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刚才被驱赶,他瞧了眼对面人的眼色问:“可以吗?”
“当然。”
“不行!”
两道不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宋疏看想要,质问:“你不是学习吗?说什么话?”
央酒不学了,铅笔一扔:“我饿了,饿得能生吞一头大象。”
“五十斤米都不够吃。”
他补充强调,疯狂暗示,家里没别人的饭!
“那你就少吃点。”
“人是铁饭是钢,你怎么忍心对我说出这句话?”
“因为人吃五十斤大米才会出事。”
祁蘅坐在对面,脑袋跟着说话的人左转右转,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场不该涉足的纷争。
他抱起手中的笔记,好不容易找到个能插话的间隙:“那个,我还是回去吧,这些书暂放一下可以吧?”
宋疏瞪了妖。
妖得意扬眉。
青年恢复微笑,面色抱歉:“当然可以,下次再约。”
“饭团活动也可以。”
祁蘅腼腆笑了笑,微微鞠躬告辞,随手帮忙带上了敞开的大门,以防后续吵架声泄露出去。
宋疏轻叹了口气,戳了下妖的肩膀:“走吧。”
如愿以偿的妖重新埋头苦读。
他对此声称:“肚子发生魔法,突然就不饿了。”
“……”
宋疏捏拳,气得想笑。
想问的问题也不问了,饭也自己吃。他倒要看看,老槐树妖这口气到底能憋到几时!
整整一个下午,一人一妖连个哼字都没说过。一个在店里,一个在茶棚,王不见王。
这样的反常早被人发现。
“你跟那尊神吵架啦?”
这个称呼宋疏偶尔在弹幕上见过,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正好问出这个疑问。
女孩闻言哈哈大笑:“他在直播间自己说的啊。”她清清嗓子,学着妖的神态骄傲道,“我是他的神。”
竟然还偷偷在直播间说过?
宋疏眼睛都瞪圆了,耳尖瞬间被刷红。
旁边的直播开着播放店内日常,听见这件事,平静的弹幕忽然爆发,刷了满屏的哈哈哈。
[宋宋竟然才知道这件事吗?]
[哈哈哈哈,宋宋的脸色笑死我了。]
眼看人没劝好,还可能火上浇油,女孩连忙摆手:“我们都是开玩笑的,别当真。央酒一看就傻乎乎的,和他置什么气?”
“气大伤身。”她语重心长。
宋疏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看向弹幕,琥珀眸微眯:“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剪辑,把他出现的片段全都交出来。”
虽然央酒的脸只在直播间一闪而过过几次,但颜值的力量终究是强大的,他还有不少支持者。
宋疏拿到的合集播放量很高,视频标题也很中肯。
[神:好看吗?脑子换的。]
按开播放键,青年双手托脸,面无表情地看了起来。
由于央酒根本没怎么出过镜,视频大多是时间都是黑屏,响着他们无意间流露的对话。
吃什么,喝什么,无聊地呼唤。
大多是琐碎事情。
这视频也不愧是粉丝推荐的最强合集,甚至连央酒在旁边吃薯片的声音都收录进来。
这样的声音几乎占据进度条的三分之二,大部分跳转时还会出现这样的字迹。
[他就在宋宋对面吃了一上午,篇幅原因后续省略,推荐前往3月11号的录屏。]
[没错,汽水喝了一下午,洗手间都没跑一趟,不愧是神……]
[在宋宋旁边睡了一下午,黏皮糖,真的没正事做吗?]
确实没什么正经事。
好像是从接收记忆彻底说开的那天上午开始,只要有机会,央酒永远要想办法黏在他身边。
视频太长,宋疏将其关闭。
弹幕问:[怎么不看了?]
“都是我的亲身经历,看两眼就想起来了,不用看。”宋疏轻道。
傍晚送走客人,准时闭店。
西北风有由四级转向五级的趋势,浓烈的风吹乱乌黑短发。青年拢住羽绒服,再次敲响茶棚里的桌面。
“晚上也不吃?”
妖乌瞳闪动,假装勉强道:“你实在想我陪你,就一点点吧。”
宋疏笑着轻切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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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吃?”
妖动作的手一顿,脸唰地转过来:“你舍不得饭?舍不得给我吃?明明是你求我陪你吃饭的。”
“……”
宋疏无奈:“五十斤米都是你的。”
他是吃饱了的,起身去了客厅坐下,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沓纸读起来。
央酒托着空碗,看看空荡荡的餐桌, 又看看明亮灯光里的沙发。他毫不犹豫, 迈步朝前。
扑通一声,宋疏旁边挨过来一个人,随后肩膀上传来重量。
央酒歪头望去,不悦道:“你怎么又在看这个?”
是祁蘅的小说。
答应人家的,读完是基本礼仪。宋疏侧眸问:“不看这个看什么?”
“看我, 我比它好看。”
“人和书不是同类,没有可比性。”
央酒闻言, 乌瞳越压越深,不高兴因子扩散,在周围形成灰色的低气压。妖挎着一张批脸, 语气危险:“你说我不配和他比?”
这妖的理解力,宋疏无语。
他放下书页,歪头一脸奇异地盯着妖。直到妖开始摸嘴巴检查饭粒,宋疏才开口问:“央酒, 我有个问题一天也没想通, 可以告诉我吗?”
妖立刻直起身体,
一脸嘚瑟地抱臂倚在沙发背, 甚至还学会跷二郎腿。
“说吧。”
“你白天赌什么气?”
央酒唰地把二郎腿放下。
赌什么气?这人类竟然好意思问出这种话?他就是加害人, 始作俑者, 一切的罪魁祸首!
央酒偏开脑袋, 大大的身体蜷缩进沙发角, 那么可怜巴巴:“嘤嘤嘤。”
宋疏无奈靠过去:“别学小白叫。”
央酒换了种叫法:“呜呜呜。”
宋疏:“……说人话。”
“你嫌弃我没文化,你都是勉强喜欢我的!”憋了一天的话,槐树妖终于控诉出口。
前半句,宋疏承认自己有这个嫌疑。
可后半句的结论是从何而来?
他眨眨眼睛,望着又开始“嘤呜嘤呜”结合起来叫唤的妖懵住。宋疏问在报警的妖:“什么叫勉强喜欢你?”
央酒伸出手指跟他算。
“首先,你喜欢书,还喜欢别人写的小说,所以你喜欢有文化的。”
“其次,你觉得我没文化。”
“再之,你还是承认喜欢我。”
“总结,你现在勉勉强强喜欢我,来个有文化的你就会移情别恋了。”
一通列举下来,歪理说起来还挺有道理的?宋疏根据他的道理,推理出来:“所以你才要好好学习?”
央酒委屈垂眸:“趁你还没红杏出墙。”
……这妖今天成语俗语是没少学。
宋疏望着他,忽然想笑。
“央酒,这也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青年伸出手,将白发男人的脸转向自己,琥珀色眼瞳直直望向乌瞳里,温柔的嗓音自唇间泄出。
“喜欢的意思是对人或物有好感或感兴趣①,人类会喜欢很多很多东西。比如我喜欢读书,喜欢这小说,也会喜欢王铃小小阿婆,喜欢小镇和其他地方的很多人。”
说到这里时,央酒差点炸毛,不过被宋疏按住。他紧接着便道:“但这些喜欢,与喜欢你是不同的。”
“因为喜欢书,所以喜欢他。”
“别人是可以用这理由套上的,某件事或许在这因果中占大部分,但你不是。”
“喜欢你这个理由就在榜首。”
央酒听得呆愣愣,脑子里转了九曲十八弯,终于大概理解了。他把嫉妒从眼睛里眨掉,换上一丝羞涩与万分开心,唇角又要翘上天。
妖蹭过去,把脑袋重新放回人类肩膀,试探问:“那我不用学习了?”
语气里期待藏都藏不住。
宋疏轻笑:“也不行。”
央酒略显失望。
人类举起双臂抱住他,脸颊贴在他额头,缓缓道:“要学,但也不用今天这么学。你那么废寝忘食,我会想你的。”
这一刻,妖若是犬类,尾巴都要打着旋儿把他们带上天了。
央酒撑起身,发丝从肩膀与扶在他肩膀的葱白指节划过。
“宋疏。”
“嗯?”
“你好久没有亲我了。”
不待青年反应,央酒直接伸出左手扶住他左颊,倾身向前自己主动讨了这个债。
晚间到了睡觉的点,槐树妖大概太心满意足,竟然乖乖朝楼下走。
宋疏察觉,从房间里探出脑袋:“央酒。”
妖也从楼梯口冒出一颗脑袋,乌瞳亮晶晶:“还想要晚安吻?”
“你不是暖宝宝吗?”
门口边缘的琥珀色眼眸雾蒙蒙,有些可怜:“今晚也很冷,你不帮我了?”
央酒立刻从墙后跳出来。
他风一般跑向宋疏,拉着他进房间,木门砰地一声自动关闭。
“胳膊。”
宋疏拍拍枕头,妖想也不想摊开靠近的左臂。青年往下一倒,颈间枕上去,靠近他怀中。
“你刚刚靠我那么久,现在该我了。”
央酒立刻合上手臂,自动发热。
过了会儿,他反应过来大方道:“我不像你小气鬼,你靠多久都没事,我不让你还。”
青年鼻间发出一道轻哼,闭上眼睛。
就在妖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青年忽然用迷迷糊糊的声音道:“那么不信我,质疑我,明天我也要生气。”
央酒:“!!!”
人类睡后吐真言了!
这下,妖瞪着两只眼睛,又睡不着了。
唉,想来宋疏肯定是早就生气了,才这样跟他撒娇,就为了铺垫这句话,不让他睡安生觉。
是的了,昨晚就是这样!
妖突然长出了脑子。
央酒在在黑暗中脑袋微微后仰,视野里露出青年熟睡的面庞。他伸出食指,在软和的脸颊戳了好几下。
狡猾的小骗子。
唉,真是甜蜜的负担!
关于蒋司悬的事情,宋疏第二天一早吹着冷风,恋爱脑被吹清醒了才又想起来。
他去问央酒。
妖说,也许是因为现在还没完成他的执念。
不过近了。鬼不一定需要彻底完成执念才会消失,现在是最痛苦的境况熬不住的话……
央酒预测,距离他消失不足一月。
这天宋季来书店玩儿,宋疏悄悄探出脑袋朝他身后看,什么都没望见。
宋季侧身遮住他视线:“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宋疏猛地缩回脑袋,磕磕绊绊找了个理由:“我、想看看央酒有没有好好学习,不会又偷跑出去玩儿?”
不待宋季开口,他一口气接下去。
“正好你来帮我看店,我去看看。”
这里理由刚刚好!宋疏在心里为自己刚刚的机智点赞,蹭蹭蹭跑进茶棚。
留在原地的宋季疑惑地蹙眉。
这时有人喊了声“叔公结账”,金发男人一扬眉,双手插兜慢悠悠走过去。
“这本?”
现在妖每天白天会学习两小时,具体时段自己安排。宋疏一进茶棚,两个脑袋全抬起来。
宋疏现在看见祁蘅心虚。
对方什么都没说,他先压下手:“这几天忙还没写完,你、你再等等。”
说完青年拽起举着本子的妖,一溜烟儿拖到远处。
央酒把本子递过去,开心分享:“看,我已经会二次函数了。”
这两天妖又开始沉迷数学。
俗话说的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人类都学这个,他学会了肯定能让宋疏对妖刮目相看。
谁知人类反手就把本子按下去。
妖低头望手,愣住。
“央酒,鬼呢?”
央酒怏怏地合上练习本:“拦外面了。”
“为什么?”
“作为两千岁的万妖祖宗,看个门还能看不好?你放心,任何外邪都休想进来!”妖不屑冷哼,接着肩膀就挨了一巴掌。
央酒委屈:“凶什么?”
宋疏头疼:“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以目前这个情况,蒋司悬这件事情一切均不可逆。宋疏认为,与其这样熬十几二十天痛苦而死,不如帮蒋司悬找到真正的执念,在这段时间里实现它。
毕竟是宋季的人。
没有那场病,说不定也能成为他两百年前是一家的亲戚。
但蒋司悬如今已经无法控制本能的驱使,宛如一个背后灵,几乎时时刻刻跟在宋季身后。
他们没机会说上话。
前几天一人一妖商量,把宋季约到书店来,又央酒把鬼直接绑上楼,再做商量。
这妖直接忘到脑勺后了!
能怪谁,都怪数学该死地有魅力!
妖和人类一样,也是会喜欢很多种东西的呀。
理亏的央酒默默捏本子:“别生气,我现在给你把他捉上去。”
宋疏询问:“他在哪?”
妖抬手往前一指:“墙上。”
青年昂首看了圈墙头:“没有啊?”
央酒一脸讳莫如深。
宋疏推开大门,朝妖指的方向望去。靠近小楼的一段围墙面上,贴着一个虚幻的身影,直愣愣的格外僵硬。
原来是这个墙上。
宋疏点头,扬手指挥:“拖上去。”
二楼原本客厅的位置此时全被书架占满,清明假期卖空的地方也全被补上。
此时靠墙的一块位置站着五道身影,一人一妖一鬼一猫一狗,可以说物种极其丰富。他们脚下,正是收银台的位置,宋季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这样行吗?”
鬼点头:“嗯,离得近。”
看着横趴在地板的蒋司悬与猫狗,宋疏无语又无奈。他将帮鬼实现执念消失的想法说出来,询问道:“你愿意吗?”
蒋司悬脸贴着地板,目光沉下去。
“……这样一直能看着他,已经很好了。”
宋疏沉默了下:“是执念有什么问题吗?”
鬼用手臂环住脑袋。
他安静了好久好久,终于再次开口:“实现不了的。我想和他相见,你知道相见的意思吗?”
“彼此会面。”央酒举手抢答。
宋疏望了眼妖,心情也低落下去。
虽然两百年前是一家,但宋季并没有一双可以看见鬼的眼睛。
这个执念确实无法实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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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法实现吗?”
是夜, 宋疏不甘心地再次询问央酒。妖支支吾吾,乌瞳乱转,他发现了不对劲。
青年肯定道:“你有办法。”
央酒一向不擅长遮掩什么, 尤其在宋疏面前。他只好坦白,不情愿道:“有个偏方, 不好……”
“说来听听?”
妖抬眸, 瞄一眼青年漂亮的琥珀眸,磨磨蹭蹭好半晌才肯开口说:“眼睛是可以借的。”
“想看见鬼,就去借一双能看见鬼的眼睛。但因为有逆天常,借人者与被借者都有惩罚,一天视力换一个时辰。”
听完央酒的话, 宋疏沉默了。
不是他舍不得眼睛,几天甚至几月的视力都不算什么。有了方法, 他又开始考虑另一位当事人了。
在宋疏看来,近些日子,宋季刚刚有所好转, 虽然还是喝酒,但也终于出去面对从前的人与视野。如果再见到蒋司悬,见到已经是鬼且就要消散的蒋司悬……
他该怎么办?
平静的湖面因此再起波澜。
宋疏终究是站在宋季这一边的。但帮人做这样重要的决定委实有些傲慢了,若让对方选, 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他翻个身, 开始为难。
一根手指伸过来,按住拧起的眉心。央酒道:“别想他了,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疏偏头:“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妖往下一指, 一只乌云盖雪的小猫咪从苍蓝色的被罩间昂起小脑袋, 湛蓝色的眼睛溜圆, 软乎乎地喵呜一声。
因为白天楼梯道的门没关好, 猫寻着空跑上楼。第一次到上面的空间,四处都是书架,来了便赖住不肯走。
一拎下去,就要惨叫。
没什么办法,又怕出事,宋疏只好把猫关进自己房间,之后就演变成这样了。
宋疏抚摸小猫脑袋,笑眯眯道:“小乌啊。”
“它为什么在我们中央?它有自己的床。”妖指向房间圆形地毯顶的猫窝。
“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房间?”
见妖还是忿忿不平,宋疏努了努嘴,抱起两人中央的猫翻身转向另一边:“小气妖,小乌,我们不和他睡……”
说着他伸手关了灯。
真是一天好觉也不让妖睡!央酒坐在床上,乌瞳幽幽望着抱着猫、背对自己的男朋友,怨气久久不消。
直到人类已经睡熟,他才轻哼一声,大人大量,翻身从背后环抱住他。
至于小乌?
猫窝里一个小脑袋顶着两只蓝色灯笼抬起来,略显迷茫。
此刻远处的中医馆里,老太爷正举着拐杖敲打不检点的鬼。他用苍老的声音怒斥:“我准你进屋,准你上床了吗!去墙边站着,否则你永远别想再进来!”
蒋司悬闻言摸摸爬起来,老老实实站到窗下。
宋季的方面面对院子,郁郁葱葱长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格外生机。他一向不拉窗帘,此刻月光潺潺流入房间。
光透过鬼虚幻的身体,穿过他的眼睛,照在垂于床沿的手,与粉色被褥间的半张睡颜。
鬼立正站好,乖乖的,也痴痴地望。
此后宋疏一直在为眼睛的事情犯愁。
不见宋季时,想说出来。
见到宋季了,又坚决闭嘴。
一直到将读后感交给祁蘅时,青年的脸色也一直郁郁寡欢。
听说今天终于可以得到读后感,祁蘅特意带来风琴文件夹,里面已经收藏很厚一沓,标签分类似乎是用不同的作品。
认真阅读完后,他表现出非常的开心,将其放进《我将死于三日后》一栏,这里暂时还是空的。
感谢过后,他试探:“你有什么苦恼吗?”
宋疏摇摇头没说,倒是拿出那沓打印纸翻到倒数第三页,推到他面前:“我有些好奇这个故事,可以讲讲吗?”
祁蘅所著其实是以同一话题所写的短篇集,话题便是《我将死于三日后》,以不同人物的第一人称视角讲述他们的故事,目前一共三篇。
篇目一(二次元)片选:
各位,三天后我就要死啦!
这真是最近几年唯一的好消息了。你们说,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天堂地狱、还是黑白无常?
我觉得吧,肯定是快穿流!
为何?因为死亡便是抛弃身躯的纯粹精神,而我的精神世界就是哒宰、夏目、五条悟呀!
这个世界黯淡无光,可他们是彩色的!
各位,我好期待!
篇目二(打工族)片选:
我一定是累死的吧——得知那个消息时我这样想。毕竟我将我的身体、精神、健康,我的全部都贡献给了工作。虽然贡献一次并不准确,自愿与被迫差距很大,但我仍然想用这个词。
只有三天可活,我打算请假两天,陪陪家人,把他们安排妥当,最后一天回去上班,我要死在工位上!
我一定是累死的,一定是!
到时候申请调查,一定能查出山那样高的免费加班!我无法获得这损失的赔偿,但我的家人能安享,我便安死了。
篇目三(异能人)片选:
唉,我就要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秘密是时候该说出来了。
四岁时家里鸡窝的所有鸡蛋莫名破碎,其实是我为了孵小鸡坐碎的。七岁时我从来不写作业,永远撒谎说没带。十三岁时别人问我喜欢谁,为了合群我撒谎编了一个暧昧笔友。因为这个暧昧笔友,老公是初恋这件事也随之隐瞒,至使他至今还经常愤愤念叨……
还有一件我自小隐瞒的事情——这个世界有鬼。
我天生拥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或者说是传说中的阴阳眼。自小到大也曾多次与那些存在交谈过,他们大多自称为门神,守护每家安宁。
不止如此,世上还有妖。
看见第三篇时,宋疏分外吃惊。里面关于鬼与妖的种种描述,实在与他所知的太过相似,这让他不禁猜测祁蘅是不是也能看见什么。
被青年格外好奇地注视,祁蘅紧张地捏住文件夹。
“其实,这个故事原型是我妈妈。”
他微微抿了下唇,继续下去:“这些都是她临终几日为了转移病痛的注意力,与我谈天时说的。或许是编的,她经常骗人,但我有些相信……”
“我或许也遗传了些她的敏感特质,经常会觉得身边有些什么,比如——”
男子顿了下,抬眸望向对面的宋疏与旁边抱臂瞪视的央酒:“比如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他……不太像人。”
这话是分毫不差。
宋疏有些相信了,因为是同类的孩子,这位粉丝在他眼里形象亲切了些。
“什么?”作家追问,眼睛迸发好奇探索的光芒。
宋疏一律闭口微笑应对。
之后做了些关于情节人设的讨论,宋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与其告别。
因为这位作家天生夜盲,晚上绝对不出门,其他时间又要开店,因此只能约在中午。临走前,祁蘅又问了个问题:“宋疏,如果你面临这个问题会怎样?”
“只剩三天生命?”
宋疏弯眸,又露出熟悉的微笑:“这个问题我不喜欢,不予作答,你找别人要素材吧。”
青年走了,祁蘅又将视线落到白发男人身上。
央酒拍桌子起身,哼也不哼一声紧随其后,都是一副德行。
祁蘅在心里叹了口气。
收获不多,但也有。比如宋疏将“死于三日后”改口称“只剩三天生命”,死转做生,又说不喜欢,或许……
或许他害怕。
作家眼睛又亮起来,拾起笔在横线本上簌簌地写个不停。
下午,完成了一项任务的宋疏撑着脸颊坐着,一会儿一个哈欠,睫毛被泪水打湿成捋。
他又唉了一声。
“怎么唉声叹气的?你这几天好奇怪。”宋季熟门熟路,拖着一张外面放花用的吧椅坐下来。
宋疏打眼瞧了下,又怏怏落下去。
怀不都怪你们?
他想了想,委婉地询问意见:“清醒着痛苦,还是不知的安乐?”
娱乐至死派的宋季却一时顿住。
他啧了一声,懒洋洋道:“都不怎么样,那就别选,顺其自然呗。”
顺其自然么……
宋疏望向面前的一人一鬼,缓缓点头。
鬼爱死死, 人爱疯疯,反正总不会有完美结局了。那就按当事人所说,顺其自然。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 宋疏已经调整好了书店与直播的时间安排。因为大多是外来旅客,上午会更闲一些, 直播也安排在这个时段。
保证是完美的八小时内。
当然, 偶尔还是有例外,比如今日的中午就要与江北出版社聊合作事宜,主要是了解时间安排。
早在今年元旦,新星出版计划已经正式开启接受投稿了,将在六月底结束。接下来的两个多月, 希望主播们可以帮忙宣传,进行最后的收稿。
编辑初筛会在七月底结束, 适时会让主播们读完并选出自己的“买股”作品,之后再进行公示。此处主播需签订保密协议。
公示以后三月内是投票期。
这段时间于新人作家们是考验,于主播们, 便是尽其所能在直播范围内帮助宣传。若其“股”最后胜出,会有神秘奖品哦!
了解后,宋疏又与对方沟通好接下来的宣传事宜,这项工作才宣告结束。
经过一次大降温以后, 气温越来越高, 阳光越来越烈。下午两点正式最热的时候,空气都是懒洋洋的。
中午又没休息, 宋疏打着哈欠考虑下午推迟一小时开门的可行性。蹭掉眼睫上的泪, 他端起东西走向院子。
妖现在在学习。
对面雷打不动坐着学友祁蘅。
一个托盘放下, 各自分发了水和小食。
祁蘅颔首道谢, 望见对面的东西东西是忽然顿住。他十分不礼貌地再次低头, 望望自己的盘子,再看看对面的确认。
一盘胡萝卜丁,加白开水。
一盘炸鸡翅,加可乐杯。
“贫富”差距格外明显。
青年左右望望,大概是也察觉这看起来十分偏心,于是看向呆住的小作家,此地无银三百两道:“你不是夜盲吗?多吃点维生素a补补。”
祁蘅讷讷点头,见他还望着自己,只好皱着脸吃了一颗萝卜丁,那独特的奇怪味道瞬间充斥口腔。
宋疏满意点头。
他刚想离去,突然想到中午聊的事,于是又回头问:“对了,你的书出版过吗?”
猛灌白水的祁蘅摇头。
“江北出版社有个新星出版计划,六月底截止,你想投吗?”
祁蘅放下水杯,继续摇头:“这个系列我想写十个短篇,六月底写不完。”
虽然觉得书名与内容,其实他在网络投票有优势。但他表达了不想,宋疏也就点点头:“好。”
这边也顺其自然吧。
“他不投,我要投!”旁边的妖突然插话。
宋疏好笑:“你投什么?”
央酒抬眸想了想,压低眉眼深沉道:“如何证明全等三角形全等。”