。

第117章 共噬（八）
“既然知道了平行世界的所有记忆，有些事反而简单了一点。”与谢野晶子盯着太宰治手中包着红色封皮的书轻声道。
如果其他世界有人成功的同时解救了森医生和社长两人，那他们至少获得了一个借鉴的机会，这足够提高两人的生还率，只不过魔人的阴谋诡计也不得不防。
“也让我省去了挨一枪进医院的必要。”太宰治拿着书自嘲的说道。如果中枪会获得额外的情报和中也的看顾他倒是不介意再来一枪，只不过要是真的受伤了，比起照顾他估计中也会更想揍他。
“现在我们去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大家。”乱步道，“异能特务科和港口黑手党的人应该也会很快把情报送过来，我们要快点解决异能的问题，让社长和森医生少受一点罪。”
如果其他世界的情报没有出错，现在找到普希金是重中之重。
病房外，国木田和谷崎等人正在寻找刺杀者的身份。
“怎么样？有思路吗？”织田作给国木田和谷崎分别倒了一杯水，文职们刚刚都去联系横滨相熟的情报贩子拿情报了，就连织田作也是刚刚给安吾打了电话，而安吾似乎已经早早收到了消息，刚才织田作在电话那头听到了风声，似乎安吾正在赶路。
“刚才港口黑手党的樋口一叶给我发了消息，她说港口黑手党的网站收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只留下了一句话，‘24小时内两位首领只能活一个’。”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哪怕天然如织田作也已经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港口黑手党那边是什么意思？”如果对面相信并且打算为了让森先生活下来而付诸行动，那对武装侦探社来说会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需要尽早做准备。
“他们那边第一时间安排了干部中原中也做暂代的首领，目前还不能看出他们意图。”国木田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虽然把消息发过来告知他们本身也有出于信任，想要合作的意思。但毕竟是各自的首领，相信如果杀死一个人能换取自己首领的安全，那港口黑手党也未必不能去做。
“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谷崎润一郎年轻，对港口黑手党的印象也很不好。
所以尽管对于杀人这件事心有芥蒂，但为了保护社长和社员他也不吝于用最糟糕的想法去揣测对面，而既然对面有可能会攻击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能抢先动手呢？
这句话一出口，还没等国木田和织田作说什么，大家就听见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的梦野久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久作！”谷崎不知自己是哪里刺激了梦野久作，于是赶紧去追对方。
梦野久作一时没注意路况一个前扑撞到了某人的怀里。
“这是怎么了？”被撞到的桂正作摸了摸梦野久作双色的头发。
“桂？”国木田惊讶的抬头看见了抱着电脑的桂正作，他大概是刚刚从实验室赶过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换掉制服。
“我们把有关那个最近为暗杀者提供毒药的异能者资料找了出来，希望能排的上用场。”这次说话的是坂口安吾，他是跟在桂正作身后过来的。
“太感谢你们了。”国木田认得安吾手里档案袋上的封条，知道这类的保密文件不是可以轻易获取的存在，安吾把它弄出来应该也废了不少心思。
“我这里有几个怀疑对像近几个月的活动路线，希望能派上点用场。”桂打开电脑，尽力在国木田面前摆出往日里他常见的乖巧模样。
他知道面对这样的事国木田会是压力最大的一个，但在对方践行理想的道路上，桂正作愿意做那个最虔诚的陪伴者。
“这真是太好了。”有了安吾和桂的帮助，谷崎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就安心了不少。
能找到这样的家属，国木田先生和织田作先生真的太棒了，祝他们早日成婚，谷崎润一郎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太宰和乱步先生呢？”在提供了情报后，安吾问起了太宰和乱步的下落，为了配合森先生的下线计划，他和桂正全力试图将事件向和其他平行世界一样的方向引导。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用情报去影响乱步的判断，让他去找费奥多尔准备好的那个假普希金，以及用给小女孩的假炸弹影响敦和国木田的行动。
同时他们也肩负着观察太宰和乱步情况的重任，因为太宰没有按照固定剧情去费奥多尔逃离路上去拦截他问情报的事让费奥多尔很不安，连带着其他人也变得对计划不确定了起来。
安吾也是一样，虽然很高兴太宰不用再受一遍做手术的罪，但这个档口任何的变化都有可能影响计划的实施，到时候别的不说森先生肯定是要念叨他们了。
“按照线索来看，这个人的可能性最大。”国木田扶着眼镜，从一堆文件中挑出了安吾最想让他挑出了的那张，上面贴着一张金发普通路人模样的照片。
“普希金？”国木田轻轻念道，“混血儿，在海外出生，但在这里长大。”
“不是他哦！”乱步的声音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考，“他只是魔人布下的诱饵而已。”
“乱步先生！”江户川乱步的突然到来活跃了在场所有人的气氛，却成功的让安吾和桂心里一惊，不过他们很快控制好了情绪，开始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不是毒药的提供者？”国木田则没那么多的想法，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的出现让他的压力大大减轻，到了可以松一口气的地步，“社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不过他没忘了关心福泽谕吉的情况。
“社长现在的生命力正在被那个异能吞噬，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医生那边应该也是一样。”乱步垂下眼不去看众人焦急的表情，“港口黑手党那边怎么说？”
“中也先生现在暂时在主持大局，魏尔伦先生和兰波先生在帮助他，呃……这是刚才芥川告诉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举着手机出现在大家身后的中岛敦说，“现在港口黑手党的情况很混乱，森先生一直没醒，那边群情激愤要杀了社长……中也先生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想请太宰先生过去。”
港口黑手党那边在森鸥外重伤之后情况不算理想，平时靠森鸥外和中原中也等人压制的中层现在反噬及其严重，和各大干部不同，部分在黑暗世界嚣张惯了的人连政府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是武装侦探社了。
在他们眼中，现在出手杀死福泽谕吉是拯救他们首领的最优选择，而阻止他们这样做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想要趁机上位的嫌疑，争论不会停止，中原中也虽然不至于控制不住场面，但短暂的混乱是一定的，弄不好还会有人不听劝告过来这边闹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社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下侦探社的大家必须全力搜寻真凶，保证福泽谕吉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而目前藏谜人的最优选择有两处，一个是楼下露西·蒙哥马利的空间，另一个则是西格玛的赌场。
考虑到赌场鱼龙混杂，乱步还是选择了露西的空间，并让一向和露西玩的比较好的泉镜花过去请求帮忙。
“乱步，我能不能回港口黑手党看看森先生？”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商量接下来的安排时，已经冷静下来的梦野久作扯了扯江户川乱步的衣角。
这么多年和侦探社的大家生活在一起，梦野久作对这里的感情不可谓不深，但奈何犹如母亲一般陪他度过最艰难一段时间的人是森鸥外，在看不见摸不到的情况下，梦野久作格外担心对方的处境。
“抱歉，久作。”而面对梦野久作的请求，江户川乱步的选择是摸了摸他的头，“社长现在没办法使用异能，而你的情绪又不稳定，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任你一个人行动，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拯救他们两个。”
“我知道了。”梦野久作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去把晶子姐姐换下来。”
“小久作他……”国木田作为整个侦探社对森鸥外与福泽谕吉关系最在事件外的人，不免对梦野久作对森鸥外的关心表示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梦野久作很早就被森鸥外交给了福泽谕吉照料，本不应该对森鸥外有这么深的感情。
面对国木田和谷崎润一郎的不解，乱步没有说什么，他默默从存着零食的保险柜里摸索出一个相框，自顾自的将它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大家都凑过来去看，只见上面只有十几岁的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脸上还带着孩子式的神气。福泽谕吉依旧是一身和服一副剑士的装扮，不过神态微微温和。而在他身边，正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非常亲密的微微弯腰一只手搂住一个孩子，脸上带着毫不虚伪的温和微笑。
“在侦探社刚刚建成的时候，其实森医生才是第四名社员。”乱步抚摸着照片，眼睛里闪烁着难过，“不过他为了横滨能够更好，离开了我们。”
“居然是这样吗？”谷崎惊讶道。
不过这样一想，很多时候港口黑手党的那位首领对待他们的微妙态度也确实有了解释，是不想伤害到自己过去为之付出极大心血的成果，又或许是对社长他们仍有感情。
而从社长和乱步先生的态度来看，他们对对方感情显然也很深。
这时候的谷崎意识到了自己提议的杀死森鸥外这个决定做的有多草率，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哪怕社长最后活下来了也会陷入痛苦的吧？
“哼！医生是个大傻瓜。”也许是被梦野久作刚才的请求传染了担心，江户川乱步突然发起脾气来，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于是又补了一句，“不，医生才不傻，他要是大傻瓜的话现在应该早就已经和社长结婚了。”
这番猛料简直震惊侦探社一整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国木田大概还会现场表演一个碎眼镜。
不过大家很快就没时间感慨了，在侦探社的大家从乱步的爆料中好不容易收回注意力，开始让精神集中在任务上时，一记‘罗生门’打碎了武装侦探社的玻璃，下一秒芥川顺着窗户跳了进来。
“敌袭吗？”国木田本能的将待在他身边的桂正作拉到身后护起来，自己拿枪对准了芥川。
不过芥川却没有废话的意思。
“你们有看到首领吗？”他焦急道。
“森医生怎么了？”见对面急出了一头汗，不像是过来打架的，国木田暂时放下了戒备。
“首领留下了一封遗书，然后消失了，现在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他。”芥川语速极快的说完这番话后就再次咳得停不下来，吓得中岛敦赶紧去给他倒水。
“咳咳……在下求你们，要是……咳咳……要是有了首领的消息一定要告知在下。”
“森先生这是疯了吗？他要做什么？”虽然电光火石之间十分了解森鸥外太宰治和乱步都意识到了问题，但意识到是一方面，发现森鸥外真的会干出这种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事又是另一回事。这回不仅乱步白了脸，连太宰治也难免破防。
明明是理智了一辈子的人，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感性了。虽说他们有时候觉得要是森先生感性一把也许不会活的这么辛苦，但也绝不是让他在这个时候去解脱。
不过两人还是快速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晶子和久作他们，我想想医生会去哪里。”与谢野晶子和梦野久作是更重感情也和森鸥外跟亲近的存在，一旦让他们知道了保不齐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乱……乱步先生……”话音刚刚落下，乱步就听见桂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乱步抬头看向和他们面对着面安吾和桂，就见他们两个脸色很是不好，其中安吾还用手捂住了脸。
这个发现让乱步身体一僵，他僵硬着回头，就看见失去表情的与谢野晶子和梦野久作齐刷刷站在他身后，他们两人还搀扶着刚刚醒来但此时同样失去表情的福泽谕吉。

和其他人或紧张或震惊的心情不同，此时的森鸥外分外平静。
他今天既没有穿着象征港口黑手党首领的黑大衣，也没有穿着象征医生的白大褂，而是挑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甚至款式有些旧便衣行走，也正是因为他现在的打扮太过像一个游客，几次港口黑手党的人在他不远处的位置搜查也没发现他的存在。
现在的森鸥外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临走前他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让自己不至于走的时候太过邋遢。
虽然挑选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买过除黑手党黑色套装以及白大褂以外的衣服这件事让他有点扫兴，但好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的一些常服还保留着，旧是旧了点，不过问题不大。
唯一面对的问题是走动时伤口被扯动的疼痛感，这让他不免有些抱怨费奥多尔捅人实在是缺少经验，如果动手的人是他，那他一定会选择捅胸口这类的位置，虽然和费奥多尔选择伤害腹部的位置比起来多了几分致死率，但胜在不太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就这样一边抱怨一边胡思乱想着，森鸥外漫步在中华街的街头，一直到走到了他的目的地，一家冷饮店。
因为他之前提出下线计划时大家都不太赞同的眼神，森鸥外很有胜负欲的决定他要在临走之前再吃上一份冰淇淋，以此来确定自己计算的时间不会有问题，甚至还有时间做一点别的事。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被费奥多尔涂在刀子上的毒药搞得难受的受不了了，现在很想要吃点凉的东西来醒醒脑。
反正自己已经快要‘死’了，谁会在乎一个临死的人吃了些什么？
军警吗？
自嘲着勾起了嘴角，森鸥外努力控制着自己在高烧作用下不断颤抖的手，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
好凉！口中冰凉的触感刺的森鸥外一抖，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奶油的香甜味和草莓的味道，这家店的商品货真价实，冰淇淋中还放了不少新鲜的草莓果肉，吃起来确实味道不错。
他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食了？
森鸥外用思维已经不太清晰的大脑努力回忆着，他记得自己活着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吃甜的。毕竟爱丽丝本质上就是他一部分性格的延伸，后来自己不吃也不过是为了维持首领的威严以及不想让人发现他饮食的偏好而已。
不过四十岁之后就没有再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了，像他原生世界那样恶劣的环境，能吃饱就不错了，那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他本人到了生命后期更是患上了严重的胃病，而会生病除了思虑过多，也有缺衣少食的缘故。
至于来了管理局之后，森鸥外还记得接引自己的前辈在他正式工作的第一天请他吃一顿他爱吃的茶泡包子作为一切的结束和开始。
那天的午饭他只吃了一口就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那个样子可真是狼狈又丢人，不过在哭完之后他还是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了下去，那时候的他已经习惯了不去浪费粮食，而心里唯一想到的事则是家里的孩子们现在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吃？
不过自那以后森鸥外确实感觉自己对甜食失去了兴趣。
真是的，想这些做什么？
森鸥外在店长略带担忧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拿着他的那份冰淇淋一边走一边吃。（1）
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呢？
就这样浑然不知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人此时慌乱成什么样子，森鸥外一路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栋位于郊外的废弃公馆，这里是夏目老师安排他和福泽谕吉成为搭档的地方，是他们二人的因缘之地。
同时也是森鸥外在自己世界里看着福泽谕吉在自己答应替他照顾侦探社的剩余社员之后慢慢断气以及他本人自杀的地方。
还真是有点怀念了，森鸥外站在原地把盒子里最后一口冰淇淋吃完，随后弯腰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一把木椅挪动到了更靠中间一点的位置，那里的上方有一盏欧式吊灯，是个上吊的好位置。
这么想可真是太像太宰了，森鸥外忍不住笑了起来，身体的颤抖牵动了森鸥外在搬动凳子时小心避开的伤口，又让他疼的忍不住咧嘴。
看来果然还是不能嘲笑别人，是会遭报应的。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森鸥外心有余悸，他可不想在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